第6章 治癒
拿着打掃工具馮年出了101室,樓道另一半的104室門正大開着,時不時有紅色的粉塵飄出,裝修隊正在幹活。
門口放着一堆裝修材料,幾塊半人高的木板立在車上,馮年心念一動,管裝修工人要了一塊,正好裝修工人有記號筆。
“樓內守則……”
想起早上的夢,馮年打了一個哆嗦,立刻寫了上去。
“1、禁止穿牆、穿地。”
‘這份樓內守則應該也有一定的約束力,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2、住戶要自願自覺地做到愛護房東,尊敬房東。”
“3、每位住戶都要保持樓內整潔衛生。”
“4、每位住戶要注意不要弄髒樓內牆壁。”
“公寓是我家,愛護靠大家。”
寫完最後一句,木板上還有大片空地,以後還有填上去的空間,馮年滿意的點了點頭,向裝修工人借來了釘子鎚子釘在了一樓大門旁。
因為104在裝修,馮年只打掃了101、102和大樓門口那一塊地,收拾完后,任務也人性化的完成了。
把二樓安全通道的鑰匙收進背包,告訴裝修工人到六點直接撤不用知會他后,馮年緊緊攥着手裏的手機,那個治療厭食症的藥物已經發放了,就在101的桌子上。
那是一粒血紅色的膠囊,馮年端詳了幾秒,沒有猶豫服了下去。
葯一下肚,麻木的感覺從大腦傳到四肢百骸,馮年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黑暗中血腥味濃烈,屍臭和腥味在馮年的肺里快要發酵,馮年一個深呼吸坐起,睜開眼面前的場景卻讓他渾身發冷。
紅的、紅的、紅的。
一切都是紅色。
馮年在上學的時候見過很多屍體,死狀也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這些屍體都被處理的乾淨泡在福爾馬林里,內臟也是如此,形狀完美泡在一個個玻璃罐子裏。
當上法醫后,一個月見的屍體可能還沒火葬場一天的多,更別提什麼兇殘的場面了。
被國家嬌生慣養的法醫一枚。
噩夢。
馮年唇角流下鮮紅,他控制不住緊咬牙關,顫抖的牙齒咬破了舌頭和腮肉,身子抖的像個篩子,視線眩暈,但總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支撐着他,讓他保持清醒,顫抖的抬起手,手掌已經染的鮮紅,以馮年的學識,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這些碎肉是什麼。
那個男人在房間來回踱步挑選,手裏的剪刀和嘴沒有停歇過。
絕望恐懼讓馮年陷入崩潰,馮年就這樣看着男人,眼神逐漸空洞,瑟縮着坐在房間角落。
馮年就這樣看着男人一點一點吃掉了房間裏的,男人偶爾會瞥他一眼,眼底的惡意快要溢出來,
房間的肉所剩不多的時候,男人再次看了一眼馮年,馮年混沌的大腦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個男人吃完房間裏的的,就要吃他了。
他會死。
他不能死。
碎肉中一抹銀色吸引了馮年的注意力,那是一把尖銳的水果刀。
馮年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他拿起了那把尖銳的水果刀,衝著男人的腰脊戳了進去,男人並沒有反抗,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沒有,嘴裏的咀嚼都沒有停下。
水果刀並沒有殺死男人,他只是破壞了男人的腰脊,讓男人永遠失去行動能力而已。
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在男人的脖頸上,那裏有一個模糊的黑色紋身。
馮年的臉頰突然傳來了被撫摸的感覺,
好像有一隻冰冷的手在撫摸他的臉。
眼前一黑,馮年再次陷入了眩暈。
“姐姐!房東叔叔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有點像癲癇,要打120的。”女生的聲音很好聽,輕柔而低緩。
馮年晃動了幾下眼珠,緩緩睜開眼,雪白的天花板讓他有些恍惚,他好像丟掉了什麼東西,但感覺非常好。
“我怎麼了?”
程思旗的眼球已經快掉出來了,一臉的血淚,
“馮年叔叔,你剛剛突然暈倒了,然後開始抽搐,不停的冒冷汗,你怎麼了!”
馮年緩不過神來,他好像做了一場夢,但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暈倒之前好像吃了軟件給的葯。
“你有癲癇嗎?”再次聽到女聲,馮年慢慢坐起身,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女生站在門后,女生身材高挑,但女生沒有頭髮。
看着馮年打量的目光,女生有點生氣,不自覺的抬手捂住了自己光禿禿的頭皮。
馮年收回了目光,馮年發現他反應變得有些遲鈍了。
“抱歉。”馮年又問,“你是白薇對嗎?”
女生點了點頭,看向馮年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聽小鬼說,你是房東先生?”
馮年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取出了一份房屋租賃合同交給了白薇,
“這份合同只是我要的一份安全保障,沒有其他意思。”
白薇點點頭,
“你一個活人,跟我們兩隻鬼住在一起,你不害怕?”
馮年看了一眼程思旗,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看程思旗一點都不覺得恐怖了,那種乖巧可愛變得更加正面。
“幫我個忙可以嗎?”白薇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把合同推給了馮年,
“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儘力。”其實這是馮年為數不多的和女生獨處,他現在雖然有點反應遲鈍,但莫名的有些尷尬,可自己已經二十四歲了!又不是毛頭小子!
“我....想見見我的姐姐。”從馮年見到女孩起,女孩一直表現的很成熟穩重,但現在眼裏卻透出一些脆弱,她不是厲鬼,什麼都做不了。
“沒問題。”
“你姐姐在哪?”
白薇低下頭,
“我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有一個姐姐。”聽到這話,馮年才想起四方公寓為白薇準備的禮物,打開手機取出全家福和假髮,把全家福先交給了白薇,
白薇茫然的接過全家福,看着那張照片,看着看着一滴血淚流下,她茫然的抬起頭看向馮年,
“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
“誰說的,”馮年走下床,拿出了那頂假髮,假髮的髮型和全家福里其中一個女孩的髮型是一樣的,“你的思念扔在牽挂着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