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即便有了幻想也不應過度依靠
這裏是京新城中央電台,歡迎收聽早間新聞。
半個月前,一場幻想災難席捲了這個剛剛獲得和平的世界。
6大城內頻繁地出現幻想者掀起的波瀾,死傷者已經累計數以萬計。
但在政會的宣傳協調下,在別動隊的大力鎮壓下,在人民的配合與行動中,已經累計滅殺了3萬有巨大殺傷潛力的幻想者。
會引發爆炸的幻想者,就執行暗殺;會吞噬感染的幻想者,就遠程火力壓制;會控制心靈的幻想者,就讓機械人進行襲擊,這些是普通的警員,普通的別動隊幻想者所能做到的。
那些棘手的,無法用一般手段處理的案例,將會移交到政會最高軍事指揮官羽的直屬幻想別動隊——“右翼”。
這個別動隊由羽直接指揮,雖然只有不超過20人的規模,但卻劃分為4組進行行動,具體成員名單尚未公開。
我們現在唯一知道的是,這個特殊別動隊正在調查與幻想奇點有關的事件,並且正在對逃亡城外的世界幻想者進行追殺。與世界幻想者在一起的還有排名第一的現實主義幻想者,似乎這位還是原來政會的要員。
那想必這次的抓捕行動一定相當有挑戰力吧。不過,從右翼的戰績來看,似乎完成這個任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要知道,右翼在成立之初只有幾人的規模時,便短時間內解決了京新城的磁場危機。
我們將會持續跟進相關報道。
…………
“嗯……”
“哪裏有他們媒體說的這麼輕鬆啊?”正在開飛機的翁嘟囔了一句,抬手想要關掉副駕駛上的收音機,但是後面坐着的白髮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沖了上來,發瘋的笑着,猛烈地砸碎了收音機。
“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隨着碎片的飛舞,少女瘋狂地尖叫着,撕扯電線的手早已鮮血淋漓,但是她還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
翁和後面的拉彷彿已經習慣了,兩個大男人默不作聲各干各的,彷彿沒看到一般。
翁打開機艙門的開關,拉則熟練地拉開門,扔出一袋嶄新的碎片垃圾。
直到收音機已經分辨不出原型之後,少女才停止尖叫與詭異的大笑,一下拉下臉來,重新坐在了飛機後面,用斗篷遮住臉,變回一個文靜的少女。
“嘖。”拉輕輕抱怨了一聲。
飛機的後邊空間在一周前還搭載着很多武器與罐頭,在少女不定期發病的努力下,現在早已空空如也,就在剛剛,最後一個能發聲的儀器也被撕碎了。
他們的早飯都沒有吃,馬上到了午飯的時間了,他們也是連口純凈水也喝不上,都是拜這個怪異的少女所賜。
放到平時,暴躁的拉早就把這種人不帶降落傘地扔下飛機了,但是軍令如山,這個有病的傢伙居然還是他名義上的上司,這讓他的心刺撓了一路,想馬上跳下飛機找幾個流亡者村落血洗一番,沖一衝現在心中的憋屈。
說不定,他們正在追捕的兩個流亡者,要比他們過的好上很多嘞。
拉與翁在核戰爭爆發時都是一大軍團的將領,拉所率領的正面突擊部隊在正面戰場一直所向披靡,他不接受敵人的投降,殺紅了眼時,他甚至會為了助興,順手賞賜平民幾梭子彈藥,拋開軍人的身份不談,他完全稱得上是個殺人魔。翁則是特務人員,專業執行政會下發的特殊任務,以暗殺見長,來無影去無蹤,是敵人將領的一大心病。
兩個人在戰爭時期,
一個不滿足武器那滿是限制的弱小破壞力,一個不滿足於自己暗殺時的身形無法完全藏匿,他們時刻幻想着不同於現實的情形。在拉眼中,突擊步槍應該能夠炸翻坦克,在翁眼中,自己是隱身的,無法被觀測到的。在幻想災難發生后,他們的幻想突然成為了現實,也讓他們被立刻招募到右翼當中。
追捕世界幻想者和現實主義幻想者是他們加入后的第二個任務,第一個任務是去壓制在京新城狂暴的天秤座。
天秤座可以改變身體附近的磁場,並且擁有影響他人心智的能力。狂暴后的她影響範圍幾乎覆蓋了整個京新城,並且周圍環繞着銳利的磁石,可以隨她心意撕碎一切。資料顯示她是孤兒院裏的孤兒,性格孤僻並且疑似患有精神疾病,幻想災難爆發時她正在過自己的18歲生日,由於一些未知原因,她的精神疾病突然爆發,並控制磁石撕裂了孤兒院。
羽給出的指示是,撤離一般軍隊,讓拉利用無磁性的強化武器吸引天秤座的注意力,同時讓翁隱身貼身注射鎮定劑。
本應該注射的是混合了鎮定劑的毒藥,但是羽在看了天秤座的資料後放棄了毒殺,他認為如此強大的能力在特殊的處理后可以收為己用。
“別動隊需要她,不要弄壞了。”在翁出發前,羽對他冷冷地叮囑了一遍。
“可憐的小女孩,沒有家屬,沒有朋友,只有破壞力與不可控性,閣下是想馴服這隻野狗?”翁反問一句。
“制服后如果她再造成破壞就算在我頭上。”羽說。
時間回到現在,翁已經在羽頭上記了10個魚罐頭,5個水果罐頭,3包口糧,一隻他最喜歡的手錶,一頂帽子,兩把匕首,現在多記了一台陪伴了他5年的收音機。
“明明在羽面前跟個正常人似地,怎麼出來就變成這樣了,羽長官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翁又開始嘟囔。
“知足吧,她沒把咱們兩個撕碎就不錯了,這個飛機現在還能正常地飛,也是奇迹了。”拉在後面接話。
天秤座依然默不作聲,蜷縮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這架隱性戰機無聲地掃過了滿是瘡痍的大地與廢墟。
戰爭后,六大城內依舊是綠色而繁華的景象,但城外的土地已然不適合人類居住。雖然政會大量釋放鉛水煙霧,基本消除了直接核輻射,但是能夠被生物吸入的放射性粉塵依然懸浮在低海拔的空氣里,此外,還有隨處可見的核廢料,只要不帶防護服碰上一碰,便命不久矣。
政會當然有手段恢復土地,但是巨大的污染面積以及戰後嚴重受損的工業體系不支持進行大面積的凈化行動,當今科學界的前沿主力所在——科研大樓又遭受了幻想生物的攻擊,科學發展損傷慘重,至少在100年內解決污染問題是不可能的。
戰機的搜索範圍圍繞京新城呈現一個圓形。
從幻想奇點出逃到在現在,政會派出空中和地面的機械聯合搜索隊,到現在搜索範圍已經接近紅荒城。
右翼的三位搭載的A-151號隱形戰機有着目前政會所有搜查軍備中的最高的機動性,由於戰機調配問題,他們一直到一星期前才出發,現在在搜索最前線進行螺旋飛行。
再有半天,搜索範圍將擴大到紅荒城,為了避免外交爭端,搜索將被迫停止,戰機也會返航,這也是為什麼三人寧可餓着肚子也要繼續任務的原因。
紅荒城,用當地人語言直譯過來的話叫蘇伯利城,離京新城最近,但在戰時也是最敵對,和談進行最晚的城邦,政會即便掌控了世界政局,但依然無法過多插手蘇伯利城的事物,搜索範圍能擴大到城門口已經是外交的極限了。
這樣的搜查任務理應很簡單的,有高精尖儀器的預測和配合以及機械人地毯式搜索,逃犯不可能逃出城超過10km,可是無奈的是,這次搜捕的兩人中,有一位曾經是政會的核心科研要員——現。
在現博士的政會的超高級機密檔案里,可以找到這樣的描述:精通從天文學到物理學的科學門類,實用與理論研究都在前沿水平,戰時成果:獨立開發機械生物武器大類,填補激光索敵的缺陷,超小型核武器的研發和應用等等。
現博士可能是世界上最熟悉政會軍火庫的人,只要讓他知道槍的型號,他完全可以做到在一定距離之外拿一本字典擋住子彈,如果讓他知道機械人的型號,他完全可以用一塊石頭引出量產的不那麼精細的軍用機械人一系列bug。甚至有傳言說他曾經在前線調試武器時遭到敵軍偷襲,情急之下,現博士不得不用一袋麵粉反叛了敵軍的兩個主力機械人,才把敵人打退一直撐到支援到來。
由於現在離開時帶走了一罐蜂蜜,指揮部的人懷疑現往自己身上淋了蜂蜜從而騙過了濕度識別系統,現在正在忙着排除這個可能存在的bug。
總而言之,這次的搜索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結果倒也合情合理。
…………
不得不說,政會還是有猜對了的地方的。
我在臨走時帶走的蜂蜜現在全都淋在了我和幻的身上。
不過很可惜,我只是利用蜂蜜的粘稠度混入鉛粒來形成對輻射的簡易防護而已,並沒有利用它來逃避搜索檢測。就像防晒霜塗在皮膚上能起到很長時間作用一樣,蜂蜜幹了之後滲透進皮膚,也能起到長效的作用。
再把口罩浸入這種蜂蜜,戴上防止吸入放射性顆粒,就能不損害壽命地在野外行動了。
就是全身黏黏糊糊地不太好受而已,沒事,再忍忍就能到蘇伯利城了。
本來駕車前往蘇伯利城只要1天,但為了隱蔽行動,我們還是選擇了步行。
半個月前,我們從京新城出逃,由於要逃避搜索,前往搜索漏洞區,我們歪歪扭扭繞了不少的路。
本來兩天就應該終止的搜查行動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大概是政會用了什麼外交策略,擴大了搜索範圍吧。
剛出逃時,我預計了行程,先在城內遊走躲避兩天,等搜查停止后再出城,結果在躲避時遭遇了大範圍的磁場變化,估計是哪個幻想者搞出來的大動作。一方面害怕被卷進去丟掉性命,一方面顧忌吸引來的大批警力發現我們的動向,所以提前出城,沒想到剛好趕上搜查部隊,費了好一番勁才安全逃出。
當時腦袋差點被激光射穿,正在氣喘吁吁之時,我忍不住對幻抱怨了。
“幻!你既然無所不能,你既然是世界幻想者,那能不能麻煩打爆我們身後的那些咻咻咻發光的機械人呢?”
有着五彩頭髮與五彩眼眸的少女居然一臉詫異:“為什麼?那些東西又沒有威脅,有威脅我當然會出手的。”
“哈?剛剛我拉着你跑的時候可是差點就死掉了!我以前在前線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接近死亡。”
“那不是還差點嘛,真的有危險的時候我會幫你的,我作為神,作為觀察者,不應該隨意干涉這個世界。”
嘖,現在想想還是后怕,我差點就相信了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的鬼話,她只不過是發色和眼色稍微高次元了一點,仔細想想,她還一次都沒有在我面前展現過破壞的力量。
世界上確實多了很多奇怪的超能力,她也確實可能是幻想的起源,但是這些都不能作為她有什麼像是發射衝擊,瞬間移動什麼的超能力的前提條件。
現在就知道她能懸浮,能讀心,防禦與攻擊的能力是否存在還是個未知數,萬一她沒有那樣的能力,我還把性命依託給她……嘖,就怕萬一。什麼全知全能,像極了中二病。
既然那麼厲害那就給我展示一下呀。
唉,把她當成普通小孩撫養得了。
幻這時候還沒睡醒,她即便是在這種背景下一天還是能睡12小時,好在她睡着的時候會懸浮着跟着我,不太影響行動。
剛剛這些抱怨要是被她讀心到了,肯定又要在我耳邊不停念叨着幻想幻想巴拉巴拉的,像前天一樣,即便幻的聲音很可愛,但是不停地聽也是煩得要死。
想不到我也一朝一日能體驗到長輩的辛勞……
嗯,鮮紅的城牆,鮮紅的旗幟,馬上要到了,還得想個辦法混進去。
不知是因為起床不久腦子不清醒,還是快到達終點而有點神經大條,我居然沒有聽到隱性戰機獨有的那種次聲波,雖說不仔細聽確實聽不到,但對於我們兩位逃亡者來說,這確實是不可饒恕的失誤。
只在半分鐘后,上方先是傳來了另一個少女的瘋狂的笑聲,然後無數受磁力操縱的飛鏢如暴雨般向我們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