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新站在3月的入口
下午的考試結束，柏源仙樹按照約定，留在班上。
很快，早泉老師穿着拖鞋走了進來，他推了推眼鏡的框架，環視了下教室發現只有柏源仙樹時，臉上頓時垮了下來，生無可戀地趴在講台上。
“柏源，果然是你啊。”
柏源仙樹在心裏為他感慨，都這麼大歲數了被一個小女孩牽着鼻子走。
這時黑澤搖愛走了進來，纖細的脖頸，還是小孩子的扁平胸部包裹着溫暖的布料，手裏拿着一個嶄新的棒球棍。
早泉老師反應很快，急忙說：“黑澤同學，你拿棒球棍做什麼？”
“當然是要甩在這個人臉上。”黑澤搖愛纖細柔嫩的胳膊舉起棒球棍，指着柏源仙樹時，總有點害怕那胳膊會折掉。
“......”
見柏源仙樹一臉沉悶，黑澤搖愛露出得意滿滿的笑容，似乎很樂意看他吃癟的表情。
“嘛，不過本小姐也不想讓你最後一天流血，就用手扇你一巴掌好了。”她嘴角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將棒球棍放在桌子上。
這傢伙蹭鼻子上臉了？說這句話還挺自豪？
“行了，快開始吧。”黑澤搖愛說。
早泉老師立馬開始對答案，對於他來說多在這裏待一秒，就是對他年齡的侮辱。
◇
“柏源......又全對了。”
早泉老師用帶着些許擔憂的語氣說道，偷偷瞄了眼黑澤搖愛。
見平日那張小臉此時臉色難堪，年過三旬的早泉老師腎上腺急速飆升。
他滿懷感激地看向正在轉着自動鉛筆的柏源仙樹。
“還要繼續嗎？三門科目我已經勝你兩科了。”柏源仙樹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
如果行的話，他不希望和黑澤搖愛的關係變得更糟糕，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得多，更別說對方背後是有着龐大家族企業支撐的黑澤搖愛。
她今後的能量，絕對會讓可能會起商業爭奪的柏源仙樹忌憚。
黑澤搖愛的雙手抓住椅子邊沿，光潤的淡粉色嘴唇撇向一邊，似乎在生氣。
“你別翻臉不認人。”柏源仙樹有些擔心她掄起棍子就打過來。
她雙肩緊縮，明明輸了卻以一副上位者的態度說：“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過來？”
“.......”柏源仙樹鬆了口氣，目光如不過風的湖泊，平靜如常，“如果行的話，我想明天就過去。”
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揮霍了。
早泉老師見沒自己的事，就趕緊拿上卷子離開。
黑澤搖愛撇了撇嘴，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部手機，對着柏源仙樹說：“喂，聯繫方式給我。”
“我還沒有手機。”
不僅是柏源仙樹沒有手機，現在的小學生幾乎都沒有手機，最多也只是戴個時間手錶，只有上國中后才配一台和家裏人聯繫。
“呵，原來你沒有手機啊？”
黑澤搖愛喜笑顏開，單手拎着手機左右搖晃賣弄顯擺，目光中滲出一絲挑逗般的神色，
“嘛，那看來我們不能聯繫了啊，那沒辦法了......”
柏源仙樹有點不滿地說：“不能聯繫關我們的賭局有什麼關係？”
“你不能聯繫我，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來？”黑澤搖愛睏惑地歪了歪頭。
天哪，難道她出生就自帶手機嗎？在沒有進入資訊時代的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柏源仙樹儘力露出溫和的笑容說：“我可以每天早上八點在你窗戶下面喊你。
”
黑澤搖愛不禁瞪大眼睛：“.......你、你有病吧？”
“如果沒問題的話就這麼定了吧。”柏源仙樹拿起筆袋，看着她說，“要一起回去？”
黑澤搖愛小臉一紅，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孩子氣：“嘁，你自己走回去好了。”
“那行。”
◇
十一歲，人生第二次，站在了有些特別的三月入口。
柏源仙樹走出小學校園，仰望的夕陽天空比二月顏色更鮮艷了些，卻又沒有夏天來的深。
下午三點半的馬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輛車，近處的居民屋傳來工具拍打棉被的清脆聲響，這個小城市在溫和的陽光下充滿着幸福。
柏源仙樹打了個哈欠，身邊恰時傳來喇叭聲。
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輛尼桑風度黑色轎車正點着方向燈，速度逐漸放慢。
“柏源，上來。”副座的車窗落下，黑澤爺爺笑容滿面地打着招呼。
柏源仙樹注意到坐在後座位上的黑澤搖愛，笑着說：“謝謝爺爺，我還是走路回去好了。”
黑澤爺爺直接跨過身子將車門打開：“上來吧，我聽小愛說你們的賭注了，你想用我的電腦是吧？”
柏源仙樹掃了她一眼，只見她一直倚在車門處看着窗外，只有微風才能拂過她的臉頰。
“嗯，好。”
上了車，黑澤爺爺放下手剎，打檔到D，關掉方向燈后，車輛往前跑了出去。
“是想用電腦做什麼呢？”黑澤爺爺問道。
黑澤搖愛忽然出聲說：“男孩子當然是為了玩遊戲咯，一點志向都沒有。”
柏源仙樹毫不留情地對又開始裝蒜的她說：“我就算一直玩遊戲也比你強。”
“嘁，那又怎麼樣，反正你以後只會給別人打工，說不定還是在我家。”黑澤搖愛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這傢伙到底想把自己抬到多高才甘願啊？
黑澤爺爺笑着說道：“這樣吧，柏源我送你一個遊戲機當你上國中的禮物怎麼樣？”
“遊戲機？”
“對，前不久剛做了報社報道，好像叫GBA遊戲機。”黑澤爺爺的腳輕輕踩着剎車，“小愛生日她朋友送了一部，小愛有帶在身上嗎？給仙樹看看。”
GBA遊戲機！
柏源仙樹一聽就有些激動，GBA遊戲機不僅價格便宜，而且裏面的遊戲很多，性能也強。
只要誰有一部這樣的遊戲機，那麼下課後絕對有一堆男生偷偷摸摸地跑到樓梯角下玩。
最重要的是，它甚至能播放音樂和成為一個電子閱讀器，能閱讀各種格式的文本資料。
見柏源仙樹投來期望的視線，黑澤搖愛輕哼了一聲，冷冷開口說：“我才不要把我的東西給男生玩。”
“呵。”
意料之中，柏源仙樹嘴角一咧。
“喂！你什麼意思！”黑澤搖愛的身體微微前傾，手拍打在椅背上，對柏源仙樹發出詰問。
聞到了她洗髮水的馥郁芬芳，甘甜的氣息潛入柏源仙樹的鼻腔中。
“黑澤爺爺，我還是對電腦比較感興趣。”
黑澤搖愛吊起眉梢：“你敢無視我？”
“黑澤同學你別說話，很吵。”柏源仙樹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說。
見孫女又要發飆，黑澤爺爺音量提高說：“那行，明天我要去報社一趟，小愛你好好招待仙樹。”
“不要！為什麼我非要招待他不可啊！”
“打賭輸了就要承擔後果，你如果一直這麼任性，等到爺爺和奶奶死了誰來護你？”黑澤爺爺愁眉深鎖。
“......”
黑澤搖愛抿了抿嘴唇，心裏很惱火，卻緘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