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過的鞭撻
殘餘的兩個隊員一路死拽着弗里德里希,他們馬不停蹄的向停機坪跑去。
石英按着對講機大聲的呼喊道:“礦坑?礦坑!直升機在路上了嗎?”
“直升機已經在路上了”礦坑不緊不慢的回答道。
“好,讓它在停機坪等我們,我們馬上就要過去了。”
“了解.....弗里德里希在你們手上嗎?”
“我們現在正帶着他。”
“他還好嗎?”
“狀態良好。”
“很好,等會直升機一到你們就直接撤。”
“可是.....少校他們怎麼辦?他們還在裏面。”
“他們.....已經死了,現在就剩你們兩個了,完成你們的任務。”
“.......”聽到這個消息石英頓了一下。
“真的嗎?”他咬着牙問道。
“他們都犧牲了.....”
一想到自願留下的那四名同事還有自己的隊長,石英就忍不住悲傷--儘管他們在剛到一起共事一個月。想着想着石英的鼻子開始酸了,他強忍着啜泣手緊抓着弗里德里希的衣服。
炸開通往樓頂的鐵門,他們重新見到了光明。慘白的月亮懸在不遠處的信號塔之後,隔着那冰冷的鋼鐵它投出了窺視的目光。不知是眼淚還是幻覺,石英覺得塔上有一塊空氣在微微晃動。
直升機很快就飛了過來,剛一降落機艙里便鑽出了兩名士兵。拉着弗里德里希石英徑直向著機艙走去。
“我們不等其他人嗎?”同行的煤炭拉住石英問道。
“他們回不來了......”石英低聲說道。
“什麼?”煤炭沒有聽清他在是什麼。
“他們已經死了!”不知是因為直升機的轟鳴聲太大還是因為什麼,石英是近乎用吼的說出了這句話。
說完這話,他瞬間感覺有什麼東西涌到了眼皮之下。但他忍住了,沒有讓那東西湧出來。
一聽這話煤炭當即怔住了,他想要說什麼但又憋了回去。
“好吧,快進來!我們得撤了!”士兵推着他們鑽進了機艙。
“那....那我的長官,安德烈斯少校他們怎麼辦?”隊員問道。
“什麼?”士兵並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你是說這之後怎麼辦嗎?不用擔心我們會炸掉它的。”說完士兵拉上了機艙門。
隔着窗戶石英依依不捨的看着不遠處的樓梯口,他心裏不停的祈禱着他們能夠出現,可直到直升機起飛他都沒看見有任何一個人出現在屋頂上。
他徹底死心了,他絕望的扭過頭靠在了機艙邊緣。直升機已經掉好頭準備離開了,他無法再看到那邊的屋頂了,他也不敢再看向那邊的屋頂,因為他害怕自己會看到他們的幻影孤立無援的站在那裏。
除了士兵礦坑那邊的所有人現在都非常的想要慶祝一番,他們才不會在乎死要多少人,他們只在乎能不能保住自己頭上的烏紗帽。此刻他們心中的石頭就要落地了可他們殊不知在監獄頂部的信號塔上,有一團扭曲着的幻影拿出了一把弓。將弓拉滿,它將箭射向了準備逃離這裏的直升機。
石英剛放鬆警惕,一支箭便冷不丁從窗外射了進來。箭並沒有命中小個子而是命中了駕駛艙的儀錶盤。在慌亂中石英定睛一看,發現箭的頭上正在閃着光......
嘣!
駕駛艙瞬間發生了爆炸,一名飛行員被當場炸爛,而另一名飛行員也被炸斷了手。
失去控制的直升機在半空中打了個轉隨即墜向了監獄。
砰!
霰彈槍強大的阻滯力擊碎了怪物右肩的護甲也讓它的身體猛的一震。那是槍膛里的最後一發彈藥了,青金石試着重新裝彈但那來不及了,怪物已經走到了面前。
怪物一把奪走青金石手中的槍,然後又給了他重重一拳。青金石被打飛了出去,待他回過神來他發現防毒面具已經被打破了。
黑曜石那裏也好不到哪去,儘管他知道他面前的這個怪物的脊柱已經暴露在外了,但他根本沒有辦法繞到怪物身後去。怪物一把將他抱住並摔在了地上。
石墨試着騎在怪物脖子上,但他很快就被甩了下去。要不是他反應快翻了個身,不然他的頭就已經被踩扁了。他想要跟怪物拉開距離,但怪物已經抓住了他。可憐的石墨被按着頭猛砸地板。
樓頂樓內的一連串爆炸讓矽分心了,比起自己他更擔心石英和煤炭沒有跑出去。這幫狗日的還真是難纏,矽心想。剛剛倒下的怪物又爬了起來,它拔掉插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血呲的又噴出了一點。
把刀扔在地上,怪物吸了一大口氣,矽知道它又要發動進攻了。瞄準怪物的頭他已經做好了清空彈匣的準備。
咚!怪物踐踏了一下地板然後大吼着撲了過來。
砰!砰!砰!
有人搶在矽之前開槍了,槍聲是從怪物的後背傳來的。而怪物後背的方向正是他們來時的路。一想到這些矽瞬間有些期待,那個人會不會是安德烈斯少校?
那三槍都命中了怪物的膝蓋,怪物嗷的叫了一聲但還沒有倒下。緊接着矽又看到有人用鞭腿踢了一下怪物受傷的小腿,怪物在倒下時發出了很大一聲慘叫。沒有了怪物的遮擋矽看到了在怪物身後開槍的人--是安德烈斯!那真的是安德烈斯!
安德烈斯沒有先去看矽,他手握彈簧刀眼睛緊盯着怪物的脖頸區域。怪物開始翻身轉向安德烈斯,但這正是給了安德烈斯機會。他抬手按下發射鍵,刀頓時射入了怪物的下巴。
一時間內矽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很快他又把重點放到了被擊倒的怪物身上。怪物仍然在胡亂掙扎着,不過這已是強弩之末。
“別在那干站着!”安德烈斯訓斥道,此時他已經撿起了青金石掉落的霰彈槍,他嫻熟的往槍膛里塞了兩發彈藥然後沖向了正在毆打石墨的怪物。
怪物彎着腰瘋狂的按壓着石墨的頭,此時的石墨鼻樑骨已經斷了。鮮血和淚水不時從防毒面具的裂縫中滲出並落在冰冷而又骯髒的地板上。
在怪物打的正起勁時一管槍口頂住了它的膝蓋。砰!它的大腿和小腿直接分了家,劇烈的疼痛讓它身體猛的一縮。但這對於安德烈斯來說還不夠償還它對石墨的所做作為,他揪住怪物的肩膀將它向後拉,接着再用槍管頂住它的尾椎。
砰!怪物的小腹瞬間炸開了花。血液,人體組織,碎骨頓時濺的牆上到處都是。可即便是這樣,怪物也依然沒死。它痛苦的倒在地上用它那灰白色的眼睛死盯着安德烈斯,可安德烈斯沒有半分畏懼。他放下槍走到怪物的面前隨即抬起了自己的腳。
怪物緊掐着青金石,因為防毒面具的遮擋,它沒法直接看到青金石的面部表情。為了看到青金石恐懼的表情它開始用拳頭猛擊青金石的面部,青金石被怪物鐵鎚一般的拳頭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見次情況矽憤怒到了極點,他握緊拳頭就打向了怪物的側腰。怪物痛的鬆開了青金石並轉身進行還擊,矽雙手擋下怪物的拳擊並趁着它面部空擋朝着它的下巴來了一拳。這一拳直接打的怪物吐出了三顆牙齒,而怪物面前的防彈擋板也被它自己的血給糊滿。
怪物被打的迷失了方向,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虛弱的搖晃着腦袋。撿起掉在地上的警棍矽扶正了怪物的肩膀以讓它抬起頭來,怪物一抬頭警棍便從頭的下方掄了上來。
啪咔!怪物的下巴直接被打裂開了。
現在僅剩一隻怪物了,而那隻怪物也意識到了自己深陷重圍。它扔下半死不活的黑曜石,轉而警惕的看向了包圍它的三個獵物。一想到剛剛遭受的那些青金石便惱怒到了極點,他率先沖向了怪物。怪物見他過來便立馬出拳攻擊,可它沒想到的是青金石躲過了它的拳頭並在一瞬間內就攏住了自己的腰和小腿。
嘣咚!怪物重重的被摔在地上。
“現在.....到他媽的我了!”青金石抬起了自己的腳。此時青金石的防毒面具已經破損了,怪物可以直接看到青金石的一邊眼睛。在他那隻腫脹的暴露在外的眼睛裏怪物看到了無盡的殺意,或許是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吧,在他腳踩下來的那一刻它有些害怕了。
啪咔!
青金石踩裂了怪物的腦袋,可他仍不滿意,他近乎瘋狂的踩着這隻該死的怪物。
“發生了什麼?煤炭和石英去哪了?”安德烈斯問道。
“他們....兩個人護送人質前往了撤離點。”說話時黑曜石喘着大氣。
“也就是意思說他們坐上了飛機?”
“是的,但是剛剛樓頂發生了爆炸,所以恐怕....”
“閉嘴!”安德烈斯打斷了他,雖然他也大概猜到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但他不願意就這樣接受這個現實,要是弗里德里希死了自己的飯碗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煤炭?聽得到嗎?煤炭?”
“.......”煤炭沒有回應。
“日tm的--石英,聽得到嗎?石英?別給我裝死,沒死的話現在就回答我?”
“.........”
“石英?石英!你聽到了嗎?”
安德烈斯的叫喊喚醒了原本沉睡的石英,他抽動着自己已經佈滿擦傷的手按下了對講機:“石英.....收到。”
“石英,發生了什麼?弗里德里希還活着嗎?”
“少校.....煤炭他死了...”石英沒有回答問題而是率先彙報了自己所看到的。
“別的我不管,你先告訴我弗里德里希狀況怎麼樣。”看來安德烈斯並不關心煤炭的死活。
煤炭的上半身已經被壓的不成樣子了,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屍體渾然變成了一副怪異的油畫。暖黃色的背景中央放着一個怪異的帶兩條長流蘇的花盆。花盆的部分邊緣破碎了,裏面紅色的土壤散的到處都是。原本粗壯的白色植物根莖已經被折斷了,在根莖的褶皺見還沾着一些泥土。兩條長流蘇一長一短,它們以離奇的姿勢僵硬在半空中。
“我們.....遭到襲擊,飛機爆炸......我們墜毀了。”石英艱難的在滾燙的機艙內蛄蛹着身體,爬到弗里德里希旁邊石英聽了聽他的心跳。“好消息,少校。弗里德里希還活着。”
“他還活着?你現在在哪裏?”
“呃....”石英吃力地出來。“我想,我們應該在澡堂。”
澡堂?剛剛樓內的爆炸地點並不在B區,所以他應該是在A區的澡堂。
“我開始感覺有點冷了。”
“快帶着他離開機艙。”
“好的.....我儘快--等等,它們好像過來了。”
石英聽到了澡堂外傳來的騷動,看樣子那幫怪物被爆炸的聲響吸引過來了。石英試着打開手電筒提供照明,但手電筒已經損壞了。沒有辦法他點燃了信號彈。
嚓!
紅色的火光頓時照亮了整個澡堂。相比監獄其他地方,澡堂相對比較乾淨。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澡堂只有一個出口。這也就意味着石英得在這待到支援趕到,可那是不可能的。他身上就還有一個步槍彈匣,那彈匣還是安德烈斯給的。
“少校,它們進來了--砰!砰!”
一聽到槍聲安德烈斯頓時緊張了起來:“礦坑?支援快到了嗎?弗里德里希現在掉進屎坑子裏了,如果在不快點去救他的話他就死定了。”
“支援快到了,你還有人在弗里德里希旁邊嗎?”礦坑的語氣明顯有些慌張。
“有.......但是個新兵蛋子。他現在身上沒彈藥,人也被困在了澡堂那。”安德烈斯的語氣似乎是有些害怕。
“.........你們現在能試着趕到那裏去嗎?”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安德烈斯哪裏以至於他回答的很沒底氣:“不......做不到--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法再殺回去。”
“嗯.....說的也是,你們先撤,其他的事交個支援部隊吧。”礦坑的語氣突然平靜了下來,但安德烈斯怕的就是這種平靜而又帶有殺機的語氣。
隊員們全在看着安德烈斯,他們知道安德烈斯想要做什麼。
“你要扔下石英對嗎?”青金石問道。
“我......”安德烈斯哽住了,“我們現在根本就沒辦法救他。”說著安德烈斯轉過了身子準備離開這。
“可是我們明明是離他最近的,我們不能扔下他不管。”青金石上前拉住了他。
安德烈斯變得極為惱怒,他一把揪住青金石瞪着他的眼睛說:“你告訴我,你身上還有足夠的彈藥嗎?就算有彈藥你進去就一定能救到他嗎?你盲目的意氣用事不過是去送死罷了,說話前動動你的腦子,下士。”
在青金石看來,此刻的安德烈斯渾然變成了面色蒼白的怪物。他用那雙有點充血的眼睛緊瞪着青金石,這讓青金石非常的不爽。
“那你拋棄之前的隊友就是動腦子了嗎?你愣在那裏獃獃站着就是動腦子了嗎?少校?”
“你再說一遍?”
青金石真正戳到了安德烈斯的傷口,在扭頭放出這句話時安德烈斯的眼裏已經出現了殺意。
“你拋下隊友自己逃跑,一定是動了腦子的吧?說真的,你現在的這個職位一定來之不易吧?”
“閉上你的嘴!”安德烈斯突然拿出手槍並怒吼道。
除了青金石所有人都慌了起來,他們紛紛勸說著安德烈斯放下槍。
“夠了,安德烈斯!”對講機里忽然傳出了礦坑的聲音,“如果你還想保住你的職位的話就別再鬧了,救援已經到了,你們該撤了。”
安德烈斯放下了槍,但他的眼睛還在死瞪着青金石。扭過頭,他近乎狼狽的獨自走向了撤離點。隊員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也跟了上去。
“對了,少校,有一件事我想我得跟你坦白”
對講機里再次傳來了石英的話,安德烈斯知道這是他最後的幾句話了。
“什麼事,要就快說。”安德烈斯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了。
“礦坑騙了我,-礦坑說你們死了。他讓我和煤炭扔下你們帶着弗里德里希逃跑。抱歉,我照做了。”說到這石英抱歉的笑了笑。
“........你還真是個膽小鬼。支援快到了,保護好那頭豬....”安德烈斯還在試圖騙石英,他無力的說著這個謊言。
“我聽到了外面直升機的聲音,但已經來不及了,它們包圍了我。”石英平靜的說道。
安德烈斯想不明白為什麼石英不懼怕即將到來的死亡。他很想要問清石英為什麼,但他糾結了一會後有憋了回去。
這是我該回答的問題,安德烈斯心想。
“少校,謝謝你幫我填的那個彈匣,我用它幹掉了11名感染者。”
安德烈斯不知該如何接受石英的感謝,一想到過去自己對他們的態度他就覺得自己不配接受石英的感謝。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接受石英的感謝,因為他知道那是對他自私,膽小的有力的鞭撻。
“你做的很好......”安德烈斯極力掩蓋着自己的痛苦。
“啊?”石英有些受寵若驚,“謝謝你的讚美少校,謝謝你。”說完石英的聲音便鬆開了對講機,因為他不想其他人聽見他那膽怯的呼喊聲。
在石英聲音消失的那一刻,安德烈斯的心一陣刺痛。強烈的矛盾感讓他的腦袋非常的痛,他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情緒了,他的臉痛苦的扭曲着,手不停顫抖着。在調整了幾次呼吸后,他再次按住了對講機。
“你做的很好,石英.....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