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人夜
李冰雨長於半山村，她的娘親是城裏紅樓的一位花魁。
所謂花魁，就是指紅樓里客源最好的藝姬，這些女子大都出身貧寒，從小被賣到紅樓，姿色好一點的會被作為藝姬培養，姿色差一點的，則只能淪為打雜的小工。
李冰雨是娘親和客人所生的小孩，三歲那年被送回半山村外婆家扶養，作為藝姬的私生女，從記事起，李冰雨就是被村裡小孩欺負的對象，不僅這三名少年，但凡村子裏的小孩只要見到她，輕則羞辱兩句，重則拳腳相加。
但即便是這樣，她也萬萬沒有想到，與自己同村長大的少年，竟然會想玷污自己。
“李為趙四王蛋，你…你們混蛋！”
見幾人不斷朝自己靠近，李冰雨從台階上站了起來，此時李為已經來到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罵道：“混蛋？你是賤人的種，自然也是個賤人，我們是混蛋你是賤人，豈不正好般配？”
他拉着李冰雨的手腕，一把將她摔倒在地，趙四和王蛋見狀也上來幫忙，三人合力將李冰雨按在地上，同時嘴裏不斷吐露污言穢語。
“娘…”
李冰雨自知無力抵抗，只能死命拉着自己的衣領。李為見一時半會扯不開，乾脆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怒道：“給我鬆手！”
李冰雨貝齒緊咬，即便面對毆打，她始終沒有吭過一聲。她冷冷的看着李為，眼中有怒火涌動。
這時，隨着李為又一巴掌甩來，李冰雨的臉被扇到了一旁，她看見之前還在道觀大門口淋雨的少年已然不見了，也不知是被三人的舉動嚇跑，還是在這之前就已經離開。
“我數到三，如果你們不從這個女孩身上起來，我會用手擰斷你們的脖子。”
忽的，一個聲音響起，李冰雨轉頭一看，看見了那個淋雨的少年。
他站在幾人身後，正居高臨下俯視着自己，三人也被聲音驚住，連忙轉身往後看。
“是你！”
李為看見少年，雙手扔按着李冰雨不放。倒是趙四從她身上爬了起來，一把拿起地上的佩劍，指向少年道：“臭小子，別多管閑事，當心引火燒身！”
少年看着他，臉上並無表情。
“一。”
“你找死！”
李為見少年為李冰雨出頭，氣得從地上跳起來，二話不說舉起拳頭就朝他臉上砸。
“當心！”
他的動作很快，嚇得李冰雨失聲驚叫，可少年更快，只見他身子微微一側，緩緩一掌推出，在躲過拳頭的同時，手掌也觸碰到李為的腹部。
“噗…”
這一掌威力巨大，將李為轟出去數米之遠，他整個人砸在牆上，瞬間失去了動靜。
隨後，少年站直身體，朝前走了一步。
“你，你想幹什麼！”
膽子最小的王蛋看着李為倒飛出去，頓時嚇得失了神。
少年看着他，面色無比平靜。
“三人之中，唯有你有過猶豫，可為何你終究還是選擇了作惡？”
“我…我…”
“你什麼你！抄傢伙，殺了他！”
一旁的趙四見勢不妙，突然大喝一聲。這個少年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污，若不在此地除掉他，一旦少年將事情傳回村子，就算李冰雨是花魁之女，他們的名聲也會毀於一旦。
“找死！”
見趙四舉劍砍向自己，少年面色一冷，他明白此人已經起了殺心，也不留手，如鬼魅般繞到他的身後，
只單手一擰，便將他的頭顱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啊！”
見趙四被殺，王蛋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少年低頭看他，淡淡道：“如何？！”
哐當一聲，長劍掉落在地，王蛋的臉色如紙一般蒼白，他看着少年，連忙磕頭如搗蒜，道：“大俠饒命啊，我，我是被他們蠱惑的，這件事和我無關，是他們逼我這樣做的！”
說完，他又對着李冰雨磕頭：“冰雨姑娘，我對不起你，我該死，求求你饒了我吧！”
李冰雨沉默着，唯有一雙明眸盯着那個少年。
“你…是誰，為何要壞我們的…好事…”
被打飛后的李為並沒有死，但也受了重傷，少年越過早已嚇傻的王蛋，一步來到他的跟前。
“你說我壞了你的好事，那我問你，你為何要玷污於她？”
“她，她是花魁之女，生來骯髒，身體裏流淌着技女的血…她這樣的人…遲到會被人玩弄，與其便宜那些有錢人，不如…咳！”
說著，李為咳了一口血。
看來他的臟器受到了損傷。
少年聞言，側過頭看了李冰雨一眼，卻見她沉默的低着頭，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身世尊卑，血脈貴賤，無非是持強凌弱的借口，就算她是由豬狗所生，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少年淡淡道：
“你欺凌於她，無非是垂簾她的美色，和她的身世並無關聯。就像我要殺你，不是因為我比你尊貴，而是僅僅因為…我想殺罷了。”
聽着這莫名其妙的話，不知為何，李為看見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哈…”
他獰笑一聲：“那又如何，這個世界本就是強者為尊，我沒有錯，錯就錯在選錯了地方。話說你究竟想要如何，人你也殺了，那賤人也沒有任何損失，如果你能放過…”
“噗…”
李為話未說完，少年的刀便出了鞘。
一顆人頭滾落在地，凝固着驚訝、憤恨與不甘，但他得到了少年的回答。
屋外，風雨瀟瀟，帶着一絲肅殺。
少年轉過身，全然不顧身後滾落的人頭，朝着王蛋一字一句道：“死之前，你還想說什麼？”
“別…別殺我，求求你了，別殺我…”
王蛋磕着頭，褲襠上早已濕了一大片，他見少年冷着臉，又去央求李冰雨，道：“冰雨姑娘，哦不，冰雨姑奶奶，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做這種事，全是李為他們逼我的。”
此時李冰雨已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望向這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眼中有淚光閃爍。
“放了他吧。”
李冰雨幽幽道。
少年沉默不言，片刻之後，他才收起長刀，獨自向著道觀外走去。
李冰雨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王蛋，猶豫片刻之後，她咬了咬牙，脫下趙四身上的衣物頂在頭上，然後衝進了磅礴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