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聽聞有法落凡間，仙湖仙狐可敢見

“我聽聞，有仙法傳世，百靈競爭。”漁夫舀上一碗輕身湖的流水，倒入竹簍，清水透過縫隙流出，竹簍內什麼也沒有。“然天下之大，卻無一人成仙飛去，一道道天雷之下盡數化為灰燼。仙法仙法，當真是成仙之術？又或僅僅是某位天神的戲弄？”漁夫不做聲，伸出白凈的手插入湖面，那手竟生出魚鱗般的花紋，手臂不斷延長，直至覆滿白鱗的手掌抓住了一塊石頭，才緩緩縮回。“還請留心，這附近倒也常有遊人，若不小心被無妄之人撞見，你我難逃一劫。”“你？”漁夫捏着手中的石頭，圓潤且泛些流光，“如果連你都逃不掉，我這身子骨也不必再想辦法苟活了，還不如找處篝火旺盛的農家，把自己燒做鮮食贈給平民。”“我沒你這麼尋死心切，也不想因為一點點旁人的存在就斷去一根尾巴。”漁夫將石頭放入竹簍，那流光緩緩沒入縫隙，稍等片刻便如湖水般在竹簍內消失。“別想了，僅憑這自然道上的機緣，你的修為和法寶都不會再有所提升了。還不如隨我入世去尋點樂子，也好幫我找找因果。”彷彿是有所感應，胡司術抬了抬手，湖面漸漸升起了薄霧，湖水分外平靜，似與外界失去了聯繫。“你當真以為那仙法是真的？太多年了，當初接觸過那件事的老傢伙們大多都受到了重創。有的人被天雷剝去了數百載的生息，將自己埋進了他們提前準備的棺材裏；有的靠着縫隙中的一縷契機化成了雲氣，再也不成原型，最後飄散在這叢林溪流之間；有的倒是自詡遠觀那盛世之境得一真術，結果一閉關就是徹底的隔絕。等到我們這時代，當年的仙氣早已稀釋，難想還有多少人挂念那仙法。”“當真不想試試？”漁夫望了望消失於其間的山景，搖搖頭：“行吧，可惜我這麼多年修為也無提升，你就別指望我能護你周全。”“笑話，若連你這等凡間上乘者都留不住我性命，我可不敢再在這世間流轉了。”

霧散，小船已飄至湖岸邊，漁夫抓起竹簍一腳踏上了陸地，久違的乾燥感讓人難受。

“豆漿兩碗，油條一根，謝謝，好多錢？”走進小巷，轉頭確認沒人後，漁夫將杯中的豆漿倒入竹簍。“你可真是......太關心你這小籃子了吧。”胡司術看了一眼漁夫的表情，大概確認了答案，“剛進城就想有點收穫，別這麼心急。”“接下來幹嘛？”漁夫抬頭望了望遠處山體的輪廓，那種逐漸遠離了自己熟悉的世界的感覺讓他格外不安，“這城市變化太大了，我不想多呆。”“你常年躺在湖上睡覺，一睡就是好幾年，連山村裏的變化都不知曉，看這人的城自然也不便。先去找個朋友求個平安，今晚再去找另一位老妖怪，去要一本書。”胡司術順着漁夫視線看去，輕笑着搖頭。“這個城市？”“當然，難道你以為我會認識其他城市的怪物？”

城，在漁夫還對這個概念不太陌生時，是土磚石瓦之地，人流密集之所，許多地方與鄉間差異並不大。“後來他們開始了對金屬大規模的使用。”胡司術與漁夫站在馬路這頭，路上是川流不息的人與鋼鐵，漁夫呼吸一口氣，生命的氣息已掩蓋不住城市的銹味。“不必厭惡這所謂的‘先進’，對我們而言這些東西的意義不大。”“你自然不在意，因果大道輾轉千年還是因果，任憑它時空變換也不會更替，但自然不會，人的每一次‘先進’都讓山林為之嘆息，我可不敢不放在心上。”漁夫壓低了帽子，似乎不願再凝視那銹鐵鑄就的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