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不好惹
求人不如求己。
用了六分之一柱香時間冷靜下來的安樂,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決定先用被子把自己裹一裹,等月兒待會送飯來的時候,再請她幫忙找找她的衣服。
要不然還能怎麼辦?她臉皮是夠厚,可也耐不住光着身子裹條棉被出去到處蹦噠呀。
安樂一鼓作氣,飛快地從浴桶里跳出,三兩下擦乾身子,然後迅速攤開那條勉強遮得住前面擋不住後邊的毛巾置於胸前,扭扭捏捏跟只螃蟹似的從屏風后橫着出來。
可是萬萬沒想到,丟了衣服,原來只是她不幸的開始。
安樂出來后,發現禍不單行的是,她身後的窗欞居然是開着的,之前栓好的門也不知道被誰弄開了,兩扇門就那麼要死不活地處於一個要關不關,要開又不開的狀態,風一吹還會吱呀吱呀的作響,真是好不凄涼!
安樂看着頓時頭皮一麻,總覺得剛剛彷彿有人蹲窗外,全程圍觀了她洗澡的狀況!這讓她惡寒不已!
安樂顧不上形象,也顧不上忐忑了,拎着她的小毛巾,飛也似地奔去關窗。
畢竟窗檯正對着的可是柴房,安樂可不想正在煮飯的月兒到柴房拿一趟柴出來,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從此長上針眼。她不想當暴露狂啊!她是冤枉的!安樂心如死灰。
關好了窗,安樂生怕有人突然破門而入,於是便一邊眼觀八方耳聽六路,一邊小心謹慎地往門口那邊挪動。
安樂咬牙切齒地想道,誰要是敢此刻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跟她拼了!全庄就只有兩個人和一隻胖猴子,她就不信了,跳蚤屎那麼小的概率,她可能會倒霉到那個地步?
然而事實證明,她就是有那麼衰……
“為何這房門是開着的?莫非她人不在?”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似帶點疑惑又帶點躊躇,接着門被輕輕推開了。
門被推開了……
推開了……
安樂瞳孔驟收,眼睜睜地看着一抹黛紫映入自己的眼帘。
我去!她走路是用飄的嗎?!為啥一點聲響都沒有!
“哇!!不要進來!你不許進來!!”安樂反應過來,嚇得手忙腳亂,嚷得那個聲嘶力竭。
但是為時已晚,此時一席紫裙的魅惑女子已經瞪目結舌地站於她身前。
那條可憐的小毛巾就算全攤開,又能頂什麼事?所以慕傾嫣輕易便把眼前的風光盡收眼底,眸中震驚之色袒露無疑,她大概也沒想到自己來得那麼不是時候吧。
“完蛋了……我的貞潔啊!”安樂噗通地跪倒在心底,抱頭痛哭。
她無措地攥着毛巾,往左挪不是,往右走也不是,只好駐在原地,心如死灰。
咔嚓咔嚓,她僵硬地轉過腦袋看看床。
咔嚓咔嚓,又僵硬地扭回頭看看面前的美人。
安樂僅用零點一秒鐘,便鑒定完到底是慕傾嫣離自己近些,還是那床被子離自己近些,答案自然是駐在門口的慕傾嫣。
安樂低頭,為自己默哀三秒。
……但願不會被她狠心飛起一腳。
接着下一秒,安樂便用猛虎下山之勢撲向慕傾嫣。
至於用意?自然是貼人家慕傾嫣緊一些,試圖讓自己暴露在對方面前的面積小些啊!
誰讓她來得那麼不是時候,她就不能晚點來嗎!
“我知道這很冒昧,但是還請你配合下,抬頭,挺胸,提……算了,你閉眼吧,我謝謝你了!”安樂悲不自勝,一把緊緊箍住慕傾嫣,腦袋死死埋在對方的頸項處不忍抬頭,頗有種掩耳盜鈴的意味。
這種尷尬的時分,讓她如何直視!她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啊!就這樣被看光了!難堪之餘,她還很不甘心啊!
若是被一個男的撞見現在的她,雖然同樣很難堪,但她好歹還可以美名曰讓他負責,坑他個幾百萬兩黃金,接着讓手下隨便哪個人把他綁起來,直接送他去滄海桑田,此生再也不復相見,這樣他好我也好,豈不兩全其美?
可問題是,她現在是被一個女人全看光了,人家需要負責嗎?需要負責嗎?她有的對方也有,真的好意思讓人家負責嗎?
只不過,她平日雖然大大咧咧,但是還沒有豪邁到可以光着身子讓人隨便欣賞的地步好嗎!
安樂覺得心中憋屈無比,羞澀不已,只覺耳根發熱。
慕傾嫣只感覺眼前一花,身上便多了一個人的溫度,並且對方還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完全有能力把她推開的。可直到安樂開口之際,她還有點愣神,反應不過來,腦海里反覆回想的,完全是剛才冷不防映入眼帘的那幅驚艷的畫面——
那是一個容貌並不遜色於她的絕色女子,原本半束起的長發被了放下,墨色的青絲慵懶地披散在她的身前身後,清秀絕倫的臉龐因為她的出現而掛上一副過分驚嚇的神情,對方膚如凝脂,吹彈可破,身材修長瘦弱,對,只能用修長和瘦弱來形容……雖然關鍵部位都被她手裏的毛巾勉強遮掩住,但是從整體來說,還是可以輕易地看出這個人的身材真是要前沒前,要后沒后,況且以對方十八九歲的年紀看來,她這輩子與凹凸有致怕也無緣了。
想到此處,慕傾嫣頗為同情地搖搖頭。
紅暈在她美艷的臉上呆不過三秒,便盡然退去,取而代之是唇邊輕輕勾起的一絲戲謔:“安姑娘,你這是作何?”
慕傾嫣並不是此刻才知道安樂是女子,早在之前將她帶回把脈療傷之時她便瞭然,所以她對於安樂在她面前暴露女子的身份,並不覺得驚訝,只是震驚這不恰當的時機。
換着是被一個沒見幾面的男子這樣抱着她,她肯定是要把對方挫骨揚灰的,不過,如果是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子嘛,她還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理解歸理解,這並不代表她慕傾嫣是可以隨便讓人抱的人,哪怕對方和她一樣是個女子。
感受到吐納在自己頸項上的炙熱氣息,慕傾嫣頓時身子一僵,驀地覺得幾分不自在,於是抬手便要把安樂推開。
“別動。”安樂懇求道。
但是轉而語氣又硬了起來。
“我的衣服不見了。”安樂悶悶地道,要是讓她知道是誰把她衣服拿走結果害她現在這般出醜的,她弄死他!
前提對方是還尚在人間的傢伙……安樂又想到月兒說的那些話,欲哭無淚。
慕傾嫣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遂她的意,這時不吭聲了。
安樂突然想起自己抱得人家如此緊,也不知道慕傾嫣是否按她說的去做,雖然她的個子要和慕傾嫣平齊,但她真不確定腦袋擱她肩上的慕傾嫣看不看得到她背脊以下的風景,想了想還是不甚放心,於是把毛巾偷偷移到身後,反正慕傾嫣現在又看不到她前面。現在的她基本上就是處於一手緊緊摟着慕傾嫣,一手拿着毛巾背在身後的怪異姿勢。
都是為了生活,不容易啊!安樂委屈癟嘴。
慕傾嫣察覺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舉動,一雙媚眼頓時彎成了月牙,心想:這人當真有趣~
讓她不禁起了戲弄之心。
“你……你閉上眼睛沒有?”安樂不放心地問。
“沒有~~~”慕傾嫣回答得十分慵懶和愜意,“我為何要閉上眼睛?既然大家同為女子,有什麼是看不得的?”
言外之意,你有的,我也有,你沒有的,我也也有。
想到此處,慕傾嫣揶揄地勾起嘴角,看對方漸漸泛紅的耳根,頗有成就感。
安樂欲哭無淚。
我去!不是都說古人都很保守嗎??這個臉皮比我還厚的女人是什麼個情況?!
“………”你給我等着!最好燒香拜佛祈禱不要讓我哪天撞上你在洗澡!不然,不然……
對不起……沒有啥好不然的,她實在不好意思同樣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姑娘家的身子看。
安樂埋臉,不經意瞥見對方白皙細膩的脖子,鼻息間似乎還嗅到一種異常好聞的香料之味,結合剛才一閃而過的念頭,她腦海中驀地浮現慕傾嫣不着一物,煙視媚行的畫面……臉頰不知怎地,越來越熱了。
美人,是這天地間最神秘的一種生物,他們或者她們,不使一刀一戟,只憑一顰一笑,便足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更別說慕傾嫣的姿色是足以禍國殃民的那種,自己被無形撩到,也是情理之中。
安樂為自己一時的心猿意馬找到了借口。
但很快便擺正了心態。
“慕姑娘說得是,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安樂好氣地賠笑道,“站着多累啊,不如去我床上坐坐?”
等我裹好被子,我就……
安樂滿打滿算,暗自收攏拳頭。
“是嗎?可是傾嫣覺得這裏比較涼快~”慕傾嫣抿嘴笑起來。
嘩啦!
明顯可以清楚地聽到有人的心碎了一地。
傻子都知道這女人明顯是在戲弄她好吧!
可她也沒幹什麼啊……
好吧,她動手動腳了……
是的,情急之下她抱她了……
可是抱你一下而已,又不會懷孕,她也是女的嘛,這還搞報復?說起來,是她吃虧多了好不好?談起失禮,比起剛才這女人看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模樣,她這根本就是小兒科好嗎?安樂心裏狠狠地咬着小手絹。
安樂一直以為大家閨秀都是溫柔嫻熟、善解人意的,比如她二姐。
她以為眼前這個女人也一樣,卻忘卻了對方是個狐媚女子這個事實,張無忌他娘說過,漂亮的女人不可信。
這果然是真理啊!不僅不可信,原來性格還很惡劣!
冷靜,她需要冷靜……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穩定下來的安樂,是一副平靜的口吻:“你知道我現在處於什麼狀況嗎?”
“嗯,能夠旁若無人的袒胸露背,我猜,是丟了衣服?”慕傾嫣緩緩眯起狹長的眼眸。
安樂氣堵:猜得這麼准,該不會就是你丫拿的吧!
不行不行,她不能這麼質問,畢竟口說無憑,萬一又被這女人記恨,百般刁難就不好了,她得婉轉一點……
“那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嗎?”安樂咬咬牙,又繼續問。
“找一件衣物或者可以一樣裹住你的東西?”慕傾嫣朱唇輕勾,心想自家丫鬟呆呆傻傻的,逗起來也不好玩,難得有個撞槍口上的,這份閒情逸緻,她得慢慢來。
安樂牙恨恨的說:“那你還敢和我說你要在這裏涼快?!我不管啦!要麼你協助我一步步到床那邊裹被子!要麼我把你的一件件衣服剝下來穿我身上!你自己看着辦吧!”讓你戲弄我,讓你刁難我,這年頭,誰還不是個小霸王,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慕傾嫣的笑容霎時僵住。
這人……真是無恥之尤!
雖然她有信心不讓安樂得逞,可是哪怕是兩個女人,大庭廣眾之下,互相拉扯着衣服,也是讓人十分看不過去的,她慕家的教養絕不允許她如此。
哪怕慕傾嫣心有不甘,也只好就此作罷了。
磨蹭了大半天,安樂終於如願以償把自己裹起來。
“既然沒事了,那傾嫣先行告辭了。”慕傾嫣意味深長地看了安樂一眼,打算走人了。
可哪有那麼容易?
安樂裹着被子,不慌不忙地伸出一隻爪子拽住她的廣袖一角。
“安姑娘,你這是作何?”慕傾嫣蹙眉。
“一個女子的貞操是很重要的對吧?”安樂笑裏藏刀。
這種問句,准沒好事。
慕傾嫣挑眉:“這又如何?”
“在下剛才可是光着身子被你看去了……”安樂撇嘴,一副‘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啦‘模樣。
看她這飽含深意的模樣,慕傾嫣似乎也隱隱猜到了對方的所圖,她不是男子,自然是不用娶她,可萬一,她要的財呢?
又或者,這真的是個有心之人,藉此機會故意接近,實際上對其他東西有所圖謀?
慕傾嫣眼底深處的眸色難以察覺地翻了翻。
不管結果是如何,她都不會讓對方得逞。
她決定和她周旋到底。
“安姑娘的意思,莫不是傾嫣也必須犧牲一下色相與你?”慕傾嫣眯起眼眸,輕柔的聲音帶着幾分魅惑。
“我可沒說過……”安樂一臉警惕,連忙直起腰脊。
現在的她,像極了守夜的狗狗,一察覺到夜裏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就豎起兩隻耳朵。
慕傾嫣這女人太不簡單了,安樂現在深深地這麼覺得,因為她突然收到了熟悉的套路預感信號,意識到這慕傾嫣和賢王爺根本就是同一個屬性的,笑起來都一個狐狸樣,笑裏藏刀,看着春光明媚,保不準就是要給你下套。
“是道歉啊道歉!你不覺得應該和我說聲對不起嗎?”安樂大聲嚷嚷道。
就這麼簡單?
慕傾嫣是不太信的,不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原來如此。”慕傾嫣似是想到什麼,垂目,隨即又抬起,眉目含笑和善地望着安樂。“不過,傾嫣覺得一個道歉沒有實際行動來得實在,不如為了向安姑娘賠個不是,傾嫣奉上一套衣裙如何?”
安樂皺眉:“衣裙?女裝?”女裝穿起來超麻煩的啊,但好歹是件衣服不是?她這麼一想,便點頭應允了。
“好吧……不過不要太花哨的。”安樂勉為其難地道。她此時死死盯着慕傾嫣身上的廣袖流仙裙的邊邊角角,一想到這樣的款式可能會穿在自己身上,眼中的嫌棄是怎麼收都收不住。
這些年來她經營若靈坊,衣品早就被坊中的大師們給養刁了,慕傾嫣這套衣裙,顏色雖然單一,可是款式一點都不收斂,穿在慕傾嫣身上是過滿則虧。可是換她穿起來,這效果肯定就不一樣了,沒準就是駐在閣樓上沖路邊行人搖曳着扇子‘大爺,來玩啊~’的那種,安樂不由一陣惡寒,表示不敢再想。
慕傾嫣把安樂眼底的嫌棄一覽無餘,心中不由劃過一絲不悅,但是想想自己是在干正事,便活生生忍下了。
“甚好,傾嫣這便去取來。”慕傾嫣意義不明地挑挑眉,轉身離去了。
走出別院,慕傾嫣緩緩停下腳步,只見她右手輕輕一抖,一個不大的包袱瞬間從她的廣袖內滑入她手中,裏面裝着的正是安樂原本的那套衣飾,可她現在不打算還給她了。
哼,竟敢嫌棄她的衣品,原本只是想稍微逗一下她,現在她改變主意了,還是留着慢慢玩兒吧。
要知道,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慕傾嫣朱唇輕勾。
…………
安樂很鬱悶。
十分的鬱悶。
因為這幾天月兒總用一種看變態的眼神瞧她。
自從她逼於無奈,穿上慕傾嫣贈送給她的那套曳地望仙裙后,日子就不是那麼好過了。
她不會梳女子的髮髻,於是三千青絲便隨便披散着的,即使這樣慕傾嫣還是笑眯眯地告訴她她很美,誰還不是個小仙女呢?所以安樂被誇得那個喜逐顏開,她嫌銅鏡看得不清晰,於是,笠日她屁顛屁顛地跑去第二次遇見慕傾嫣的那個湖看倒影,哪怕途中因踩到裙擺摔了不止四次,也擋不住她欣賞自己美貌的熱情。
看到湖水的那一刻她被自己驚艷到了,因為確實很美,俊美脫俗,這是她十八年來第一次穿女裝,是有個少女模樣了。
直到她完全看清楚自己身上穿的這玩意兒,笑容頓時僵硬了,這一身的花飾……
當時穿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在這一覽無餘的水中倒影里,她險些就以為自己是一朵剛得道成仙的牡丹精!
安樂氣結了,說不要什麼,就給她來什麼,慕傾嫣那女人鐵定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慕傾嫣哪來的這衣裙,分明和她平常的衣着品味大相逕庭,她敢保證,這裙子庸俗得連慕傾嫣自己都不穿的!這裙子她哪怕多看上一眼,眼窩子都生痛,看看這都是什麼,肩膀兩朵花,胸前都是花,袖擺全是花……她在現代的時候,五六十年代的古裝劇都不敢用這樣的款式拍啊!
算了,算了,別人是人靠衣裝,她這輩子老天爺肯賞飯吃,也算是個衣服架子吧,撐得起來,她撐得起來……
安樂不斷給自己洗腦和催眠。
讓安樂最傷心的是,月兒的目光也曾為她驚艷過,但是驚艷過後就變成驚嚇,最後就是看變態般的眼神了。
“安公子,你怎麼穿成這樣?”月兒開始嫌惡。
“還不是因為我的衣服不見了。”因為月兒打量的目光太過赤^裸,安樂不由老臉一紅,忿忿不平之間,難得還有幾分羞澀。
“安公子,你一個男子怎麼可以穿着女兒家的衣服呢!你是個男子啊男子!男子要頂天立地的,怎的干起這種齷齪事?”月兒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我……齷齪?”這篤定的口氣是怎麼個事兒啊?你看不見這胸嗎!
安樂果斷反駁:“我原本是個女的!”
“什麼?”月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是左看右看,接着摸摸安樂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額頭。
最後她實在是沒發現什麼異常后,便開始瘋狂地抓住安樂的肩頭不停作死地晃,還時不時捏幾下安樂的兩頰,似乎指望這樣,能從她嘴裏扒點什麼來。
“安公子,是不是小白又調皮,在附近摘了些有毒的果子給你吃?吐出來,趕緊吐出來,不行,都開始說胡話了……小姐,您快來看看啊!安公子病重了,都着起女裝,說起胡話來了!”月兒鬆手后,忙跑去尋自家小姐去了。
安樂被她折騰得兩眼冒金星。
不怪月兒不信,她是一個傳統的保守丫鬟,哪裏見過像安樂這樣穿了女裝也大大咧咧不修邊幅的女子,連髮髻都不會梳的女人,反正她是沒有見過的。要知道哪怕尋常人家的女兒,早在六七歲之時,就得自己去學着弄了,高尚嫻雅,是女子的本分。
月兒喊的救兵終於來了。
慕傾嫣看了安樂一眼,非常淡定地扔下一紙藥方:“嗯,無礙,想必是當初被小白從樹上踹下來摔到腦袋的後遺症……月兒,去執葯煮了。”
我去,你們的人心都黑求了哇!就沒人幫忙解釋解釋這是誤會嗎?!還有這慕傾嫣,分明是睜眼說瞎話!
安樂用哆嗦的手指,指着她們兩個,氣得說不出話來。
人們對美人的吩咐,一向趨之若鶩,月兒也不例外,看月兒這架勢,已經興緻勃勃地捋袖子打算去煎藥了,到時候就算她想不喝,也得問問月兒常用的那兩把菜刀答應不答應。
話不能亂說,這葯也不能亂吃啊。
她分明沒病,慕傾嫣開的又是什麼藥方?
拒絕也沒用,單是月兒的武力值就高她一大截,至少……也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吧。
安樂苦逼兮兮地蹙起兩道八字眉,心思千轉百回。
安樂的目光不經意瞥向慕傾嫣,只見她難得地斂起一身的妖意嫵然,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案几旁,仔細翻着剛剛隨手帶來的一卷醫書。
真不虧是活到老,學到老。
開完藥方子,還非得在她這裏坐一坐,那麼厚一卷,該不會是想在這看完吧。
安樂清咳兩聲,假裝若無其事地靠上去,斜了一眼放在她旁邊的藥方。
字體筆酣墨飽,翩若驚鴻,十分好看。
只是這內容……
不能忍!
安樂臉色鐵青,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幾:“你……我活不下去了!!我要離開這裏!!”
慕傾嫣托腮,唇線輕抿,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安樂看出來了,這是來自一個腹黑女的挑釁。
而且她毫無還手之力。
真是氣死她了!
這葯吃了會怎麼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驀然看到其中幾味藥名的她,現在整個人都很不好。
藥方上居然寫有‘五靈脂‘!以為她沒讀過書嗎?她沒病,幹嘛要吃老鼠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