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兩人走回家屬樓,顧天准掏出鑰匙開了門,沒看到身後秦羽蕎眼裏一閃而過的笑意。
“你不會真想着跟我吵架吧?”她努力壓住嘴角翹起的弧度,裝出一副傷心的模樣。
顧天准進屋倒了水,覺得自己着實冤,“我可不敢,我哪能想這些事兒啊?這不你一問我就沒多想嘛,順嘴就說了。”
秦羽蕎接過他的茶缸也灌了一口,手指指指隔壁方向,“我哥可從來不會跟嫂子吵架,你得向他學習。”
顧天准心想自己比程前可沒輸過,這方面他可太自信了,“以後讓你哥跟我學習,不過不能讓他知道,不然得氣着。”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告訴我哥去,說你背後數落他。”秦羽蕎作勢就要起身往程前家去。
“哎哎哎。”顧天准笑着把人胳膊拉住,拍拍她白凈的軟肉,“你到底是哪邊的啊?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秦羽蕎瞬間陷入思考,這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可不好說...不過啊你們倆我都不想搭理,我去找圓圓,給她帶了巧克力呢。”
“嘿~”顧天准看着媳婦兒匆忙離去的背影,也起身跟過去。
...
圓圓小嘴一抿,感受着巧克力香濃的味道,砸吧砸吧嘴,“姑姑,好吃!”
小丫頭一笑就露出兩個梨渦,又甜又軟。
溫倩正在廚房炒菜,程前給她搭手幫忙洗菜,“蕎蕎,今兒就在這兒吃啊,我們菜買得多。”
今天秦羽蕎為了趙雪娟的事兒折騰一通,確實沒來得及做飯,嫂子開口了,她也應下,“行,那我來幫忙。”
“不用,你跟圓圓玩會兒,這兒馬上好了,你哥在這兒就成。”溫倩說完,看着閨女小嘴忙得很,不住咀嚼着,又叮囑一句,“吃了姑姑給的巧克力就不能再吃別的的了,不然一會兒晚飯都吃不了。”
“好。”小丫頭脆生生應下,末了又用小舌頭把自己嘴裏掃蕩一遍,將巧克力在嘴裏最後的存留給消滅掉。
程前把原本靠牆的四方桌搬出來,放好兩條長板凳和一張矮凳。圓圓站到矮凳上吃飯,小身子正好冒出四方桌一個個頭,右手抓着筷子伸得老長,自己吃飯吃得香。
顧天准和程前說著軍區的事兒,見到圓圓努力伸長手夠離她最遠的土豆絲,便夾了一筷子放進她碗裏。
“謝謝姑爹。”圓圓被教得很有禮貌,吃着菜又歪頭聽爸爸和姑爹說話。
“團長可說了,這回射擊訓練咱們幾個營之間比一比。”程前信心滿滿,他手下的兵里可有幾個射擊好手。
“行啊,咱們到時候見真章。”顧天准也沒在虛的,他們三營的水平個個都能單拎出來看看。
秦羽蕎一聽要搞軍區比拼來了興緻,眼裏冒着光,“你們三個營比嗎?”
“可別你們倆說了半天,最後被一營給拿了第一呀。”溫倩咽下嘴裏的飯菜,緩緩開口。
“那不能,怎麼也得是我們咱家人的,可不能流外人田去了。”大伙兒一狂起來也是沒邊的,不過要是這點信心都沒有,那也甭幹了,直接認慫吧。
兩個女人看這兩男人信心滿滿,只等着看看最後誰能贏。
幾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爭吵聲。
就在大人們還在探頭的時候,圓圓已經麻溜下了桌,快步跑到門口朝外頭望。
她探了一個小腦袋出去,就在門框邊悄悄觀察,過了一會兒才扭頭朝桌上的大人道,“許叔叔家裏又吵架啦。”
話里還頗有些無奈,像是見慣了這些事兒似的。
秦羽蕎是屋裏幾人中最晚搬進來的,因此不太了解,不過她精準捕捉到了一個‘又’字,“怎麼回事兒啊?”
那天304三營副營長許昌民的老娘和媳婦兒過來給他們送菜餅子吃,瞧着人挺和善的,不像是要吵架的模樣。
溫倩放下碗筷,端着湯碗去廚房添湯,順便為她解釋,“許副營家裏不太消停,因為他們兩口子結婚好幾年了一直沒孩子,他老娘就惦記這事兒呢,成天念叨他。”
顧天准知道許昌民的脾氣,有些火爆,回到家裏又是成日的念叨,一家人確實忍不住會拌幾句嘴。
“這樣啊,那現在沒懷上再等等唄。”秦羽蕎就沒想太早生孩子,她還想再努力跳舞。
“他家裏不一樣,他老娘說許家三代單傳,可不能把根兒斷這兒了。”程前上回就聽到他們吵了一通,”平日挺和氣一個老太,說起這事兒就哭天喊地的。”
“行了,我答應你還不成嘛?”許昌民的嗓門大,穿過顧天准家屋子飄到了程前家裏,聲音聽着還清清楚楚的。
接着就是砰的一聲,屋門猛烈撞擊。
“你要不要去看看?”秦羽蕎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自發地降低了說話聲,詢問顧天准。
“他不大愛讓人管他家裏事兒,這事兒說起來他覺得面上也沒光。”
顧天准之前跟人聊過,勸他跟家裏人好好說說,不過許昌民也焦頭爛額,心裏煩躁得很,也就是對着自家營長能穩一穩情緒,再說,他可不願意跟外人說這事兒。
以前村裡人還有人說他沒本事,又有人說他媳婦兒是個晦氣的,連個娃都懷不上,這好歹是隨軍來了才好些,至少身邊沒有風言風語。
因着這場隔壁的吵架,屋裏幾人也沒了多少聊天的心思,把飯吃完,秦羽蕎和顧天准主動洗了碗,順便邀着哥嫂一家下個休息日上自己家吃飯。
“我準備去割點肉,有點饞了,你們上我們家來,只管帶着一張嘴就行。”秦羽蕎把碗筷放好,回到客廳。
“姑姑,是三張嘴。”圓圓掰着手指頭數了數,自己家裏有三個人,一張嘴不對。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帶三張嘴啊。”
“這小丫頭倒是機靈。”顧天准越看圓圓越覺得乖巧,怎麼就能這麼招人喜歡呢?他看着小丫頭,“去姑姑姑爹家裏玩會兒不?”
圓圓搖搖頭,她已經有事了,“我要和紅紅一塊兒玩,姑姑姑爹,你們下次要和圓圓玩,記得早點跟圓圓說。”
嘿,要和這丫頭玩還得提前訂?
“行了,快去吧。”秦羽蕎又叮囑一遍,“別太皮了。”
“嗯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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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文工團,舞蹈隊的新戲排練也正式提上日程,宋麗娥和舞蹈隊幾個老師商量了一下,有三個主要角色,一男兩女。
這雙人女性領舞的人選,經過研究和舞蹈隊眾人投票決定,毫無懸念地由秦羽蕎和沈月慧擔任。
新戲講述了四十多年前生活貧苦的三兄妹相依為命長大,在國家最危難的時候,陸續參軍,在戰場相遇,最後大哥和二姐壯烈犧牲,小妹一人存活下來,在國家解放之時帶着哥哥和姐姐的期望在紅旗下遙望的故事。
這是這次文工團舞蹈隊各方採集故事得到的靈感,整場新戲預計表演時長20分鐘,以三兄妹的命運變化見證國家命運變化。
期間的戰爭場面則是會舞蹈隊集體出動,大家充滿了幹勁,等着分配角色。
接下來的時間,文工團舞蹈隊都忙着排練,舞蹈老師和幾個優秀的老資歷舞蹈隊員一起商量了舞蹈,此次舞蹈將會以芭蕾舞和民族舞結合,配合不同的音樂營造不同時間段的命運變化。
舞蹈隊一共三名男隊員,董華武扮演戲中李大哥,他面向平和,臉型略方,五官大氣,很有和善的大哥模樣。
沈月慧扮演戲中李二姐,這是一個性格潑辣,敢愛敢恨的人物,也是沈月慧少有的挑戰。
秦羽蕎扮演戲中的李三妹,戰爭爆發時她年齡小,才十四歲,看着大哥和二姐相繼參軍,自己只能被寄養在親戚家中,然而消息閉塞,消息傳不回來,十五歲時,她也參軍,最後歷經三年,終於在戰場上與家人重逢。
趙雪娟分到了一個戲份吃重的角色,擔任最後一場犧牲戲份中的戰場戰士,為李三妹帶去家人犧牲的消息。
秦羽蕎作為整部舞蹈劇的核心人物,自然任務也非常重,不僅要進行大量的獨舞展示,還要許多雙人舞,多人舞配合,她一門心思沉浸其中,經常練得汗流浹背。
“蕎蕎姐,你幫我看看,我這個旋轉動作練不好。”陳玉香扮演的角色是李三妹參軍初期的同鄉戰士,兩人有雙人舞戲份。
這是一場民族舞雙人舞表演,兩個新兵正是第一次面對戰爭的殘酷,有震驚有心痛有憤怒...
“支撐腿要穩,不要晃動,動作腿保持放鬆,但是腳背繃住,往舞台第六方位旋轉。”秦羽蕎和陳玉香磨合著舞蹈動作。
兩人都汗濕了一身,擦擦額頭,又繼續開始。
“蕎...”趙雪娟一個芭蕾舞的大踢腿接小踢腿不太穩,她正準備找秦羽蕎給自己看看,結果人正在角落和陳玉香練習。
她四處張望一番,大家都在各自忙碌中,算了,趙雪娟準備自己再琢磨琢磨。
“趙雪娟。”沈月慧正好看到趙雪娟茫然的一幕,朝她走去,“你...要幫忙嗎?”
趙雪娟看着突然出現的沈月慧愣了愣神,要是擱以前她肯定麻溜拒絕,不過自己前不久才吃了人巧克力呢,再跟着練練舞好像也沒什麼?“你有空嗎?”
“有的!”沈月慧立馬回答,“秦羽蕎正忙着呢,你有什麼可以問我。”
說罷,兩人就芭蕾舞里的動作難點進行了訓練。
...
宋麗娥進來練功房的時候見着一屋子的隊員們都在刻苦訓練,大家都穿着練功服,練習着舞蹈動作,要是有什麼困難要麼找舞蹈老師要麼找其他隊友幫助。
夏日的屋裏悶熱,更別提一群人悶在裏頭練功,一個個臉上都是汗,不過再熱也沒有阻擋大家努力的決心。
“宋團,月底的慰問演出咱們怎麼安排?”
每年文工團都要去往各駐地部隊進行慰問演出,斷斷續續得持續兩個多月。這回因着為了年底匯演排練的大戲,舞蹈老師特意問問人員安排。
“輪流出去,到時候安排好時間。”宋麗娥又看了一眼練舞的這群人,滿意地點點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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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營營地內,顧天准看一眼正在跑步的士兵們,跟副營長許昌民說話。
“下星期的比拼可得給咱們營掙點臉啊。”他說著話看一眼許昌民,結果這人像是沒聽見似的,不知道看着前方哪裏在出神。
“老許,老許!”
許昌民突然回了神,拍了拍自己臉,這才清醒過來,“營長,你說啥來着?”
“得了,你這副模樣說什麼都聽不進去。”身為營長怎麼也得關心關心下級情況,他一合計,左右無非是家裏的事兒,“你老娘還跟你鬧呢?”
許昌民一聽到這事兒就擰了眉,長嘆一聲,“哎,上回我娘不知道上哪兒弄了些偏方要給我和我媳婦兒喝,黑黢黢一碗,說是以前村裏的老方子,懷不上的人家喝了就能懷上。”
顧天准從來不信那些,不過老一輩是這樣,總有些自己的堅持,也是無奈的法子,“你娘折騰這幾回該消停消停不?”
“她現在也是死心了,讓我們上醫院去檢查檢查。”
許昌民嘴角露出苦笑,上醫院去查這種事兒,說出去真是難為情,可是自己老爹走得早,娘一個人辛苦把自己和妹妹拉扯大,現在就想求個孫子,他還能怎麼辦?
“這也行,醫院至少是有技術的,比讓你們喝那些亂七八糟的水好,好好查查去,要是有什麼咱就治。”顧天准略一沉吟,“如果有其他方面困難,直接跟我說。”
“謝謝營長,看個病還是看得起的。我星期天打個外出,和媳婦兒一塊兒出去看看去。”
“行。”
顧天准和許昌民說開了,一扭頭看到這群兵有些懈怠,步幅明顯慢了,一嗓子又喊出去,“跑快點兒,沒吃飯啊?!”
聽到營長的話,士兵們咬着牙在炎炎烈日下繼續奮力奔跑,一滴滴汗水滴落到地上,沒進泥地里,不見了蹤影。
*
休息日,秦羽蕎和顧天准打了外出報告,要進城去採買東西。
兩人先是起了個大早去排隊買了兩斤豬肉回來,割的二刀肉,肉新鮮得很,油水又足,等放回了家裏放在冷水盆里,兩人才收拾着出門。
秦羽蕎出門前往衣裳里裝了十市尺的布票,一斤糖票和十塊錢,顧天準的工資和津貼全交給了秦羽蕎,她一人統管一家開銷。
今天她準備給兩個媽和婆婆做件衣裳寄去,順便再給家裏買點東西。
兩人搭着班車進了城,城裏供銷社熱鬧得緊,買東西的人不少。兩人沒去湊熱鬧,先往國營飯店去,準備先填飽肚子。
今兒早起來,顧天准煮了兩碗面,要出遠門還是吃面更經得住餓,要是喝點稀飯,沒撐到城裏估摸肚子就開始叫了。
因此到了國營飯店的午飯點,小兩口也覺得還行,點個菜再等一等,正好差不多。
國營飯店在昭城城西,不是上回結婚吃飯的城東的國營飯店,他們換了個地兒,專程來這邊的供銷社買東西。
這個點兒人還不少,多是附近工廠的工人出來下館子。不少人發了工資,領着一家人來吃頓好的。
飯店裏有三張空桌,秦羽蕎選了個裏頭靠牆的坐下,國營飯店的服務員一般挺傲氣,見人來了,慢悠悠過來往桌上扔了一頁菜單就走了。
顧天准把菜單遞給秦羽蕎讓她點菜。
這家國營飯店菜色還挺多,主要賣炒菜和麵食,秦羽蕎把菜單瀏覽一遍,開口,“土豆燒排骨,番茄炒雞蛋,酸菜粉絲湯,成不?”
“好。”顧天准沒意見。
她又往四周桌上看看,店裏一共有十張桌子,每張桌上都坐了三四人,正大口吃着飯,她發現一個特點,“他們每張桌上都有包子,應該好吃,我們也嘗嘗吧。”
“行,來六個吧。”
秦羽蕎拿着菜單去櫃枱跟服務員報了點的菜,一共兩菜一湯,六個包子,兩碗米飯。
顧天准當兵慣了,食量極大,秦羽蕎也不差,因此兩人點得挺多。
“一共二塊五,一斤糧票。”服務員收了錢和票,給她開了票,讓回座兒等着去。
本來兩人倒不算太餓,可在國營飯店裏坐着,聞着四周飄着的飯菜香,卻覺得越來越難捱。
秦羽蕎和顧天准對着坐,只能喝兩口桌上的茶水。還沒等到飯菜上來,倒是聽到前頭有客人和服務員爭吵起來。
店裏不少人都伸長脖子去看,原來有個男人想來吃飯買幾個包子,可是忘了帶糧票,服務員不賣。
店裏一個包子,要一張糧票,一毛錢,那人帶了一塊錢出門,可是沒糧票也買不了。
“沒糧票就回去拿去。”服務員不想同他掰扯,現在店裏還忙着呢。
“那算了,給我來碗湯,我走都走了一路,總不能白跑一趟嘛。”那男人心知沒法,也只能作罷,花一分錢買了一碗排骨湯喝了。
湯里沒有任何東西,只有零星一點蔥花飄着,不過有肉味兒,喝下去也爽快,能解饞。
秦羽蕎看了一陣,見人走了,自己點的飯菜也來了。
土豆燉排骨是店裏的招牌,一碗金黃的土豆點綴在排骨中,肉香四溢,就連湯汁都濃郁得很。大廚把排骨燉得又軟又爛,入嘴輕輕一咬,排骨上的肉便撕了下來,稍稍嚼兩口就化了,土豆也燒得入味,尤其是就着飯一塊兒吃,香得不行。
吃到最後,再拿湯汁拌進飯里,能吃幾大碗。
兩人飽餐一頓,這才出了國營飯店,往供銷社去。
剛吃完午飯,供銷社裏的人果然少了些,不少人都回家吃飯去了,秦羽蕎倒是有機會好好挑選一番。
供銷社裏東西齊全,秦羽蕎也沒問顧天准意見,自己挑選起來,因為問他他准說都行。
“同志,我買兩條紅頭繩,一個臉盆架,兩條手帕,一條要紅色格子的,一條灰色素色的,一個蛤蜊油,再稱一斤水果糖。”
選完日用品,秦羽蕎又往掛着布匹的櫃枱去,家裏布票有限,她擠一擠能勉強做三身夏天的短袖褂子給長輩,等再攢一攢布票再給奶奶做。
“棉布要四尺藍色格子的,三尺灰色,三尺黑色的。”布匹都是選的純棉印花平紋細布,顏色也不錯,秦羽蕎挺滿意。
付了布票和錢,顧天准拿着所有東西往回走,沒讓秦羽蕎動手。
“給我拿點唄。”她邁着步子走在一步,感覺自己手裏太空。
顧天准一手提着洗臉盆夾子和布匹,一手拎着袋子,裏頭裝着些其他雜物,輕輕鬆鬆。
“你賣什麼力氣,這點兒東西也太輕了。”
秦羽蕎眼皮一翻,飛他一記眼刀,在心裏默默嘀咕,這人力氣確實大。
兩人走在街上,休息日的城裏街頭挺熱鬧,不少人出來走動,等路過人民醫院時,顧天准突然想起來許昌民的檢查,不知道這會兒拿到結果沒有。
越是惦記什麼越能碰見什麼,他剛這麼想着,就在拐過醫院的口子見到了許昌民和她媳婦兒。
兩人正和一個男人說話,不過這男人背對自己這邊,看不見模樣。
許昌民一抬頭就和遠處的營長對視上,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立馬低聲和面前的男人說了幾句,沒多久,那男人便從另一頭離開了。
等顧天准和秦羽蕎走到跟前,只見到那男人離開的背影,漸漸混入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老許,嫂子。”
“營長,弟妹。”
四人寒暄兩句,顧天准含糊問道,“醫院報告出來沒?”
“出...出來了。”許昌民結巴一句,沒再多談。
顧天准看他面色不對,心裏有數了,多半不是什麼好結果,便也沒再追問。
“嫂子,吃點兒糖。”秦羽蕎從顧天准拎着的袋子裏掏了一把水果糖塞到許昌民媳婦兒朱燕手裏。
“謝...謝謝啊。”朱燕靦腆一笑,接過糖。
四人說了幾句便一路搭車回軍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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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秦羽蕎理了一遍家中財產,兩人婚前攢的工資加上結婚家裏給的錢,足足有一千多塊。
然而,票不太夠。
秦羽蕎有些發愁,“有法子弄些布票嗎?”
不過話一出口,她就覺得沒法子,這年頭誰不缺布票啊?
“我想想辦法。”顧天准把東西放好應她。
“沒有也行。”秦羽蕎想着給男人做雙鞋,鞋底攢碎布就行。做鞋的事兒放一邊,她抬手看了眼手錶,三點多了,得忙活晚飯,今天哥嫂一家要過來吃飯。
秦羽蕎把買的兩斤二刀肉沖洗一遍,準備炒個蒜苗回鍋肉。
殺豬割肉時,第一刀割下臀尖肉,第二刀便是坐臀肉,所以叫二刀肉。這裏的肉一般是肥四瘦六,最適合炒回鍋肉,肥而不膩,肉味又足,等煸香之後非常下飯。
“顧營長,你過來幫我一下忙。”
在客廳打掃屋子的顧天准聽到媳婦兒招呼,進了廚房,只見她指了指牆上釘子掛着的圍裙,讓自己給她穿上。
秦羽蕎兩手沾了肉,突然想起來望穿圍裙,只能張開兩手等着顧天准幫忙。
紅色的圍裙套上身,顧天准彎下腰兩手捏着圍裙帶子繞過媳婦兒的細腰給系了個結。
“好了。”秦羽蕎抬起肩膀又蹭了蹭臉上的水漬,“你幫我剝幾顆蒜,再把蒜苗洗了吧。”
“好。”
顧天准加入準備飯菜的行列,洗菜,切菜,廚房一方小天地,新婚小兩口默契地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