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墨鏡女（二）
秦九望着工地上，忙得熱火朝天的人們，漸漸入了迷，就連九妹突然出現在身邊，他都沒有發現。
“九哥，搞定了，”九妹忽然出聲，打斷了發獃的秦九，提醒秦九已經完成了對目標記憶的意識體生成。
他們當前正處於隱身狀態，只有他們能看見自己，正在工地上幹活的人群們，可看不見他們。
“走，去看看，”秦九與九妹直接瞬移，來到一間病房。
看到病房這個環境，秦九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墨鏡女，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戴着墨鏡遮蔽了好看的美眸，有着挺拔秀氣的鼻樑，還有嘴角微微翹起的兩片薄薄紅唇。
看得秦九暗暗咽了下口水，不得不說，無眼男的審美是沒問題的，這人是真漂亮。
雪白的玉頸往下，墨鏡女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風衣，上身穿着一件黑色v領皮衣，事業線若隱若現，再往下是黑色超短，超短下還能看到黑色蕾絲花邊，穿在一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上，小腿盡頭是一雙黑色高跟。
她就好似一個睡美人，讓人有種忍不住去喚醒她的衝動，秦九心裏剛生出這個邪惡的想法，他立即給壓了下去。
人是很漂亮沒錯，只可惜是帶刺的玫瑰，尾針有毒的美麗毒蠍。
沒想到，九妹連墨鏡女的黑色套裝都生成了出來，他緊皺着眉頭沉思片刻后，眉頭舒展，讓九妹換一個環境。
“她不需要醫院，從我記憶中提取昨晚的戰場畫面，還有我之前錄下的高清錄像，共同構建一個戰場環境，我想讓她親眼目睹，她的神是如何隕落的……”
“噠，完成了，”九妹也學起了秦九的打響指，兩人就來到了那晚的施工大樓樓頂。
“你建房子越來越熟練了啊，”秦九感受着轉瞬間變換的光景，感嘆着九妹造房子的熟練度是越來越高了，讓那幫老鄉瞎忙活，還不如讓九妹去搞土木。
秦九低頭往下望去，打量着一比一還原的戰場環境，卻沒看到墨鏡女，沒有找到他想找的人，扭頭對九妹問道，“她呢？她在哪？”
“要死後的她？還是死前的她？”
秦九沒有給出明確的要求，這讓九妹很為難啊。
意識體倒是生成出來了，可人還處在沉睡狀態，她還沒放出來。
“這，”秦九看到九妹躍躍欲試的表情，難道又要演一個？
“演么？”九妹雙手放在身前捏成小拳頭，雙眼希冀地看着秦九，希望秦九能聽到她的心聲，答應她的心聲。
秦九確實聽到了九妹的心聲，都寫在臉上了有木有，要是這都能無視掉，豈不是會傷了九妹幼小的心靈，給九妹留下一生的陰影。
“你準備一下……”
“耶，好耶，”九妹開心蹦跳着，跳下了大樓，一會變成主戰坦克駕駛員，一會變成炮手，一會又駕駛直升機……
反正秦九是看花了，這貨玩心太大了。
不過，秦九說要準備的東西，九妹倒是沒有偷懶，把墨鏡女的記憶意識體放了出來，就放在地上。
他也重新握住了手槍，擺出了槍口對準墨鏡女胸口的姿勢，下一步就是開槍了。
砰砰砰——
他開槍了，但子彈並沒有打在墨鏡女身上，而是打在墨鏡女身旁的樓板上，驚醒了墨鏡女，這裏的墨鏡女，墨鏡已經消失，是被裏昂打掉的。
墨鏡女微微上翹的長長眼睫毛輕輕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第一眼看到了秦九，
看到了對準自己的黑洞洞槍口，還有耳邊炸開的三聲槍響。
面對子彈，她沒有感受到痛苦，也沒有感受到呼吸困難，也沒有滾燙的血液，濺射到臉上的溫熱。
秦九並沒有槍殺她，她看不懂秦九莫名其妙的行為。
她很想問為什麼？
但最後想了想，問不問又有什麼意義呢！
主拋棄了她，那是她的所有，主都不在乎，她又何必在意呢！
既然秦九不殺她，她就想這樣靜靜躺着，就這樣躺着，直到死去……
轟轟轟……
戰鬥機擊落了無眼男，秦九站在大樓邊緣，往下看去，嘴唇張合著，好似在自言自語。
“開始了，你的主要挑戰開啟工業革命后，人類創造的最恐怖兵器，他會成功么……”
話落，秦九就不再去管墨鏡女了，如果對方一心想死的話，他會成全對方，就像不久前的他那樣，他會毫不猶豫扣動食指上的扳機，送對方最後一程。
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直至最後，墨鏡女都沒有起身，沒有爬起來看一眼被炮火轟炸的無眼男，沒有看一眼拋棄她的主人。
“很遺憾，他失敗了……”
秦九緩緩起身，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望着被穿透胸膛的無眼男。
穿透無眼男胸膛的金屬機械人，自然是九妹這個客串小能手。
“不可能，主是不會敗的……”
在秦九平淡說出無眼男敗了后，一直毫無反應的墨鏡女，在平淡略帶着一絲嘲諷的話語中，終於爬了起來，來到大樓邊緣，看向大樓下，被超合金機械臂穿胸而過的無眼男。
“不可能，不可能，不……”
“他就在那，他失敗了，”秦九轉身搖了搖頭，墨鏡女雖然被拋棄了，但墨鏡女心裏還是向著無眼男的。
畢竟跟了無眼男那麼久，心中的信仰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動搖其信仰，就要動搖無眼男在其心中無敵的信念。
這只是第一步……
“不，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我明明已經死了才對，”墨鏡女拚命搖着頭，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她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的主，是無敵的，是不會敗的。
“對，你確實已經死了，但你的主，也已經死了……”
秦九暗中通知九妹，將戰場環境轉換成精神世界的最後戰場，他們兩人也變成了透明人，用上帝視角觀察着，他在精神世界遭遇無眼男后的對話。
之後，無眼男便開始膨脹，好似吹氣球般，快速膨脹。
“我在黃永發的眼睛裏埋了一顆炸彈，精神世界的眼球具現物里，埋了一顆蘑菇蛋，你的主不是神，被炸也會死……”
“不，我主，”墨鏡女看到不斷膨脹的無眼男，起身拚命沖了過去，穿過了無眼男的虛影。
最後迎接她的，是一場毀天滅地的爆炸，雖然這個爆炸場面，都是九妹通過秦九的記憶，構建的虛擬場景，但就在不久之前，爆炸是真實發生過的。
精神核爆過後，現場只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大坑，大坑中間正是衝過去的墨鏡女，她跪在地上，無聲地抽泣着。
“你只是身前記憶生成的意識體，你，痛苦么？”
“為什麼？為什麼復活我？為什麼……”
“為什麼？”秦九望着大坑中間，眼角含淚，恨恨看向他，恨不得把他撕碎的墨鏡女，笑道，“我只是想讓你也經歷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而已，就像你對我朋友做的那樣……”
“你看到了，你滿意了……”
“對，”秦九就如之前平淡說出無眼男的失敗一樣，面上依舊不帶任何絲毫情緒波動，平淡吐出肯定的回答。
接着，他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側身望了眼大坑中的墨鏡女，把手裏的香煙放進嘴裏，狠狠猛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白色煙霧，將燃盡的香煙輕輕一拋，淡淡道：
“失敗者，沒有資格問為什麼，我給你的解答，就當是施捨了……”
聽到這話，墨鏡女默默低下了頭，沉寂片刻后，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響徹天際，“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哇，好恐怖啊，”九妹忽然現身在秦九身旁，看向幾乎瘋狂的墨鏡女，正以最快的速度，朝他們這邊飛奔而來，但一切早已註定，一切都是徒勞的。
“一個瘋女人而已，怕什麼，”秦九抬手在故意賣萌耍寶的九妹頭頂敲了下。
虛擬世界裏，九妹就是無敵的，除了擁有系統的他。
“啊，疼，”九妹抬手捂着腦袋冒出來的粉紅色大包，又故意嘟嘴喊疼，求安慰。
她又給自己加戲了，還是個二次元表情包。
秦九沒有再看墨鏡女一眼，與九妹一同消失了，最後只留下一句話，回蕩在這片空間，久久不散。
“好好享受，我留給你的剩下時光，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但這不包括你，就當是施捨了……”
絕望，憤怒過後，墨鏡女剩下的只有歇斯底里，她不斷衝擊着不存在的空氣牆，衝撞着攔在她與秦九之間的無形空氣牆。
噠——
世界暗了下去，瞬間又亮了起來，墨鏡女再次回到十字路口，施工大樓的樓頂，看到了秦九所看到的一切，看到了無眼男的慘敗。
噠——
世界又暗了，然後又亮了，她又回到了未爆炸之前的精神世界戰場。
一遍又一遍，經歷着她不願相信的結果。
一遍又一遍，看着信仰在心中死去。
有時候，死亡才是解脫，活着卻是永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