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暴雨
王光找到了倉庫的負責人黃經理，她是一個很胖的中年女人。
“行，總部那邊已經告知過我了，你就先去三樓的糧倉值班吧。”
王光忍不住皺了皺眉。
三樓，這是倉庫一個比較特殊的樓層。
因為哪怕是倉庫的管理人員，像王光這種本科大學畢業的，基本都不從事體力勞動，搬貨都由外包的工人執行。
只有三樓是個例外。
這個樓層的揀貨、分貨，都由倉管員親自行負責。
工作內容勞累，還時長加班。
王光記得，他以前沒得罪過黃經理。
所以，
周永富那老東西還是真的記仇。
把手下人發配邊疆的同時，還要故意整人。
可惜，
一點體力勞動，對現在的王光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是以，他壓根懶的和黃經理討價還價。
王光不再是一名上班族打工人。
他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吃”！
砰！
等王光離開辦公室后，黃經理拿出手機撥通了總部電話。
“什麼？你說那小子一點也不在乎，連商量都沒商量就……走了？”
周永富相當意外。
從總公司調去倉庫的，一下子被分到最累最黑的工位上，居然不反抗？
他想法是，逼王光自己辭職，離開公司，這樣就能避免了勞動合同糾紛……可沒想到。
“周哥，你擔憂什麼我清楚，在我手裏，有的是辦法整他，你等我消息就行。”
“小黃，你辦事，我放心。”
兩個職場人虛情假意的招呼，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入門外的王光耳中。
經過一次進化，他的聽力、視力都獲得了極大提升，甚至連感知都敏銳了幾分。
王光搖頭，啞然失笑。
整我？
只怕他們沒這個機會了。
再有幾天，末世降下，這些原本自以為的人上人，即將迎來他們社會地位的終結。
……
徑直去了2號倉庫的三樓，這裏堆放滿了大米，糧食。
根據掛在牆上的佈局圖可知，肉類食品都存儲在負一樓的冷凍庫中。
王光必須為自己想辦法搞到肉吃，倉庫食堂工作餐那點肉，肯定不夠他完成主線的100kg肉類。
冷凍庫的肉類倒是充足，問題是，那些都是生肉。
作為一個人類，他不可能抱着一堆生肉去啃。
萬一引發腹瀉，或者其他疾病，可不是開玩笑的。
別說末世即將降臨，王光必須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哪怕在和平盛世，也不能拿身體健康開玩笑。
0級進化者的實力太低，讓王光不敢嘗試生肉生吃。
也許，他需要找到一個解決辦法。
……
時間來到中午。
剛一邁入食堂的王光便聽到一陣吵架聲。
一名女倉管在怒罵負責打餐的年輕女孩。
有趣的是，負責打餐的女孩被罵的根本不敢還嘴。
不過這很正常。
倉庫里搬貨的工人和后廚人員，都是外包公司派遣的勞務工，天生就低這些正式工一頭，被罵了，也不敢還嘴的多了去。
尤其是，那個打餐的女孩太年輕了，看上去十幾歲的模樣，應該是沒讀書，早早輟學的小孩。
這要是換一個一臉橫肉的大媽，估計就是正式員工，也不敢開罵。
“你怎麼打餐的！把你們主管叫出來，
這事兒沒完，你把我新買的裙子弄的這麼臟！你必須賠！”
女員工堵在打餐的窗口，一臉得理不饒人。
“哎呦，姑娘，你別這樣，小汲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她一個啞巴，你和她計較什麼。”
后廚主管出來了，是個地中海中年人。
“啞巴怎麼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小賤人根本不是你們公司的勞工，你看她長得漂亮才拉進來的，你們乾的苟且事，別以為別人不知道，還有，你自己喜歡這種小賤人就算了，給我管好她，不要讓她跑出來到處犯騷，勾引別人男朋友！”
此話一出，一直站在女員工身後，長相頗為清秀的男生忍不住了。
“小錦，你不要亂說，我和她真的沒關係，只是昨天找她問了一下，哪裏可以接開水，僅此而已。”
“接開水？你眼睛都快掉到人家身上了，你那是想接開水嗎！”
不得不說，那打餐小妹年齡很小，但長的確實不錯。
至少，比那個叫小錦的女員工漂亮了不知道多少。
“賤人！你滾吶，已經勾了個老男人，還敢出來販劍勾引別人男朋友，真是不要臉！”
女員工罵的很難聽，並且嗓門極大。
而那個啞巴小妹只能努力的比劃着手勢，可惜，沒人懂得她在說什麼。
后廚主管沒辦法，只能先把啞巴小妹和女員工都帶去了后廚，商量怎麼解決，讓後面排隊的員工先打飯。
輪到王光時，他早已飢腸轆轆。
大胃王提高他飯量的同時，也加速了他的消化能力。
工作餐吃完，王光覺得意猶未盡，最多吃了三分飽。
從食堂出來，他準備去上個廁所，卻在走廊的垃圾桶旁，見到剛才的那個啞巴小妹。
后廚主任也在，他在小姑娘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后，見廁所里突然出來個人，像是嚇了一跳，趕緊走開了。
王光有些愣在原地。
儘管后廚主任說的很小聲，但他還是聽見了那句話。
“你爸媽都死了，是我好心收留你，但這次，如果你還不肯嫁給我，又賠不起錢，我就只能把你開除了。”
好傢夥，那后廚主任看上去五十多歲，頂個地中海，年紀都夠當啞巴小妹的爹了，居然還想讓人嫁給他。
癩蛤蟆長得丑，想的倒是挺美。
不過……那啞巴小妹顯然不是什麼高貴的天鵝。
她手腕幹練的挽着袖子，年輕雪白的肌膚上沾着油污。
細長的手指上，還殘留着被熱油燙傷的痕迹，稚氣未退的小臉更是佈滿了絕望和迷茫。
“你沒事吧？”
不知怎麼的，王光回憶起了自己小時候。
身為孤兒的他，以前也是這樣。
過着人厭狗嫌的生活，為了寄人籬下，頭頂有片可以擋雨的地方，不得不討好別人。
被人欺負，被人壓榨。
網文小說中經常出現的孤兒這一角色都很逆天。
但實際上，孤兒基本都過着艱苦的生活。
因為他們的身後，
沒有家。
……
女孩搖了搖頭，瞳孔中有些灰暗。
“你在廚房工作嗎？”
王光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他並不是多管閑事的性格，但人類總是對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更願意多付出一些善意。
尤其是，他忽然想到了解決生肉問題的辦法。
啞女抬起修長的下巴。
見王光臉上帶着微笑，她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只要你能做到，我可以付錢給你。”
聽到錢，啞女猛然抬頭。
眼神中，帶着懷疑，以及一絲希冀。
啞女不笨，作為孤兒，窮苦出身的她，很早就明白，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
她比了個手勢，王光不懂。
但能猜到，她問的是：“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很簡單，我想讓你幫我用廚房的炊具煮東西。”
啞女：“？”
王光解釋道：“我的飯量比正常人大很多，工作餐我吃不飽，而且我愛吃肉，食堂的油水太少了。”
啞女連忙擺手。
她慌張的表達，她不會偷廚房東西。
“不是讓你用廚房的食材幫我做，材料到時候我會給你，你只需要用一下廚房的炊具，幫我把材料煮熟。怎麼樣，考慮一下？”
王光說完，啞女顯然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糾結。
一方面她確實需要錢，可她並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出於什麼目的幫她。
思考了很久，最終，啞女還是咬牙，點頭答應。
她不想嫁給一個邋遢油膩的中年人，可她真的沒錢賠償那個叫小錦的女員工。
“行，你寫一下你的名字。”
王光遞出手機，打開記事本。
啞女接過，打出三個字。
“汲溪雨。”
“我叫王光，是新來的倉管員，你是住在這裏吧？”
啞女點頭，她這樣的孤兒，有免費的員工宿舍可以住，肯定是住宿舍的。
“好，晚上我會把食材給你，你可以先回去了。”
啞女深深的看了王光一眼。
那種眼神，王光很熟悉。
‘你不要騙我。’
不是威脅或懷疑的眼神，而是乞求。
這樣的眼神讓王光感到很不舒服。
因為，
他小時候沒有自保能力時，也經常向那些大人露出這樣的眼神。
“晚上見。”
啞女點頭轉身。
此時王光注意到，這個女生的帆布鞋後跟開裂很厲害，褲子上還有一個細小的破洞。
“等等。”
啞女疑惑回頭。
“這個先給你。”
女孩的瞳孔忍不住擴大，有一種難以置信。
王光倒是毫不在乎。
反正再過幾天，錢不會比廁所里的紙好用多少。
不如先付了定金。
啞女驚慌的一頓手舞足蹈，王光看不懂，抓住了她的手腕。
“先回去吧。”
簡單的一句話。
啞女卻忽然哭了。
王光沒有理她，而是望着窗外。
天空，陰雲密佈，
空氣有些沉悶，大概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