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怒斥捕頭,人心可用!
在幾人屍體上摸索片刻,張晉搖了搖頭。
三個人加起來四個大子,實在是沒什麼可搜刮的。
“大壯說東西都埋在大槐樹下,應該並非空穴來風。”
他收拾東西離去,不多時,來到了村南槐樹下。
用柴刀當鏟子,剛挖了幾下,噹啷一聲,觸到了硬物。
張晉一伸手,提出個箱子來。
“碎銀差不多二十多兩,銀錠四個,得有五十兩吧,好傢夥,這劉二還真攢了不少錢。”
他心中一喜,這些銀兩在小山村,無異於巨款。
雖然不知道白駝城武館的學費如何,但有這些銀兩,總歸離學武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他又向箱底翻找,發現個小匣子,裏面放着兩片金葉子和珍珠組成的簪花,匣子上刻着“燕大哥四十歲壽辰賀禮”。
村裡只有一個姓燕的,就是那位燕捕頭。
燕捕頭是白駝城退下來的捕頭,聽說是為了緝拿大盜,受了重傷,這才請辭回家。
即使請辭之後,也不忘發揮餘熱,幫助村裡協防盜賊。
胡楊村遠離城池,沒有捕快願意來這種偏遠山村。就算有了案子,也基本上全靠村民自治,燕捕頭就這樣成了村裡實際上的管理者。
然而,這幾年過去,盜賊沒遇到過,倒是每年的協防費,燕捕頭沒少收。
張晉更是聽過傳言,曾有人見到燕捕頭與劉二幾人喝酒。
當然,傳謠的人後面就被打斷了腿,再也不敢嚼舌根。
劉二專門蹲守自己的藥草,恐怕跟這勞什子壽辰,也有關係。
自己以往被勒索走的錢財,恐怕有許多也到了燕捕頭的手裏。
“果然官匪一窩,沒一個好貨色。”
張晉收起箱子,回到了家中熬上藥材。
“養生……學武……”
張晉心中思索着一些事情,順手飲下一碗葯湯。
腹內那道熱氣,又強大了一絲。
長春功進階后,再次推衍耗費的氣血更多。
幾碗葯湯下去,只能讓∞亮起來一絲。
但他並不着急。
劉二等人已死,日後應該不會有人再惦記自己的藥草了。
以後多去深山走走,只要不出意外,遲早能攢夠氣血,將功法推衍到下一層的。
幾碗葯湯下肚,已經到了身體暫時能消化的極限。
他停下服藥,等待着身體吸收藥效,轉化為氣血。
長春不老功的轉化效率極高,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很長。
但他並不想浪費時間。
等待的間隙,張晉信手翻開一本用線串起的簡陋書冊,正是陶大夫贈給他的《備急千金方》。
“四君子湯之後,其實還有個更能補充氣血的方子,那就是十全大補湯。”
“四君子湯加上四物湯,再加上黃芪肉桂,便是十全大補湯了。”
“只是有幾味藥草,胡楊村後面的山脈並不出產,恐怕只能去白駝城去買了。”
他有些擔憂,到白駝城二百多里的山路,誰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
而且白駝城中武風極盛,到處是江湖人,幫派橫行,動不動拿刀砍人,並不適合生性良善的自己。
“先緩一緩,四君子湯也不錯。”
“畢竟,穩,是最重要的。”
……
第二天。
一處宅院中,擺放着劉二幾人的屍體。
屍體旁,放着寥寥無幾的紙錢,應該是村裡其他的潑皮祭奠的。
而村民們雖然裝作奔喪的樣子,卻無一人悲痛。
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
“劉二不知道是遇到了哪個山匪,才遭了毒手。哎吆,死的可太慘咯。”
說話者貌似在譴責山匪,但眉眼中的解氣,卻肉眼可見。
甚至都快笑了出來。
“什麼山匪,我聽見錢四和柳三在那兒喝酒,嗷嗷大哭,說幸虧沒跟劉二去,沒想到小晉子這麼狠。”
“真的假的?小晉子才十五啊,怎麼可能是他?”
“咬人的……不對,是真人不露相!”村民頓覺失言,連忙修正措辭。
那可是疑似害了三條人命的強人,自己說話時刻要注意。
“張晉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村民嘩啦一聲散開,滿臉畏懼。
張晉看了一眼劉二幾人的屍體,再看看頭戴白布的村民。
嗯,同村一場,死都死了,理應有所表現,倒也正常。
他走到跟前,往劉二屍體上啐了一口,以作祭奠。
布帛扯開的聲音不絕於耳,地上散了一地白色碎布條。
再無一人理劉二的屍體,反而聚攏過來。
“晉哥早。”“晉哥越來越俊了。”“像個秀才,以後肯定能當大官。”不少人脊背已經下意識彎下。
張晉打了個寒噤,連忙止住。
他不喜歡拜別人,也不喜歡讓別人拜。
“怎麼這麼生分了,還叫我阿晉就成。”
“不愧是晉哥,一點架子都沒有。”“將來肯定能去白駝城置辦家業。”“沒準能當白駝城下一任捕頭。”在他們眼中,捕頭已經是天大的官了。
張晉眉頭皺起,抬手止住吹捧。
就在這時。
“誰在喊我?”
一個矮胖中年人聽到捕頭兩個字,搖晃着走了過來。
他身着靛青色“捕”字官服,腰懸佩刀,頭髮梳得瓦亮。
“燕捕頭。”張晉不咸不淡,算是打了聲招呼。
燕捕頭神情不悅,盯着張晉看了半晌。
“鄉親們,把他給我抓起來!”
張晉歪了歪頭,掃視了一眼周圍。
無一人敢上前。
“你們在猶豫什麼?劉二是他殺的!他是殺人犯!”
“燕捕頭,屁可以亂放,話可不能亂說。”張晉一句話就把他噎了個半死。
既然已經知道這燕捕頭和劉二是一丘之貉,今天又擺明了是想要為劉二出頭,張晉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燕捕頭大怒,鏘鋃一聲,拔出半截佩刀。
“前段時間,劉二剛找過你麻煩,結果你回來他就死了,不是你還能是誰?”
張晉巍然不懼,將燕捕頭的佩刀徐徐按下。
“山匪殺得,馬賊砍得,沒準犯了失心瘋,殺了兩人後自殺身亡,也是有可能的。”
他並不怕燕捕頭拔刀出手。
燕捕頭能在村裡賺養老錢,一半建立在他的武藝和那把精鋼刀上,一半建立在前捕頭的身份上。
那身“捕”字衣服,即是他的虎皮,也是他的枷鎖。
大庭廣眾下,沒有證據,持刀行兇,無異於自絕於村民。
村民們看着兩人對峙,心中皆驚。
他們逐漸確信,張晉恐怕真的變成了強人!否則,怎麼會有勇氣跟燕捕頭頂撞!
原本還猶豫要不要聽燕捕頭話的村民,頓時都轉了風向。
“確實,阿晉最是善良,過去連只雞都不敢碰,怎麼會殺人?”
“燕捕頭,我們每月交那麼多協防費,可不是讓你亂冤枉人的!”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
張晉心中瞭然,這是有人看自己成了新一代的強人,在提前下注了。
村民最樸實,也最狡猾,這兩者並不矛盾。
如同羊群般選擇強者跟隨,是他們的天性。
同時,張晉也明白,自己今天這趟是來對了。
將來一段時間內,他畢竟還要在胡楊村生活。
村民大多畏威而不畏德,如果聽從燕捕頭的號令為難自己,自己難道還能殺得了全村人不成?
他一時感慨,前身在村中也能稱得上是尊老愛幼,在被劉二勒索時,卻並人為自己出頭。
眼下自己背着疑似殺人兇手的惡名,反而一群人爭相聲援。
“真是道在刀上,理在拳中。”他心中愈發認識到力量的重要性。
燕捕頭道:“我遲早會求一個公道。”
“孫大爺、翠蓮、狗剩、鐵子幾個人的公道,要不你也幫他們求一求?”張晉嗤笑一聲。
這幾個人,都是被劉二幾人欺負過的村民,或死或殘。
張晉逼視道:“劉二、錢四和柳三拜了把子,-在村裡橫行霸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他們的大哥是誰?是叫李大、趙大、或者是……燕大?”
村人雖然早有推測,也聽到過風聲。
但人大多是喜歡自欺欺人的,不願,也不敢往深處想。
這次張晉點破,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燕捕頭餘光一瞥,已經見許多村民在咬耳朵。
他不禁大怒,張晉這句話可謂穩准狠,直接戳破了他那身“捕”字的皮。
“你,大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拔刀出來,卻最終不敢砍下,只能恨恨劈在院內棗樹的樹枝上。
粗如兒臂的樹枝瞬間墜落,讓張晉微微警覺。
這燕捕頭,還真的是有些武藝在身上,對付起來有些麻煩。
當然,也只是有些而已。
“十天之內,我一定會找出真相。”
燕捕頭匆匆離去。
張晉冷笑一聲,心中暗道:“三天之內,我必殺你!”
公門中人,最擅長陰謀詭計,手段防不勝防。
拖得越久,自己就越被動。
既然已經撕破臉,他就絕不肯留下後患。
只是燕捕頭可不是劉二那種潑皮。
他有一身武藝不說,還在白駝城當過捕頭。
據說,他深受同僚敬重與縣令喜愛,其背景比武藝更讓人顧忌。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不夠強大,尚不能碾壓燕捕頭。”
“是時候去一趟白駝城了,買些藥材,準備熬制十全大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