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試煉
“那麼，這個理想國曾經的機構‘躍龍門‘具體是幹嘛的？”洛平暘問道。
“選拔機構。”何凱看着手上的資料解釋道。
“當年的理想國在現境各處設立了十數個選拔機構，目的則是為了選拔理想國的正式成員。”
“而我們東夏的‘躍龍門‘正是其中之一。”
“可惜的是，自從七十年前理想國分崩離析，直至最後一個理想國下屬機構在天文會的目錄中被取締之後，‘躍龍門‘就再未啟用過。”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先確認一點。”洛平暘點了點桌子。
“既然是選拔，那麼就意味着……這個李維清應該暫時不存在危險。”
就算昔日的理想國再怎麼瘋子，也不至於在這種補充新血的地方亂來吧。
“是的。”何凱肯定的說道。
很好，既然先確保了人沒事，那一切就好說了。
洛平暘鬆了口氣。
不然如果這小子真的在他的轄區內出了點事，到時候他被人家長告上法庭就麻煩了。
就他家的背景......他估計整個現境他都別想找到幾個律師了。
“那接下來說說，為什麼李維清會進入這個停用了七十年的試煉里，據我所知，他和理想國……不，現在應該是象牙之塔吧，應該是毫無關係才對。”洛平暘若有所思。
曾經龐大的理想國早就已經不存於世。
象牙之塔，這個原本理想國的下屬機構，也是為理想國輸送人才的搖籃，如今成為了理想國那些遺老們最後的根據地。
“應該不是通過正常途徑進入的。”何凱思索道。
“我們事先並未收到象牙之塔的通知，‘躍龍門‘試煉早就停了七十年，其供能早已停止，如果我們這邊不先進行啟動並且供能，根本無從開始試煉。”
“也就是說……誤入？”洛平暘手指微微一頓。
“基本可以確定。”何凱點了點頭。
“為什麼會誤入？一般而言，這種試煉場所應該都會有着嚴格的限制，不可能隨便就拉人進去的吧？”洛平暘皺眉道。
“是的，也正是如此，此前七十年，‘躍龍門‘一直處於沉寂狀態，並未有過任何誤入情況。”
“但是這一次呢？這個李維清有什麼特殊的，竟然讓這麼一個試煉機構為他破例？”
“可能是因為源質的刺激。”何凱說道。
“源質？”洛平暘愣了一下。
隨即反應過來。
“但是他應該不是升華者才對。“
如果不是升華者的話，那麼他所具備的源質的質量怎麼會……
“可能是應激期。“何凱早有腹稿。
這是技術人員在綜合了所有可能后得出的最具可能的結論。
“我們都知道，當一個人成為升華者之前都會有一段或多或少的應激期，這是靈魂升華的過程。”
洛平暘微微頷首。
“應激期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同於成為升華者后或是身為普通人的時候……”
“我們的源質在那個階段是會出現劇烈波動的。”何凱舔了舔嘴唇。
“波動？”
“是的，就每個人的特異性來說，這個波動的幅度也會有着不同程度的差異，其中最誇張的可能在巔峰時期源質波動媲美尋常升華者。”
“也就是說……”
何凱做出了總結：“應該是‘躍龍門‘在漫長的沉寂中，其本身所具備的最基本功能出現了小幅度的漏洞，而在這個時期，源質波動到極點，被誤認為’升華者‘的李維清，就被當成了試練者，被納入了’躍龍門‘的範圍。“
“這是一個意外！”何凱斬釘截鐵的說道。
“那麼解決的方法呢？“洛平暘開門見山。
“技術部這邊應該早就有章程出來了吧？“
“當然！我們可是專業的！你永遠可以相信技術部！“何凱昂首挺胸，神色睥睨。
“好好好，那就勞煩專業的你們趕緊地說說該怎麼辦。“
“我們現在有兩個方法，其中一個，既然對方是巧合進入的，那我們就算是放着不管，他也有着一定的概率自己巧合的走出來，據我們的估計，這個概率大概在百分之十三點七……”
“下一個！”
“好吧，第二個方法……我們需要恢復‘躍龍門‘的供能。”何凱說道。
“我之前說了，我們是‘躍龍門‘的管理者，所以，自然而然的，可以一定程度的控制’躍龍門‘的出入。“
“恢復供能，然後我們在這邊遠程將門戶打開，然後再找個人到門口把人給接出來。“
何凱猛的一拍手。
“完美！“
“很好，我很滿意技術部的專業素養！“洛平暘也是撫掌，臉色欣慰。
“所以，為什麼你們剛才不這麼做呢？“
何凱的神色變得有些尷尬。
“老大，我們沒有權限。“何凱小聲逼逼。
“接管‘躍龍門‘的控制，需要你的權限。“
洛平暘恍然，然後隨手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身份卡。
他一把將身份卡塞到何凱的手裏。
“現在你有權限了。“他說道。
“麻煩萬能的技術部成員們趕緊把這檔事解決了吧。”
“Yes，Sir！“何凱敬了個禮。
“我有個問題。“葉雪涯突然問道。
“你說要恢復供能……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躍龍門‘的試煉功能也會正式啟動？你怎麼能夠確保那個李維清不會直接進入試煉？”
如果說現在只不過是“誤入”，但卻礙於沒有供能，沒能有後續動作。
但一旦他們這邊恢復供能，預設的程序不就會自動的按照即定的流程開始試煉嗎？
何凱搖了搖頭，自信滿滿的說道：“雪涯，你不清楚情況，這是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哦？“
“這個‘躍龍門’試煉設立之初就已經考慮過了有人誤入的情況，所以也針對這一可能做出了相應的措施。”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試煉前必須進行必要的驗證，沒有相應的‘通行證‘是根本不可能進行考核的。“
“那如果他身上有呢？“葉雪涯若有所思。
“怎麼可能？“何凱失笑道。
“這種試煉通行證哪怕在理想國尚存之時數量也極其稀少，更別說理想國早就隕落了七十年了。”
一個和理想國八竿子打不着的東夏普通少年，身上恰好有着昔日理想國試煉通行證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曹老闆jpg.
“是嗎？“葉雪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但是她卻悄然的坐直了身體。
明亮的眼眸微微彎起，一點期待的火苗在眼底升起。
她覺得，待會似乎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五分鐘后……
“你跟着來幹嘛？”洛平暘看着毫不見外的跟來的葉雪涯，只感覺胃疼。
“我就看看，不用在意。”葉雪涯微笑，引得洛平暘一陣側目。
洛平暘搖了搖頭，沒再管她。
她愛看就讓她看吧，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事情很快就會結束……
滿是電腦的房間內，一位位技術部成員正在不斷的進行着各項調試。
“第三輸送網絡確定穩定運行。”
“源質輸送在穩定區間。”
“開啟第一閥門，檢查電量輸送……”
很快，何凱坐在電腦前，進行着最後的核對。
最後，何凱抬頭。
“老大，一切準備就緒。”
“那就開工。”洛平暘靠在自己的專屬座位上，微微揚了揚下巴。
“早解決完這檔事，大家也早點下班。”
得到最終確認，何凱深吸口氣，將右手一直握着的手桿一壓到底。
‘躍龍門‘啟動！
在理想國隕落了七十年後的現在，曾經為理想國輸送了選拔了眾多優秀人才，如今現境僅存十三個可運行的試煉機構之一，‘躍龍門‘終於再度運行了。
與此同時，在森林裏待的都快要睡着的李維清被驚醒了。
被一道從雕像散發出的，已經不是所謂“刺目”可以形容的強光。
“啥玩意，咋回事，這什麼情況啊！”李維清發出了一聲聲的慘叫。
眼睛都要瞎了啊！
宛如身處白熾燈的內部。
自身前散發出的恐怕的光亮甚至讓李維清全身都有了一絲絲燒灼的痛感。
不止如此，他還感覺身下鬆軟的大地開始了一陣劇烈的震動。
“這到底什麼情況啊！我沒聽說龍門這地方還會地震啊！”他雙手在空氣中胡亂的揮舞着，想要抓住什麼東西站起來。
李維清心裏苦啊！這次出門肯定是日子選的不對。
看看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好好的出來旅個游，結果先是跟着旅遊團莫名迷路，然後就是電話打不通失落在森林，現在又被強光刺眼，甚至連地震都出來了。
你媽的！擱着玩我呢！李維清簡直就像破口大罵了。
慌亂間，他好像握住了一根樹叉，終於是勉強站直了身體。
“不行，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他背對着光源，雙眼儘力的睜開了一條縫隙。
哪怕雙眼一陣朦朧，但是，他卻依然勉強邁動了腳步。
這地方怪的很，現在地震都來了，鬼知道待會還會發生什麼。
但是，他的動作還是太慢了。
“滋……“
機械的電流音突兀的響起。
“檢測到供能，檢測到源質輸入……能量滿足最低試煉要求，‘躍龍門’試煉啟動。“
“啥玩意？“李維清愣了一下。
然而卻並未得到任何回應。
“系統自檢完成，‘龍門’模擬系統正常運行，聖痕庫正常運行……“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有人在嗎？“
“遠程聯通至高終端……至高終端沉默……聯繫烏托邦主機……烏托邦主機沉默。”
“這都是啥啊？”
“根據‘躍龍門’運行規則第三大綱下第十七條規則，現在開始自主進行試煉。”
“喂！如果這是惡作劇就太過分了吧！”
“檢測到試煉者一名。”
“嗯？“李維清心裏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哪怕在自己被灼燒的有點神志不清的現在，依然感覺到一股寒意湧現。
“通行密鑰檢測……“
李維清沒有注意到，他脖子上，用一根紅繩綁着的護符正在微微發光。
“密鑰檢測成功，確認試煉對象。”
李維清感覺到自己身上好像被什麼東西一掃而過。
“未檢測到其餘密鑰，試煉人數不足。”
“至高終端沉默......啟用備用方案。”
“啟動區域性源質模擬......”
“正式挑戰者一人，模擬挑戰者七十九人......”
“第三百七十四次‘躍龍門’試煉，開啟。“
“於此，謹代表理想國，祝各位武運昌隆。“
李維清身體一僵。
在一堆陌生的詞彙中，他終於捕捉到了一個他聽過的名詞。
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字眼……
甚至讓他覺得現在是否身處夢中。
因為，他聽到了一個絕不應該在這裏出現的名詞。
“理想......”
“國？”
下一刻，一股強烈的失重感傳來。
原本厚實的大地突兀的出現了一個恐怖的空洞。
沒錯，就在李維清的腳下。
於是，沒有任何細想的時間，恐怖的失重感讓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
一道連綿不絕的慘叫聲飄揚而出。
餘音在這一塊被封鎖了數十年的空間內，繚繞不絕。
與此同時......
洛平暘神色輕鬆。
雖然他看不懂屏幕上的那些專業術語，但是，既然亮起了一系列的“綠燈”，那麼想必應該是在按照計劃進行吧。
想到這裏，他吩咐一旁的秘書去給他拿杯茶水。
剛睡覺起來，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在搞這檔子事，口都幹了。
“對了，待會讓人龍門那邊的人把那孩子接回來后，直接送來分部。”風輕雲淡的喝了一口茶，洛平暘不忘提醒道。
“讓人給他做個全面檢查，確保沒有隱患……順便確認一下是不是應激期，如果是的話，可以提前做個登記。”
“還有一件事，到時候你們問一下，那孩子有沒有興趣稷下畢業後來咱們分部工作。”
“他們一家都是學法律的，他爺爺和他爸都是業內出名的專家，就這樣的家學淵源，想來他也不差，正好咱們分部缺個法律顧問……”
他在一旁滔滔不絕的安排着後續，卻是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不遠處，何凱陡然僵硬起來的表情。
“不應該啊……”何凱雙手飛快的敲擊在鍵盤上，手速快的都快出現殘影了。
屏幕上一個個窗口彈出、關閉，但是他的額頭卻是不斷湧出汗水。
直至汗流浹背。
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除了……
“哦豁！“葉雪涯眼眸一亮、
果然！
有瓜！
“好了，想必現在我們萬能的技術成員們，應該可以給我們帶來好消息了吧。“洛平暘輕快的說道。
“來，說吧，是不是搞定了。“
何凱手指觸電般的從鍵盤上彈起。
他不自然的扭過頭，臉頰抽搐。
“老大……出了一點小意外……“何凱的聲音有些微弱。
“意外？“洛平暘愣住了。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回事？”
“就結果上而言……‘躍龍門’成功恢復了正常運行。”何凱干聲說道。
“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在短暫的重啟之後，‘躍龍門’直接進入了試煉運行模式……”
洛平暘呆住了。
“等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洛平暘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反倒是葉雪涯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就是試煉開始的意思。”
何凱僵硬的點了點頭。
洛平暘終於意識了過來。
就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樣，他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甚至將自己珍愛的水杯給打翻了。
“試煉啟動了？伱不是告訴過我，如果沒有‘鑰匙’，這試煉就不可能啟動嗎？”
“大概……他身上有‘鑰匙’吧。”何凱的聲音低了下去。
“你不是跟我說‘鑰匙’數量稀少，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嗎、”
“不，只是大概率不會出現，機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七五……”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是撞到了那百分之零點零零二五上面？”洛平暘傻眼了。
何凱撇過了腦袋，默默的點了點頭。
洛平暘只感覺腦袋一片眩暈，然後忍不住癱坐在了座椅上。
此刻，他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