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迷霧沉沉滾滾來，劍門回府暗流涌！
“你確定要把她放了？”昏暗的小巷之中，幾名身着黑袍的人匯聚於此，身形有些虛幻，在幾人面前，昏躺着一名白袍女子，臉色戴着精緻的白兔半臉面具，若是細看，那面具之下，還微微散着白色的氣體。
“是的，還不到時候。”說此話的竟是一名小孩！一身小號青衫，模樣可愛，腰間佩戴着一塊印刻着鼠頭的黑色玉佩。若是趙玉真在此，定能認出他就是那賣面具給他們三人的小孩。
“他要來了！咱們該走了。”
隨着一句不知是誰道出的話語落下，黑袍人的身影緩緩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無蹤。
至於那小孩兒，他看着自己身前倒地的白袍身影，嘴角緩緩地，緩緩地上揚！直至耳根！他那對漆黑的眸子中，狂熱之色開始緩緩蔓延，擴散，直至將他整個人包籠於其中！只見他從袖中掏出了一個有着老鼠特徵的面具，緩緩地將其扣在了自己的面龐之上，面具戴上的一剎那，他整個人便像是化作了雨霧一般，緩緩地散去，彷彿從未出現在此......
......
趙玉真邁出煙雨客棧之後，御劍騰飛而起，化作一道長虹朝着李寒衣所在位置趕去，面色陰翳。完全沒心思理會下方那些抬頭仰望驚呼的平民百姓。
趙玉真的速度何其之快，幾乎是幾個呼吸之後，他便在一個漆黑的小巷中尋找了倒地昏迷的李寒衣，見狀，他連忙快步上前，摘下了她的面具，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輕聲連喚：“小仙女，小仙女！”
“脈象平穩，無毒的迷藥！還好......”趙玉真確認了李寒衣的生命暫時無憂，長呼了一口氣，身上那些凌冽的氣勢緩緩散了去。
“話說，這群人的目的又是什麼？抓之又放，只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毫無打鬥痕迹地便將李寒衣這般自在地境的劍客抓到了手，有些匪夷所思......”
“暫時顧不上那麼多了，先帶她回去。”趙玉真輕輕將李寒衣抱起，一躍騰空而起，桃木劍隨之懸停在了他的落腳處......
另一側，煙雨客棧內，王一行確認了那四分五裂的金蛇鬼已然身死道消，撤回了小道童身邊。
“這位姑娘，感謝方才的提醒！”王一行拱手向著陳飛瑤道謝。
“不不不，應該是我們感謝你們才對，若非道友剛才出手相助，後果不堪設想。”陳飛瑤頻頻一笑，連忙拱手回以道謝。
王一行一時間看楞了，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之中閃過了無數的畫面，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角都有幾滴晶瑩的口水緩緩滴落，面露一副痴漢模樣，只看了一眼，孩子以後叫什麼長什麼樣，他都想好了。
不過，好在有着那面具擋着，陳飛瑤只能見着王一行的眼睛，只是覺得對方目光有些奇怪，但也未多想。
“小女子靈霄派掌門座下弟子，陳飛瑤，見過道友。”陳飛瑤見着王一行一時間竟然不說話了，稍微思索了片刻，自我介紹並正式打了個招呼。
“在下青城山掌教真人呂素真門下大弟子，王一行，”王一行微微收了收自己的口水，也介紹了起自己來，隨後開口道，“那個，姑娘，可否......”
王一行最後的那個“婚配”二字還未說出口，客棧門口處便傳來了動靜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彭——
客棧的門被輕踹而開。
趙玉真抱着昏睡過去的李寒衣踱步走入，身側那柄桃木劍徐徐盤旋飛着。
王一行見狀立刻放下了這邊的攀談，連忙趕到趙玉真身邊：“弟妹情況如何？發生了什麼？”
“無妨，只是睡去了。”趙玉真隨口應了一句，抬頭掃了一眼客棧的模樣，最終望向了這座客棧的二樓，很明顯，那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那位中年女子，才是她們的話事人。
“在下青城山第七天師，趙玉真，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目前已經退去。給諸位帶來了諸多麻煩，在這裏給諸位道個歉。”趙玉真還抱着李寒衣，面具也未摘，但他傳出的聲音和意味已經很是誠懇，可是，緊隨這句話之後，是他鋒芒畢露的言語！
“道歉說完，心意已到；現在，輪到你們解釋了！為何，你們會出現在這裏。”
“是敵？......還是友？”
身側徐徐飛舞的桃木劍在趙玉真認真起來的那一瞬，劍尖瞬間轉向！直指靈霄派門人！
嚇得那些膽小的姑娘一愣，又往後縮了縮。
“久仰大名！年僅十七便入了那冠絕榜的人物！我是靈霄派的當代掌門，莫書英，她們都是我門下的弟子。此事與我等無關，我們此行下山，只是應名劍山莊邀請，去參加試劍大會，”莫書英揮手將一請帖拋了下來，隨後接着道，“在此稍作休息，我們只是意外相遇。”
“如此，最好。那我們，就此別過，名劍山莊再見。”趙玉真接過那請帖，瞄了一眼，又將其擲了回去，隨後轉身踏上了桃木劍，向外徐徐飛去，“師兄，玄陵，我們走。”
“啊？好吧......”王一行走的有些不情願，剛剛那會兒他地眼神就已經時不時地飄向陳飛瑤那一側，在快到門口之時，終於還是轉身揮手道，“飛瑤姑娘，咱們名劍山莊見！”
至於韓玄陵這個小胖子，剛剛不知從哪裏尋了個大盤子，這會兒正旁若無人一般瘋狂地往上方堆着雞腿，已然堆了十幾個了，聽着趙玉真喚了他的名字，又往上塞了一根雞腿進去，嘴裏也叼着一根，捧着大盤子就往外屁顛屁顛地追去......
“對了，見着這個客棧的老闆，跟他說一聲，客棧的損失賠償一事，讓他去青城山尋我師父商量。”趙玉真的聲音客棧外的不遠處緩緩傳來。
......
趙玉真等人走後，煙雨客棧忽地像是失去了所有聲音一般，所有人都愣愣地注視着那御劍離開之人消失的身影。
“好了，都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莫書英出聲打破了這份寧靜，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彭——”
隨着她的關門聲響起，整座客棧忽地像是瞬間沸騰了的熱油一般！交頭接耳無數，喧鬧聲四起，驚嘆聲滿屋。
“我的天啊！行走的劍仙！活的！”
“不，他現在還沒有劍仙封號呢，還沒定。”
“這有什麼！他已經入了冠絕榜！估計只差一個名號！”
“你有注意到他抱着的那名女子的動作嗎？多麼溫柔，多麼細膩！啊！為什麼沒見着他的臉！要戴什麼面具啊！太可惜了！”
“就是就是！一看那氣質和身形就是個絕世的公子！太可惜了！”
“姐妹們！我知道他應該叫什麼劍仙了！情劍仙！至情至性的情！”
“好聽！至情至信，名副其實！對他心愛的人溫柔而又細膩，對敵人，冰冷殘酷又霸道！再加上這冠絕天下的實力，絕對稱得上一聲世間唯一！”
“若是我沒猜錯！咱們名劍山莊還能再見到他一面！”
“是哦！我對那試劍大會更加期待了！”
......
這兒匯聚起來的靈霄派姑娘們的那股瘋勁兒，實在是聲勢駭人，一股腦兒自我腦補直接給趙玉真干成了她們心目里的世界第一......
可是偏偏就是在這樣的一群人之中，卻有這樣一位少女，念叨的不是趙玉真，而是王一行。王一行雖然看上去傻憨憨的，又不會說話，眼神還有些奇怪，但是那會兒與那金蛇鬼生死搏鬥之時顯露出的高超劍術和無厘頭一般的搞笑，以及最後轉頭揮手告別之時的那傻樣，使得他的形象在陳飛瑤心裏幾乎紮下了根。
.........
秋燭城外，一處無人的破碎小寺，其上方掛着的牌匾雖然已經極為破舊，已然銹跡斑斑，且上方的金印字體也是斷斷續續，但依稀還是能看出“相禪寺”三個大字的字樣。
“小師弟，為何咱們不去蹭一蹭那靈霄派所住的客棧？相信那裏肯定還有客房，這樣咱們也就不用來這破碎的小寺，受這風寒。從氣的角度看，她們相也不錯，能看出性子都不壞。”王一行有些不滿，撇了撇嘴吐槽着。
“我這是一舉兩得。首先，秋燭城內已經不安全了，那潯陽酒我連面都沒見到！敵在暗，我在明，睡不安穩。”趙玉真盯着眼前的火簇，若有所思，隨口回應。
“那呆在那裏怎麼說也比這裏要安全啊！客棧裏邊都睡不安穩，這邊不是豈不是睡的更不安穩?一個破寺廟，還能帶來多少安全感？”王一行很氣憤小師弟破壞了自己的求婚泡妞計劃，一時間說話也有些沖。
趙玉真幽幽地望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收了回來，緩緩地道：“其次，你剛剛再呆下去，下一句話有九成可能就是衝著那個陳飛瑤姑娘說上句‘姑娘，可否婚配？’，我猜的沒錯吧。”
王一行愣了一下，原本騰起的那一絲怒火忽地就被趙玉真這麼一盆水滅下去了，嘿嘿地笑着，掩飾着尷尬。
“師兄......喜歡也要一步步來，哪有人上來就求婚的？這不妥妥的找罵嗎？我啥也不懂也知道這個道理。”
“知道了知道了......不說這個，談正事。你之前說，你沒見着那潯陽酒？那你是怎麼把弟妹帶回來的？見着你就和老鼠見着了貓一樣，什麼都丟了，然後溜了？不對啊......”
“我也不知道，我趕到的時候，只見到了昏迷倒地的寒衣，別無一人，別無他物，連一絲氣息和痕迹都沒有留下。這隻有一個可能，對方實力遠在我之上且極為精通詭道！我現在已經隱隱約約觸摸到了扶搖境的巔峰，所以.....對方大概率是那所謂的半步神遊之境！或者......”趙玉真瞳孔之中倒映出了閃爍的火光，聲音戛然而止。
“神遊玄境......”王一行的聲音細若遊絲，微不可查。
......
秋燭城百里之外，柴桑城。
龍首街，盡頭是顧家府邸的一條街道。
顧劍門手持長劍，一步踏入這條龍首街！眼神凌厲，長發披散而下，威嚴自生。
一整條長街，路上空寂無人，完全沒有曾經那般繁華的模樣。但是奇怪的是，那店面倒是還有幾家如往日一般開着。
一個賣肉的屠夫低頭只顧着切自己的肉，只見他手起刀落，狠狠地一刀剁在豬大骨上，刀刃與骨頭相觸，骨頭與砧板相撞，聲響傳出很遠，在這寂靜的整條街上，人盡可聞。
屠夫對面是一家酒肆，上面掛着東歸的招牌，有些搖搖欲墜，店內空無一人，好像坐着一個百無聊賴的少年在那釀酒。
東歸酒肆邊上，有着繡鞋的老太，一言不吭的賣油郎，做着包子的秀氣女子。這些人依然和正常經營一般砍肉、繡花、倒油、做包子，似乎沒有顧客，也影響不了他們的生活。
在顧劍門踏入街道的那一刻！
所有人就像有着幾十年的默契一般一致的將目光投去，整條街寂靜無聲，只有屠夫剁肉的聲音咚，咚，咚地回蕩在這條街道上。
顧劍門沒有理會這些看上去就奇怪之極的人，在這壓抑的氛圍之中，踱步走向自己顧家府邸！似乎這些人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一般！
剁肉的屠夫，繡鞋的老太，不吭聲的賣油郎，做着包子的秀氣女子，四人也只是撇了一眼顧劍門，似乎毫無攬客的意思，又低頭幹着自己的事去了。
當然，有一家店比較特別。
不，應該說是那個店的老闆比較特別。
那名白袍少年竟然抱着一壇酒就沖了出來。
“這位公子，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回來？小店東歸酒肆，近日剛開張，首杯免費！如何，喝一杯？”白袍少年抱着酒罈子衝到了顧劍門的身邊，笑的燦爛，似乎完全無視了顧劍門身上的那股氣勢，滿腦子都是推銷自己的酒。
少年正是打算在柴桑城落腳幾日的百里東君，這會兒，他是想着用自己在乾東城快用膩了的把戲來攬客，他對自己釀的酒有絕對的自信，只要對方喝上一杯自己的酒，絕對會有第二杯！
顧劍門聞言一愣，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位少年竟然是真的來賣酒的，這股傻憨憨的模樣，使得顧劍門在白袍少年的身上隱約看見了雷夢殺的影子......
“整壇給我吧，至於這錢，你尋個時間，來顧府取，雙倍。”
顧劍門沒有伸手去接那盞酒，反而是將那酒罈子直接拿了去，步子沒有半分停頓，依舊徑直地往顧府而去，留給百里東君的，只剩背影。
至於剁肉的屠夫，繡鞋的老太那些人，似乎，絲毫不為之所動，只是視線的餘光瞥向那朝着顧府走去的孤寂背影，手中的活卻是一刻也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