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血染葉府
此時，已到子時，本就夜深的天色蒙上一層黑布，只有一輪玄月孤單影只懸挂與上空，寥寥無幾的星星，暗淡無光。
葉錦素本就未打算讓鳳傾閣插手此事，今夜老狐狸親自上陣，如若，她將鳳傾閣內的人手派來，那麼，老狐狸自然會尋到她的頭上，一來二去，便可查清她便是鳳傾閣閣主，如此，她的身份便暴露，那老狐狸本就對鳳傾閣忌憚幾分，這些時日，又與鳳傾閣結下仇怨，定然會全力以赴對付葉府。
但，如今三千隱衛能否抵擋住三夫人暗中的人，還有那一千死士，那麼，只有搏一搏才知曉。
鳳秀安然立於葉錦素一側，抬頭望天，不禁幽幽嘆道，“今夜竟無繁星。”
“鳳秀，你那梨花醉研製好了嗎？”採蓮岔開鳳秀傳來的嘆息聲，隨即問道。
“差不多了。”鳳秀聽此，便來了興緻，隨即，眸光亦變得明亮，轉眸，對上採蓮的雙眸，連忙回道。
“待尋人實驗室，切記要帶上我才可。”採蓮接著說道。
“難道你也想看男女之事？”鳳秀毫不掩飾地說道，因着聲音有些大，院中又是寂靜無聲，便使得她的聲音很是嘹亮。
“鳳秀，你能不能小點聲。”採蓮頓時面色一紅，怪嗔道。
“哦，呵呵，我一時忘記。”鳳秀亦是覺得自己聲音太大，連忙訕訕一笑，看着採蓮緋紅的面頰，頓時又低聲笑道，“採蓮，你竟然臉紅，難道，你長這麼大都沒見過房第之事？”
“身為殺手，當然見過。”採蓮嘴角一抽，早就知曉這鳳秀直白的性子，便低聲回道。
“那也是，我曾經本想着偷偷去瞧瞧的，卻被鳳錦攪和了好幾次，便沒有看到，唉，不過，還好閣主當初給了我一本畫冊，我才知曉房第之事竟然如此有趣。”鳳秀毫不掩飾的說道，一邊說著，還一邊似是回味。
“什麼畫冊？”採蓮一時間也不免好奇道。
鳳秀見身側的葉錦素並未出聲阻止，便壓低聲音，對採蓮附耳道，“春宮圖。”
“什麼？大小姐竟然給你看春宮圖？”這次反倒是採蓮大吃一驚，隨即，驚聲問道。
鳳秀卻毫不在意，點頭應道，“自然是閣主給的，否則，我哪裏知曉。”
採蓮聽着鳳秀的話，抬眸，見葉錦素目光淡淡，並無覺得不妥，瞬間覺得大小姐果然是非比尋常女子，竟然將春宮圖如此羞人的東西坦然地拿給下屬看，怕是這世上也只有大小姐能做出此事。
葉錦素低眸，對上採蓮驚訝的雙眸，淡淡笑道，“採蓮，如若你想看，我改日給你舀來一本。”
“不……不必麻煩大小姐，奴婢着實不需要。”採蓮連忙垂首，回絕道。
葉錦素見如此羞澀的採蓮，頓時輕笑出聲，便說道，“你採蓮，你若不用，便不用吧。”
“多謝大小姐體諒奴婢。”採蓮連忙應道，便候在一側，不再說話。
鳳秀看着採蓮如此模樣，便上前，好心勸解道，“採蓮，其實，你何必將春宮圖想的如此污穢呢？像我制毒，尤其是像這個合歡毒藥，便要知曉他們每次房事不同的動作，才能知曉他們的力度，毒藥能夠配多少量，才能讓他們毒發，這都是需要鑽研的。”
“我不是大夫，更不是制毒高手。”採蓮眉心一蹙，着實羞得低下了頭，不答話。
“對你也有用處啊，你身為殺手，定然要選擇絕佳的時機進行行刺，男女房事時，才會是他們最無防備之時，你若能以此判斷出他們攀上高峰的那一刻，便是最無防備之時，你便能藉機刺殺，那豈不是更快速？”鳳秀開始頭頭是道的說笑，不過，鳳秀從未聽過如此的謬論，經不住地紅透了臉，連帶着耳根子亦是通紅。
“鳳秀，你別逗採蓮了，你且瞧瞧她如今的面色，竟比這院中的花兒還鮮艷。”葉錦素見採蓮已經羞得垂下頭，便笑着揶揄道。
“閣主，屬下說道乃是事實，亦是常識。”鳳秀強詞奪理道。
“大小姐，自後院竹林枯井內出來兩千人，統一着裝，手握兵器，看來是訓練已久。”此時，葉忻突然閃身，回稟道。
“那些人如今在何處？”葉錦素眸光微眯，冷聲問道。
“如今已然向三夫人院中聚集。”葉忻接著說道。
“你且派兩千人將三夫人院落團團圍住，然後，再派一千人去竹林的枯井，要快速，自酒窖內將酒抬出，灑入枯井，接着，放火將枯井給我燒了，接着，便將枯井封起來。”葉錦素想着，三夫人手下竟然養了如此多的人馬，看來，今夜又是一場惡戰。
“是，屬下這邊去吩咐。”葉忻應道，便閃身離開。
“採蓮，你且你與鳳秀去枯井那邊，老狐狸派了一千死士此時正從枯井內出來，你二人即刻按照我吩咐的去辦。”葉錦素轉眸，冷冷道。
“是，大小姐。”採蓮聽聞，便知事態的嚴重性，連忙應道。
“是，閣主。”鳳秀亦是如此，想着那些死士那晚的夜襲，便覺得不能鬆懈，連忙與採蓮轉身，採蓮帶着她足尖輕點，便去了西院竹林的枯井旁。
此時，葉忻安排的一千隱衛已然將枯井圍住，不停地向內倒酒。
採蓮與鳳秀立於一側，見那枯井隱約有人頭冒出，採蓮連忙說道，“趕快點燃火把，對着枯井搖晃。”
“是。”身側的隱衛自然知曉前面二人乃是大小姐身邊的婢女，連忙應道，便將火把拿了過來，照在枯井上。
“酒可倒好了？”採蓮見這火把果然管用，又見五十壇美酒皆倒入了枯井內，想着，應該差不多。
“已經倒完。”領頭的隱衛回道。
“嗯，點燃火把，將火把統統丟進枯井。”採蓮接着冷聲命令道。
“等等，我要加點料。”鳳秀突然靈機一動，便自懷中取出一個彈丸，忍着進去，便聽到裏面碰的一聲，接着，便是煙霧裊裊。
“你這個鬼精靈。”採蓮自然知曉鳳秀扔下去的是何物，便是那日北芪暗衛夜襲葉府時，她所用的煙霧彈。
“如此，不是更好。”鳳秀拍着雙手，看着幾十把火把丟進了枯井，接着，便是一簇火光自枯井內射出，直衝向天，熊熊大火劇烈燃燒着。
“快點，將井蓋封上。”採蓮接着又命令道，隱衛從動內力，將井蓋立即封了起來，那火光隨着井蓋的封閉，像是被攔腰斬斷，只留下外面的一部分衝上天空，變成一朵絢爛的火花，其餘的此刻正在吞噬着枯井。
而採蓮和鳳秀並未離開，只是等待着，確定枯井內相安無事之後，才可安心離開。
葉錦素很顯然看到那縷火光，接着，便聽到了三夫人那處的打鬥聲，她隨即足尖輕點，便飛向三夫人院落。
屋內的魔君隨即走出，亦隨着葉錦素飛身而去。
葉錦素肅然立於房檐之上，漠然冷視着三夫人院中的一切，只見院中不到一千的人數，與葉忻帶來的兩千人在抵抗，而剩下的一千人與三夫人已經不在院中。
葉錦素眸光一凝，隨即，便飛身離開，對葉忻冷聲道，“她定然有秘道，如今你，怕是已經去了我的院中。只留下五百人，剩下一千五百人隨我來。”
葉忻適才只是見那三夫人將人陸續撤離入屋內，便未多做她想，只一心想着將他們圍困在此，一網打盡。
當葉錦素回到自己院中時，三夫人已然端坐於主位，正等着她。
“三嬸，不知深夜到此，所為何事？”葉錦素依舊目光淡淡，隨即，緩緩上前問道。
“大小姐真是健忘，我孩兒如今還卧榻不醒，你認為我會如此放過你嗎？”三夫人目露寒光，將手中茶盞放下，接着道，“你早已知曉我的意圖，又何須再問，還是乖乖投降，我會讓你死個痛快，否則的話……”
“三嬸，我已不知你竟然有如此的野心，竟然要葉府的當家之位，這三十年可真是辛苦你，不但要背井離鄉，還要嫁給自己不喜之人，既要虛與委蛇，還要阿諛奉承，想必這些年來三嬸過得很辛苦吧？三嬸又有幾日是睡得安穩？”葉錦素不禁幽幽道，隨即，便坐與一側。
“那又如何，成王敗寇，如今，我已經將這葉府掌握，你又能奈我何？”三夫人心中怎不知這其的各種滋味，但，如今，她已經走到這一步，如若再向前邁一步便是海闊天空，如若後退，那便是萬丈深淵，這三十年來的忍耐與寂寞，她又怎能甘心？
“三嬸，你可有句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葉錦素眸光一冷，似是射出萬丈寒光，接着，手臂一抬，三夫人便已然落於她的手中。
“主子。”三夫人身側的嬤嬤見三夫人被葉錦素抓住，心生疑惑，想着這大小姐怎會有如此厲害的武功，更怪自己適才太過於大意。
三夫人明顯亦是一怔，更沒想到這一向柔弱的葉錦素竟然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心下一沉，但，依舊沉穩道，“你可知你如此，便是加劇着你的死亡？”
“此話怎講？”葉錦素語氣淡淡道，便聽到門外面依舊傳來兵戎相見的聲音，想來葉忻已經帶人開始與三夫人手下的人打殺起來。
“去請二少爺過來一趟。”三夫人接着冷聲道。
葉錦素聽聞，眸底閃過一絲冷凝，想着，自己怎忘記了保護葉雲軒呢？想到這裏，不免對自己有些懊悔，怎可如此輕敵，還是自己太過於自信？
那嬤嬤連忙命人將葉雲軒押了進來。
“大小姐，如此，你還敢將手放在我的頸項上嗎？”三夫人眸光微抬，語氣冷淡道。
“妹妹莫擔心。”葉雲軒並未有絲毫的害怕之色，只是神色隨意，嘴角微勾起，看着葉錦素。
葉錦素頓時心下瞭然，便將計就計，淡淡道，“看來三嬸是將我的軟肋抓住了。”
“大小姐如此精明之人，我如若不使點手段，大小姐怎會束手就擒，我恐怕也會變成大小姐手下的亡魂。”三夫人不緊不慢道，似是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
“那三嬸如若能放了哥哥，我便放了三嬸。”葉錦素復又開口道。
“好。”三夫人幽幽道，“反正，他對於我來說毫無用處，如若換成十年之前，我會即刻將他殺了。”
“十年之前？”葉錦素不禁想到十年前，葉雲軒中了冰釋，隨即，眸光一冷道，“三嬸，如今我已是將死之人，你可否能解我心中疑惑，即便死，我也能做個明白鬼。”
“將大小姐用鐵鏈綁起來。”三夫人亦是謹慎之人，如此時刻，她都未乾放鬆一丁點可能，這倒讓葉錦素有些讚賞，想來這三十年的蟄伏才使得三夫人如此謹慎行事，生怕行差一步，便會掉入萬丈深淵。
“是，主子。”身側的老嬤嬤應道，便命人帶來的鐵鏈，將葉錦素四肢鎖起來，身體又被捆綁，如此，三夫人才可放心。
“如今，三嬸可以說了吧。”葉錦素看着葉雲軒並未離開，但，卻被放開，也不再多說，只是，逕自坐在椅子上，幽幽問道。
“你且讓外面的人都住手，放下武器。”三夫人接着又道。
“葉忻，住手。”葉錦素接着冷聲道。
葉忻雖覺得疑惑，但，還是應道，命人住手，閃身退出。
“大小姐，將隱衛調令給我吧。”三夫人又接著說道。
“三嬸，你要求可真多，如今，我人已在你手中，是殺是剮悉聽尊便，我已叫他們住手，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如若你還得寸進尺，大不了我與哥哥同歸於盡罷了。”葉錦素不再說話，“反正，你若是當家，定然是留不得我哥哥的，他亦會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還不如隨我一同去。”
“那既然如此，我便先殺了他，再殺你。”三夫人眸光閃過算計，便命令道。
“三嬸，你難道說話不算數？”葉錦素挑眉道。
“只要你將調令交出，我便放了他。”三夫人冷聲威脅道。
“只要三嬸能解我心中疑惑，我便將調令奉上。”葉錦素退而求其次道。
“好。”三夫人想着如今葉錦素被如此捆綁，即便是武功再深，亦是不能逃出她的手掌，想着葉雲軒亦是留不得的。
“我只是想問三嬸為何要處心積慮謀取葉家？”葉錦素淡淡道。
“這葉府只要是葉府的子嗣，當然都有權坐上這位置，我所來的目的，便是這個。”三夫人倒也回答的爽快。
“那三姨娘與四姨娘的孩兒，我那可憐的兩個弟弟都是你暗中挑唆二姨娘殺害的？”葉錦素接着問道。
“不錯，誰讓那二姨娘是個善妒又貪心之人。”三夫人並未否認，亦是承認道。
“十年之前，我哥哥因何會生了一場大病，這其中怕也是三嬸所為？”葉錦素接着又問道。
“如今，不妨告訴你，那年，我偷偷在他所飲的茶水中放了冰釋。”三夫人直截了當地說道。
“那十年之前，南宮世家的公子亦是離奇得了怪病，至今昏迷不醒，而慕容世家、華府亦是相繼出了大事，這些亦是三嬸所為嗎？”葉錦素又冷聲問道。
“我只管這葉府之事，其他的，我不予理會。”三夫人眸光微眯，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葉錦素，淡淡道。
“十年之前，三嬸在給哥哥下毒時，我誤飲了一口哥哥杯子中的茶水，相繼中了毒，但，好歹毒氣未侵入體內，但，哥哥卻不一樣，若不是爹爹及時相救，哥哥怕是早已不在這人世。”葉錦素想起在葉夫人密室內，葉夫人所留下的書信，又接着道，“三嬸，如今，我亦明白，不過，我卻覺得疑惑，據我所知，三十七年前，華府的大少爺突然染了重病，險些喪命，而與此同時，位於江南的織造世家，便是三嬸的娘家大小姐亦是感染了怪病，險些喪命，這其中看似無聯繫，卻又過於巧合，在三嬸嫁入葉府不到多時，你娘家便葬身與火海之中，無一人生還，難免引起他人的費解。”
“你到底想說什麼？”三夫人暗中思忖，這丫頭竟然知曉這麼多事情，定然留不得，想到這裏，眸光溢出濃濃的殺意。
“我想說，三嬸並未我朝人，而是外邦人。”葉錦素冷聲道。
“你有何證據？”三夫人隨即，便緩緩上前，沉聲問道。
“證據當然有，我不有幸尋到三嬸娘家的生還者，她親口告訴我，三十七年前發生之事，這算不算證據？”葉錦素挑眉，冷聲道。
“不可能，當年屬下確認過無一人生還。”立於三夫人一側的嬤嬤連忙說道。
“這世間萬物本就有許多變數，你怎能肯定裏面的人不會假死，疑惑是製造假死呢？”葉錦素適才不過是猜度，如今，這嬤嬤矢口否認，她便知曉其中原委。
“所有人都是我親手所殺，我怎會不記得。”那嬤嬤非常篤定地回道。
“哦，我竟不知三夫人身邊的老嬤嬤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葉錦素似是恍然大悟道。
“你騙我，其實根本沒有生還者。”那老嬤嬤見葉錦素如此的笑聲，便知上當，連忙指着葉錦素吼道。
“好了，如今所有事我亦知曉，那麼，三嬸，你在這葉府的所作所為，是否也該有個了結？”葉錦素逕自說罷，便聽到那鐵鏈震碎的聲響，而葉錦素已然端坐於椅子上，手指一勾，三夫人便落入葉錦素手中。
“放了主子，不然我殺了他。”那老嬤嬤未曾料到葉錦素竟然有如此高深莫測的武功，如若自己與她單打獨鬥，亦是很難占上峰，隨即，便行至葉雲軒身側，厲聲道。
葉錦素淡淡一笑，“如若你能殺得了他，便是你的本事，如若不能，那你便去地下吧。”
“哼。”老嬤嬤聽着葉錦素不屑一顧的話，心中頓時氣憤，想着眼前的不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又武功，又是痴傻之人，他難道還不能將他制服？
“原來竟是如此。”久不開口的葉雲軒幽幽說道，便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斜睨着眼看着老嬤嬤，“我向來不喜不自量力之人。”說罷，袖袍一揮，那老嬤嬤便已經被分成兩半，倒地斃命。
“你……你不是葉雲軒。”三夫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吼道。
“三嬸，我適才便說了，這世間本就有許多的變數。”葉錦素低聲道，“如今，我已知曉真相，三嬸，你大勢已去，便乖乖接受葉府的審判。”
“哈哈，我苦熬三十年，竟落得如此田地，早知今日，當日，我便會將你先殺死。”三夫人揚聲大笑道，眸光閃過狠戾。
“三嬸，這十年來，亦是知曉有人加害與我，所以，我便造成在府中膽小懦弱的假象，尋找府內的真兇，這些時日，葉府總是遭受不同的打擊，而三嬸落得如此下場，只怪三嬸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葉錦素想着其實真正的葉大小姐並非像外界所傳言那般懦弱無能，不過，她只是用懦弱來保護她自己而已。
“罷了，罷了，既然我已失敗，雖有不甘，但卻了無遺憾。”三夫人想着這三十年來的如履薄冰，如今，真相大白。她亦是輕鬆許多，好在志兒被送了出去，了卻她的心愿，那麼，她便無所遺憾。
葉錦素想着，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支撐着她能在他國三十年，這份對於國家的忠誠，實在是難能可貴，不過，這又能如何？她所謀並不是她的東西，只能落得如此下場。
“葉忻，將外面的人全部殲滅。”葉錦素想着葉雲志定然被她秘密護送離開，而這裏亦是三夫人所有的人馬，今日，絕對不能讓他們活着離開葉府，必須要永絕後患。
“是。”葉忻領命，隨即，兵器碰撞的聲音再次響起，直到天亮才可作罷。
葉錦素端坐於主位，而葉雲軒則是斜靠在一側，身側一分為二的死屍，對於他們來說已是最尋常不過，死人，他們見得太多太多，手上亦是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
而葉錦素卻思忖着另一件事，如若三夫人乃是外邦之人，那麼，老狐狸呢？難道也是嗎？他與三夫人有着秘密的聯繫，與北芪國暗中勾結，如今，還有一個南麓人稱他為父親，這樣複雜的關係，到底，老狐狸最終打得算盤又是什麼？而三夫人為何致死都要守住這最後的秘密？
天色漸亮，葉府已經是第二次沾染如此濃重的血腥味，整個葉府上空飄蕩着血腥之氣，屋外打鬥聲漸漸弱下，隨即，便聽到葉忻的稟報聲，“大小姐，刺客已經全部殲滅。”
“嗯，將屍體都抬下去吧。”葉錦素冷冷道。
“是。”葉忻領命，隨即，便命人迅速收拾戰場。
葉錦素轉眸，看着三夫人歸然不動，靜坐於椅子上，嘴角掛着淡淡淺笑，似是安詳，她不禁有些疑惑，便伸手，微微探息，已經沒了氣息已久，看來，她之前便已經預備了毒藥，葉錦素不禁嘆息着，如此的女人，將自己的青春與生命奉獻此處，卻是永遠都回不了自己的國家，該是多麼的可憐可嘆。
葉雲軒見已無其他事，便起身說道，“昨夜可真是看了一出好戲。”
“多謝魔君。”葉錦素想着，如若沒有他，昨夜的棋局怕是又要翻轉，亦或是她要費些周章，絕對不會如此順利。
“如今已無我任何事，我回去補眠。”魔君如今依舊盯着葉雲軒的面具，轉身離開。
葉錦素亦是推門而出，便見院落中的血跡已然被清洗，只留下水漬，好似何時的未曾發生過般，但是，昨夜卻是漫天的鮮血，將整個葉府的夜幕染紅。
葉錦素抬眼，望着那緩緩升起的紅日，嘴角微微一勾，便逕自走出院中，便見葉賢已然趕到，“大小姐，老奴自知幫不上大小姐任何的忙，便派人守着葉府。”
“賢叔，昨夜辛苦了，想來葉府經此一劫，日後定然安安穩穩。”葉錦素想着，雖然有太多的疑團未解開，但，如今三夫人已死，所有的秘密已經隨着她的死埋藏在地下，接下來，便要看老狐狸那邊該如何做。
“若是沒有大小姐，葉府怕是難逃此劫。”葉賢聽着葉錦素的話，便安心下來，老有感懷道。
“賢叔，去將三嬸的屍身抬出來，在外便說，三夫人感染重病，不治而亡，好生將她安葬了罷。”葉錦素接著說道。
“是，老奴這便去辦。”葉賢連忙應道，便帶着家丁趕往葉錦素院中。
此時，三姨娘亦是趕了過來，看着葉錦素，“大小姐，妾身聽着沒了動靜，便知如今已經安全，便趕了過來，大小姐這邊可有何吩咐妾身去辦的？”
“三姨娘，隨我走一趟。”葉錦素淺笑道，想着府內雖死了不少人，卻換來了難得的平靜，亦是值得的。
“是，大小姐。”三姨娘隨即便跟着葉錦素向西院走去。
採蓮與鳳秀盯着枯井整整一夜，依舊不放心，想着如今要不要下去看看，二人亦是躊躇不定。
隨即，便看到葉錦素走來，連忙上前道，“大小姐，昨夜按照您的吩咐，將井封住，但，如今，不知是否安全。”
“如今大局已定，那邊定然已將死士撤走，命人將此秘道封住，將三夫人的院落封起來，任何人都不得入內。”葉錦素接著說道。
“是，大小姐。”採蓮領命。
“三姨娘，此處竹林乃是清修之地，如今，卻多了許多污穢之物，而這口井我會封起來，你且通知下去，沒有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此處，有違者決不輕饒。”葉錦素對三姨娘吩咐道。
“是，大小姐，妾身這便去辦。”三姨娘看着那枯井邊緣被火焚燒的痕迹，加之昨夜亦是看到火焰，便知此處怕是不安全。
“好了，如今葉府算是平穩了。”葉錦素不禁嘆息道，便逕自轉身，卻徐步去了老夫人處。
如今的老夫人面容慈祥，周身已無半點戾氣，有的只是心平氣和，見葉錦素來看她，她淡淡道，“昨夜之事，我亦是聽說了，魯嬤嬤之事，她是咎由自取，我想不到的是，我那三兒媳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但，如今人已走了，那便是塵歸塵，土歸土，一切說來又有何意？”
“老夫人說得極是，如今，葉府總算安穩下來，聽賢叔說父親不日便會回來。”葉錦素見着如此豁達的老夫人，想起自己醒來之後第一次見到的那盛氣凌人的老夫人，儼然是判若兩人，也許，每個人在大徹大悟之後，都會轉了性子，而她前世一直在為上官敬而活，為他而謀，今世她定然要為自己而活，為自己而謀。
“嗯，我老婆子很慶幸，能有你這樣的孫女，葉府日後有希望了。”老夫人如今看着葉錦素，已無半點厭惡，有的只是欣慰，周周轉轉，到頭來，才發現最終能陪在你身邊的，卻是當初你最不願看見之人，世事變化，可真是一齣戲。
“能聽到老夫人如此的誇獎，錦素倍感欣喜。”葉錦素微微福身回道。
“嗯，折騰了一夜，你也累了，去歇息吧。”老夫人不再說話，在老嬤嬤的攙扶下離開。
葉錦素目送着老夫人離開，便轉身回了自己院中。
算着日子，還有三日，便能為葉雲軒解毒，想着，待葉雲軒恢復之後，這葉府定然會煥然一新，不過，想着她這一世的父親，又是滿腹的疑惑。
這葉老爺似是早就算好日子，離開，算好日子，趕回來，如今，葉府局勢穩定，他便趕回來了，那麼，當初，葉府一團亂時，他卻甩手離開，這真是讓她有些費解。
“閣主，可惜昨夜沒隨你一同看出好戲。”採蓮命人去封住枯井，鳳秀便獨自回來，看着葉錦素負手而立與窗外，便經不住地感嘆道。
“你啊，還是去一趟閣中，將這幾日各國的消息帶回來，通知下去，日後，每日消息都要通傳回來。”葉錦素淡淡說道。
“是，屬下這便去。”鳳秀聽着有事要做，便來了精神，連忙應道，便轉身離開。
葉錦素好笑地看着鳳秀離開的背影，便轉身，於嬤嬤已經派人將洗漱用具備好，看着葉錦素走近，便說道，“大小姐，今兒個看採蓮在忙，老奴伺候您洗漱吧。”
葉錦素走入內室，並未看見魔君，想來，他是不願讓別人引起懷疑，便閃身離開。
“好。”葉錦素逕自來到銅盆旁，凈面，漱口之後，便坐與梳妝枱前，於嬤嬤便細心地為葉錦素挽發，可謂是手藝老道，左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已挽好髮髻，葉錦素抬眸，看着銅鏡內的自己，不由地讚賞道，“於嬤嬤的手藝甚好。”
“大小姐過獎了，老奴乃是跟着夫人陪嫁過來的，夫人在世時，便一直由老奴為夫人梳妝，自打夫人走後，老奴便一直伺候在大小姐身邊，看到您便是看到夫人。”於嬤嬤說著，便禁不住地流下淚來。
葉錦素不免覺得這葉夫人身邊的人定然都不簡單，想着這於嬤嬤素日都是在廚房做事，為何今兒個親自為她挽發，而且，還要說這些感傷的話？
“於嬤嬤，莫要感傷，娘親在天有靈，定然知道您對她的挂念，她會感到欣慰。”葉錦素抬眸，雙眸波瀾平靜，勸慰道。
“老奴該死，不該在大小姐在面前流淚，老奴去布早膳。”於嬤嬤隨即擦乾眼淚，便退了出去。
葉錦素轉眸，望向於嬤嬤的背影，不禁眉頭一皺，雙眸閃過一絲幽暗，隨即，便有恢復以往的清冷，“出來吧。”
“你身邊的人果真都不簡單。”魔君自房梁翩然落下，幽幽說道。
“嗯，且不說你意有所指，單說採蓮便不簡單。”葉錦素抬眸，淡淡說道。
“不過，採蓮確是你能信任之人，而這位一大早便哭哭啼啼的嬤嬤，我看未必能信任。”魔君搖頭道。
“她不是於嬤嬤。”葉錦素冷聲道。
“我未看出她是易容。”魔君不禁疑惑道。
“你的易容之術亦算是個中翹首，但，比起她的易容之術，卻是略遜一籌。”葉錦素逕自行至書房，魔君亦是跟上，二人來到書房內，葉錦素端坐於書案旁，翻閱着卷扎。
“如何見得？”魔君適才觀察了那於嬤嬤許久，無論是身形外貌都不像是易容。
“於嬤嬤是沒有武功的，所以，步行時腳步極重，因於嬤嬤早年患有腿疾，走起路來會明顯的加重右腳的力道，來減輕左腳的重力，而這位於嬤嬤，不論身形外貌與於嬤嬤無異，她亦是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是，人無完人，她還是未看清楚這個特點。”葉錦素淡淡說道，也許是這十年的折磨，空曠陰森的皇陵中，她整整十年，除了每日有人給她專門送飯，不至於將她餓死，她所有的吃喝拉撒都在那棺木內，四肢又被鋼釘釘住，她每日除了對華婉瑤與上官敬的恨意，來打時間，便是會將眼前的事物自己地看清楚，細微到身旁棺木的紋理是什麼形狀的？那些紋理有多少？她都能數清楚，更甚者是因為傷口化膿，有很多小蟲亦或是飛蟲前來噬咬，她都能清晰地數清楚那些飛蟲身上有多少毛髮和細微的動作，這樣整整十年，她已經養成了不論是在何處，她都能很明銳地將每個人的不易察覺的動作發覺出來，即便是眼前的魔君，他有一個特定的習慣，便是當眼前的事物不確定時，他便會有意無意地微眯着雙眸，這樣的動作，或許是不經意間的，卻是能反應他的內心想法。
“你觀察的甚是仔細。”魔君不由地讚歎道，“看來鳳傾閣的閣主不但模樣出眾，能文能武，不論心思還是計謀都是數一數二，這世上怕是很難再找出像閣主這般的女子。”魔君此時說的卻是實話。
“魔君客氣，我不過是為了生存。”葉錦素亦是實話回道。
“呵呵，生存？”魔君輕笑一聲，“閣主果然坦白。”
“在魔君面前，無需那麼多虛假之言。”葉錦素淡淡道。
“大小姐，早膳布好了，您請用膳。”門外於嬤嬤垂首稟報道。
“嗯，你且將早膳端到這邊。”葉錦素接著說道。
“是，大小姐。”於嬤嬤應道，便又將早膳端入了書房，而此時，魔君已然閃身。
“於嬤嬤，你且退下，忙去罷，待會，我用完，採蓮便回來，讓她收拾便好。”葉錦素看着於嬤嬤低垂着頭，恭敬候着，隨即說道。
“是。”於嬤嬤行禮，便退了出去，直到葉錦素感應到她已然離開，才對魔君道，“如今，只有一副碗筷，你說該如何？”
“如若閣主不介意的……”魔君逕自行至葉錦素麵前，正要說道。
“介意。”葉錦素未等魔君說罷，便態度堅決地回絕道。
“唉，那我只能看着了。”魔君幽幽道。
葉錦素見如此的魔君，頓時無奈，隨即，便走出書房，行至內室，想着，之前葉雲軒總是會過來，故而，便會多準備一副碗筷，放下備用，如今，正巧，便自內室將碗筷拿來，又回了書房，便見魔君始終端坐於書案一側，安靜等待，“給。”
“可是，只有一碗粥，難道，閣主的意思是願意與我同甘共苦？”魔君接過碗筷，經不住地眼前一亮道。
“同甘共苦？”葉錦素聽着這話，優然想起曾經，上官敬被幽禁的那段日子，她不惜跪在大殿外面，整整跪了三天三夜，才使得先皇恩准她陪伴上官敬左右，當她再次見到上官敬時，他滿目憔悴，葉錦素只對他說過一句話，不論你如何，我都會與你共同進退，同甘共苦，如今，想想，便覺得可笑之極，忍不住冷笑出聲。
－－－－－－題外話－－－－－－
劇透劇透，哈哈……葉府安定，只剩下小嘍啰，葉老爺回來，咱們家素素就要出嫁了，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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