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恥 辱
歸雲谷,寒潭幽林,
近日,已回來有兩三日之久的上官流雪自回來后,一直在此地處於閉關療傷之中……
而為其護法的除了古婆婆之外,身邊便只有矢志不移忠心耿耿,一心為她着想的莫子寒了……
這不,今日又輪到莫子寒前來護關了……
溪水淙淙,秘林幽幽,光影斑駁,靜寂中,時間在一點一滴地過去,眼看恍然不覺間悄無生息地已過去了個把個時辰,突然,聞聽‘哇‘地一聲,只見正進入空靈冥想境界的上官流雪竟不知怎地,忽然張口連連噴出了兩大口怵目驚心、殷紅炙熱的鮮血……
“姑娘……姑娘……”
“你……你怎麼了?莫不是……莫不是……心魔入體,走火入魔了?”
“怪我,怪我沒及時發現護好關……”
當下,一見上官流雪突發這樣的狀況,立時就把一旁猶陷入自己沉思中的莫子寒給嚇得當場回了神,不禁失語驚叫了起來……
同時,她也因為自己先前的走神大意而暗暗地懊惱和埋怨起了自己來……
莫子寒呀莫子寒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牽挂着那些與你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幹什麼呀?記住,從今往後,在你的心中,只有姑娘及姑娘的安危才是頭等重要的大事,其他的只不過都是過眼雲煙罷了,統統都一乾二淨地忘了罷……
如是這般想着,就見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莫子寒心思陡轉之間,她的人已如一陣急旋風一般兀地三步並作兩步似的‘嗖‘地一下已徑直奔到了上官流雪身邊,一把扶住了她,並貼心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錦帕,輕拭起了上官流雪唇角的血漬來……
“勿需太過擔心,子寒,我還好,只不過是一時氣血翻湧心緒難平所致罷了!”
“唉!誠如你所言,也許真的是心由境生,心境不平,心魔已生!”
“我已無法如之前一樣做到心神寧一、心緒平和地去修鍊這‘玄女素經心法‘了,恐往後的修為再無法進一層了!”
彼時,看着莫子寒那無比擔憂、關切的眼神和那春風化雨般的暖心舉止,上官流雪只覺在感動之餘,亦有些許的苦澀油然而生,只聽她先是長嘆了一囗氣,而後方才就着自己酸澀的心境,對着莫子寒,啞然開口道,語聲中悲涼蕭瑟之氣讓人聞之不免亦深感嘆息。
“姑娘,別說了……我都懂,也知道姑娘心中的苦所謂何來?”
“究其根源,說到底,姑娘你如此耿耿於懷而無法釋然的因由,我想有一部分的原因還是多多少少與宇文公子有關吧!”
“至於那件事情,就當是權當做了一場噩夢,將它徹底忘了吧!”
時下,聽着上官流雪那堪比黃蓮之苦的苦澀之言,沒來由地,莫子寒的心中也是一陣酸澀難言,但見她亦隨着上官流雪起伏不定的吐納在深吸了一囗氣后,繼而,適才小心翼翼地找回了以往的囗氣,緩緩勸慰上官流雪道。
“不,子寒,那件事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呢?它就如揮之不去的夢魘一般,如同我手上的這個‘禁錮‘,都是南宮墨軒強加在我身上的‘恥辱‘啊?”
“如今,我已非冰清玉潔的完璧之身,恐我與阿澈之間的緣份已只能到此為止了,今生註定我與他是有緣無分哪!”
“不!姑娘,你別這樣想!宇文公子他,他不是那樣的人,以他的心性,他斷不會拿世俗的那一套眼光來看待那件事的!”
“而姑娘你,也亦非常人哪!你可是執掌一派之尊的‘歸雲谷宗主‘哪!豈能以拘泥於世俗眼界的那些腐朽禮法來約束自己呢?”
“只要你與宇文公子二人之間情比金堅,志存高遠,相信一切都會回去的,一切困擾你們的煙雲迷霧終將會有散去的一日!”
無疑,此時此刻,也許只有面對着莫子寒,上官流雪才能將自己壓抑許久的那種說不出來的獨屬於女兒家的心酸和委屈如實傾吐個痛快。
卸去了她身為‘歸雲谷宗主‘的身份所給予她的那層堅強冷硬表面之下的薄薄盔甲,其實,一直以來,她心中的那份‘苦澀‘已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從她話里話外不加掩飾的語氣明顯可以聽出:她的心在滴血……
尤其,當她說到動容之處時,隱見她的眼角又不覺泛起了濕意……
而且,似是恍然間猛地想到了什麼,言及一半時,又見她恨恨地將自己隱於右手衣袖下的一物如棄之敝履泄恨似的‘哐當‘兩聲重重地對着那物狠命地擊了兩下……
再一次親眼目睹了上官流雪眼中流露的無限哀怨與心灰意冷所激發的種種絕望、脆弱和迷茫的痛苦神色之後,莫子寒只感自己的心亦感同身受,就好比是在受凌遲掌摑之刑那般難受莫名……
見自家姑娘如此,出於本能的反應,只見莫子寒在眼疾手快之下,一面耐心地勸慰着,一面顧不上多想,急忙再次眼含熱淚地伸手,狀似幾乎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拚命死死地拽住了上官流雪的另一隻手……
顯然,莫子寒眼下的這一舉動決不是心血來潮的空泛之舉,而是大有深意的……
她這是在拼盡全力,試圖以己微薄之力去阻止上官流雪以自殘身體的方式而妄想毀去手上所戴的那一代表着‘恥辱‘象徵意義的物件兒所做出的違心之舉……
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才會令上官流雪在一看到它,就會激起滿腔滔天的怨恨而做出不同以往的瘋狂之舉呢?
也許,答案勿容質疑是肯定的,此物定是與南宮墨軒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抑或是說此物原本就為南宮墨軒所有……
果然,就在莫子寒身體力行地全力勸阻上官流雪之時,忽聞又是一聲清脆之響,與之,隨着上官流雪的衣袖一角被掀起,在那凝脂般的纖細皓腕處一物赫然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