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躺在病床上，腦子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會回憶起那深處的一幕幕。聽說，人在瀕死的時候，往生的一切就會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里浮現。難道我就要死了嗎？

醫院裏復健的那些時光，母親一直陪着我，雖然這病我並不知道是什麼，我也不想知道是什麼，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終究會過去。我相信醫生是天使，會幫助我從病魔的手中逃脫，相信只要通過復健我便會痊癒，相信死神會看到我的努力而放過我，相信我的未來還是一片光陰，相信愛的力量，可以戰勝一切。可是，現實畢竟還是現實，我感覺我的身體還是依舊如此，沒有什麼變化……我的信心也正在一步一步地瓦解，我不知道是否還能撐得住，每天的復健越來越令我吃不消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我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嗎？

一年以後，我的身體更是不堪了，在這一年的煎熬里，我看過生死別離的殤，聽過悲歡離合的痛，嗅過順其自然的息，我自以為我已經很堅強了，但當這些的主角是我的時候，我卻選擇了逃避。

生日那天，我第1次見到了遠在中國的小姨，她是專程來為我慶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開心的事兒，我竟然淚目了，因為我似乎預感到了最後結局。

我給小姨倒茶敬酒，一切都好像沉浸在歡樂的生日氛圍當中。生日蛋糕上，點燃了對應我15歲生日的蠟燭，燭光搖曳，整個房間流光溢彩，我用力吹去，幾支蠟燭被我熄滅，我有了一個奇怪的聯想，我的生命或許就像那蠟燭一樣快被熄滅了吧，無意之中便說了出來，媽媽的笑容瞬間凝固，爸爸急得鼻尖沁出了冷汗，好在有小姨岔開話題，我肚子餓了，是不是該吃小壽星的長壽麵了，“我這就去煮麵。”母親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到廚房忙碌了，父親連忙跑去幫忙，小姨則和我閑聊起來我們聊過學習，聊過日常，正要聊到我對未來的期待時，母親端着面走來了，可能是由於母親煮過了，那面軟酥酥的，一夾就斷。過後，母親送別了小姨，奔進卧室，緊接着，父親也進去了，再也掩飾不住自己，肆意的發泄着，淚如雨下，他緊緊抱着母親，眼中淚水肆溢，一滴一滴地落下。我無意地在外面默默聽着他們哭訴，心情跌到了極致，就如暗箭，破風而至，躲不掉的。他們瞞得我好苦，我得的是絕症，我本應從母親的舉動中看出的，為什麼我現在才知道？我真的就跟個傻子一樣，曾經真的以為我得的病僅僅只是很罕見，難以被冶療，但還是有盼頭的，就是現在，一切希望，一切期盼，一切幻想，碎了，被現實這塊頑石輕輕一敲，瞬間碎了，碎得那麼突然，那麼猝不及防，那麼毫無防備。唉！我的樂觀還真是夠傻的，我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得的是不冶之症，我還不滿18歲啊！我曾經天真的以為，等病好了，我還要……可是，現在……爸爸，媽媽，你們瞞得我好苦啊！我才剛過完15歲的生日，正值青春少年，就好像打開了一扇金色的門，有着許許多多的憧憬與渴望，我不知道爸爸媽媽你們是怎麼了，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我好笨，媽媽的淚不是已經很陰確的告訴了我嗎？只是我不願相信，不肯相信，於是我編造了一個理由，自我安慰，自我欺騙。現在，我的幻想就在剛剛，破了，就在這一刻，我的心像是被傷心，無助，絕望這個世界上最冷酷堅硬的冰，冰封了。我實在不敢相信，我將徹底與醫院綁定直至死亡，不敢相信，我這樣年輕的生命就要被死神無情的鐮刀收割，不敢相信，那扇金色的大門竟然是地獄之門的偽裝，不敢相信，我就要死了！

我本來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由希望到絕望，再到最後的無望，我都經歷了些什麼啊？蠢樣！回到房間，掀起被子，裹着頭哭泣了很久。許久，我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第2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家，漫無目的地遊走於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