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美貌是罪
黑風寨賣水口，各寨民排隊換水。在大山中，金銀是硬通貨，買水的大部分都選擇以物換物。隊伍慢慢移動，排到田香香，她從麻袋中取出一袋煙肉。
“怎麼才換一桶水？”
賣水口負責人是黑風寨指揮使的二兒子。他生得歪嘴邪眼，瘦得像個麻桿，人送外號劉歪嘴。
劉歪嘴收下那刀煙肉，大聲說“別地方水干咯，我們家當然要漲價。”
“這可是上好的豬五花熏出來的煙肉，怎麼也得兩桶嘛！”
“香香，你要是跟了老子，天天都有水用。”
香香白他一眼，抬起那桶水走到一邊等同伴。仰阿莎只換了半桶，她坐到田香香身旁。那劉歪嘴揮了揮手，屬下走過來接替他的工作。
劉歪嘴笑嘻嘻的跑到田香香跟前。
“寨主外出歸來，香妹子你最近可不要穿得太漂亮哦。”
田香香喝了一口水“都是一個爹生得，你跟你大哥就像兩個人。你看你一天天像個土匪。”
“我大哥八歲就出去讀書，那肯定不一樣。算日子他今天回來，你等哈就看到他咯。他可不喜歡你這種山婆娘，你還是嫁給我算了嘛。”
“滾一邊去。”
劉歪嘴想着田香香說的話，他越想越氣，他離開賣水口。
寨主的親信楊噶老，來賣水口物色美女，看了一圈都是些庸脂俗粉，他準備走。
此時他瞧見那劉歪嘴剛才坐的板凳，現在有幾個美女在休息。他搓了搓手，喊了幾個手下。
“那個穿得最花的捉來給我，剩下兩個抓去給寨主。”
手下指着仰阿莎問。
“那個穿黑衣服，腳上還有泥巴的捉不捉？”
“捉哪樣捉？一個貧農婦女上不得檯面。都是鄰居村落的，就捉我喊的那幾個就行。”
之前嘲諷仰阿莎吃得多的女子叫小葉，她也換好了水，此刻坐在仰阿莎旁邊。
以物換水，換得沒有個標準，幾個強壯的獵戶跟負責的人吵起來，場面混亂。
眾人抬頭去看熱鬧。小葉趁機將仰阿莎的水桶踢翻了。
仰阿莎質問“你為哪樣踢我水桶？這是我要拿回去煮葯的。”
“明明是你自己沒放好，不要誣賴好人。誰看見啦？”
大家都看熱鬧去了，沒人替仰阿莎說話。仰阿莎想起自己頭上戴了一個銀子打的篦子，阿媽說那是她家祖傳的，她想拿去換水。
就在這時，幾個手下笑嘻嘻的來到田香香旁邊。
“小指揮請你們幾個去那邊山取水。說是你們的朋友，悄悄多給你們點水，好回家煮飯。”
田香香還以為是劉歪嘴的哥哥劉學。
“劉學回來了？”
“是啊!就是他喊的。”
踢仰阿莎水桶的小葉，又開始嘲笑。
“仰阿莎，劉學每次生日都喊你，現在竟然不喊你。”
“現在長大了，終於懂得分美醜了。我們走！”
五個姑娘笑嘻嘻的跟着別人走了。美貌是個好東西，可美貌在這個時候就像催命符。
仰阿莎父親腿還健康的時候，劉學是仰阿莎的鄰居，兩人小時候到處跑到處鬧，挖折耳根，釣小蛇魚，別提多好玩了。
後來仰阿莎父親病了，只能把大房子賣了，搬家去小村寨種田。
仰阿莎父親是為了救劉學才斷腿，仰阿莎衝著這層關係，決定跟過去。心裏盤算着，跟劉學先賒點水，回家給阿爸熬藥，明天再來還。
走了一個小時，來到一座圍牆小院。四周陰森森，仰阿莎覺得不對勁，她沒走上前，躲在樹林裏。
田香香一群人站在門口。
“劉學在哪裏？”
十幾個男子從院子翻牆出來，兩個抓一個，捂嘴綁手，一下子就控制住五個弱小的少女。她們嗚嗚的蹲在地上哭。
田香香被人抬進院子關着，剩下四人，被轉送寨主家。
黑風寨比別的寨子修得大，從山腳到山頂設了三十道關卡，又有天險當防禦，易守難攻。
寨主家修在山頂，上去容易下來難。仰阿莎準備去叫人幫忙，就在這時，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來到院子，他關上院門，扯下田香香嘴裏布。
“小姑娘，你好漂亮，之前怎麼就沒發現有這麼漂亮的人哦？”
“叔叔，我阿爸是田家寨村長，你放了我，他會送你很多豬。”
“你我成了親，我喊你爹一聲岳父，那不是什麼都有？”
田香香哭紅了雙眼，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小姑娘，這裏是練武奧，山寨里的人平時都不來這裏。你喊破嗓子都沒人來的。”
門前有大樹彎身，爬樹可入屋。仰阿莎的法術對人類是沒有作用的，只能對付怪物。進屋后，她操起靠在門邊的長棍掃把。
仰阿莎沖入屋中，一悶棍敲暈那賊大叔。田香香淚流滿面，身上的衣服尚未被扯光，仰阿莎將她扶起來。
“你沒事吧？”
“沒有。沒有出事，其它姐妹在哪？”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把她們裝上車了。”
賊老竟然是裝暈，他拿起擺在桌子上的彎刀，猛然一揮朝仰阿莎砍去。仰阿莎踢了一腳，那彎刀脫手，賊老舉起雙手掐住仰阿莎脖子。
“壞我好事？”
田香香鼓起勇氣，撿起彎刀，朝賊老的後背刺去。
楊噶老是寨主親信，他也不會受多大處罰。田香香出去，只會被人說三道四。
看到仰阿莎就快被掐死，她咬牙拔出彎刀，又是一刀，這一刀砍脖，直接打死了賊老。
鮮紅的血滴在仰阿莎臉上，她將賊老推到一邊。田香香害怕，刀子丟在地上，一把抱住姐妹。
“怎麼辦？我殺人了。他想殺你，我只能殺他。怎麼辦仰阿莎妹子？”
就在這時，一個背着包袱的少年郎踏入屋中。
“阿莎，楊嘎老如何沒了？”
面前的男子身高一米七幾，長得跟畫裏跑出來的人一樣。聽到那句阿莎，她才知道，面前這人是劉學。只有劉學會叫她阿莎。
劉學穿的不是苗服，他穿的是外面正時興的衣服。小袖長衫，長褶褲子，腰帶配玉，下穿黑靴。
“劉學你怎麼會來練武奧？”
劉學看着衣衫破爛的田香香，見微知著。他沒有多問什麼。
聽到劉學二字，田香香低着頭，躲在仰阿莎身後。
“吾剛歸山，便看到阿牛尋你。吾聽寨民道，汝往一個方向跑走。這才尋來。”
劉學拿桌布將彎刀擦乾淨。仰阿莎將被窩披在田香香身上，兩個人準備往外走。
劉學突然開口。
“吾原本買了套小袖高束腰青羅裙給汝賀壽，現下許汝帶她去隔壁換上。”
“劉學哥，我爸爸需要水煮葯，可以先跟你賒點東西換水嗎？”
“吾回鄉之時，親自攜兩桶水，送入汝家，此刻怕是早熬上了。”
田香香換了衣服，宛若畫卷上的仕女。上衣短短，下裙飄飄，把人襯托得十分修長。兩人離開房間，田香香低頭抱住仰阿莎手臂。
“此物從宮中流出，汝若喜歡，吾再去尋一套。”
“大山外的衣服好奇怪，腰帶捆那麼高，裙擺都快拖地了，一定不好種田。你自家留用比較好！”
劉學正在將那楊噶老擺在床邊。
“美貌是好，可亂世美貌是罪，丑點也好。此地我來善後。走左邊的山路近，不易碰人，山路陡峭，爾等小心點。”
行於山路上，天就快黑了，田香香抬起頭。
“仰阿莎，我沒發生什麼，但在劉學眼中可能已經發生了。我把他讓給你，祝你們幸福。”
“你們衣服都在，不會誤會的。我也不喜歡劉學，我還要照顧爹媽。”
話音剛落，田香香一腳將她踢下山崖。
仰阿莎本能的抓住一根藤蔓。
“你為什麼推我？”
“你不喜歡他，可他喜歡你。我阿爸是養豬大戶，你的貧農爹媽，我會替你照顧的。”
田香香拔斷藤蔓，仰阿莎滾入山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