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行世界
2.平行世界
老師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婦女。拿着粉筆，在講台上唾沫橫飛的講着二階微分方程……講着傅里葉變換……講着球面積分……
她穿着土氣，卻知識淵博，數學系教授。越講越興奮，興高采烈說道：“數學公式之美，是天底下最美的東西。”
毛啊，只聽的一臉懵逼，一頭霧水。四周的同學都聽的津津有味，時不時拿筆記一下重點和心得。
我裝模作樣的拿着筆，翻開課本，畫了一隻可愛的貓，圓珠筆簡筆畫。
這節課，真的好長。
女教授：“這節課，我們把這本書講完……”
考場。研究生考試。
什麼年頭了？還考試？不會吧？這……啥都沒懂呢。冷汗直流。
神的殿堂，大門是鉛鑄的，不容易進入。現在打開一點，露出一點縫隙，允許你在門口窺探。
偌大的階梯教室，做的規規矩矩的考生。兩名監考老師威嚴的巡場。
厚厚的試捲髮下來。選擇題和判斷題好歹能蒙上。後面分值特高的十道大題，似曾相識，似乎會解，似乎聽過，可是一道也解不出來。
冷汗寢室了手中的鋼筆。
神的大門緩緩關上了，徹底鎖死。
然後，畢業，放假。被學校趕出來了。
躲進學校旁的一間小小的簡陋的房間，躲進遊戲世界，暢快淋漓的廝殺，廝殺，廝殺。
房間裏過了四天，外面的世界過了四年。
出了門，全是凌亂和慌張。
為什麼會這樣？
小學拋來橄欖枝。
身高一米八的人，坐進一年級課堂，學習加減乘除。一幫蛋孩子在課堂嬉鬧，他們要選我當班長。因為我比一年級那個矮小的老師懂的還多。我暈。我擦。我推開教室門，落荒而逃，普通喪家之犬。
就像上面這樣，一遍一遍巡演！
聽不懂。考不過。天下之大，無容身之處。重頭再來。噩夢再次循環。
一遍又一遍，走不出數學的魔咒。聽懂，考過，過關，升級。聽不懂，重新來過。進入神的大門，就差臨門一腳。
★
不知過了多久，金衛悠悠轉醒。
四下漆黑一片，腦子昏昏沉沉。我是誰？我在哪？
大腦漸漸清晰起來，回憶起來，應該是敵人入侵。那麼這應該還是在下水道里。想活動下四肢，卻發覺一動不能動。下水道被砸塌了。一臉黏糊糊的，血腥味十足。頭疼。應該是自己的腦子被砸破了。對了，還有好友顧風呢。
“顧風？你在哪裏！……在嗎？回答我。”
無人應答。
莫名的悲傷和恐懼襲上心頭。他或許被壓在了什麼地方。
“喵~”一聲微弱的貓叫。
兩隻夜明珠一樣的圓球移動過來。是那隻受傷的貓。它爬過來，舔他的臉。
藉著一對貓眼微弱的光線，漸漸看清了周邊的形勢。
這是一處坍塌的地方。不是下水道。好像是一個防空地洞。
也對，地表上面應該是被炸的滿目瘡痍了。
沒有出路。
懷中抱着橘貓，兩個瀕死的生物緊緊挨在一起，在鬼門關前坐着，等待着勾魂使者的到來。
勾魂使者沒來，疲態下又陷入夢境。還是那個夢，無休止的夢。
“滴滴滴！！！！！”
手機表又報警了。它檢測到主人心跳非正常的衰減。發出電流，刺醒了金衛。
金衛感到口乾舌燥，頭暈眼花，這都多久沒有進食喝水了？不知道。
橘貓也奄奄一息，蜷在金衛懷裏一動不動。四周又冷又燥。
為什麼這個夢跟隨了自己幾十年？
有什麼深刻含義嗎？
那座十幾丈高下方上圓黑漆漆墳墓一樣的建築，只不過頂上刻着一個“神”字。神是鬼嗎？幹嘛住這種地方？神為什麼讓我一遍一遍的老師，羞羞答答的打開一點門，讓我窺探，卻不讓我進入？
因為最後那張試卷真的好難！
為擺脫這個夢境，縱然結婚後也在孜孜不倦的研究高等數學。把各種公式背的滾瓜爛熟。可是一到夢裏，根本用不上。因為題目都是錯亂，毫無邏輯可言。
現實和夢境，不是一個時空。
★
馬克滿眼笑意的看着由美：“你開槍啊！你開槍試試！”向前邁出一步。
由美大叫：“不要呀！不要過來呀！”扣動扳機。手臂抬起，掌心旋出一個黑洞口。
“嗞！”
沒有子彈，沒有火焰，只是泚出一股水，打濕了馬克的衣服。
後面的機械人同樣都泚出的是普通的純凈水。
馬克和後面的科學家拍手慶祝：“階段性成功了，由美有了自主意識。”
由美茫然：“為什麼會這樣？”
馬克：“不要怕，由美，我們只是給你增加了一塊生物晶片。看來是這個晶片引發了你的自主意識。休息吧，孩子。”
由美和身後的所有機械人都垂下雙臂，閉上“眼睛”，切斷自身電源。
科學家皺眉：“還不是很完美。幸虧彈藥倉裏面是水。”
馬克：“要是子彈我們就得死了。縱然是硫酸也得夠我們喝一壺的。”
大屏幕畫面又變了。巨型轟炸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千瘡百孔的城市。
信息:A國和B國亦遭受嚴重的轟炸，損失更加嚴重。兩國已經緊急再次停戰。整個蔚藍色的星球已經濃煙滾滾。聯合國：地球居民同仇敵愾，抵禦外星人入侵。
馬克：“外星人究竟長什麼吊樣？我真想親眼看一下。”
科學家：“模擬不出來，對方科學太過先進。雖然我們有大一統公式，可是這是初級階段。我們會加減乘除，可是人家已經會解一元多次方程了。這就是差距。”
馬克皺眉：“太陽系會消失嗎？”
科學家：“會。不過看樣子對方就是貓玩老鼠。把地球玩爛玩殘，而不是徹底消滅。”
馬克：“太先進了！看那艘若有若無似實似虛海市蜃樓般的轟炸機，地球人就做不出來。”
對，這艘飛機就是“海市蜃樓號。”
一道電流金屬刺啦聲音傳進地下掩體所有人的耳朵。
馬克、所有的科學家和職工都臉色大變。看來，這裏也不安全。這可是原子級的掩體。
那個聲音又鑽進眾人耳朵：
神無處不在。殺死你們如同殺死螞蟻那樣簡單。你們現在能活着得多虧我妹妹求情。可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你們~~~將進入~~~石器時代。
★
藉著貓眼的微光，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拉長變形，把手機改為環狀，套在手腕上。屏幕上點按“體檢”。
心跳：每分鐘七十下。血壓:六十到九十。身體嚴重缺水。維生素補充不足。皮膚嚴重缺乏陽光照*****神恍惚，建議立即到醫院做全面檢查。
金衛苦笑了一下：廢墟下還能活着出去還不一定。幸虧電量足夠，可惜沒有信號。點“生命搜尋”，手機立馬開始探測。幾分鐘后顯示：除了一米內有兩個生命跡象，兩千米內無任何其他生命跡象。
就我和貓了？顧風他……死了……
儀器不會騙人。
悲從中來，眼淚流出。
“喵~”橘貓從他懷中掙脫。
打開手機上的照明，調到最大。發現這裏空間很小，碎石遍地。斷鋼筋和斷混凝土犬牙交錯。
並沒有任何出口。
臨死的恐怖瀰漫開來。
橘貓轉了一圈，又回到金衛懷裏。
★
金衛發覺自己的感覺錯亂了，時間錯亂了，空間錯亂了，大腦錯亂了，不僅腦子嗡嗡的響，經過的事一遍又一遍再來一遍，究竟這這是第幾次掉進下水道了？抱着的貓怎麼又成了一個黑白色的？
手機表滴滴報警了，顯示電量很低。自動進入省電模式。
不對呀，這玩意充滿電可支持一個月？難道我掉下來一個月了？這玩意可不會騙人。
手機表~腕儀~小寶~確切的名字是生命多功能便攜儀~採用最先進的科技，功能異常強大，無論去外太空還是深海一萬米，丁點問題沒有。而且堅固異常，抗壓三百公斤，耐火燒兩個小時。人手一個。是不會騙人的。
外面好像大雨，縫隙里鑽進來潮氣。頂部有水滴落下。
金衛精神一陣，急忙仰頭長大嘴去接。
瘦骨嶙峋的橘貓衝出去，去舔地上的水窪。
水滴越滴越多，而且咸澀無比。
水窪越來越大，漸漸的下面全是水了。
金衛意識漸漸清醒，這不是雨水，而是海水。由此推斷，轟炸引發了海嘯。想必上面已經成了汪洋大海。那麼，這裏也將很快成為暴雨下的老鼠洞，很快就被淹沒。
嘎吱，嘎吱，咚咚，轟隆……
頭頂終於有支撐不住的石塊掉落，巨大的水柱，衝進來，擠出了空氣，淹沒了一切。
橘貓死死的抓住金衛的褲腿。
金衛向上游去，期望通過那個有亮光孔洞游出水面。
可是，孔洞裏竄進來的水壓太大了，混合著碎石木屑角鐵等雜物，劈頭蓋臉的向他砸來。
★
三月，陽光明媚。小麥綠油油的一望無際。
村莊外，爺爺扛着鐵鍬向田地里走去，去澆地。
金衛拿着柳枝一條一蹦的跟在後面，歡快的唱著兒歌，一會兒撲蝴蝶，一會兒去看溝渠清澈的水裏有沒有魚。
爺爺慈祥的笑着：“傻孩子，這是井水，機器抽上來的井水，沒有魚。”
對，河水才有魚。村旁小河才有魚。可是現在乾旱，河裏沒有水。給小麥灌溉只能用井水~地下水。
天空瓦藍瓦藍的，白雲悠閑的漂浮，小麥綠油油的，路邊的野花五顏六色，太陽明晃晃的，布谷鳥在枝頭鳴叫……空氣中的微風充滿了生命的味道……
爺爺澆完一塊地，堵上這塊溝渠的缺口，又掘開另一塊地的缺口。清冽的井水衝進乾渴的麥田。
大自然真是美好啊。
中午前，天空傳來一陣轟鳴聲。一架重型武裝直升機越過遠處的大山，開到跟前，停在麥場地里。從上面走下來四名持槍的士兵和一個銀髮老者。
金衛和爺爺立在原地。金衛是恐懼，爺爺一臉淡然。
銀髮老者狠狠的盯了眼金衛，又轉向爺爺：“老白菜，十年的期限過去了，想通了嗎？”
爺爺：“銀狐，這裏是最後的凈土了，我想給後代留個念想。”
銀狐：“哈哈！冥頑不靈的傢伙！我就知道會這樣。十年前就該讓大哥送你去見馬克思。”
爺爺：“看你志滿意得，想必其他地塊你都拿下了？”
銀狐：“你很聰明，可是老是和發展大趨勢作對。守着你這一畝三分地，用歷史垃圾堆里的方法耕種，真是浪費了這一大片好地方。”瞄了一眼四周，貪婪道：“我要在這裏建立一個量子飛船試驗基地。”
知道無法再次對抗，爺爺嘆了口氣：“能不能等到夏天，等這片麥子成熟？”
銀狐：“等不到。給你三天時間，搬到二五零號居民區，否則這裏被夷為平地。”指着金衛：“老白菜，你這是從哪裏撿來的小疙瘩？”
爺爺把金衛拉在身後：“好，三天後給你答覆。”
銀狐笑了：“該讓孩子走出大山了，出去見見世面。桃園雖好，可是井底之蛙，此生難有作為。”轉身上了直升機。士兵護衛着，緊隨其後。
直升機咆哮着飛離了這裏。
金衛：“爺爺，他們是什麼人？”
爺爺摸着他的頭：“他們才是地球人真正的人。外面的世界已經很發達了，你都九歲了，也該上學了，該融入外面的社會了。”
金衛：“這裏很好啊？”
爺爺：“這裏……其實很落後了。以後你要學會照顧好自己，我不會離開這裏的。”
金衛：“你不走，我也不走。”
三天後。
爺爺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於胸前，坦然離開了世界。
“壽終正寢。安息吧！”村醫戴着聽診器，搖搖頭。
鄰居們都低頭默哀。金衛撲在爺爺身上嚎啕大哭。
天際處飛來了十架直升機。
銀狐現在村口，聽着士兵的彙報，皺眉道：“老棺材瓤子挺決絕。將所有人遷到安置區。這一片沃土，將成為歷史。”
一個月後，幾百米的高樓大廈平地拔起，現代化的設施一應蓋好。中間是超魔幻的量子飛船實驗室。
來到外面的都市，金衛驚的目瞪口呆，好吃的好玩的琳琅滿目，超便捷超先進的設備和工具匪夷所思。
超短裙大波浪金髮美女摸着金衛的頭：“嘿，金衛，以後我就是你的生活兼數學老師了。喏，這是你的專屬腕儀，帶手上吧。”
金衛欣喜的接過來，帶手上。這裏人手一個，他早就想擁有了。他低着頭，紅着臉，並不敢看美女，心裏暗道：山外的人好開放啊……
心裏有個念頭升起：“爺爺就是個老古董，為什麼不早一步讓自己走出大山？”還有一件事耿耿於懷，自己真的是撿來的嗎？父母是誰？爺爺死了，不知道去問誰了。後來去查DNA圖庫，並未找到配對的父母。
他最喜歡的就是學校里的游泳池。村裡那個渾黃的小河並不適合游泳。
第一次游泳，馬尾班花親自教他蝶泳。金衛羞的不敢看穿緊身泳衣的她。
捲毛班長很是生氣，皮笑肉不笑的下了水，拉着金衛：“來，她教的不對！學游泳要先學會憋氣和潛泳！”不用分說按住他的頭壓進水裏。
窒息的感覺！
肺部已經沒有空氣了！掙扎着想浮出水面，卻被班長的大手惡狠狠的壓着。
大口大口的水喝進胃裏。
嗆死了嗎？
這是哪裏？處處鳥語花香，溫暖和睦，草地柔軟，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