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呼嚕……”
宛如雷霆般的呼嚕聲,響徹諸天萬界。
有人在沉眠,一睡不起。
無數人,都在等待着那雷霆聲消失,等待着那人的歸來。
蘇宇,何時能歸?
一年,兩年,三年……
時光流逝,歲月如梭。
天地變了顏色,滄海化桑田,文明在更替,有人來,有人走,唯一永恆不變的,便是那雷霆之聲,鼾聲如雷。
睡的暢快淋漓!
漸漸地,大家來的少了,唯有雷聲停止,也許才會再來。
……
無盡虛空。
地為床,天為被,一道人影隨波逐流,飄蕩虛空之間,鼾聲如雷,睡他個天翻地覆。
突兀地,一道長河,在這無盡虛空陡然呈現,動蕩不停。
濤聲轟鳴!
“轟轟……”
宛如天崩地裂,長河盡頭,彷彿呈現出一些微弱的畫面,隱約可見。
這一頭,青年沉眠不醒,卻也隱約聽到了動靜,輾轉翻身,眉頭微皺,雙眼緊閉。
人生苦短,睡一覺睡到天翻地覆,睡到日月轉換,那才是人生。
擾人清夢,最為討厭。
隱約間,有些印象,我已無敵天地,混沌無敵,誰敢擾我清夢?
誰能?
誰敢?
睡之前,封印諸天,三門合一,流浪於無盡虛空之間,按理說,無人可至才對。
就是為了以防被人打擾!
翻身,繼續入睡,不管長河動蕩之聲。
雜亂卻又柔順的長發之間,忽然,一道胖乎乎的白色小球浮現,在蘇宇頭髮間翻滾,彷彿也聽到了浪濤聲,迷濛間,抓着頭髮,睜開圓溜溜的雙眼。
朝遠處看去,略有迷茫。
下一刻,雙眼圓睜,看向長河盡頭,有些獃滯。
那長河盡頭,呈現出一幅畫面,彷彿有人在渡河,恍惚之間,好像有兩人,跨越時空,從無盡時空中渡河而來。
直奔沉眠之地!
是誰?
膽敢打擾偉大的宇皇休眠!
毛球小小的爪子,抓緊了蘇宇的頭髮,有些緊張,從長河盡頭走出,來自哪裏?
它不認識!
是來自無盡的未來,還是來自……虛幻的過去?
有人渡河而來!
從時光中,渡河而來,恐怖如斯!
“香香的!”
小毛球醒了,徹底醒了,尖銳聲響起。
好像出問題了!
睡夢中,蘇宇眼皮顫動一下,長河浪濤聲愈發劇烈起來,下一刻,身體四周,長河劇烈顫動,彷彿有不可名狀之物,要穿梭而來。
遠處,長河盡頭,有兩人身影隱約浮現,彷彿也看到了這長河之中,居然有人入眠。
不可思議!
這是時光之河流,居然有人在此地入眠。
下一刻,蘇宇陡然睜眼,看向遠處,眼中流出一些不滿,一些不爽。
難得睡一覺,安心睡一覺,特意封閉時空,居然還會被人打擾,簡直不可思議。
是誰?
抬眼看去,隱約中,蘇宇無視了兩人中的一人,而是看向另外一道虛幻的身影。
他看到了……即將破碎的長劍!
他看到了,白衣如雪,看到了對方那頭頂上方,懸浮的星辰!
微微一怔,彷彿想到了什麼。
“時光?”
“我睡到時光都倒流了嗎?”
蘇宇呢喃一聲,聲音響徹長河。
有些怔神,我這一覺睡了多久?
我彷彿看到了時光之主,那個開創了時代,開創了時光長河,之後丟下長河,拋棄蒼穹劍,直接消失的時光之主。
“長河盡頭而來……”
蘇宇輕輕揉了揉雙眼,將睡意驅趕,唯有一些不滿。
縱然是時光之主,也不該擾人清夢。
何況,還是從長河中而來。
好像看到了時光之主,有些驚訝,有些好奇,唯獨無懼。
他不知此刻的時光之主有多強,也不知另外一位彷彿追殺時光之主的人有多強,他只知道,這裏,是自己的睡覺之地。
無懼,源於自信,也源於實力。
縱然時光之主再強,可這裏,是現世,對方並非來自現世。
所以,在這,縱然對方再強,也不可能真的能匹敵自己。
“居然看到了時光之主……混沌之外嗎?”
蘇宇嘴角微微上揚,原來,黑鱗所說的混沌之外,的確存在。
當然,他早就知曉,只是沒有興趣去尋找,去探索罷了。
難得糊塗!
可既然來了,遇都遇到了,蘇宇倒是不介意觀察一番,順便試探一番。
混沌之外,很強大嗎?
很可怕嗎?
“有趣!”
低聲呢喃,低不可聞。
下一刻,無數規則之道呈現,天地彷彿變了顏色,一枚枚神文浮現,瞬間化為天地大道,化自在天地。
剎那間,長河被囊括其中。
“先把礙事的解決了!”
蘇宇懶得去問緣由,也懶得多問,時光之主的敵人是誰,是好是壞?
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薅了時光之主羊毛無數次,既然遇到了,他也不介意搭把手。
手中浮現一柄長劍,萬道匯聚。
長劍瞬間朝着另外一人斬下!
剎那間,天地彷彿崩碎,時光長河被一劍斬斷,濤聲呼嘯。
轟隆!
巨響聲響徹天地之間,時光之主身旁,那虛幻身影,猛然倒退,咳血不止,眼中彷彿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他被人一劍擊傷了!
只是一劍!
這時光長河深處,居然有一位沉眠的強者,他是誰?
一股強悍無比的力量,滲入體內,破壞着他體內的大道之力,吞噬,破壞,彷彿要強行逆轉消融體內的一切。
“噗!”
血液飆射而出,追趕時光之主的強者,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不敵!
他震撼,蘇宇卻是微微凝眉,“居然只是倒退?”
一劍之下,居然沒能斬殺對方。
雖然知道,敢追殺時光之主的不是弱者,可要知道,此地是現世,對方跨越長河而來,不管對方是否處於他們的現世,可此刻,此地,自己才是主人。
可這一劍,居然沒能殺死對方。
只憑這一點,此人真正實力,恐怕就要勝過之前的萬界強敵魔焰。
“混沌之外,強者如此之多嗎?”
蘇宇心中微凝,當然,只是一劍罷了,若是再來幾劍,對方必死。
縱然此刻不死,規則之力滲透,對方恐怕也難維持實力。
“體內大道之力混雜,修鍊到了這個層次,居然大道不純……”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蘇宇看向時光之主的虛影,露出一抹微笑。
原來如此!
看樣子,此刻的時光之主,未必有多強。
沒再管遁逃那人,蘇宇目光投向白衣劍客,忽然露出微笑:“你在哪?”
說話間,一枚神文浮現,將此刻一幕全部錄下。
有趣!
時光之主,如此狼狽,被人追殺,若非自己搭救,恐怕還要吃些苦頭,真有趣。
對面那青年,也是微微一怔,許久,隱約話語聲傳盪而來:“我在混沌!”
“混沌?怎會……混沌我已一統……”
說罷,蘇宇意識到了什麼,心中瞬間明悟。
此混沌,恐怕非彼混沌。
就在此刻,長河再次劇烈動蕩,對面身影開始虛幻起來,那時光之主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急忙暴喝:“想找我,出來!”
話落,長河斷裂。
對面身影消散。
蘇宇微微一怔,啞然失笑,“出來?出你大爺……”
又是巨坑!
他已然明悟,對方恐怕就在黑鱗所說的混沌之外,也就是時光之主所在的混沌世界。
“下次再看到你,一拳打死你!”
蘇宇笑罵一聲,微微搖頭。
對方從時光長河中走出,他便知曉,麻煩來了。
時光浮現,也許,雙方宇宙混沌可能要重合了。
“麻煩!”
蘇宇嘆息一聲,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陣,麻煩又來了,他平生最討厭麻煩,萬界麻煩很多,而今麻煩總算全部沒了,結果外面又來麻煩了。
等長河恢復平靜,盡頭已經不再浮現兩人身影,蘇宇這才伸手將頭髮中的毛球抓出,輕笑一聲:“看樣子,是沒法繼續好好睡覺了。”
“吱吱!”
“吱吱什麼,你又不是老鼠,睡太久,你都忘了說話了嗎?”
蘇宇再次笑了起來,抻了個懶腰,睡一覺,效果還不錯,並沒有太多的憤怒,神清氣爽,心情都好多了。
“我睡多久了?”
毛球聞言,跳動了一下,有些迷茫,搖了搖身子,我哪知道。
蘇宇見沒得到答案,也不在意,隨口一問罷了。
掐指一算,嗯,這一覺睡的不短,人間恐怕已經過去數百年了。
當然,對他而言,數百年,彈指一揮罷了。
至於那些老熟人,區區數百年罷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既然醒了,那就回去看看吧!”
蘇宇身影閃爍,瞬間消失在原地。
至於剛剛那一戰,在他眼中,算不上戰鬥,不過是隨手一劍罷了,所謂戰鬥,不自爆自身幾十次,算得上什麼戰鬥?
……
人界。
大夏王朝。
新宇歷999年。
時光如梭,歲月無情。
對強者而言,接近千年歲月,雖漫長,卻也只是生命中的一段經歷罷了。
對弱者而言,千年時光,滄海桑田,一代代人更替,縱然歷史上的大人物,而今也不過是文明史上的一筆罷了,千年太平,昔年的隻言片語記載,早已沒有太多人相信。
所謂萬族爭霸,所謂萬界之戰,都只是史書上的誇大其詞罷了。
強者隱世不出,加上不願打擾蘇宇睡覺,刻意淡化了一些千年前的文明歷史,而今,人間也少有人記得千年前的一切了。
強者,吟誦其名,必有感知,為了不打擾某人安心睡覺,人間強者,也算是煞費苦心。
伴隨着蘇宇蘇醒,持續了近千年的雷霆聲,瞬間消失。
剎那間,偌大的人間,無數閉關的強者,遊戲人間的強者,隱居的強者,忽然紛紛停滯了身形。
大夏文明學府。
自從千年前一戰,人間太平,萬界阻隔,修鍊一道雖然並未斷絕,可無外敵入侵,無滅世壓力,千年下來,修鍊之道,不進反退。
隨着老一輩隱居的隱居,壽元耗盡的耗盡,除了頂層的那批強者,千年下來,人間修鍊一道反而肉眼可見的衰落了下去。
縱然是大夏文明學府,此刻也是修鍊之道衰落,強者寥寥。
就在此刻,大夏文明學府最高議事堂修心閣中。
一位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慷慨激昂,口沫橫飛,正在控訴着什麼。
“府長,多神文一道行不通的,太耗費資源了,還培養不出什麼強者,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浪費資源……”
胖男人說到單多神文,語氣激動無比,“傳說只是傳說,誇大其詞,所謂千年前的萬界之爭,滅世之戰,都只是傳說罷了!什麼多神文關係大道規則……誰親眼看到了?這麼多年來,學府對多神文投入不少,出了幾個強者?”
“別說傳說中的山海境,騰空境都沒幾個!”
此刻,偌大的修心閣中,閣老不少,老少婦孺皆有。
有人默默點頭,有人擔心不已,有人不忿至極,也有人漠不關心。
就在蘇宇清醒的剎那,隨着雷霆聲消失,有人並未在意,有人卻是身體一僵。
半數的閣老,原本有的閉眼沉睡,有的打着哈欠,漠不關心。
可這一剎那,忽然紛紛身影僵硬,陡然睜眼,一瞬間,眼中神光閃爍,偌大的修心閣,忽然空氣凝固,彷彿時空都停滯了一般。
原本喝茶的府長,也陡然抬頭,眼神一動,還在說話的胖子,忽然覺得渾身僵硬,有些狐疑,四處張望了一眼,只見到往日一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管閑事的閣老,這一刻彷彿都睡醒了一般。
胖男人微微一愣,啥情況?
他們和多神文沒什麼關係吧?
平日裏,一個個的半死不活,彷彿沒睡醒一般,今日怎麼都好像睡醒了?
對這些尸位素餐的傢伙,他其實也很不爽。
這群老傢伙,年紀都挺大,具體多大,其實他都不太清楚,只知道他還在學府學習的時候,這群老傢伙就是閣老,眨眼自己當了閣老了,這群傢伙還在。
他有心改革學府,比如將浪費資源的多神文一系取締,反正也用不着他們,反而浪費了大量資源,得不償失。
還比如……將這些老傢伙,也都趕出去,這麼多年了,也沒見這群人作出什麼貢獻。
當然,如今還不是時候便是。
他甚至想着,將府長都給拉下來,老傢伙好像當了很多年府長了,他甚至不知道,到底當了多久的府長,大夏的歷史,彷彿有些斷層,很多東西,都被人為的切割了。
他只知道,這些人,平日裏幾乎不管事,反而一個個佔據高位,太可恥了!
此刻,見這群人彷彿蘇醒了一般,胖男人頓時皺眉:“諸位閣老,是對我的話有意見嗎?”
無人理會!
哪怕那位平日裏還算客氣的府長,此刻也沒有理會他,而是抬頭看着天空,彷彿在盤算什麼。
是暫時的停下了呼嚕聲,還是說……蘇醒了?
“萬府長!”
這時候,有其他年輕的閣老,也露出了不滿之色,重重開口:“明院長說,取締多神文,不知道府長是什麼意見?”
“取締多神文?”
那位年邁的府長,彷彿回神了一般,眼中露出一抹笑意,多麼熟悉的一幕啊!
一切,都好像在輪迴一般。
這千年歲月,所有人都在等待,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什麼,哪怕是他,也沒有再多費太多心思在學府中。
修鍊一道的衰落,非人力可逆轉。
沒有強敵在側,沒有滅族之危,也沒有了無數的歷練聖地,修鍊一道衰落,那是不可避免的。
除非,在人間主動製造戰爭,那又非他所願。
太平,挺好的。
哪怕代價是修鍊之道,不斷衰落,到了今日,這些人口中,山海境都快成傳說了,他也沒有太過在意。
往日裏,他也懶得管這些閑事,太平歲月,鬥鬥嘴皮子,也沒什麼關係。
和當年不同,當年的單多之爭,那是無數人命堆砌出來的。
而今,不過是小兒玩鬧罷了。
“留着吧。”
萬天聖緩緩開口。
胖男子一怔,平日裏,這位老府長彷彿糊塗了,一般不太會表態,和稀泥倒是有一手,今日居然直接否決了自己的提議。
他有些不滿,“府長,這不是我個人的意見,是很多導師,很多執教,研究員,包括學員的意見!”
“對,我也建議取締!”
“我也是!”
在座的幾位年輕閣老,紛紛發表意見。
他們也覺得多神文有些浪費資源了,何況,而今幾乎沒什麼大規模戰爭,修鍊者最大的作用,便是維護地方治安。
當然,還有需要清理一些散落的零散妖獸海獸之類的。
可這些,大夏王朝都在做。
多神文同階戰力雖強一些,可強的有限,更何況修鍊艱難,得不償失。
就在幾位年輕閣老開口的同時,平日裏不吭聲的一群老人,紛紛露齣戲謔之色,看向萬天聖,何其熟悉的一幕!
實際上,這已經不是千年來第一次發生了,早些年還好,都是一些經歷過萬界之戰的強者擔任閣老。
隨着一些人老死,一些人退居幕後,一部分人隱居山林。
再加上修鍊一道衰落,不斷有新人填充加入,當萬界之戰漸漸成為傳說,單多之爭已經不止爆發第一次了,新人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甚至已經斷開了那段歷史,自然不會知曉多神文強大的不僅僅只是稍微強大一些的同階戰力。
萬天聖也不着惱,這些只是小場面,此刻,他的心神不在此地,而是一直關心着那無盡虛空之地。
繼續擔任文明學府府長,也只是閑極無聊罷了。
這一刻,他心神都在他處。
忽然,他面上露出一些笑意,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意。
下一刻,其他幾位老年閣老,紛紛看向他,有人迫不及待,激動無比,強忍着顫抖,顫聲道:“醒了?”
真醒了嗎?
萬天聖也微微顫動身形,點了點頭,“好像……醒了!”
“真的?”
“不確定……”
幾人的對話,讓幾位新生代閣老滿頭霧水,也極其不滿。
正在談論學府未來大事,這群老傢伙,到底在說什麼?
下一刻,不等他們開口,萬天聖忽然起身,有些激動:“應該是醒了!”
等待了太久了!
為了讓他好好休息,快千年了,他們沒有去干擾蘇宇,沒有去打擾他,其他人也許難以做到,他卻是可以的,可他沒有這麼做。
既然天下太平,既然你累了,那就好好睡一覺。
對那位,他有憐惜,有佩服,也有虧欠。
太年輕了,承擔的卻是太多太多。
一直等着,等到了今日,他終於醒了!
“太好了!”
剎那間,數位老年閣老,紛紛起身,激動萬分。
一股股氣勢,無形中逸散而出,無法壓制。
千年的沉寂,早已心如止水,一切變故,在他們眼中,都只是小打小鬧罷了。
再大的變故,比得上昔年鏖戰諸天嗎?
比得上諸皇萬帝隕落嗎?
比得上天地重開,人間覆滅,萬族盡毀嗎?
可今日,他們無法按捺這一切,一切都因為……那人醒了!
皇者歸來!
砰砰砰……
修心閣中,幾位新晉閣老,抵擋不住那無形的壓力,一個個被壓的趴下,連呼吸都難。
那胖男人,已經修鍊到了騰空極致,此刻,卻也是呼吸困難,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什麼情況?
只是氣勢,便讓自己無法呼吸,甚至想要跪倒在地,怎麼可能?
而實際上,這只是這群人,無法壓制,不經意間流出的一些氣勢罷了,強如萬天聖,根本不存在控制不了的情況,壓根沒有流露出任何威壓,否則,這偌大的大夏王朝,剎那間便是生靈塗炭!
“府……府長……”
急促的呼吸聲,驚醒了眾人。
還沉浸在激動中的多位老人,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往日裏不被胖男人看在眼中的一位只知道睡覺的老閣老,一臉歉意,急忙收斂威勢,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忘了你們在場了,忘了你們太弱小,都只是剛跨入修鍊門檻……”
說罷,再次露出一抹歉意,幸好沒有爆發太多,否則,這群人被壓死了,自己也不好交代。
當然,萬天聖在場,壓死他們的概率不大。
其他眾人也紛紛回神,有人也馬上開口喊道:“都收斂點,那位回歸了,壓死了這群小傢伙,咱們不好交代!”
“不錯,這可不是殺人如麻的時代了!”
“府長,別管這群小傢伙了,讓他們自己玩去,咱們去……應該是去南元,對嗎?”
“他肯定先回南元了!”
眾人激動無比,可說出的話,卻是讓幾位新晉閣老膽戰心驚。
什麼情況?
如墜夢中!
這群平日裏半死不活的老傢伙,到底什麼鬼?
誰回來了?
南元……不是大夏王朝下轄的一個小城嗎?
當然,也有人知道,那小城不簡單,據說大夏王朝重兵把守,閑雜人等根本無法進入,南元又有什麼?
此刻,那胖男子也是驚駭莫名,強忍着悸動,勉強開口:“府長,諸位閣老……你們……你們……發生了什麼?”
他想問,你們什麼實力?
為何平日裏,一個個都藏的那麼深?
他猛然發現,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麼,原本他覺得自己才是羊群中的狼,可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好像只是狼群中的羊!
就在這一刻,忽然,空間震蕩!
一道道身影,以不可思議的姿態浮現在萬天聖身邊。
打破虛空!
一道道身影從虛空中走出,有人開口便驚喜叫道:“萬府長,是不是宇皇蘇醒了?”
“他在哪?”
“快帶我們去見他!”
“千年了,快千年了,我以為我老死的那天,也未必有機會見他最後一面……”
“別扯淡,等你老死,還得幾萬幾十萬年,早着呢!”
“……”
一位位沉寂多年,消失多年的強者,從各地瞬間趕來。
雖然大家都很想馬上去見蘇宇,可大家也知道,此刻,對方也許去了南元,而南元,有個人人都恐懼的存在。
也許,只有萬天聖可以剋制一二。
不跟着萬天聖一起,他們擔心會被玩死。
這時候的萬天聖,也露出了笑容,看向眾人,笑容愈發燦爛:“你們自己去見便是,來我這作甚?他必然先回南元,畢竟……他父親還在那邊,沒必要來我這一趟!”
“這話說的!”
人群中,有人不忿,哪怕強如縱橫萬界的幾位,也是翻起了白眼,胖嘟嘟的夏虎尤,更是不顧顏面,瞬間叫屈:“萬大爺,換別的地方,我老大回來了,我就是刀山火海也沒問題,可那是南元……那位變態在……我真不敢!”
萬天聖笑了,人群中,卻是有人變了臉色。
夏虎尤身旁,威嚴的夏龍武,不動聲色地遠離了一點自己兒子,哪怕千年後的今日,他兒子已是大夏王朝的開國君主,可這一刻,夏龍武依舊像看死人一樣看着自家兒子。
那位……化身千千萬,偌大的人間,你確定此地沒有對方的化身?
這麼多年來,在場的,誰沒吃過虧?
你居然不長記性!
打不打的過另說,就算打的過,你也不可能殺了他,你還得小心,你遇到的每個人都是他,或者是她,或者是它……
可能某一刻,你床上朝夕相處的那位都可能是他!
甚至你的後代,你的學生,你的朋友,你的至交好友……都可能是他!
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慄。
殺人如麻的諸強,之所以不敢去南元,直接去找蘇宇,不正是因為……南元成了那位的地盤了嗎?
雖然他們覺得,蘇宇回歸,那位多少會克制一點……
可誰知道會不會克制呢?
要知道,哪怕蘇宇未沉眠的時代,也有些忌憚藍天啊!
一時間,剛剛還激動的眾人,彷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說錯話的夏虎尤,臉色瞬間蒼白,剛剛還威嚴無比的他,馬上訕笑一聲,急忙找補:“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南元有藍前輩守護,我們不能隨便闖入,以免誤傷……”
“哈哈哈!”
這一刻,萬天聖也不由朗聲笑起。
藍天,一個讓所有人都忌憚的傢伙。
縱然是強大無比的死靈之主,上古人皇,陰險無比的大周王,今時今日,誰不忌憚那傢伙三分?
若無藍天,呼嚕聲停止的瞬間,恐怕這群人都已經直奔南元而去。
可現在……卻是都匯聚在此,等着自己帶領他們前往南元。
“無需擔心,今日他歸來,藍天道友縱然貪玩,此刻也不會無端生事……”
話音未落,耳邊響起一聲贊同之語:“就是,怎會呢!藍某人又不是神經病,今日蘇道友回歸,開心還來不及,豈會惹是生非!”
話剛落,萬天聖變了臉色。
看向手中茶杯,猛然摔落,怒不可遏:“藍天!”
混賬!
剛剛開口說話的,居然是手中茶杯,這茶杯,他用了很多年了,萬天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他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藏着?
怎麼可能!
今時不同往日,而今的他,強大無比,昔日最後一戰,他戰力暴漲,藍天和他也只是伯仲之間,縱然化身千萬,也沒道理瞞過自己的感知!
另外……這些年,我可是天天用這茶杯喝茶的!
該死!
四周眾人,也是紛紛變色,有人憋着笑意,眼中露出一抹戲謔。
強如萬天聖,也有今日。
關鍵是,藍天居然真的無處不在,早在到來之時,實際上眾人已經探查四周無數次,在場諸位閣老,更是被探查了一遍又一遍,卻是一無所知。
誰料到,藍天這次不變人了,居然化身茶杯,一直跟着萬天聖,難以置信!
摔落在地的茶杯,也不動彈,任由萬天聖砸落在地,念念有詞:“你也捨得,你忘了當年用我的時候,就說這茶杯好,這些年,為了讓你喝一口好茶熱茶,我也沒少出力,萬道友何其冷血無情,說扔就扔,你我纏綿多年,口齒相交,一日也不知親我多少次……”
“夠了!”
萬天聖無語凝噎,迅速結束了這個話題。
再說下去,他都忍不住想宰幾個人了。
“走,去南元!”
話落,虛空逆轉,天地變幻,數十道身影,瞬間消失,彷彿進入了另外的虛空。
原地,卻是留下了幾位新晉閣老,有人目瞪口呆,有人駭然失色。
這是什麼情況?
這群人,又是什麼人?
從何而來?
唯獨那胖子,喃喃自語,不敢置信,狀若瘋狂,“那個……那個……我好像在某本古籍上看到過畫像,是開國君主,是我大夏開國君主!”
怎麼可能?
大夏開國千年,開國君主夏虎尤,將大夏從人族一府,化為了人族王朝,千年王朝!
他怎麼可能還活着?
哪怕山海,好像也只能活八百壽!
這還是極限!
千年前的開國君主不但活着,而且……一群數十人中,君主的地位,好像不算太高,站在外圍。
這不可能!
“難道……傳說是真的?”
他喃喃自語,不敢置信。
傳說中,山海之上有日月,日月之上有無敵,永恆無敵的存在。
傳說,千年前,萬族萬皇,皆是無敵永恆的存在,不死不滅。
可是……這一切,不都是傳說嗎?
千年,很漫長的。
對他們而言,雖然聽說過一些隻言片語,可從未真的見過那毀天滅地的強者,人間太平,再也沒了這些強者的身影。
今日,一切都好像變了。
誰回來了?
他們口中的那位,是誰?
他好像聽到了……宇皇!
陌生中,帶着一些熟悉,他好像聽說過,卻又好像遺忘了,為何會如此?
……
同一時間。
南元小城。
千年歲月,南元重建之後,再無毀滅之危。
近鄉情怯算不上,可此刻的蘇宇,停留在南元街道上,卻是沒有繼續向前一步,而是微微皺眉,許久,嘆息一聲:“人族滅了嗎?”
四周,明明人流攢動,熱鬧非凡。
有叫賣的,有路過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熱鬧無比。
一切都和當年離開的時候差不多,一切都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人間更繁榮了,南元更熱鬧了。
其他人看來,絕對是一副繁華之景。
小小南元,人聲鼎沸,多和諧的場景。
可在蘇宇眼中……一切有些不同。
人,的確很多。
而且都是活人,都是真人,可這群人頭頂,彷彿有一層淡薄無比的絲線相連,宛如一張網,覆蓋了整個南元。
那淡薄無比的絲線,尋常修士根本看不到,唯獨到了蘇宇這個層次,才能隱約觀察到一二,可見恐怖。
要知道,蘇宇,已經達到了這片混沌的極致。
不止人,甚至包括一些物,一些建築,一些樹木,一些動物……
整個南元,好像都被一根根絲線籠罩。
滲人無比!
若非觀察到南元之外,都很正常,蘇宇甚至懷疑,人族……或者說人間徹底覆滅了。
“你這後生,亂說話!”
蘇宇身旁,一位老大爺一臉不滿,呵斥一聲:“什麼叫人族滅了?這滿大街的人,你看不到?”
蘇宇無語至極!
真是變態,你這是沉浸其中,難以自拔了嗎?
我剛回來,到底作了什麼孽,一回家,就見到這副滲人的場景?
難怪我回來了,一個熟人沒見到,合著你在這待着,我說老萬這群人,怎麼一個沒來,現在懂了。
“你在這多久了?”
“老夫活了八十有二,當然在這待了八十二年……”
老大爺回了一句,蘇宇無言以對,完了,多年不見,藍變態愈發瘋狂了。
“算了,我回家……我爹在家吧?不會是假的吧?”
他其實感知到了父親的身影,可這一刻,哪怕沒看到父親頭頂有絲線,也有些滲的慌。
“那怎麼會!”
剛剛還說八十有二的老大爺,馬上搖頭:“你我是道友,你父親就是我父親,我在此地,便是為了守護我父,豈會連他也取而代之?”
“……”
蘇宇啞然,你不裝了?
“收了神通,我走在街上,有些不寒而慄……”
老大爺宛如跟班,跟着蘇宇前行,再次搖頭:“那不行,這已經是一段段新的人生,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記憶,自己的人生,何況你父親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忽然都沒了,豈不是覺得被愚弄了?”
“你……”
蘇宇徹底無言,許久才無奈嘆息一聲:“我見到了時光,見到了外面的強者,唯有一些興趣,談不上畏懼,我也無懼一切,唯獨見了道友……頭皮發麻!和道友一比,所謂強敵,所謂大世,都只是小兒科罷了。”
“道友說笑了!”
老人淡然一笑,“道友也着相了,不過只是皮囊罷了,生老病死,演繹人生,真真假假,誰能確定?你能確定,這混沌是真,這萬界是真?我在你眼中,是一人萬相,又豈知,你在他人眼中,也許……也只是他人之相?”
蘇宇微微一怔,點頭,笑了,此刻倒也洒脫許多,點頭:“你說的對,不過……道友是否在我面前克制一二,前方的小情侶,大街上卿卿我我,舌吻都用上了,我……有些難以接受。”
“那有什麼,這滿城的人,大部分都是生出來的,晚上更精彩。”
“……”
變態!
蘇宇實在是無法忍受,眼不見為凈,不再理會。
這老變態,這麼多年下來,沒被人打死,不得不說,也挺不容易的。
片刻后,一老一青,步入了一座佈滿歲月痕迹的老小區。
若非此地規則之力充斥,千年歲月,也許早就殘破不堪。
縱然如此,小區也是老舊不堪,然而,卻不顯寂寥荒涼。
不得不說,這一點,藍天是有功的。
否則,歲月流逝,此地恐怕早就空無一人了,只有蒼涼荒寂。
步入小區剎那,一股濃郁的肉香味傳盪而來。
遠處,那熟悉中帶着一些陌生的房屋中,香味滲透而出,這一刻,蘇宇有些失神,我回來了。
父親,心心念念的那碗紅燒肉,我終究還是吃上了。
遠處,窗檯邊。
蘇龍身穿圍裙,鬍子拉碴,手中拿着鍋鏟,看向樓下,面上笑容無法遮掩。
回來了!
等待了這麼多年,他兒子回來了。
一切,恍如昨日。
恍如那一日,他前往諸天戰場,兒子在家等待。
而今,卻是換了對象,變成了他等待兒子歸來。
“飯好了,回來了就好,吃飯了!”
樓下,蘇宇點頭,露出笑容。
吃飯了!
這一覺,天下太平,至於什麼時光之主,什麼變態藍天,都被拋在腦後,吃飽喝足了再說。
上樓,吃飯。
同一時間。
南元城外,一群“南元居民”,熱情無比,環繞萬天聖眾人,熱情相邀。
“去我家吃飯,吃完了再走!”
“去我家,我家飯香!”
“去我那,我女兒漂亮溫柔,各位去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老王,你要和我搶?”
“來者是客,咱南元人熱情好客,先吃飯再說,諸位客人賞個臉!”
“……”
一位位大爺大媽,熱情好客,拉着不撒手,非要邀請眾人回去吃飯。
一位位強者,彼此對視,無奈中又透露出一些忌憚。
這瘋子……他們根本看不出來,這些人到底是藍天,還是說,真的是南元居民,他們只知道,這小小的南元之地,充滿了可怕的氣息。
千年來,南元一切如常,生老病死,婚嫁喪娶,都很正常。
可也因為這種正常,更讓人忌憚。
也因為一切正常,千年歲月,蘇龍才能安靜而又祥和地等待著兒子的歸來,為他準備一碗久違的紅燒肉。
眾人紛紛看向萬天聖,此地,也唯有萬天聖,才有把握控制一二。
萬天聖看向遠處,彷彿看到了一切,許久,露出笑容:“先吃飯,吃完了再過去。”
有人點頭,有人不太願意。
剛露出些許情緒,下一刻,耳邊響起滲人的冷笑聲:“不在這吃,回去吃,不還是和我一起吃?”
聽聞此言,有強者險些崩潰,怒吼一聲:“什麼意思?早就讓你不許冒充咱們家屬,你還這麼干?”
“那倒沒有,萬道友的面子要給,可沒說不許變碗筷,變凳子椅子,變鍋碗瓢盆,變花草樹木,變灰塵,變空氣……”
剎那間,眾人無言。
一時間,在“藍天居民”熱情好客之中,眾多強者,“心甘情願”跟着一起去蹭飯,無一拒絕。
遠處小樓,一聲輕笑傳盪而來。
小樓中,蘇宇嘴角上揚,側頭看向父親,好像老了一些。
蘇龍低頭吃飯,頭也不抬,笑意遮掩不住,呵斥一聲:“好好吃飯,還有……”
停頓片刻,嘆息一聲:“下次,讓那位藍道友,不要變少婦誘惑我,跟真的似的,差點真墜入其中。”
蘇宇嘴角一抽,許久,略顯懷疑,掃了一眼父親。
真沒發生點什麼?
希望如此!
藍大變態若要隱藏,除了自己,也就少數幾人能看穿一二,父親……能看穿嗎?
抬頭,看向天空,忽然一笑。
藍天如此可愛,當讓外面的人,也見識一二,才不枉此生,若能整治一番時光之主,也算是報了擾人清夢之仇。
下一刻,飯菜入腹,一切宛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