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一十三章 還是當初那個,一心求死的少年嗎?
季暖暖一邊用腳後跟,往菜地上戳小窩窩。另一隻手則順手就將五顆黃豆種子,扔進坑裏埋上。
動作行雲流水,十分乾脆利落。
“我覺得可以,到時我給你做。”蘇言聽見自家小女人,這般用心地規劃着家中的吃穿用度,心頭也是十分甜蜜。
他哪裏還有其他意見,自然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你到時候可別嫌我麻煩。”季暖暖說著,見蘇言眉眼溫柔,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也不拘束。
掏出懷中的帕子,輕輕為蘇言擦去鬢髮與額頭間的細汗。
又見眼下的烏青,與略顯蒼白的面色。季暖暖忍不住便絮叨開來。“你也是個這麼大的人了,自己也通醫術。
怎麼還這麼不懂保養?到時萬一有個什麼,你是想讓我年紀輕輕就守寡嗎?”
蘇言輕輕放下手中的鋤頭,又輕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土。
這才斜睨着眼睛,壞笑道:“你怎的這般啰嗦,真就像個老媽子了。
你放心,我這人命硬。絕對能陪我家暖暖,到天長地久。”
季暖暖:……
好不容易關心一下蘇言,沒想到這貨竟然學會了蹬鼻子上臉。
這就老媽子了?
勞資明明是個年輕貌美,豐腴可愛,人見人誇的無敵小美女好嗎!
還有沒有點眼力見了?
做個人吧。
季暖暖心裏瘋狂吐槽,面上也不遮掩。一張粉白的小臉,陰沉沉得像是要擰出水來。
隨着她的一記眼刀子過去,蘇言眉眼便越發輕快起來。
他家暖暖似乎永遠都是,向著陽光的向日葵。
明媚張揚,活潑俏麗。
當初即便在忘川河畔枯坐千年,記憶中那道背影他卻始終無法忘卻。
那一點點的懷念與遺憾,隨着時間推移。
都化作了入骨的相思。
纏綿悱惻間,又如何能夠自拔?
也是那千年的執念,才有了他在忘川河中幾千年的跋涉。
她的暖暖,是他將那破碎的靈魂碎片一塊一塊尋來,又親手將其送入輪迴之中的。
世尊不願渡她,那便由他自己來渡。
哪怕代價是永生永世沉淪在地府之中,思過崖前。
他亦心甘情願,絕不後悔。
情劫?他的暖暖,從不是世尊口中的所謂的劫難和幻象。
她是他的愛人,是他願意用畢生呵護之人。
“想什麼呢?”季暖暖見蘇言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嘴巴早就撅得可以掛油瓶了。
蘇言見此,哪還能不知自家小女人心頭所想。
輕笑間,就將其抱了滿懷。“我剛剛在想我上輩子得是做了什麼好事,今日才能有幸再遇暖暖。”
說完也不顧周邊兩小隻的目光。
稜角分明的薄唇,立時便覆上了對方白皙精巧的額頭。
“你在做什麼?這麼多人呢。”季暖暖臉色通紅地看了眼兩小隻,與右邊一同在田裏勞作的旁人。
兩小隻,狗糧自助吃到飽。
如今被季暖暖一瞧頓時低眉斂目,乖巧得像兩隻肥嘟嘟的小鵪鶉。
至於周邊那些村人,雖也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但蘇言向來在村裡名聲不好,為人又彪得厲害。
如今雖有改觀,但到底還是不欲惹事。
因此隨着蘇言的目光,大家也都紛紛低頭自顧自忙着去了。
“你看,別人能有什麼意見。”蘇言掃視了一圈,也是十分滿意。
接着就見他低頭湊到季暖暖耳旁,意味深長道:“而且昨晚我家暖暖,又有哪裏是言沒有看過呢。”
“你~”季暖暖面色羞紅,一張老臉火燒火燎得不行。
夭壽啦,真是日日被撩!!
見怪不怪的兩小隻,對於自家哥嫂兩人瘋狂撒狗糧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
自顧自忙着種地,全當沒有看見。
就這樣,兩人又玩鬧了一番。
直到家家戶戶,都飄起了裊裊炊煙。
四人方才將傢伙事兒一收,回到了家中。
“小墨你們兩個小傢伙,去叫下阿奶和阿爺。如今時辰不早了,怕是兩人都要餓壞了。
對了,回來時順便再將食盒裏的菜,給一下大伯和三叔家送去。”蘇言說著,將兩個極為精美的烏木食盒提了出來。
季暖暖見兩小隻各自接過,自己從張家廚房順來的食盒,笑着跑遠。
一張粉白的小臉,頓時便也沉了下來。“言哥可是單獨有話要說?”
“不錯。”蘇言點了點頭,提起鍋鏟幾下就將一大盆的雞肉盛進碗中。
季暖暖順手接過,輕輕就將其放在了不遠處的八仙桌上。
“你也該聽小墨和小朵說了。今早全叔來我們家敲門,說是他家婆娘流產了。
鐵蛋之事,我也聽說過。因此對他的印象,也算不上太好。”
偷偷嘗了塊雞肉,季暖暖只覺得微辣咸香,好吃得能把人舌頭吞下去。
因此也顧不上不回答,只點了點頭便罷。
鐵蛋這孩子,的確有些可憐。
只是這年頭,可憐巴巴的又何止只有鐵蛋一人。
見季暖暖如此,蘇言便十分寵溺地笑着,為她擦了擦滿是醬汁的嘴角。
方才淡淡道:“只是我才到翁家,那全嬸子已然氣息奄奄。
已經五個月幾乎成形的男胎,就這樣因為孕期同房,而被生生落了下來。滿炕滿地的血污,已經引起了產後血崩。
楊家老太太見此,受不了刺激也是暈了過去。”
“哦?”季暖暖也是來了興緻。
“我雖為全嬸子施針,但她那身子卻是需要用,許多極名貴的藥材細細調養一段時日才能好。
全嬸雖然答應,但全叔事後卻拒絕了此事。而且我看全叔眉心發黑,面部浮腫。
怕是中毒了而不自知。”
“中毒?可有性命之危?”季暖暖也是懵了。
那全嬸子以往變着法子折騰兩兄妹,說是鐵蛋給下了手段倒還算得過去。
不過全叔如今身子尚還健壯,沒來由真要弄死他的。
“倒也沒有性命之危。不過於男女之道上就算毒解了,也怕是有心無力了。
而且那楊老太本就身子不好,如今打擊之下,已經去了。”蘇言說著翁家大事,神情淡然。
季暖暖卻是聽得眉頭微皺。
她知道鐵蛋要動手不假,只是這手段實在有夠狠辣。
這還是那個當初那個,一心求死的十二歲的少年嗎?
翁家一門一日兩死,一傷一中毒。
就算是她,也遠遠做不得如此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