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詭異的談話
霧氣包裹着的山間小道,周圍是青黑色的樹木,腳下是長滿苔蘚的青色石階,我走在石階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盲目地走着,恍惚間我看到前方有幾個人影,我想向前跑去,但卻抬不起雙腿,我使勁睜大雙眼,想要看清幾人的樣貌,突然一段記憶在我的腦海中顯現,我的頭皮瞬間發麻,冷汗沿着我的脊背流下,我立刻轉身,確是眼前一黑。
我從床上驚醒,幾乎是同一時間從床上彈了起來,醫院早上七點起床,此時喇叭里的音樂已經響了幾遍。
護工將我們帶到操場,開始半個小時的早操,說是早操,但幾乎就是幾十個病人滿操場亂跑,除了那些亂跑和發獃的病人,剩下的病人,要不單獨,要不幾人一起,研究着他們自己的事情,在這些病人中有個特立獨行的病人,因為他真的是在沿着操場跑步,那人正是蘇信。
沒過多久蘇信的旁邊又多了一個人,那人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在跑過一個轉彎處后我逐漸停下了腳步。
“早啊,李醫生。”
“早,昨天睡得怎麼樣。”
李安的這句話令我心頭一驚,難不成他知道什麼,見我表情不對,李安接著說道:
“怎麼了,醫院的床睡得不習慣。”
“那倒不是,我這人沒那麼矯情,走到哪睡哪。”
“也是,我倒是聽說我們新來的護工遭到了病人的騷擾,就精神病人而言,那還真是精力充沛。”
“李醫生,我在想,如果你有多餘的精力為什麼不放在其他病人身上呢?再說了,你都多大了還孑然一身,在我看來就兩種可能,一、你是個為醫學奉獻一生的人,不屑於沉溺於世俗之中。二、要不你就和我們一樣多少有點問題。”
我不明白這個醫生為什麼老是把精力放在我身上,按理說像這樣的醫院,醫生每月最多也就和病人進行一次談話,剩下的時間就是把病人扔給那些護工,平常最多也就觀察觀察病情的發展,畢竟就他們的工資而言,能做到這些已經不容易了。
早飯過後,我們被帶到了昨天的大廳里,白天的大部分時間將主要耗費在這裏,我走到大廳角落處的書架前,精神病院裏的書都很乏味,考慮到精神病人的思想,會受到書籍的影響產生不可預估的改變,說實話我對這樣的行為感到無語,真想把我們變成傻子,還不如直接給我們做前額葉切除手術。
我隨便挑了本書看向周圍,昨天被我戲弄的那兩個精神病人,並沒出現在大廳,看樣子應該是去接受治療了,當然也並不是所有病人都像他們那樣瘋瘋癲癲,滿口胡言亂語,我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院長為了省電下午六點之前不讓開燈,那傢伙真是吝嗇到可惡的地步,好在我找的那地方光線還算可以。
在靠窗的位置還站着幾個人,認真的談論着什麼,為首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帶着個眼鏡,儼然一副大學教授的模樣,其他幾個人像是求教的學生一樣圍在他身旁,隨着老頭的話語不時地點點頭。我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地方,聽到他們談話間透露出重力、空間、時間的字樣,要是除去周圍環境而言,他們還真像是一群探討學術的學者。
彷彿從昨天那個夢開始,我在醫院裏的生活就變得不太太平,下午的時候我被安排了一場治療,我還在心裏猜測難道我剛入院還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要給我進行電療了嗎,就被護工帶進了治療室,慶幸不是電療。
“坐吧,
這次主要是了解一些情況,看看你最近怎麼樣。”
我對面坐着一個中年男人,圓臉,戴眼鏡,體態偏胖,胸前的名牌上寫着‘主治醫生:張城’的字樣。
“李安呢?你是他那個同事,李安怎麼沒來,他不是一直對我很感興趣嗎?”
張城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掩蓋下去了,這一點蘇信也並未察覺。
“李安家裏有事,我暫時替代他,反正也不是進行治療,只是詢問一些情況,你放鬆就好。”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怎麼樣,最近感覺還好嗎?人從一個環境轉換到另一個環境,心裏會有一個適應期,所以我想說這所醫院有沒有讓你感覺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
“對,我指的是心理上的,有沒有感覺到彆扭、奇怪或是令你感到恐慌的地方。”
“沒有。”
“你確定嗎?”
“確定。”
“那周圍的病人呢?有沒有令你感到不舒服的。”
“那些病人...最多是有點傻吧,在我看來他們都過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哈哈...這個說法很有趣,你說話的語氣更像是個醫生...哈哈。”
我不知道我這句話有那裏好笑的,令他笑了好一會兒。
“不好意思,請相信我沒有惡意,只是覺得你比我那些同事還要專業,言歸正傳,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張城擦了擦眼旁笑出的眼淚,回歸嚴肅,開始接下來的提問。
“既然你認為周圍一切正常,那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是,你的夢。”
“什麼!”
張城的話令我感到驚恐,此時他那雙小眼睛,擠在一起,其中的目光盯在我的身上,這令我感到很不舒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接著說道:
“夢境可以從一定程度上體現一個人的內心和精神活動,也是我們了解你的方面之一,放鬆點,你太緊張了。”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總感覺他在影射什麼,他帶給我一種恐懼的感覺,令我感到不舒服。
“好吧,回頭我讓李安和你談吧,但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幫你,最後我有句話想送給你,越是害怕噩夢,越是會噩夢纏身。”
直到晚飯前,我都還在回想下午談話時的畫面,每次回想起他的話語我就渾身發冷,像是有什麼極為恐懼的事情將要爆發一樣,而且他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夢,他到底知道什麼,這一切令我感到不安,晚上的談話會也沒什麼興趣,只是坐在凳子上發獃。
晚上洗漱時,我見昨天那個新來的護工沒來,向另一名護工問道:
“張姐,你見王琴了嗎?”
那名女護工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眼蘇信,然後擺了擺手,似乎並不想多去搭理蘇信,我也對這種中年婦女沒什麼興趣,向她這種年紀的女人,總有奇怪的理由令自己感到憤怒,就在我拿着東西準備去洗漱時,不經意間撇了那個女護工一眼,那個女護工胸前的名牌上寫着‘護工:張琴’,看到那個名牌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到一陣噁心,那感覺很是強烈,我差點吐在水池中間。
洗漱完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睡,我的身體在輕輕發抖,我很害怕,害怕今晚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