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警長
車是成功剎停了,可與此同時,池衡也是額頭冒汗,雙手打顫,差一點,那輛車就迎面撞上自己了。
不好!
池衡趕緊拉上手剎,推開車門下了車,望向那輛撞入了林子中的轎車,急忙往那邊奔去,“Areyouok?”
他艱難地走下馬路,來到駕駛位,卻驚愕地發現把引擎蓋都撞凹陷了的轎車駕駛位上,空無一人。
駕駛位的車窗是搖下的,池衡探頭進去張望,車內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縮回腦袋,東張西望,林中的濃霧仍舊很深沉,陰黑黑的,十幾米外就什麼也看不清了。
“有人嗎?”
他忍不住大喊。
無人回答。
奇怪了,出現了這麼嚴重的車禍,就算司機能勉強下車,也不至於跑不見了吧?
池衡懵了半晌,才想起了什麼,掏出自己的諾基亞手機,看了看,勉強有點信號,撥打了911,與接線員說了半天,才讓對方理解到自己在哪兒。
他重新爬上去,忽地一拍腦袋,怎麼自己主動招惹警察了?
可發生了這麼嚴重的車禍,總不能一走了之吧?
真要跑了,以後調查到他的身上,那可就有判頭了。
911的接線員不可能讓州警大老遠跑來,自然是聯繫了小鎮上的鎮警,這兒也確實距離多克小鎮不遠了,池衡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隨着霧氣的漸漸消散,他看到了一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駛入而來,緩緩在皮卡車旁停下。
警車上下來了兩名警察,一名黑人警察,一名白人警察。
黑人警察年齡估計在四十多歲了,看警銜居然是一名警長,那名白人警察反而很年輕,大概僅有二十多歲。
這樣的配合很奇怪,以美國對黑人的歧視,尤其是小鎮,還是緬因州這種白人佔97%以上的地方讓黑人當警長,這種概率太小了。
池衡愣了下,還是迎了上去。
“是你報的警?”
黑人警長走上前來,詢問道。
“是我。”
“車子在哪兒?”
“就在那下面。”
池衡指着濃霧消散的林子,可一轉頭看去,頓時驚駭,先前衝下馬路,撞入林子的轎車,消失無蹤了?
“我沒看到車子?”
白人警察東張西望,剛剛從救護車下來的兩名急救人員低聲交談。
“不,不是,之前明明還在這兒的!”
池衡走過去,“你們看,這裏還有剎車的痕迹!”
確實,馬路上有明顯的輪胎摩擦痕迹,還有撞入林子留下來的諸多痕迹。
可是,車子確實沒了蹤影。
那黑人警長走下馬路,來到林子間,白人警察和池衡緊隨其後,池衡結巴指着那顆大樹:“就是這顆樹,你們看,樹榦都撞裂了。”
“可是,沒有車。”
白人警察迷糊道。
黑人警長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一言不發,轉頭看向池衡:“我是多克鎮的警長埃里克·巴德曼,你叫什麼名字?”
“JustoChi。”
這個名字是池衡的舅舅給他取的,justo即賈斯托,代表着平衡與公平的意思,他舅舅也是煞費苦心了。
“好吧,Chi,”黑人警長巴德曼估計覺得這個姓很奇怪,乾脆以名來稱呼池衡,“賈斯托,先上去簡單做個筆錄吧。”
發現這名黑人警長態度很友好,池衡的緊張心情鬆懈了不少,
他點點頭,跟隨一起上去。
“賈斯托,能告訴我你從哪兒來,來多克鎮幹什麼嗎?”
“警長,我來自密西西比州,我是因為……”
池衡猶豫了下,才說:“我的舅舅去世了,去世之前,他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來看看。”
在這兒等候的時候,池衡就思量過當地警察是一定會盤問許多問題的,他想過怎麼回答最好,其中一個是回答自己來旅遊的?
這個似乎沒啥毛病,可多克小鎮不是什麼旅遊勝地,來這兒旅遊的借口很容易被察覺到異樣。
探親?
更可笑,他在這兒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
做生意?
得了吧,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精明的華人可不會來這兒做生意。
尤其池衡很清楚,像美國這些偏僻小鎮,因為居民不多,鎮上的居民幾乎對彼此都非常的熟悉,來一個陌生人,大家很快就知道了,不論走到哪兒都會有人盯着。
特別是相當排外的小鎮。
面對警察的盤問,許多借口拿出來當場就會被揭穿,沒揭穿,警察也會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既然不管怎樣,警察和當地居民都會盯着他,不如敞開說話,直接說明目的。
池衡掏出準備好的那張白紙遞給黑人警長。
巴德曼接過看了眼,眼神馬上就變了,猛地抬頭緊緊盯着池衡:“抱歉,先生,對你舅舅去世我表示難過,但能告訴我,你的舅舅叫什麼名字嗎?”
“……”
池衡察覺到巴德曼的神色不對勁,可事到臨頭不能退縮,小心說出了自己舅舅的英文名:“斯坦利·陳。”
“原來你是陳的外甥。”
巴德曼恍悟:“你和你舅舅長得很像。”
“警長,你認識我舅舅?”
池衡驚了,自己舅舅留下來的地址果然有問題。
“全鎮的老人沒幾個不認識你舅舅,”巴德曼表情緩和下來,“你的舅舅是個好人。”
“呃。”池衡有很多話想問。
但巴德曼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跟我去警局吧,你也許還沒吃早飯。”
池衡點點頭,巴不得如此,可馬上又意識到其它:“可是警長,那輛轎車……”
“不用管那輛車。”
巴德曼拍了拍池衡的肩膀,“偶然會發生這種事情,習慣就好了。”
什麼鬼?
出了車禍的車和人消失不見了,什麼叫習慣就好了?
池衡先是愣了,隨即無語。
可既然連當地的警長都表示無所謂,他能說些什麼?
自然是跟着走了唄。
開着他的小皮卡,跟在警車後面,駛入了一座很常見的小鎮。
清晨的陽光終於驅散了濃霧,把光明重還大地,不過小鎮不是大城市,人們的工作很悠閑,行駛進入小鎮,街上的小鎮居民出來的並不多。
有的站在街道旁邊,看着池衡的皮卡進來,用看外來人的目光盯着,當看到皮卡是跟着警車後面時,又收回視線,忙自己的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