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奚若寺上談前路
奚若寺,一座有些破爛的寺廟,不,應該說是,很破爛的寺廟。
和它相比,趙玉真等人之前住了一夜的那相禪寺都算得上完整了。
這裏沒有佛像,沒有燒盡的燭火,沒有那些曾經供給香客的一切物品,這裏,只有破碎的牆壁,裂痕累累的房梁,以及......破了近乎三分之二的屋頂。
寺廟內,只有雷夢殺、百里東君二人,兩人喝着小酒,在那裏聊天;洛軒則是靠着寺廟門框,悠然地吹奏着曲子;至於趙玉真和溫壺酒二人,他們亦是沒有進廟裏,他們站在這破廟的屋頂上,望着這夕陽西下的風景,悠然飲酒相談。
“所以說,你是那個鎮西侯府的獨孫?這會兒在這裏開酒肆,還真是來賣酒的?”雷夢殺一臉不可置信,啪的一下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暗道自己怎麼就閑着沒事幹跑出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我這有什麼!你的才重要!按照你說的,趙玉......趙天師,真的把你女兒騙走了?還用了百般手段,什麼生米煮成熟飯,什麼武力強迫,還有什麼逼迫李寒衣當著你面和他恩恩愛愛......”百里東君數着手指一項一項報着雷夢殺嘴裏吐出來的趙玉真的“罪行”。
雷夢殺聞言那是頻頻點頭,連聲稱對。
下方兩人的談話聽得趙玉真嘴角一抽一抽的,剛才雷夢殺講話特地壓低了聲音,他聽的有些模糊,可是百里東君不會啊,他就差喊出來了。趙玉真只得在心底暗自懊惱,自己就不該聽小仙女的話,就該直接去名劍山莊的,跑來這西南道湊什麼熱鬧。
邊上溫壺酒倒是聽得很是歡樂,仰天大笑道:“哈哈,趙老弟,你這以後的日子可太有意思了,話說回來,我還沒問,你為何又能下山了?之前那些都是託詞?”
趙玉真無奈笑了笑,給溫壺酒稍微講了講原因和自己之後要做的事。
在講到他要去借用天斬劍的時候溫壺酒瞳孔瞪的巨大:“趙老弟......這天斬,可不是什麼心劍什麼鐵馬冰河甚至那個大明朱雀,這把劍,可借不得啊,它是一個象徵,天子的象徵!你知道拿走那把劍意味着什麼嗎?”
趙玉真望向遠處天邊的夕陽,幽幽道:“沒辦法的辦法,我沒得選......”
“那老哥我給你個建議,去天啟城,找李先生,若是世上真的有人能從蕭氏皇族手中把天斬拿過來,還能不使天下大亂,那必定是學堂李先生!”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現在,我還進不了那天啟啊,青城山一事和這西南道一事,都有着上邊那位的影子,這個小棋盤,其實是大棋盤之上的一小塊罷了......我要是硬要入天啟尋李先生,怕不是得殺出一條血路,那些無辜的人,我不忍心殺。所以,我只能等,今年不是李先生說他要收他的最後一個徒弟嗎?學堂大比之時,天啟必定開放,我會在那時候進天啟。”
“是個好想法,那你為何不先去那闐國的大梵音寺先去討來那功法?時間緊迫,必須得練至大圓滿才可有把握破劫,這時間上,可由不得耽擱。”
趙玉真輕輕坐在了屋頂之上,仰頭灌了口酒,望着這通紅的夕陽,白袍輕輕浮動,他緩緩地解釋道:“去那邊的這一路,太危險了,之前李寒衣已然被人無聲無息地迷暈了一次。我感覺此事實在太過蹊蹺,此行,我不敢帶她,我現在的實力,護不住她......所以,我想,先送她回天啟,讓她呆在她師父身邊,
李先生邊上,大概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哎......”溫壺酒輕輕搖頭嘆了口氣。
一個紅衣女子從遠處悠悠走來,夕陽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紅衣女子長得極美,卻面無表情,冷漠地就像是秋夜,讓人在這溫和的春日也無來由地感到一陣寒冷。
“哇哦!這位姑娘生的好生漂亮!就是有些冷......這一點冷,也給她增添了不少的風味,絕色啊!”溫壺酒驚嘆道。
“她,死了自己重要的人......”趙玉真望了一眼,向來見人先見氣的他很快看出了來人如此冰冷的原因。隨後第二眼望去,趙玉真突然發現對方的氣有些不對,頗有一種絕處逢生的那種意味,低頭掐指一算,輕聲疑惑自語道:“沒死?”
洛軒放下了手中的笛子,上前行禮,緩聲道:“晏小姐。”
那晏小姐點了點頭,淡淡道:“清歌公子,灼墨公子,幸會。”
聞聲趕出來的雷夢殺亦是拱手緩聲應道:“晏小姐。”
只有百里東君獃獃地脫口而出:“這麼漂亮的姑娘......我第一眼見着的時候還以為是鬼......唔唔......”
雷夢殺臉色一變,連忙捂住了百里東君的嘴,低聲道:“你怎麼好的不學,學了我廢話多的毛病?這禍從口出的道理你怎麼不明白啊!”
雷夢殺隨即立刻轉移話題,對着晏琉璃賠笑道:“晏小姐,這傢伙囂張貫了,不怎麼會說話。我們來談談合作的事,風華只和我說在這裏會有一個關鍵的人物等我們,只是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會是晏小姐。”
百里東君有些迷茫,聽得雲裏霧裏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我有些不懂......”
雷夢殺稍微頓了頓,剛想解釋,卻被洛軒突然伸了一隻手打斷了:“不用解釋,這個等會再說,晏小姐,咱們聊聊合作之事。”
晏琉璃卻是沒有立刻回話,反而是抬頭望了一眼屋檐上一個站着一個坐着的兩人,輕輕搖了搖頭:“不,還是先說說你們了解到的消息吧,合作,已經不重要了,棋盤都都被掀了,還下什麼子。”
雷夢殺像是魚兒尋到了自己的魚塘,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講到:“好的,晏小姐,那我便說說我們得到的消息。”
“西南道有兩大家,金錢坊顧家,木玉行晏家。兩大家時而和而共治,也有時水火不容。-”
“這些年,西南道的黑白兩路分站兩隊,有的站顧家,有的幫晏家。為了那西南道魁首的位置,兩家一直爭鬥不斷。”
“直到近乎半月前,顧家大當家顧洛離疑似遭人暗殺而亡。顧家剩下能做主的還有兩位沒有實權的長老,顧三爺和顧五爺。”
“於是他們和晏家商量,想來一場大戲,讓出顧家西南道魁首的位置,來換取他們自己掌控顧家。至於這場大戲,那便是——婚禮。”
百里東君愣了,開口道:“婚禮?他們不是家主逝去了嗎?不辦葬禮辦婚禮?”
雷夢殺接着講到:“對,他們要和晏家辦婚禮,讓顧劍門和晏小姐成婚,然後殺了顧劍門,能讓那兩個不長腦子一樣的顧三爺和顧五爺可以掌控自己的家族,哪怕被人踩在腳底下。”
百里東君又撓了撓腦袋,疑惑道:“可是,這不管怎麼算,都是晏家獲利啊!晏小姐又為何來此和我們合作?”
“因為......我愛他,”晏琉璃收起了冷臉,看着眾人,微微一笑,眼中溫情一閃而過,緩緩道。
但是她隨即面色一變,似乎比剛剛更為冰冷:“可是!他死了!被他們殺了!”
眾人皆是呆愣在了原地,晏小姐的一句“我愛他”,以及後續的情緒爆發,着實是讓場中眾人都吃了一驚。方才他們說著家族權力爭鬥,利益糾紛,江湖恩怨,下一刻,卻是變成了一個為情而復仇的故事......
“若是我跟你說,他沒死呢?”一個輕飄飄的聲音悠悠從高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