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玉真悠悠至酒肆，官道之上紛爭起
趙玉真御劍飛於高空，對於下方目前的情況，那是一覽無遺。
這柴桑城的龍首街，此刻已然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里三圈，外三圈，少說也有着幾百號人，一個個全副武裝着，甲胄，長劍，長刀，弓箭等等，一些適合小區域作戰的武器基本都能見着，凌然一副威武嚴肅的模樣，雖然沒有什麼軍隊標誌，但是顯然訓練有素。而那正中心，便是那小小的酒肆，頗有一種翁中抓鱉的感覺。
趙玉真笑了，若是讓包圍這裏的那些士兵知道，他們幾百號人就敢包圍溫壺酒，怕不是要給他們魂都嚇沒了，畢竟溫壺酒可是有一個極為耀眼的戰績：一個人毒死一座城。這幾百號士兵，他要是殺起來，填牙縫估計剛剛夠。
隨着趙玉真的那一聲呼喊，下方的所有士兵齊刷刷地抬頭望向了這御劍飛於高空的人物，雖然目露震驚之色，但是也由於訓練有素，沒有人有交談的行為。
而為首的那人，特點也極為鮮明，有着一對白眉，一身錦衣華袍，身形高大，頗有氣勢。
但是趙玉真就這般當著他們的面悠然地降落在了包圍圈的正中心，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赤裸裸地無視了那群人。
“哈哈，玉真老弟，又見面了，可惜我當日不在青城山，沒見着你下山那會兒搞出來的動靜，有些可惜。”溫壺酒朗聲笑道，邁步走到了趙玉真的身邊，特地瞄了一眼雷夢殺，輕聲接著說道，“你來的太巧了點，你可摘走了他女兒！這傢伙的話那麼多，你有的受嘍，話說，你那姑娘人呢。”
“咳咳！”一聲清咳傳來，正是雷夢殺，他面色是肉眼可見的不好。
趙玉真卻是不尷尬，反正這道坎，遲早要過的，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小仙......啊不，寒衣，剛剛在城外遇到了柳月公子他們，去幫忙了。”
“哦。”雷夢殺這個向來話多的人，此時竟然只是應了一個字，但是他的心裏已然把趙玉真罵了個狗血淋頭。
「要不是我打不過這個臭小子，我今天怎麼也得讓他見見岳父的疼愛！不對！什麼岳父！讓他見見英勇帥氣的灼墨公子的拳頭！要不是......」
在幾人閑聊的這會兒功夫，那針婆婆已然帶着言千歲退出了這座客棧，來到了那為首的白眉男子身邊。
“肖歷，情況有變！”針婆婆給肖歷講了一下裏面的情況。
肖歷面色一暗，沉聲道：“超乎預料了，你們先去把消息傳給公子和小姐！”
“好！”
二人離去，肖歷雖然表面上強裝平靜，但是其心裏，卻是已然泛起了驚濤駭浪。
「這小棋盤，怎麼就引來了這樣能掀棋局的人？就因為那一個顧劍門？」
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陣簫聲，似乎在高樓，又似乎，在耳畔。
與簫聲一同而來的，還有漫天的雨幕，絲絲縷縷，細雨綿綿。
那帶着幾分凄涼的簫聲在夕陽下的雨幕中響起，讓人有些不自覺地感受到了心底散發出的悲涼感，悲涼之中，這滿街的士兵那股劍拔弩張的凌冽殺氣瞬間淡去了很多，這股簫聲，直擊人心。
白眉肖厲微微仰頭，果然見着了那站於屋檐頂端雨幕中吹笛的身影。
聽着外面熟悉的笛音，雷夢殺第一個衝出了酒肆的大門，在雨幕之中大幅度揮着手，大喊着：“洛軒，洛軒！這裏！這裏！”
百里東君幽幽地走到了溫壺酒邊上，輕聲疑惑道：“舅舅，
出場為啥非要奏上一曲，然後自撒花瓣啊......這麼做作是為了什麼？”
“哈哈！小百里，你還小，不懂。這樣多帥啊！姑娘們聽着你的名聲就蜂擁而來，多好。”溫壺酒朗聲笑道，在他的眼裏，江湖俠客，自當風流，劍客，更是如此，至於奏樂的，那就玩的更歡了。
幾人相繼走出了酒肆的大門，一個和高樓上的人打招呼，兩個悠然地聊天，還有一個這會兒居然不知道從那裏掏出來一個桃子，擱那旁若無人地啃着，四人那是一個也沒把面前的這滿街的包圍給放在眼裏，讓白眉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的怒意，但是隨後，又被更為強烈的無奈感壓了下去。
「沒辦法，咱打不過啊......」
“溫先生，趙天師，久仰大名。”肖歷拱手道，他放下了自己的高傲，面對這兩個人物，他傲不起來，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慶幸，雖然任務是完不成了，但是，他今日見着了兩位冠絕天下的高手，一會兒！甚至能交手！誰能不激動？
“白眉肖歷。”雷夢殺一語道出了他的稱呼。
“怎麼，你要攔我們的路？就，帶着這點人？”趙玉真剛咽下嘴中的桃子，上前一步想要說話，但是面前卻是出現了一隻手，將他攔了下來，正是溫壺酒，他搶先一步上前這般說道。
“奉命行事。白眉肖歷，今日有幸斗膽！挑戰毒菩薩！”白眉握成拳頭的雙手有些發顫，他也知曉，自己今日若是惹了這位，那就註定是生死難料，但是他也難耐自己心中的激昂！
“哈哈！來！”溫壺酒朗聲大笑道，他向來隨性做事，毫無章法。
白眉肖歷知曉自己沒有勝算，但還是揚起了起手式，開始蓄力，準備自己的最強一擊。終於！他蹬步一踏，如電閃一般衝出！隨之而來的，還有如雷鳴一般的轟拳！聲勢之浩大，遠非那屠夫和針婆婆可比擬！
但是溫壺酒卻只是揚了揚衣袖，隨後輕描淡寫地一揮，那漫天的飛雨像是被凍結了時間一般，瞬間停滯！隨即勢頭一變！盡數朝着白眉肖歷俯衝而去！
兩人的交手甚至沒有超過五個呼吸，若是去除蓄力準備的時間，怕不是一個呼吸都沒到，白眉肖歷便已經倒在了雨泊之中，遍體鱗傷，鮮血四射。
但好在，溫壺酒沒有下死手，肖歷撿回了一條命。微微細雨之中，他癱倒在地，一身的白袍已然破破爛爛，混雜了鮮血和泥濘，他大口大口貪婪地吸着空氣，望着這朝自己下來的漫天細雨，頓了頓，道了句：“讓路！”
......
柴桑城外幾十里。
官道之上。
一輛通體漆黑，比正常長了幾乎兩倍的馬車正在兩匹快馬的牽動下，飛速地奔馳着。
其車邊，還有十名腰掛長刀的刀客騎着駿馬一同護衛着，聲勢極為浩大，以至於其所過之處，行人看見了，都紛紛予以避讓。
直到，一頂華美的轎子出現在了官道之上，出現在了這輛馬車的前方几百米處。
抬着轎子的人，是四名看上去有些秀氣瘦弱的男子，以他們的容貌，做轎夫，是有些可惜了，尋個春樓下場呆上幾晚，想來也應該比轎夫這行賺錢；四名男子前邊，走着一個蹦跳着的背着一把巨刀的引路小童。
這官道之上，來來往往的永遠是奔襲的駿馬，像是這樣的轎子，在官道之上怕不是沒走幾里路就會被踏的粉碎！
什麼樣的人，會閑到沒事幹，雇上四名一見便是春樓里出來的瘦弱男子給他扛轎子，還上這官道？那群腦子抽風且整日遊手好閒的世家子弟應該有那麼一點概率能做出此事。
“閃開！”那輛黑色奇長馬車邊上，一個為首的刀客一聲大喝！隨即拔刀而出！氣勢洶洶！
那抬轎子的四名瘦弱男子何時見過這等場面，被這一聲爆喝和那氣勢洶洶的車隊一嚇，手忙腳亂地把轎子往地上一丟，四竄而逃。
“欸！你們這群不講義氣的傢伙！”引路小童蹦跳的腳步一停，氣憤地跺腳指着這些逃竄而去的瘦弱男子大罵出口。
“我叫你們閃開！耳朵聾了嗎！再不滾！小心我手中的大刀！駕！”為首刀客皺眉大吼，縱馬沖向那落在地上的華美轎子。
“大膽！”小童亦是一聲怒喝！隨即低聲道，“公子，上。”
轎子之中應聲飛出了一片金色的葉子，在空中以極快的速度襲向了衝來的刀客，在其脖頸上極為迅速地旋轉了一周，又無聲地回到了那座轎子之中。
那名刀客還是那般舉着手中的長刀，身下的馬還是以那極快的速度衝來，但是，卻是少了開始時的氣勢，也少了開始時的聲勢，那刀客的聲音，戛然而止。
而他的馬，也是錯過了那頂華美的轎子，朝着轎子後邊瘋奔而去，越來越快，猛地將那刀客的首級摔在了地上，隨之倒下的，還有那名刀客的身軀，鮮血噴涌、蔓延。
“停！”見着此等情況，剩下的刀客連忙制止了車隊，急剎在了那華美轎子的正前方不遠處，面前轎中的人以一招殺雞儆猴直接逼停了這支車隊！
“來者何人？”一名鬚髮滿面，生的彪悍的刀客站了出來，來到前排，大聲喝問。
只見那小童眼珠滴溜溜一轉，往前邁了兩步，單手叉腰，一手平指，語氣驕傲：“我家公子說了，把馬車裏的東西留下！你們，可以不死，滾吧！”
“你家公子口氣可真是大！也不怕閃了腰！我們可是西南道晏家的人！惹了晏家！你要擔心的，可就不只是你一個人的性命了！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滾！”鬚髮滿面的刀客氣勢十足，開口說話之時唾沫橫飛。
小童眼珠子再一轉，單手叉腰變成了雙手叉腰，一聲大喝：“晏家？我家公子說了，西南道晏家，毛都沒長齊，大鳥小鳥都不愛！”
“我沒說。靈素，你可不要敗壞我的名聲，我哪裏會說這麼低俗的話。”轎子之中，一個極好聽的聲音傳了出來。
小童回首低聲應了一句：“沒事，公子，那這句算我說的。”
隨即他又轉過頭去，望向那坐在馬背上的滿臉鬚髮的彪悍刀客，大喝道：“換一下換一下，那句是我說的！不是我家公子說的，我家公子說的是，西南道晏家，算個屁！我家公子還說......”
“我可沒說，靈素，別廢話了，上去揍他們。”轎子中人打斷了小童的發揮。
小童剛剛正興起，話說一半被自家公子打斷了，心情有些低落，低聲回了一句：“公子，你讓我說完，不然我憋着難受。”
隨即他仰頭道：“我家公子還說......”
話音未落，小童已然躍起，在半空中抽出了自己背着的巨刀，順勢大力劈砍而下！
那滿臉鬚髮的彪悍刀客還等着對方報上名號，完全沒有預料到對方會突然暴起，倉促之下抽刀相迎，兩刀相撞，鬍鬚刀客的長刀卻是被直接劈成了兩截！那鬍鬚刀客被嚇得直接鬆開了手中長刀，直直地從馬背上滾了下來，落地之時手腳並用，很是狼狽地落荒而逃。
那小童悠然地一拽韁繩，坐在這無主了的馬背上，單手揮動巨刀指向那群車隊，開口道：“我家公子說，不讓我和你們廢話了，讓我揍你們！”
話音一落，小童當著眾刀客的面，一躍上了那輛馬車，伸手便要掀那幕簾。
下一瞬！那幕簾從內部被瞬間撕得粉碎！一把旋轉着的飛輪破空而出！直衝小童而去！
小童卻也反應很快，腳尖一點，迅速後退，幸好避的及時，飛輪擦着他胸前衣襟而過，只是將小童上身衣物瞬間撕得粉碎，半空之中，小童大感不妙，連忙轉頭求助道：“公子！”
那轎子的帷幕也是瞬間騰起！一把摺扇從中飛出，以更快的速度打擊在了那飛輪之上，逼得那飛輪反彈而回，但是就在飛輪被擊回去的瞬間，那馬車之中又飛出了數把高速旋轉的飛輪！襲擊那半空中的小童！
轎中之人像是提前察覺到了異樣，瞬間從轎中消失，出現在了小童身後，一把拎住了小童背後的衣物，將其往後一甩，另一隻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間，悄然抽出了自己的腰帶，一擊揮出！將那些飛輪盡數打了回去，同時伸手接住了自己剛剛扔出去的扇子，優雅落地，負手而立，搖扇於身前。
這時，眾人才終於得見轎子中人的模樣，不，卻也未見着模樣。
只見他頭戴白色斗笠，衣物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綉着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好是講究。
那些剩下的呆呆傻傻的刀客終於是有人認出了這人，伸着手指着道：“傳說中，他擁有風華絕代的容顏，並且出行時都有四名美男子為他抬轎，一名引路小童子為他傳話。他是那公子榜上的‘柳月公子’！”
小童聞言湊到了柳月的邊上，低聲道：“公子！咱們被人看出來了。我早就說了咱們做人不能這麼招搖，有點眼力的都能一眼認出來！這下怎麼辦？”
“別瞎說！洛軒那傢伙才叫招搖，我們這叫講究！”柳月合了摺扇，敲打在了小童的腦門上。
小童腦袋吃痛，沒有理會柳月的詭辯，捂着腦袋朝着這群人馬大喊道：“沒錯！我們就是公子榜上有名的‘柳月公子’！容顏絕代的柳月公子！”
柳月揮起摺扇又是一下啪嗒打在了小童的腦袋上，隨後輕聲道：“是我，不是我們。”
小童嘟着嘴，有些不滿：“啊——公子，不要打腦袋，會長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