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境惡鬼

胡家有女初長成，生在谷中望相識。

天生麗質難自棄，回眸一笑傾眾生。

這是很久之前在村裡流傳的一段詩詞。

村裏有個胡家，胡家有三個女兒，是村裡人人為之傾慕的對象。村裏的單身男子人人都幻想着假如有一天能迎娶到三女中的任何一個，他們此生也就無憾了。

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胡家長女胡靈嫁給了葉歌的父親葉虎；胡家次女胡青嫁給了大伯葉龍；

三女中的兩人都嫁給了葉家男兒，這讓所有人都有些羨慕嫉妒，甚至有些酸味。

最後僅剩下身段勻稱、五官秀美的胡家小女胡嫻。精緻地鵝蛋臉旁，有種小家碧玉般的亭亭玉立、溫婉靈秀。

胡嫻一下子就成了村中單身男子僅存的幻想，追求者更是絡繹不絕。

這本應是個才子佳人、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美好故事。

但上蒼似乎因為三姐妹的生的美麗，心生妒忌。故意跟她們玩起了造物弄人的把戲。

胡家長女胡青在嫁人的第二年，誕下葉成和葉歌后不久，因為生機迅速衰竭后離世。

胡家次女胡靈也在其姐姐胡青去世后的第六年誕下葉青靈后，同樣也是因為生機衰竭后離世。

還有葉歌的奶奶同樣也是。

這種離奇怪誕的現象，如果只有兩人可能是巧合。但第三人之後，就沒有人再覺得正常了。

本就與世隔絕，處於深山之中的山村，各種臆想更是層出不窮。

更令所有人唏噓的是，胡家小女胡嫻最後成了其姐姐遺孀的代理母親。讓村中所有大齡剩男的幻想瞬間破滅，五味雜陳。

從古至今，能殺人的並不只是冒着絲絲寒光的槍支刀刃，還有那些來自人心深處的深深惡意。

小姨從人人為之傾慕對象，變成了遭人指點和疏遠之人。

出於妒忌也罷，又或者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心裏作祟也罷，小姨從不在乎，也只是淡然笑之，從不去理會。

想要去坦然的去面對這一切，並不是通常女子能夠輕易做到的，需要莫大的勇氣、決心和信念。

為此，小姨相比村中同齡女子而言，眉宇間多了一份冷傲和人世洗禮后的滄桑。

葉歌從沒見過自己母親。就算只有零星印象的父親也在其六歲那年進山狩獵時遭遇了意外，失蹤了。

父親失蹤之後，大伯就成了村中戰力最強的武者，肩負起了獵殺隊進山狩獵的職責。兄妹三人也因此不得不跟着小姨一起生活。

對葉歌、還有葉成和葉青靈來說，小姨就像是他們的母親。是不容許任何人傷害的存在。誰要敢欺負他們的小姨，他們就會跟誰急眼，誰都不行。

葉歌在經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后，他堅信的一些事情突然有了些許動搖。自己有可能真的像村裡傳言說的那樣，他可能是被詛咒了。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莫須有的好笑和譏諷，但這就是謊言。

說一遍時，沒人會信。但被人說了百遍千遍后，就可能成為真理。

當兄妹三人回到家時，可口的飯菜已經端上桌。這是小姨為他們精心準備的飯菜。四菜一湯，成了他們每天的標配。

葉歌看着滿桌豐盛的晚餐，忍不住伸手摸向菜碟，被小姨一筷子打了下來。厲聲喝道：“弄的滿身都是土，還不趕緊去換身衣服。”

葉成見勢不妙，趕緊拉着葉歌往裏屋卧室跑去。只留下葉青靈一人孤零零的待在原地。

一聲輕柔聲音在葉青靈耳旁響起：“青靈，也去洗洗手吧！我們準備吃飯了哦。”

幾分鐘后，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吃着可口的飯菜，一邊跟小姨聊着今天白日裏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時間流逝，皎潔的明月還沒來得及掛上天際，天色卻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胡嫻走到一旁點上油燈，葉成和葉歌兄弟倆打掃戰場。葉青靈學着兩個哥哥的樣子，一起幫着收拾碗筷。

入秋的晚風不像夏日那樣帶着一股燥熱，而是透着一絲秋的涼意。收拾齊整后，一家人圍坐在屋檐門廊之下，聽着小姨講着小時候的故事。

山村的夜晚對於尋常家的孩子來說，總是有些枯燥而乏味。而對於他們兄妹三人來說，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光，是如此的美好而祥和。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之間悄然流逝。夜已深沉，山神村也迎來一日之中的沉寂，葉歌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歌意識深沉，彷彿溺水一般，讓他突然喘不過氣來。

等他恢復意識，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再次來到了那個為之恐懼的地獄。

燃燒，到處都在燃燒，到處都是倒地的村民。

一個念頭下意識的從他腦海之中冒出：我可能真被詛咒了。

隨後，他便聽到從身後傳來一陣陣聲嘶力竭的大叫聲：“葉歌，跑，快跑啊！”

而就在這一刻，似乎所有消失的記憶全都回來了。這一次他比以往更加清醒，記起了接下去所有會發生的事情。

自己就在不久后，隨着砰的一聲槍響之後，他將在前方不遠的位置倒地不起。

這次，他並沒有慌不擇路的往前亂跑。定睛凝神看向前方，雙眼不斷掃視着周圍的環境，尋找那個不可能中的可能。

奮力地回想着平時的記憶中這條青石老街，他記得在前方不到十多米的位置，應該有一處拐角暗巷。

也許自己只要跑到那裏，有可能還會有轉機。

此刻，他的數學天賦再次顯現，大腦飛速運轉，計算自己與那拐角暗巷的距離，計算着留給自己的最後時間。

以他當前奔跑速度，想要跑到那拐角暗巷差不多需要15秒時間。而離他倒地的位置，差不多是10秒左右的距離。

也就是說，只要跑到自己倒地位置時，做出正確的反應，就有可能闖過這一關。接下去，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5秒內，跑進那個拐角暗巷，就行了。

葉歌拚命地向前奔跑着，就在他跑到第一目標位置時，葉歌猛的趴身倒地，那聲槍響如影隨形般緊隨而至，彈頭的呼嘯聲與他擦身而過。

後背瞬間驚出一層冷汗。躲過了，他躲過了，他沒死。

隨後，一陣惡鬼般的狂笑聲從後方傳來，那癲狂地笑聲中充斥着癲狂、幸災樂禍，令他不寒而慄。

葉歌不敢耽擱，立馬爬起，繼續朝着不遠處的拐角暗巷狂奔而去。

這一幕似乎超出了後方某人的意料。一聲咒罵之後，又是砰砰兩聲槍響。

這一次葉歌沒有倒地，而是一個踉蹌，讓他差點摔倒。他的手臂中彈了，他穩住身形，強忍着巨痛，繼續朝着的暗巷狂奔。

後方又是一陣咒罵聲傳來。

葉歌聽不清對方再罵些什麼，但他確信對方已經有些氣急敗壞。

跑進暗巷后，還沒等他踹口氣，一個高大身影從暗巷的另一頭朝着自己跑了過來。

葉歌瞬間慌亂了起來，四下亂掃。見前方堆放着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趕緊沖了過去躲在雜物的後面。

暗巷太黑，他看不清那個高大身影的長相。但從他慌亂的樣子上推測，他一定是村裏的某個村民。

當這個高大身影快要跑到自己眼前時，後方砰的一聲槍響之後，高大的身影隨之應聲倒地。

高大身影倒地之後，似乎看到了躲在雜物後面的葉歌。伸出手，朝着葉歌躲藏的位置，嘴裏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救～我～！”

又是兩聲槍響之後，高大身影似乎徹底斷了生機，一動不動的倒在那裏。

死了，就這樣死了。葉歌從沒有這樣恐懼、害怕過。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死在了自己面前。

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這個高大身影，他差點失聲叫了出來。用力捂住嘴巴，生怕從自己嘴中漏出一個字。眼淚在他毫無察覺之下，從他臉頰不停地滑落。

此刻，在自己對面暗巷中站着一個黑色的身影，朝着自己這邊走來。

在照進暗巷的火光襯托下，黑色的身影仿如從地獄之門中走出來的惡鬼，朝着自己一步一步地逼近。

那腳步聲就像是死亡的倒計時，將自己的恐懼、無助無限地放大。感覺下一秒，他就會被眼前這隻惡鬼拖入無盡的深淵。

冷汗已經將他的後背完全浸濕，刺骨地寒意不斷侵蝕着他的內心。他有些控制不住，身體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此刻沒有人能夠幫他，又有誰能夠幫的了他。自己那麼弱小，就像一隻可憐蟲，在祈求着上天的眷顧。

他不想就這麼死去，就算要死，也要在臨死之前看清這隻惡鬼的樣子。

他瞪大了雙眼，透過身前雜物的縫隙，死死盯着前方的這隻身材矮小肥圓的惡鬼。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惡鬼卻走到離他幾步之遙時，停了下來。嘴裏罵罵咧咧地，就像是在誦念着什麼可怖的咒語，但他什麼也聽不懂。

隨後又是兩聲槍響之後，悻悻地啐了一口倒在地上的屍體。

眼前的惡鬼已經轉身準備離開。葉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如釋重負。正要為自己慶幸時，他卻忽略了自己的身後。-

另一隻朝他開槍的惡鬼，此刻已經來到他身後的暗巷口。葉歌除了躲在暗無天日的暗巷中瑟瑟發抖，他什麼也做不了，也什麼也不敢去做。

身後的惡鬼似乎認出了前面的那隻矮小肥圓的身影，高聲叫嚷着。似乎在交談着什麼。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已經能夠預見到自己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各種糟糕情況。

但他不願放棄，心中依舊在那默念着：“千萬不要進來，千萬不要進來。”

命運似乎一直在和開着同一個玩笑，自己終究不是那個被命運眷顧的幸運兒。

上蒼似乎已經判了他死刑。身後的惡鬼一步跨入暗巷，腳步聲越來越近。

葉歌絕望了，心中不停的咒罵著：“什麼在災難面前，人人平等。狗屁的平等。為何這些畜生可以肆意地去收割別人，而自己只能是那隻弱小無助的小白兔。憑什麼！憑什麼！”

但這一切都沒用，小白兔就是小白兔。就算你再能耐，小白兔又怎麼能斗得過惡鬼呢。

隨着腳步聲一步步的逼近，就算自己再這樣躲下去也毫無意義。

葉歌心中吶喊着：“不，不要！就算自己是小白兔，臨死前我也要咬你一口。”

葉歌腦中計算着自己與惡鬼之間的距離，心中默念着倒計時。

3！

2！

1！

葉歌毫不遲疑，猶如一道迅捷雷霆，朝着身後的惡鬼沖了過去。

又是一聲刺耳的槍聲，葉歌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兩眼空洞無神，心臟劇烈地跳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