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囚籠
庫巴回到家中,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妻子。
庫吉媽聽后,心中大石落定,高興不已。
夫妻倆一整晚都在想着給呂家賠禮道歉的事情,現在才發現兒子到現在還沒回來,又趕緊出門去找。
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庫吉,心急如焚。
庫吉媽想到兒子可能去胡家了,又趕緊跑去胡家。
秋夜微風習習,蟲鳴喃喃低語。
胡嫻和兄妹三人坐在屋廊下,遙望無邊夜空的星河璀璨。
葉青靈依偎在胡嫻懷中,乖的像只小貓一樣。
“小姨,你知道我奶奶的事情嗎?“
葉歌從沒見過自己的奶奶,在他印象中奶奶在生下大伯和父親后不久就離世了。
經過白日之事,他很想弄清楚這背後的原因。
胡嫻想了想,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明天去你姥姥姥爺那的時候,問問你姥姥姥爺說不定知道。”
“小姨,那你能跟我們講講我爸媽的事情嗎?”
胡嫻凝望着夜空,思緒飄遠,回想着大姐在世時的事情。
“你媽媽年輕的時候,很多人喜歡她,喜歡跟在她後面。那時,就只有你爸老和你媽對着干,經常氣她。”
“他們倆經常拿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打賭,干出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情。”
“我記得又一次他們倆打賭說:誰要是能把村長家的雞偷出來,不被村長發現,以後聽誰的。”
“後來你爸真去把村長家的打鳴雞給偷了出來,還給烤了拿給我們吃。”
“結果晚上就被村長發現了,想都沒想就去找到你爸家裏去了,結果被你爺爺追的滿村的跑,最後沒辦法躲到你媽的床底下。”
“估計也是那時候起,他們兩個人就和好了。後來...。”胡嫻眼眶忽然有些濕了。
“小姨,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葉歌有些迫不及待。
胡嫻發現懷裏的小傢伙好像已經睡了,真要一件件的講起,就算講到天亮也講不完,那時有趣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胡嫻抹去眼角淚水,說道:“後來,後來就有了你們倆了。”
“小姨,什麼叫後來就有我們倆了,你在多講講嘛?”
葉成也很多了解一些爸媽的事情,因為他們留給自己的回憶實在是太少了。
胡嫻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來,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對了,屋裏那隻小黑貓,你們是從哪裏找來的?”
葉歌臉色一僵,還以為小姨忘了此事了。他推了推大哥,想着待會兒萬一說錯了什麼,小姨就會跟他新賬舊賬一起清算了。
看着朝自己不停眨巴眼的弟弟,哎~!是該到擦屁股的時候了。
葉成微微嘆氣,想了想說道:“小姨,你能不能先答應不生氣。”
胡嫻點頭答應。
“其實,小歌最近反反覆復做同一個噩夢。”
“是昨晚那個噩夢嗎?”
兩人微微點頭,葉成接着繼續說:“小歌想要搞清楚背後的原因,所以下午又去了南山兔子陷阱那邊。”
說完后,頓了頓。觀察着小姨臉上的表情。
巡查隊前腳剛解決完花斑靈蛇的事,你們轉頭又跑到那去了?
胡嫻不動聲色,她怕待會兒自己控制不住,抱起懷裏睡着的青靈,輕聲說道:“你們兩個先等着,我先把青靈先抱進去。”
兄弟倆汗顏,忽然感覺有些心慌。小姨這是要幹嘛呀?
胡嫻回來后,
淡淡說道:“葉成,你繼續說。”
葉成深呼吸,壯着膽子,繼續說:“我們在抓兔子的時候,發現林子的小獸有些奇怪,都往南山崖壁方向跑。”
“然後,我們就發現了南山崖壁上有條被藤蔓遮住的裂隙。我們就到進去看了。”
胡嫻繼續耐着性子聽着。
“然後,我們穿過一個黑漆漆的洞窟,來到了一處仿如仙境的山谷。小姨那山谷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元氣特別濃郁。”
胡嫻心想:還有這樣的好地方?自己怎麼不知道?
感覺有些不對,這兄弟倆肯定還隱瞞了什麼,沒有如實說。
“然後你們就在山谷里發現了屋裏的小黑貓?”胡嫻狐疑。
兄弟倆肯定的點點頭。
“就沒有其他的了?”
兄弟倆依舊肯定的點點頭。
胡嫻見他們不肯多說,就算自己追問,問出的可能也不是全部。
“好,那明天,你們帶我一起去那山谷看看。”
兄弟倆相視一眼,面露苦色,有些為難。
胡嫻是看着這他們兩個長大的。但凡有點什麼,她一眼就識破了。
“好了,就這麼定了。就明天一早吧。”胡嫻直接起身,進屋去了。
兄弟倆有些傻眼,心想着完了。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朝着院內喊着:“胡家妹子在家嗎?有人在家嗎?”
胡嫻聽到呼喊聲,再次來到院內,朝院門快步走去。葉歌和葉成,也一起跟了過去。
“我在呢。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我是庫結他媽。胡家妹子,你先開開門。”
胡嫻來到院門前,呼啦一聲,打開院門。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庫吉媽有些氣喘,趕緊詢問庫吉下落。
“你們有見過我家庫吉嗎?”
“庫吉之前回去了以後,就沒來過了。庫吉媽,這是怎麼了?”
如果庫吉沒來這,那他去哪裏了呢?庫吉媽心急如焚。
“庫吉不見了,我們村裡該找的地方都找了,都沒找到。不知道他跑哪裏去了。”庫吉媽都快急哭了。
葉歌想着:庫吉不會是因為呂田的事情,被呂家抓走了吧?
葉歌上前說道:“有去呂家那裏看過嗎?”
庫吉媽解釋說:“庫吉爸就是剛從呂家那裏回來的,回到家后才意識到庫吉一直沒有回來。”
好奇怪,庫家爸去呂家幹嘛呀!庫吉突然不見了,肯定有什麼原因。
如果先前庫吉沒幫自己證明,估計也不會發生這事。
“小姨,我和庫吉媽一起去找找庫吉。”
葉成也站出來說:“一起吧。”
庫吉媽連聲道謝!
出門后,庫吉媽將之前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葉歌了解了庫吉為何不肯回家,換作自己同樣也無法接受。
但這就是冰冷得現實,殘忍而又現實。
庫吉平時就缺少存在感,不愛說話,喜歡一個人獨處。
他記得庫吉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和呂田的所作所為有很大關係。
幾人分頭行動,將所能想到的地方找了個遍,依然沒有找到。
葉歌納悶:“這麼晚了,他能去哪呢?總不會跑進林子了吧?”
對於他們來說,夜晚的林子是非常危險的。
但他總覺得忽略了什麼。
如果自己換作庫吉,此時自己肯定不願意被人找到。寧願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裏獨自待着。
“對啊!如果是這樣,說不定他就在那裏。”
月明星稀的秋夜,月光照亮了黑夜,卻照不進黯然無光的暗巷。
庫吉在這裏已經待了很久了,就算聽到了巷外的叫喚聲,他也沒有去理會。
就像此刻月光無法照進這條暗巷一樣,沒人走進他的心裏。
來這裏不是為了緬懷自己的過去,而是這裏曾讓他看到過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現在這個世界也毀滅了。
他不想再去想什麼,一個人靜靜地埋頭蹲着就好,外面世界又與他何干。
命運的此輪轉動,兩個少年的命運在此刻交匯。
葉歌悄然來到了暗巷之中,看着蹲在一堆雜物旁的庫吉,久久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一幕似曾相似,彷彿在那蹲着的少年就是自己,感同身受。
葉歌坐了下來,坐在他身旁,緊挨着他。
“庫吉,你後悔嗎?”
庫吉沒有回答。
“如果你沒有站出來,也許就不會那麼痛苦。”
庫吉依舊沒有回答。
“你後悔嗎?有後悔站出來嗎?”
庫吉自問:我後悔嗎?也許有那麼一點。
這不都是選擇嗎?選擇了,就會有代價。
誰都想要受人尊重,被人讚美、被崇拜,不是嗎?
可這些為何如此的承重?
葉歌曾經遭遇的比庫吉更加可怕,他不能拿自己曾遭遇過的痛苦去衡量此刻的庫吉。
他要做的就是伸出自己的手,拉他一把。就像很久以前某個人對自己做的那樣。
“庫吉,我曾經也和你一樣。那時我恨不得將那些人全部殺了,可殺了又能如何呢?”
“老大,我想哭,但哭不出來。”庫吉聲音有些嘶啞。
也許只有待在這裏才會讓他感到一絲安心,不用去面對。
葉歌沒有回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他身旁。
“我感覺自己像個囚徒,被囚禁在這。逃不走,也出不去。”庫吉語氣中帶着一絲絕望和不甘。
巷外仍然在不斷呼喊着庫吉的名字。這暗巷似乎將所有紛亂的聲音全都隔絕在外。
沉默許久之後,葉歌開口問道:“庫吉,你想過走出山神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嗎?”
葉歌相信森裡外面肯定還有他不知道的世界,這個世界不可能只有一個山神村。
庫吉抬起頭,看着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問道:“外面真的還有世界嗎?”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清楚外面是否還有更大的世界。
葉歌篤定:“肯定有,世界不可能只有山神村這麼大。”
葉歌頓了頓,再次意味深長的說:“其實囚禁我們的不是山神村,而是我們的自己。”
庫吉沉默着,但眼神變得明亮了起來。
他忽然感覺有束光照進了他的心裏,驅散了迷霧。
是的,囚禁他的並不是山神村,而是他自己。
他懂了!
葉歌繼續說道:“如果你後悔了,你就輸了。輸給了自己。”
這句話不單單是對庫吉說的,也是葉歌對自己說的。
庫吉緊閉的大門,似乎在此刻被開啟了。
“老大,那我該怎麼做呢?”
他丟失的心找回來了,但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葉歌沉吟片刻后,說道:“我沒辦法教你怎麼做。但我知道一點:只有自己變強了,那些人才會怕你。就像我大伯一樣。”
葉歌知道:大伯那樣的至強武者,很多事情也無法解決。可對於庫吉來說,說不定能幫他走出陰霾。
片刻之後,庫吉緩緩起身。他已經決定了。
“老大,我們回去吧。”
葉歌抬頭望着他,問道:“你準備好了?”
庫吉眼神不再迷茫,變得堅毅。肯定的說:“準備好了。”
他知道走出這裏后,需要去面對什麼。
這一切都源自弱小,只有去面對,才會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