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鬥犬(上)
黑暗狹小的房間裏只有一盞昏黃的燈泡在持續提供照明,這裏沒有窗戶,只能聞着奇怪的氣味以至於陳江的醒過來后只覺得悶得發慌。接着微弱的的燈光,陳江發現對面的牆角下韋嬋被繩子捆住了雙手雙腳昏迷不醒,而自己也被人用手銬反銬在椅子上,根本動彈不得。
那些劫匪不知道去哪了,也許他們也需要休息。陳江暗想,自己還是捲入了青銅魔方惹出來的禍端中,再想置身事外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先前青銅魔方獨立存在着,如今他已經和青銅魔方融為一體——命運像是被人操弄,把自己和青銅魔方的命運牢牢綁定在一起一樣。
而現在劫匪竟然不惜當街綁架自己和韋嬋來謀求魔方的秘密,不難想像他們對此有多麼重視。
當務之急是如何逃離這個地方,否則自己二人絕無好下場。頭頂通風管道吹來幽幽冷風,即使陳江穿了厚外套也不禁打了個哆嗦,一看只穿了件薄毛衣甚至還有些磨損的韋嬋竟然還在呼呼大睡,陳江不由得有些無語。他輕聲呼喚道:“韋嬋,韋嬋。”
韋嬋翻了個身,輕輕打起鼾來。陳江跺了跺腳,弄得地面有些震動,韋嬋才悠悠轉醒:“唔······這是哪裏?”
“我也不知道,但我們必須得趕緊想辦法出去。”陳江說道,想起韋嬋一睜眼看到他時一臉驚恐,然後看到他被銬在椅子上時又長出一口氣的樣子他有些無奈。自己劍眉星目的難道很像壞人嗎?
“他們綁架我們究竟想做什麼?”韋嬋抱住自己的頭問道。
“他們恐怕是想從我們這裏知道青銅魔方的具體位置,”陳江解釋道。“楊綺夢說那玩意很有研究價值。”
聽到熟悉的名字,韋嬋稍稍鎮定下來,但還是有些臉色發白,坐起來整個人縮在牆角一言不發。她真是有點害怕了,自己平時在公司只接觸日常事務,青銅魔方這般機密之事她知道的並不多,對於被綁架更是沒任何心理準備。
想到兩人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陳江出口安慰:“昏迷前我聽到外面有汽車和槍聲,一定會有人在想辦法救我們。”
韋嬋十分無助地把頭深深埋在雙膝之間。她本來就是那類看起來很清純的漂亮女人,此時顯得格外楚楚可憐。她的肩膀開始一抖一抖,偷偷哭泣起來:“怎麼辦······”
房裏太過安靜,韋嬋小聲地抽泣立刻清晰得傳進陳江耳朵里。他說道:“我突然想到一個特別難的問題,來考考你吧。”
韋嬋擦擦眼淚,好奇地看着他。
陳江問道:“為什麼飛過巴黎的海鷗都不會叫了?”
韋嬋歪着腦袋思考片刻,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因為巴黎鷗來啞(歐萊雅),哈哈。”陳江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氣氛緩和了不少。
“謝謝你,陳江。”韋嬋被腦筋急轉彎打了岔,終於平靜下來。
陳江欣慰地點了點頭,接着鄭重說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先想辦法自救。”
“我們一定要逃出去。”韋嬋認真的回答。她抬起頭,陳江的臉正好隱藏在昏黃燈光後面的黑暗裏,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她卻覺得有雙眼炯炯有神地在注視着自己,給了自己莫大的鼓勵。
臉不自覺的紅了一下,幸好在這種光線下別人無法看清。
“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來抓我們去審問,”陳江焦急道。“我們得抓緊了,你看看這間房裏哪裏有可以用的工具,先把繩索和手銬弄開。”
光線太差,很多角落陳江看不清楚,只能催促韋嬋。韋嬋仔細尋找了一圈卻沒發現任何東西,這裏顯然被事先清理過。
陳江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可偏偏只能急地跺腳。靴子一上一下,剛好反射了一縷光線到韋嬋眼睛裏。她挪過去一看,驚喜道:“陳江,你的靴子側邊嵌着一枚刀片!”
陳江也納悶,自己出門的時候明明還檢查過靴子,上面不該有任何異物的。難道是那個奇怪的道士做的?當時他說完有凶兆出現就鑽到桌子底下,難道是那時塞了刀片吧?他真能未卜先知不成!
不敢耽誤時間,陳江趕緊道:“趕快取下刀片,偷偷割斷你身上的繩索。”
沒過多久,鐵門被一把推開,一位彪形大漢走了進來,看到二人仍舊老實的呆在原地很是滿意。掂量了下審問難度,大漢抓住韋嬋的頭髮就要將她拖向門外。
疼得韋嬋忍不住叫出聲來。
陳江憤怒道:“放開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大漢轉身對着陳江面露不屑,上前一拳就將陳江連人帶椅子打倒在地,還用蹩腳的華夏語罵道:“廢物!”
陳江雙目幾欲噴火,但是被銬在椅子上,沒法站立起來。先前的控鶴擒龍隨着神秘力量一同消失了,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使出分毫。只能祈禱於剛才韋嬋取下的刀片能夠幫助她自保了。門被重重關上,隨之關上的還有陳江的某處心門。陳江不敢想像韋嬋會遭遇什麼,或許是殘酷的拷打來逼問青銅魔方的下落,或許是其他變態手段。
韋嬋的哭喊聲漸漸遠去,傳來砰砰兩聲然後歸於平靜。
不一會沉重的鐵門被再次推開,一雙潔白的手將陳江扶起,又溫柔地替他解開鐐銬。陳江看到眼前人驚訝到口吃:“你,你沒事?”
撥開額頭前凌亂的長發,韋嬋微微一笑道:“來不及解釋了,我們快走。”
剛剛站起身來,陳江就發現另外一個大漢已經來到門口,手持膠棍劈頭蓋臉地向他們打來。連忙拉開韋嬋,陳江悶哼一聲硬生生挨下幾棍,而後衝到大漢跟前,一拳擊中對方腹部。大漢只是動作稍微遲緩了一下,又是幾棍襲來。陳江努力回憶控鶴擒龍的招式,可惜沒了神秘力量只能稍作阻擋。又挨了幾棍,陳江的后衣領忽然被人提起,一下就把他扯到了後面。
盡然是韋嬋出手了!她一腳踹出,正中那大漢胸膛,直接將其擊退三四米遠才停下。
大漢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后又是一頓棍雨打來,逼得韋嬋騰騰後退,接着又是虛晃一招絞住韋嬋的手臂試圖鎖死她的動作。韋嬋靈敏異常,腳步向側方輕輕一滑便破開了大漢的鎖技,不等其轉過身來卯足力氣對準胸口又是一拳。
劇痛之下大漢靠着牆壁緩緩滑下,昏迷過去。只見他胸口被擊中的地方凹陷下去,肋骨少說斷了三四根。
陳江頓時肅然起敬,覺得自己得重新認識下韋嬋了,這簡直是頭母暴龍。
“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呃,這件事說來話長。”韋嬋的臉紅了又紅。
確認大漢一時半會蘇醒不了,陳江把制服剝下來遞給韋嬋。後者皺着眉頭接過,極不情願地套在身上。兩人走到附近房間一看,陳江才發現先前那個大漢也被打得不省人事。
對講機中傳來嘈雜的電流聲和一些模糊的人聲,綁匪八成發現這邊的異常了。陳江拉起韋嬋匆匆離開,同時開始飛快的分析着目前的處境。兩人的褲腿、靴子上有乾涸的污泥,這裏的空氣潮濕且有霉味,一些門鎖和其他裝置也銹跡斑斑的,陳江聯想到雨城廢棄的隱蔽且龐大的地下排水系統工程。
雨城終年雨水豐富,外加上下游水系發達,這裏必須要有強大的排水系統支持才足夠保障人們的生活,因此雨城的地下排水系統的建設與完善成為民生工程的重中之重,前前後後經歷了幾十年的修建。在漫長的時間裏,整個地下排水系統經歷了不斷重建,部分地方被掩埋在歷史中。也許是因為完全免費、空間巨大,並且交通四通八達,很快這些下水道就被流浪漢當作自己的居所,久而久之又出現不少罪犯犯事後逃逸躲藏至此,雨城的下水道很快淪為藏污納垢之所,給城市治理增加了很多困難。此外雨城還流傳着存在一座比地面上還要龐大的地下都市傳說,其歷史甚至比雨城的更加悠久。
陳江覺得自己八成是被綁架到這裏了。
陳江和韋嬋躲在暗處靠着喬裝成功騙過兩伙人,一路躲避着聲音嘈雜的方向在通道中四處尋找出口。很快對方就反應過來,開始兩頭包抄他們。兩邊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二人被堵到拐角的通風口進退兩難。這通風口恰好連接着地下水道,此時透過鋼柵欄傳來潺潺水聲,偏偏間隙太窄叫人鑽不過去!韋嬋嘗試用力掰開鋼柵欄,無奈力量還是不足。
陳江心急如焚,對着牆壁猛錘幾拳,沒想到按下一塊石磚,柵欄自動收起,露出黑乎乎的通道。綁匪其他幾乎一轉身就要發現這裏了!來不及多想,陳江拉着韋嬋趕緊鑽進通道。鋼柵欄迅速放下,恢復到嚴絲合縫的狀態。通道后連接一條長長的滑梯,上面長滿了濕滑的苔蘚植物。這裏沒有光源,韋嬋看不清路一腳踏空,帶着陳江雙雙向下滑去。
李裴帶着兩隊人剛好來到通風口外面,卻沒有發現任何蹤跡,氣得破口大罵:“他們明明就在這,今天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