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藏品

從醫院出來，卡西迪攔住一輛出租車。司機待卡西迪落座后鎖上車門，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先生您好，請問去哪？”

“市郊動物園。”

“呦，從斯萊台曼醫院到那可夠遠的，看您自己一個人，不如我帶您去個人多的好地方玩玩？”

“少說廢話，去動物園。”

見卡西迪臉突然一沉，出租司機也打住了話頭，放棄了馬上到手的高額回扣，徑直向市郊開去。

卡西迪將身體窩在車後座里，他對於這所醫院的印象可謂深刻。大學期間，他曾在這裏做了一段時間的實習工作，車禍之後也是這家醫院收治了他，現在陰差陽錯重新回到這裏，到也讓他不禁感嘆和這所醫院的淵源之深。出租車狹小的空間和硬的有些硌肉的座椅並沒有讓卡西迪感到不舒服，一夜沒有合眼的他能短時間地享受這樣的休息可謂來之不易。盤算着接下來行動的準備，不知不覺中便睡了過去。等到卡西迪被車體的上下顛簸晃醒，他們距離動物園已沒有多少路途。

關上車門，卡西迪遠遠地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儘管昨晚發生了動物消失的事故，但今天動物園仍然正常開放了，他能理解園區的規矩難以動搖，但並不見少的遊客量仍然讓他感到疑惑。暫時放下這個問題，卡西迪沿着每天上下班的路線回到了家中，在重新回到走廊之前，起碼要做些準備保證遇見襲擊自己可以活下來。

插上鑰匙打開門，前一天早晨吃剩的麵包還擺在桌子上，一旁一直未關機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着消息提示。距離下午開園還有一段時間，卡西迪打算先吃點東西恢復點體力。叼起一塊麵包，將未讀郵件設置成語音播放，卡西迪自己進入卧室開始翻箱倒櫃。

“致親愛的卡西迪：我的朋友，這已經是我給你寫的第十二封信了，前十一封我連一個字的回復都沒有收到，希望我的祈禱已經生效讓上帝給了你一天假期。”

手臂伸到床下拉出一個箱子，稍微清掃覆蓋在表面的灰塵，揚起的浮塵讓卡西迪不禁打了幾個噴嚏。箱子裏的東西都是他上大學時準備的，本來是為了紀念自己的學習生活便一直帶在身邊，沒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上個月入院的三名病人一如既往，我到現在都沒見過他們出來過，不過我今天聽同事說你今天來住院了，病因是前額葉急性功能失調，你是最近受到了什麼刺激嗎？抱歉我不應探聽你的私事，但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

照片集、幾本課本、榮譽證書、試驗記錄表單，將這些雜物一一取出，拉開一條拉鏈，一個夾層露了出來。卡西迪從夾層中取出了兩小隻被海綿層層包裹的試管，將試管內的液體分別稀釋注入兩隻便攜式注射器中，又貼上兩隻標籤。

“你一定還記得當時醫生對你的評估，前額葉的損傷帶給你的是無法消除的後遺症，車禍的記憶在你腦部受損后消失，但每次嘗試回想都會因為對受阻斷組織的過高壓力而讓你的前額葉陷入短暫的功能失調，從而引發癲癇等癥狀發作。治療後期醫生用催眠引導你的注意力朝向放棄了對記憶的回溯探尋，這才使你免於折磨。”

兩小瓶鎮靜劑，這是卡西迪當年實習結束后的珍藏私貨，是那時一次藥物配送錯誤的偶然所得，原本醫院那邊會進行回收，但後來因為領導層的一次更換，沒人再去關注丟失的幾瓶藥劑。又裝上實驗用手術刀具，卡西迪將箱子合上塞回床底。

“最近整理物品我還發現了一張照片，是當時我硬拉着你演出的一部話劇，照片隨信附上，期待你的回信。”

信件讀完，人工合成音自動停止了播放，屋內已經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