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千杖之刑
魚俱恩心情很是鬱悶,與昨日從西京行宮出來那時,可謂是天差地別。現在非但沒有看到楊延輝的笑話,自己卻成了他人眼中的笑話。
真是該死,怎麼就沒有想到這群小崽子,還能有半夜返回這一出。所謂捉賊捉贓,捉姦捉雙,現在若是這小子一口咬定沒去,自己又能怎樣,還真是一點辦法沒有。刑訊逼供嗎?快拉倒吧!也不看看這群崽子一個個都是什麼身份。為了這點小事,自己總不能去得罪整個燕國權貴吧!把自己給搞死吧!出氣固然重要,可要是以丟了性命為代價的話,那還是去他姥姥的吧!
就在這堂堂大內總管,如同便秘一樣的尬在原地,不知如何將燕皇交代的懲罰,進行下去的兩難時刻。那個他明明最討厭的聲音,卻如同天籟一樣響起。
“既已入得軍伍,收起你的弔兒郎當,腹心部監軍何在,楊天明面對上官不敬,違反燕軍軍紀,當仗十下!”
我靠!這他喵的就是樂極生悲了啊!
聶尺料得,當他和蕭衍踏進晴遠樓的那一刻,就已經被人盯上了。所以早晚也一定會有人,來找他的麻煩。還有什麼比清早前,在營門前將他們堵住,更直截了當的嗎?畢竟一群少年郎初識溫柔鄉,放縱一下嗎?這實在是難以自持的一件事。於是半夜他就拉着蕭衍,招呼大家回到了營地。這中間自然許諾了兄弟們,待回到燕都之後,他會讓兄弟們盡興,畢竟這一趟實在收穫頗豐啊!
本就是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趁機去見一下鳳姨。結果卻意外得到了,無數人一輩子都不敢想的財富。管他呢?老子是卧底啊!有便宜不佔,那是王八蛋。這怎麼說呢?簡直爽爆了!只是他完全沒料到,自己的得意忘形。第一招來的報應,卻是這個名義上的叔叔,楊延輝。
只是這突然的一下,搞的全場人都呆住了。什麼?這不是親叔侄倆嗎?腹心部的監軍隊,全員亞麻呆在了原地。
楊延輝揮了揮手,南院府兵隊列之中走出一人,手中所拿木杖足有碗口般粗細。嚯!一些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要玩真的啊!只是更涼的還在後面。
“楊天明,軍法執杖,不得運氣,肉身受罰,違者加倍,可曾知曉!”
“諾!”
聶尺知道自己撿來的這個叔叔,一輩子都在軍伍,最重軍紀理法。要不也不會拼到只剩自己一人,才會昏厥被擒。被俘之後更是打算絕食自盡,以示忠孝。哪知,還不曾一死了之,傳到耳中的卻是被小人誣陷,自己滿門忠烈已被梁王滅門的消息。君視我為草芥,我視君為仇寇。
那一日,楊延輝面南痛哭,跪地磕頭三下,鮮血滿面。向獄卒要來一壇酒,一飲而盡,撕袍悲呼,直至昏死。第二日,已無南梁楊延輝,只剩北燕木易。
十杖下去,在楊延輝目光的注視下,絲毫沒有半點放水。聶尺的後背已經血肉模糊。
“昨日是否出營押妓!”楊延輝的聲音只有威嚴,不帶半分情感。
“只有飲酒,不曾押妓!”
“私自飲酒,杖二十!同行何人!”
“寅字營除一人外,剩餘五十九人,外加宮督尉,耶律督尉二人。共計六十一人受我矇騙,我一併擔了!”
“好!監軍聽令,楊天明杖一千二百零二杖,執杖行刑!”
叔侄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容不得別人開口插話,就像是在比誰更硬氣一樣。直到木杖再次擊打在聶尺的身上,就連魚俱恩這個監刑官還是楞着的,完全沒有來的及思考,哪有人能抗得住這上千軍杖。
邦邦的木杖敲擊聲,響了數下,才有人反應了過來。怒參一把脫下軟甲錦衣,露出滿身肌肉的上身,邊走邊笑道。
“喝酒吃肉有我,受罰豈能讓兄弟一人,我怒參同擔!”
怒參之後,五十六人同時脫衣卸甲,紛紛大笑說道。
“我等同擔!”
這一幕讓圍觀的三方人馬通通為之肅穆。此乃軍之魂也。
就在這時,遠處同樣走來三個赤裸上身的少年郎。不是別人,正是蕭衍,宮九和二皇子耶律楚才。
“同擔!”
這一次執杖的監軍也終於動容,停下了手中木杖,看向楊延輝。
“看我做甚,繼續!楊天明,杖一千二百零二。”
監軍咬了咬牙,正要揮舞手中木杖,再一次擊打在聶尺的後背之時。大內總管的魚俱恩,終於反應了過來,急忙開口說道。
“住手,我才是監刑官,主犯楊天明杖八十,其餘人等杖二十,照我說的去做。”
最後這句,‘照我說的去做’,由於過於焦急,都已經喊的破了音。本就是太監的魚俱恩這一聲,更是刺人耳膜。
聽得魚俱恩開口,楊延輝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去理會,已經被打了二十來杖的聶尺,徑直向著大同府的方向走去。同樣的聶尺從頭到尾,別說服軟,連哼都沒哼一聲。
魚俱恩望着叔侄二人,別說他自己再去懷疑,聶尺突然出現的過於巧合,這二人叔侄身份到底真偽了。現在就算有人在他面前說,這二人不是叔侄,他準會一個大耳光抽過去。
同樣的,即便他再與楊延輝不對付,也不敢任由這一千多杖打在聶尺的身上。他當然清楚聶尺對於燕皇的重要,小懲可以,磨磨性子嗎?要是真丟了性命,別說他了,所有人都得陪葬。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克己愛民的燕皇,有多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