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搏虎之戲

正駕車的諱如海聞言，搖了搖頭，道：“娶了三公主你就一躍成為皇親國戚，當朝駙馬，多少人做夢都想夢得這般好事，你倒是不樂意了。”

夜長安揶揄道：“你既做夢都想，何不自己頂上？”

諱如海嘴角一抽，道：“你倒當我不想，便是早生了些年月，沒你命好罷了，真是豈有此理，當下又不是要你小子衝鋒陷陣，溫柔鄉竟也不願去躺？”

夜長安沒好氣地道：“衝鋒陷陣我當然不願去，但這什麼鳥溫柔鄉還是留給你自個罷，我不願意！”

諱如海斥道：“混賬，我這是在幫你成家立業，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還啰嗦什麼！”

夜長安氣鼓鼓地一拉車簾，但見若男陰陰嘴在笑，心頭更是不爽，雙手一探若男腰間，撓起痒痒。若男臉蛋一紅，不禁“咯咯”笑，但這時卻忽聽諱如海道：“再說了，你若不娶三公主又如何能獲得虞帝與夜無情信任，那又如何能幫我去解.......”

夜長安正豎耳聽着，卻聽那話音一頓，不再言了，忙又拉開車簾，問道：“幫你去解什麼？”

諱如海搖了搖頭，道：“日後再說這.....”忽地又“噓”了一聲，夜長安不解，只聽諱如海話鋒一轉，道：“休得再胡言，莫叫人聽見了！”

夜長安朝前後左右望去，哪有半個人影，不由問道：“人哪，哪呢，在哪呢？”

諱如海道：“前面便是虞都地界了，由於此前發生種種，你爺爺定會叫人來接，而且來得應該是他的暗影十衛，那可都是些三虎以上的高手，聽力不凡，小心些為好。可要切記，日後一定要與他們打好關係，莫要在人家面前擺出一副小少爺不可一世的嘴臉，知道嗎？”

夜長安點了點頭，心中卻不服：“我本來就不是這什麼鳥少爺，又何來不可一世之說？”但他先前便已由李三腳處聽說那黑衣女子有四虎身手，這會又聽着什麼三虎高手，不免好奇，問道：“什麼是三虎高手？”

諱如海回道：“這說來也是有段因由，當初一異域行商在飯館與人交談，偶然提及在他老家，有一群貴族專為娛樂百姓而挑選出來的勇士，能在一小圈子內搏鬥猛獸....”

夜長安心道：“這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蹙眉微一想來，嘴角一抽，在印象中，這不角鬥士嗎？只聽諱如海繼續道：“那人便問，是何種猛獸？那行商說，什麼猛獸皆有之，惟有厲害者還能搏殺兩三頭猛虎！那人不信，那行商說，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只不過這隻能說明，是你們虞國沒有這等能搏猛虎的勇士罷了！那人聞言自然不滿，兩人便吵了......”

諱如海說著，忽地眉頭一蹙，抬頭朝懸崖頂望去，夜長安也跟着望了去，卻見迷霧朦朧，什麼也望不着，待想問起時便見諱如海重又將頭看往前方，改口問道：“然後呢，吵起來后又怎樣？”

諱如海道：“兩人吵了起來，愈吵愈烈，來回卻只有兩句，那人說行商吹牛上天，滿嘴胡言，那行商說那人沒見識，是虞國沒這等勇士。漸漸地便圍上了人群瞧熱鬧，那時正巧一青年打旁邊過，問圍觀之人了解到事情原委后，便大笑道‘這有啥好吵的，我就親眼目睹我家徐管事搏殺過一頭猛虎，想來虞國能同時搏殺幾虎者大有人在，只不過虎乃獨行猛獸，不得時遇罷了！’人群中有人認得那青年，懷疑道‘你家徐護院都年愈六旬了，還能搏殺一頭猛虎，莫不是你小子也是吹牛？’旁邊幾人隨之笑了起來，

那青年....”說著又忽地話音一頓，抬頭朝懸崖頂望去。

夜長安又跟着望了望，仍是什麼都沒見着，待又欲問起時便見得諱如海又往前看了去，他正聽得興起，也不去在意，忙問道：“接着怎樣，接着怎樣了？”

諱如海繼續道：“那青年當時只哼了一聲便離去了，但卻是個犟種，沒幾天便僱人抓來幾頭猛虎，又叫人在城郊一空地上用鐵欄圍成一檯子，在城中廣發宣傳，但若有人能在台上搏殺一虎，得金五十兩，搏殺兩虎得百兩，搏殺三虎便得金兩百兩，以此類推。就這樣，引來了一眾好手，漸漸地演變為當下最流行的搏虎之戲，觀者眾多，且還有人專為此開下賭局。不光如此，連虞帝都為此專門設了個搏虎試，以此選拔人才。甚至各國也紛紛效仿，因此能在那台中同時搏殺幾虎者，便被世人冠以幾虎高手之稱。後來也同樣用此來評斷一人的武學造詣。”

夜長安不由想起他的身手，趁機問道：“那你在台上能搏殺幾虎，是幾虎高手？”

諱如海笑着搖了搖頭，道：“你看我這笨重身形，又怎敢上去丟人現眼。”

夜長安聞言心中不滿，心道：“我雖不喜你個死胖子，但卻不得不承認，你這胖乎乎的身形要比猛虎靈活，裝，就裝罷！”但卻不知，諱如海其實真沒上過台，世人皆知諱如海是七虎高手，也只是懷疑其曾殺過六虎高手的傳聞上推斷得來。

夜長安一臉不信，但卻沒有再言，忽見諱如海又抬頭望去，想着便會如先前一般，只看一眼便就罷了，沒有跟着抬頭，然而卻是察覺諱如海一隻大手倏地探出，匆匆看去時，便見那手中已多了一張大弓，“嗡”的一聲，弓弦即被拉滿，箭矢“簌”地往上勁射而出。

那箭矢直上懸崖，邊上站着的陳東來急朝後一躍，“砰”的一聲響，先前腳下踩着的岩面被箭矢撞的崩裂開來，碎石飛濺。他吃了一驚，訝道：“好霸道的箭法！”

身後站着十七八個黑衣人見此，皆倏地拔出腰間佩刀，側方還有一戴着帷帽的青衣女子，她喝道：“算了，那諱如海是七虎身手，鳳羽沒能趕上，我們本就不該來，今既已被察覺，那便要早撤...”

陳東來方閃過幾塊飛濺而來的碎石，聞言急道：“可是那眼看便要進虞都了.......”

那青衣女子一蹙眉，冷聲道：“是不是我說的話就不是話，聽令行事！”

陳東來忙躬身應道：“是！”不敢再言。

那青衣女子伸出一手，指着懸崖後方一片茂密的樹林，道：“一會過了那片樹林，再翻過一座小山便是那藍山鎮，算起來，若是你們腳下快一些，正好能見着鳳羽，匯合上他，便由城郊那吳江順流而下，在吳城處棄馬入那巍峨的四界山，那就算夜無情出動所有暗影追來，你等都能安然離去。”

陳東來一愣，道：“您不與我們一同離開？”

那青衣女子道：“你們回去可以，我卻回不得，快走罷，莫要說了。”身子一縱，朝崖下馬車追去了。

一眾人等眼神一黯，皆“唰”的單膝跪下，道：“謝過飛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