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
人影順着路向下走着,王明向上走着,便很快碰面了,在離王明二十米處她就加速往王明走去,快的和之前慢悠悠的人影簡直不像一個人。
那是一個留着妹妹頭的漂亮小女孩——從她只剩一邊的五官看的出來,是很青春可愛的一個女生,只可惜這張臉蒼白無力,甚至一邊都是爛掉的腐肉,眼眶裏的眼珠也不見了,身上穿的裙子被血跡沾滿,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一條不算完好的腿拖着另一條血肉模糊的腿,看起來恐怖極了。
她到王明眼前後,努力抬起像生鏽一般不靈活的頭,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上山去做什麼?”王明看着她的爛腿,把狗蛋往懷裏縮了縮,想越過這個看起來就不太正常的女生。
他剛繞過妹妹頭打算接着上山時,忽然一陣風刮過,妹妹頭轉過身,用沒有眼睛的眼眶盯着他,一言不發,王明被她看的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回答道:“酒店。”女生靜靜的看着他,在他滿腦子跑路之前,沖他揚起一個無力的笑容,轉過身,接着慢悠悠的向山下的濃霧裏走去了。
王明抱着貓站在原地,還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以及為什麼要去酒店時,懷裏的貓就開始瘋狂掙扎,從王明懷裏掙紮下來后,貓回頭沖他喵了一聲,就開始順着上山的路一路狂奔,王明跟在它後面追着貓狂跑,一人一貓,又從天黑跑到天亮,王明只感覺自己又要活過來了,畢竟身為一個懶人,自從初中體測后,他已經有幾年沒有運動過了,這一次一跑,儘管他死了,從客觀上來說是感受不到累的,但有句話說得好,“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從天黑狂奔到天亮的結果就是王明眼前的一家“酒店”,這家酒店相較於城市裏豪華龐大的酒店,像個小孩子,總共便只有三層,看上去加起來也只有幾間房間,而且整個酒店在陽光下依舊顯得陰森,哪怕看起來很正常,但王明一點都不想進去,狗蛋卻很激動,咬着王明的褲腿,瘋狂往酒店裏面扯,力氣大到王明覺得再不跟它走,褲子就要破了,王明蹲下摸了摸狗蛋的頭,趁它不注意,一把抱起,確定狗蛋身上沒什麼問題后,還是走進了酒店,畢竟他相信狗蛋這樣做有原因,而他也想搞明白,到底要搞什麼。
酒店裏不知為何,格外的暗,甚至還點着煤油燈,招待的地方掛了好幾個時鐘,但並沒有寫地名,也不知道是哪裏的時間,招待處站着好幾個人,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有破損,有的身上甚至還有未乾的血跡,臉上的表情也是驚恐未定的,彷彿經歷了什麼恐怖而又令人絕望的事情。
王明走上前去,拍了拍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的肩膀,想和他打個招呼,問一下情況,但奇怪的是,那人雖然被拍了一下后嚇的一下彈開,但左右望了好幾遍,都像沒有看到王明一樣,只當做自己的幻覺便干自己的事去了,王明剛想說句話,看一下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在,畢竟他是死人,但別人不一定是,他想到。
就在他要出聲時,一個長相溫婉的女子突然不知從哪裏走出來,拉住了王明,沖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王明疑惑的看着她,懷裏的狗蛋卻不合時宜的開始掙扎,甚至試圖拿爪子去抓女子,直到女子不得不放開抓着王明的手,他都還衝着女子哈氣,看的王明只想笑,畢竟狗蛋平時在家裏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就連剛開始撿到它的時候都沒有這樣過,看起來還怪好玩的,王明便扒拉了一下狗蛋的小爪子,但狗蛋似乎會錯了意,臉上威脅的表情一下變成了它平時的怨婦臉,像是在責怪他重色輕友,為了一個女人凶它,臉上表情生動的簡直不像一隻貓,但王明作為一個合格的鏟屎官,他只覺得狗蛋的表情一看就是多年的默契,這不叫成精,這叫他們之間特有的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