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巾幗彎弓射大雕
“赫蘿,左邊!”
“嗶嗶——”
一聲哨響,獵犬牙牙猛地往左飛撞過去,赫蘿順勢將手裏的飛鏢手裏劍甩出,不偏不倚擊中小賊龍的腦袋,將它打翻在地。
“嗶嗶——”
我亦吹響狗哨,豆豆聽到后立刻加快前進的步伐,嘴裏“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也變得更重了。
跑在我們前方的兩隻小賊龍像兩根黃色的箭矢又好似亮閃閃的波光,在岩石和泥地見上躥下跳。
我看準時機,右手舉起片手劍,在豆豆超過小賊龍的一瞬揮刀砍去,兩隻小龍應聲飛出。
距離我們從竹葉村踏上逃亡旅途到現在已過去一天一夜,期間我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行進。
牙獵犬擁有的驚人耐力讓我印象深刻,它們每天只吃一頓飯,卻能不間斷地高速奔跑二十小時以上。
與此相比,赤兔馬也要自愧不如。
怪物獵人的遊戲製作人估計怎麼也沒有想到,在真實的世界裏,還有着可以騎乘的牙獵犬,可以代替艾露貓和奇面族,成為獵人不可或缺的同伴。
這一路超乎想像地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阻攔,也沒看到拉夫港守衛,或任何攜帶通緝令的人,就連在野外出任務的獵人也沒看到。實際上,根本什麼人也沒遇到。
頭天上午,我們短暫地停歇,宰了一隻丸鳥烤肉吃。
兩人兩狗,一整隻丸鳥很快被吃了個精光,肚子裏的蛋也煮着吃完了。
在以前的世界裏我連只雞都不忍心宰,現在則心安理得地一邊放血一邊思考怎麼搭配調料能讓烤肉更好吃。
我的個人經驗如下:
一小撮胡椒粉,一小撮辣椒面,一小勺鹽,一點味精,一小勺白糖,一把花生米,一把薑末,很多醬油,半個檸檬擠出的果汁,以及非常、非常少量的粘着草的碎末——是的,你沒聽錯,粘着草。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才知道這東西是可以吃的,此前只當成調和染色球、閃光彈、捕獲用麻醉玉的調料。
把它的葉片摘下來,切成極細的碎末后,便可起到非常好的凝結調料的效果,保證在往烤肉上刷的時候醬料不會蒸發流失,還別有一番爽口風味。
赫蘿教會我這種吃法后我便上了癮,在拉夫港的那個月隔三差五就要這樣來一次。
雖然沒有嘗試,但我覺得吃火鍋的時候也完全可以這樣配,只要把醬油換成芝麻醬就行。
烤肉的味道引來了小賊龍,它們鍥而不捨地跟隨了我們一路,直到我們實在忍無可忍,害怕它們一直尾隨到港口,便花了些心思動手除掉。
我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左臂再次受傷,始終跑在赫蘿右側;
她則因不方便在獵犬背上使用銃槍,索性直接用牙獵犬的武器戰鬥。
西村給我們準備了很多花樣。此前戰鬥時我便感覺他經驗豐富,現在愈發篤定了這個想法。
第三天上午,我們穿出竹林,越過眼前一望無際的平原,遠遠看到湛藍的大海熠熠生輝。
港口就在我們的東北方向,小型帆船、木船、貨運船、飛艇一應俱全,還有一列商隊的馬車正載着貨物穿越平原,往東邊行進。
我和赫蘿交換了一個欣喜的眼神,從山坡上一躍而下,在廣闊的平原上向港口飛奔。
熱鬧的碼頭越來越近,我們已經能感覺到,勝利就在眼前了。
“羅倫斯!”赫蘿突然驚呼道。
我順着她的視線抬頭望去,
只見一隻胸口掛着紅藍白三色相間條紋裝飾的福木兔從我們剛剛那片竹林飛出,腿上綁着幾份通緝令,正直奔港口而去。
“嗶嗶——嗶嗶——嗶嗶——”
我趕忙吹響口哨,催促牙牙和豆豆以最快速度前進。然而它們已經用盡全力了;一天兩夜的全速奔跑多少消耗了它們的體力,現如今,再快也快不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真該死!我在心裏罵道。早知就節省一點體力了。
可是下一秒我便反應過來,如果我們不是這麼拚命趕路,那根本連這隻福木兔都追不上,抵達港口后肯定會被當場抓獲。
“可惡……”
我望着這隻飛在天上的貓頭鷹,好像野貓望着籠里的金絲雀般可望不可即。難道真的就沒什麼辦法了嗎?
“羅倫斯,接住!”赫蘿在一旁沖我叫道。
我一扭頭,正好接到她拋給我的牙獵犬裝備。她已經把除了腳蹬和弓箭之外的所有裝備都從牙牙身上卸了下來,一股腦扔給了我們。
減輕重量后,牙牙的速度立刻提升了一個等級,像火箭發射般超過了我們。
“你要做什麼?”我大喊道,“我追不上你了!”
等等——她不會要拋下我一個人逃走吧?
我在腦海中一瞬間閃過這個想法,下一瞬間又給否決了。我穿越的又不是《銀魂》片場。
只見赫蘿像古代騎馬射箭的武士一樣,兩隻腳踩着腳蹬,在飛奔向前的獵犬身上慢慢站了起來,靠核心保持着平衡,頗似在走鋼絲的雜技演員;她左手持弓,右手搭上箭矢,抬臂瞄準那隻福木兔。
我驚呆了。
她還會這一招??
我們在平原上疾馳,已經過去大約三分之一的路程。如果不能在此把福木兔射下來,被它成功將通緝令交到港口,那隨後趕到的我們無異於親手把自己的頭顱獻於帳下。這種愚蠢的事情萬不能做。
可以說,現在是不折不扣的生死時速了——成敗在此一舉!
“加油,赫蘿!穩住啊!”我大喊道。
赫蘿保持着那個姿勢,遲遲沒能將弓箭射出去。
我看出,要在奔跑的獵犬背上瞄準還是太困難了,更不必說計算風向和偏移什麼的。
老實說,這原本就有點太天方夜譚了。但赫蘿既然選擇做這件事,便也勾起了我內心的一絲希望。
人啊,就是這樣,不管看起來多麼荒謬的舉動,只要看到有人做了,就總會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默默抱有一絲沒來由的希望。
眼看跑過二分之一的路程,港口景象在我們眼前變得越來越清晰,赫蘿依舊保持那個姿勢不變,我內心的焦躁愈發膨脹起來。
緊接着,她放下了弓箭。
“太不穩了。”她沖我喊道。
我也學着她的樣子鬆開手,在獵犬背上顫顫巍巍地直立起上半身,抬起左手,把右手從后腰繞了過去,做出拉弓的姿勢。
赫蘿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我;下一秒,她再次起身,學着我的樣子反手拉弓。
求你了,我心想,拜託你,拜託你。老天爺。
請讓她射中吧!!
啪——!
出箭的那一瞬間,我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赫蘿毫無預兆地鬆開了手,細小的箭矢應聲而出,宛若飄零的遊子在空中飛舞。
她射出的角度距離福木兔差有十萬八千里,你說她是在射福木兔前面一個看不見的隱形怪物,或者用弓箭逼迫它改變飛行路線,我倒是有幾分相信。
完蛋了,我心想,腹部一陣劇痛。我知道這是緊張過度的表現。
誰料,下一秒,弓箭眼睜睜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開始往斜上方拐彎;
福木兔依舊在向前滑翔,絲毫沒有發現弓箭直奔它而去。
在我們的注視下,兩個高速移動的物體寂靜無聲、無比絲滑地撞到一起,弓箭穿透通緝令,徑直插進福木兔的身體。後者如同打翻的紙船,在空中猛地一頓,一個趔趄栽了下來。
“哇啊啊啊啊嗷嗷!!”
我和赫蘿怒目圓睜,扯開嗓子發出歡呼。我們雙手舉過頭頂,攥緊拳頭高高指向天空——
——太爽了!!!
在這一瞬間,我甚至幻聽到碼頭那邊也傳來喝彩聲。
福木兔的屍體子彈般筆直墜落,我拍了拍豆豆的脖子,它減速變向,隨後輕鬆一躍,穩穩噹噹地將這隻炸了毛的大鳥咬在嘴裏。
我們兩人不再回頭,全速奔向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