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1)
11:
張文鐸剛上班,黃麗澄就和刑警白瑞雨,來到了派出所,指明要找張文鐸。張文鐸在米樂走後,便打了協查通報上的電話,將發現米樂的事情,向分局刑警隊彙報。黃麗澄將張文鐸叫到會議室,問昨晚的情況。
張文鐸想了想,說:“你就不問問我,傷沒傷到?”
黃麗澄說:“我知道你還沒死。”
張文鐸簡單的將發現米樂,並跟蹤米樂和與米樂交手的事情跟黃麗澄說了,黃麗澄聽完后,說:“活該,——協查通報上寫了,米樂及其危險,一旦發現,不可貿然抓捕,一定要和刑警支隊聯繫,誰讓你跟蹤的?”
張文鐸說:“就打了一個照面,就是覺得像。不跟蹤,我怎麼知道,到底是不是?要是給你們打電話,你們來了,再不是,你們再說我耽誤事,謊報警情啥的,那我不是沒吃着羊肉,還惹了一身騷?”
黃麗澄眉頭微蹙,問:“你說啥呢?”
張文鐸也自知失言,說:“當我沒說,——昨晚那人,並沒有承認他就是米樂,我只是覺得長得像和那人拳腳功夫很厲害。”
黃麗澄說:“按照你所說,能把你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那應該就是了。”
張文鐸又問:“那個米樂,到底是幹嘛的啊?拳腳又快又硬,明顯就是練過的。”
黃麗澄想了想,說:“告訴你也沒關係,米樂是搏擊俱樂部的教練,曾是專業搏擊運動員,還上過擂台打過比賽。下次,再碰見,記住了,不可貿然採取行動,一定要跟刑警隊聯繫。”
張文鐸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你們是不是還在查易玲的那個案子?”
黃麗澄問:“你有線索?”
張文鐸說:“沒有線索,只是猜測。你們至少找了兩次石頭了,以我的經驗來開,在案發現場找不到,那也就找不到了,你們還找了兩次,說明你們還在查這個案子,並且還沒有進展。”
黃麗澄說:“不該你管的事,你就別管,你個還在試用期的輔警,就甭操心刑警隊的事了,還是想想,怎麼能轉正吧。”
張文鐸說:“我如果能幫你們找到破案的線索,能把我調到刑警隊嘛?”
黃麗澄斬釘截鐵地說:“不能,你當刑警隊是什麼地方?什麼人都能去的?”
張文鐸又問:“那我能轉正嘛?”
黃麗澄說:“我跟韓隊商量商量,讓他給你們所長打個招呼,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要不犯錯誤的話,應該差不多,——你有線索了?”
張文鐸搖了搖頭,說:“只是懷疑。我也在現場,看到了屍體,屍體頭部的傷口,感覺是被鈍器所傷,那你們要找的那塊石頭,應該就是造成死者頭部傷口的石頭。你們找了兩次,還沒找到那塊石頭,可以推測,石頭並不在現場,很可能已經被人帶走了。如果是被人帶走了,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謀殺,一般人也不會想到讓蛇來咬自己而自殺。”
黃麗珊說:“阿姨跟我說過,你想當刑警,看了很多書,你那些書,沒白看,沒白琢磨啊!”
張文鐸笑着說:“瞎琢磨,……”頓了頓,想了想,說:“我還真有一條重要的線索可以提供給你們,是關於米樂的。”
黃麗澄問:“什麼線索?”
張文鐸說:“米樂受傷了,而且是外傷。我跟蹤米樂的時候,見他手裏提着個膠袋,跟他交手的時候,雖然天黑,但我也看到,膠袋裏面裝着一個褐色的瓶子,從瓶子的大小和形狀上,我推斷,瓶子裏裝的很可能是碘伏,因為我聞到米樂身上有碘伏的味道。你們可以去附近的幾家藥店問問,我覺得可能是條線索。”又補充着說:“當然,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你們可別怪我。”
黃麗澄說:“放心吧,賴不到你身上。”
張文鐸又問:“我挨了一頓打,又給你們提供了線索,有啥獎勵沒有?”
黃麗澄說:“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嘛?你雖然是輔警,但也是警察,也要對得起你身上的這身衣服。”頓了頓,接著說:“要是你提供的線索,真為我們破案提供了幫助,隊裏立功受獎了,自然也有你的份。你現在是輔警,想要成為正式的警察,就得通過公務員考試,你立功受獎,是能夠加分的。等你考上公務員了,我再跟我爸說說,你雖然當不了刑警,當個片警還是可以的。”
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黃麗澄便離去。張文鐸雖然再次受傷,但並不嚴重,黃麗澄也跟所里的領導打了招呼,所里的領導批准張文鐸休息兩天。張文鐸回到家裏,簡單的吃了點飯,又喝了兩瓶啤酒後便昏沉沉的睡去,正睡得香,被手機吵醒,張文鐸一看,是他媽打開的,便接電話,陳敏霞讓張文鐸去別的洗衣店,去取一件皮衣翻新,洗襯的活。陳敏霞手藝好,還有皮衣翻新的技術,跟幾家相熟的乾洗店聯繫好,遇見那些別的乾洗店做不了的活,乾洗店可以先收下,之後陳敏霞再讓張文鐸去取,把活計做好后,再由張文鐸給人家送回去,價錢也是事先商量好的,陳敏霞收一個辛苦錢和材料錢。當然,對於張文鐸來說,也不是白跑腿,每次取送,都會管他媽要油錢,一般也就十幾塊錢,夠張文鐸喝兩瓶啤酒的。張文鐸睡得正好,本不情願,但在陳敏霞的催促下,還是從家出來,騎上電動車,搖搖晃晃的上了路。
張文鐸騎車在路上,邊走邊想着黃麗澄的話,想着自己的夢想是當警察,可又沒能考上“公安院校”,如黃麗澄所說,通過公務員考試再加上立功受獎,可能是最好的機會。張文鐸便想邊騎,猛然抬起頭來,見自己已經來到十字路口,對面的綠燈快速轉換,轉變成了紅燈,張文鐸急忙向後倒車,剛啟動電動車,就感覺到電動車後部傳來撞擊,張文鐸沒防備,連車帶人都被撞出,人和車一起倒在地上。
撞擊使得張文鐸剎那間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在地上緩了緩,覺得自己還沒死,才睜開眼,隨後活動了下手腳,都還聽指揮。張文鐸先是坐了起來,搖了搖頭,又摸了摸身上,雖覺疼痛,但並無明顯外傷,張文鐸支撐着站了起來,見距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停着一輛跑車。張文鐸對車沒有太深的研究,只是有駕照,會開車,雖然沒有太深研究,但張文鐸也知道,撞他的車是豪車品牌,——保時捷。
張文鐸捂着腰,見豪車一側的車燈已經碎裂,車頭也凹陷進去,張文鐸邊走邊嚷着:“會不會開車,沒見着人啊?”
保時捷停在那裏,並未有人下車,張文鐸更加生氣,來到車前,敲了敲車窗,車窗緩緩搖下,張文鐸見車內坐着一妝容精緻的妙齡女子,女子瞥了眼張文鐸,並未回應。在張文鐸看來,女子的眼中,充斥着輕蔑和不屑。
張文鐸見女子用輕蔑的眼神看着自己,更加生氣,說:“會不會說話?啞巴啊?你撞到人了!”
女子方才冷冷地說:“你過線了!”
張文鐸也自知理虧,說:“過線你就往車上撞啊?我這開的要是大貨車,你也往上撞啊?”
女子接著說:“我已經報警了,等交警來了,會處理。”
張文鐸見女子完全是一副漠視的神情,更加生氣,說:“你撞到我了,還把我撞的不輕,賠禮道歉總是應該的吧?家裏人沒教過你嗎?開個好車,有錢就了不起啊?”
女人瞥了眼張文鐸,按下按鈕,車窗緩緩上行,直到關閉。張文鐸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益,便返回到自己的電動車旁,將地上的電動車扶了起來,大概看了看,電動車後部已經被撞碎,碎片和零件脫落在地,有的還飛出去很遠。由於事發地是在十字路口,在張文鐸檢查摩托車的時候,交警就趕了過來。女人將車開到路邊,之後也從車上下來,向交警出示了駕駛證。張文鐸再次打量女人,見女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曼妙,雖面容精緻,卻一臉冰霜。
交警將張文鐸叫了過來,問張文鐸:“你是不是越線了?”
張文鐸也強詞奪理地說:“我正往回倒呢,就被她撞了。”
交警說:“不管你是往前開,還是往後倒,你是不是越線了?”
張文鐸說:“我越線了,她就可以隨便撞我啊?還把我撞倒了,……”又扭動了幾下腰和胳膊,說:“我這腰和胳膊都疼,我估計至少是骨裂,一會兒得去醫院看看。”
交警又跟女子說了幾句,女子說話聲音很低,張文鐸只看到她嘴唇微動,並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隨後,交警又來到張文鐸身前,說:“你打算怎麼處理?是等出事故責任認定書,還是就私了算了?我看你也沒啥事,對方雖然車速過快,轉彎沒有避讓,但你也確實越線了,你也有責任。對方同意賠你錢,我看要不就私了算了?”
張文鐸直覺身體並無大礙,主要是對女子的態度較為火大,說:“私了也行,賠償我也不要了,醫院我自己去,看病也不用她花錢,我有醫保,車我自己修,我就讓她過來跟我賠禮道歉。”
女子依舊是一副冷漠的神情,並用略帶輕蔑的目光,打量了幾眼張文鐸,還是不說話,交警看了眼女子,又看了看張文鐸,勸慰道:“能開車這種車的,肯定是有錢人,你個騎電動車的,何必跟有錢人較真過不去?真要是等事故認定書,你肯定也有責任,對方要是讓你賠償的話,她那個車,換個車燈,做個鈑金,都是幾十萬,人家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嘛?”又壓低聲音說:“你這車估計肯定沒上保險,真等事故認定書,就算你只承擔10%的責任,你拿什麼賠?賠償的錢,都夠你買幾輛新車了。”
正在張文鐸和交警說話之際,又一輛奧迪跑車在女子身旁停了下來,車上下來倆人,衝著女子說:“陸總,車我們給你開來了,您忙您的去吧,這裏我們來處理。”
女子上車,開着奧迪轎車離去,張文鐸指着奧迪對交警說:“跑了,跑了,她跑了,這是肇事逃逸吧?趕緊抓她啊!”
交警說:“瞎喊什麼?人家剛才跟我說了,有事情要處理,人家這車和人都在這呢,你瞎喊什麼!”
隨後,從車上下來的二十多歲的短髮女子,來到張文鐸身前,說:“我是陸總的助理,陸總談生意去了,讓我來處理這起事故。陸總說了,可以私了,賠錢可以,道歉不可能。要麼就走法律程序,事故認定書下來,該賠償你就賠償你多少,但這起事故,你肯定也有責任,你該賠償的,不管多少,都得賠。”
張文鐸說:“助理?怎麼啥人都有助理呢?你說你是助理,我就信啊?”
那女子又說:“我是金帆集團副總經理陸小溪的助理李彩蘅,你如果不信,可以打電話詢問或報警!”
跟在女人身旁的男人說:“我是金帆集團的法律顧問,我提醒你一下,如果真打官司,你肯定也有責任,我們陸總說了,就算只賠一塊錢,也得讓你賠。”
交警又勸解着說:“你人也沒啥事兒,私了算了!”
張文鐸扭了扭腰,活動了幾下腿腳,說:“你就賠我五千塊錢吧,沒管你多要,我這還得去醫院檢查呢,萬一檢查完,再嚴重了,還得住院手術啥的,還得我自己搭錢。”
張文鐸的心理底線是三千塊錢,開口要五千,是給對方留了討價還價的空間,沒想到對方頗為爽快,當即答應下來,並用手機給張文鐸轉賬,之後對方二人,就開着被撞損的保時捷離去。
張文鐸推着電動車,走了公交車的兩站地,來到路邊的一家修車鋪,問修好需要多少錢?車行的夥計看了看,說:“這車也沒必要修了,修車的價錢,你再搭點兒,都能買台新車了。五百塊錢賣了吧,我就當收了個電瓶和車架。”張文鐸的電動車是花了2000多買的,剛拿了五千的賠償,尋思着再買台更高端的也夠了,當即答應下來,將撞損的電動車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