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提章醒
凌雲公司恢復了平靜，這種平靜中孕育着躁動。公司的員工私下傳播着公司即將分割的消息，也在預測着可能的結果。但是他們更關心未來可能計劃上市的小道消息。這一切都和陸凱文那個剛剛到任的副總有關，陸總自然而然成為了公司的焦點。
蘇晴也不得不為各方關注。
蘇晴有些不知所措，她還不習慣成為同事談論的對象，也不希望整天被纏着詢問上市的消息。她只是關注寧飛揚的反應，可惜這竟成了短時間內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她沒有理由接近寧飛揚，只有無奈的等待。
陸凱文自從說服了醫療投資部的杜毅和貿易部的張建樂，他好像一下子懈怠下來。這幾天他一直來得很晚。蘇晴也難得地輕鬆下來。
蘇晴一邊打掃陸總的房間，一邊在尋找陸總辦公室可能遺留的蛛絲馬跡。她希望能發現這個陸總真正內心想法。
蘇晴是懷着秘密進入凌雲公司的，她對自己無法解釋清楚的事務總要想得多一些。這個陸總給她的印象總讓她有一絲不安。這些天形成的對陸總的抗拒習慣也讓她不由自主地要去做一些她下意識的行為。
蘇晴還是失望了。陸總的辦公室沒有任何她認為有價值的東西。只是讓她增加了一個觀感，這個國外回來的單身男士整潔而有規律，生活上應該屬於簡單而有條理。
唯一的發現就是這個陸總愛收集報紙，他的辦公桌右側的小柜上碼着整整齊齊的s市的晨報和晚報。
蘇晴對這個發現些嗤之以鼻。她的印象中這個陸總總是在瀏覽電腦，電腦中有着各種新聞。這種傳統而過時的閱讀習慣和這個陸總表現出來的風範有些格格不入。
蘇晴有了一絲衝動，她伸出了手去碰觸那些疊得異常整齊的報紙。
“蘇晴，陸總還沒來嗎？”蘇晴的動作戛然而止，她的動作被身後的聲音叫停了。
蘇晴不用判斷就知道是誰站在身後。這聲音她太熟悉了。即使這聲音她不能立即辨別，可是能夠一聲不響走進來的也只能是一個人。
“寧總，早上好。”蘇晴轉過身，臉上立即帶上了微笑。
“陸總呢？是不是還沒來？”寧飛揚的臉上帶着笑容。
“是的，這幾天他都會來得晚一些。”蘇晴如實彙報陸總的行蹤。她心目中的老闆永遠只是眼前的寧飛揚。正是為了眼前的人她才會對陸總變幻的態度一忍再忍。
“是啊，這一陣子陸總辛苦了。正好你在，我們一邊聊一邊等他。怎麼樣？打擾你的工作了嗎？”寧飛揚好像一點都不介意陸凱文的遲到。
蘇晴壓抑住了對寧飛揚這種態度的反應，她已經不再是初到貴地的那個新人。
“寧總，我給您沏茶。”蘇晴沒有正面回答寧飛揚的問題，在他面前，蘇晴有種優越感，她能坦然接受寧飛揚表現出來的好感。
寧飛揚看着蘇晴離開的背影，他的興趣一下子提起來。這個蘇晴總是讓他有新發現，她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坦然讓自己滿意，這也讓他覺得親切。在凌雲公司，沒有人能有蘇晴這樣的坦然，即使自己的小姨子肖竹芳也做不到，可是這個女孩子卻做到了。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緣分。寧飛揚只能這樣解釋了。他喜歡這種感覺，不管這個女孩子將來和自己能不能成為一家人，她給自己帶來的親切和隨意讓他很享受。
煮茶器呲呲響着，茶香飄散在室內。
“蘇晴，你們陸總做得很成功，他成功地說服了杜經理和張經理。你學到不少東西。”寧飛揚談xing很高，他更像一個關心年輕人的長者。
“是的。不過我不喜歡陸總的工作方式。”忙着沖洗茶葉的蘇晴抬眼看了一眼寧飛揚。
“是嗎？怎麼？他給你委屈了？呵呵。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寧飛揚一下子來了興趣。他沒想到眼前的女孩子會這麼直接和明確地評價自己的老闆。
“委屈談不上，只是我覺得他的工作方式過於簡單粗暴。他不太懂得尊重人。”蘇晴語氣很輕鬆，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直接上司。
“是嗎？那可要批評他了。你畢竟剛參加工作，怎麼也得照顧到你的情況。他有具體的錯處嗎？我替你做主。”寧飛揚語氣也很輕鬆，他故意帶着戲謔的成分，說說可以，只要沒有對眼前的女孩子有侮辱的行為，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介入其中。
“談不上錯處，他還算是一個合格的上司，就是我不能苟同他的一些做法，比如這次不經討論就要賣掉投資部和貿易部。”蘇晴語氣輕鬆，但眼睛卻抬起來專註地看着寧飛揚。
“啊，這件事呀。這事我知道，也是我授意他做的。他替我扛下了公司所有的非議。想來他真的不容易，連你這個助理都誤解他了。”寧飛揚的眼神也專註起來，他真的想好好解釋一下。對着這樣一個新人做這樣的解釋好像有點滑稽，可是他正在做這樣不由自主的事情。
“是嗎？原來是寧總同意的。我還以為是陸總自己的主張呢？”蘇晴不甘心就這樣輕易結束這個話題。
“當然是我同意的。怎麼？你有不同看法嗎？”寧飛揚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他話一出口由此岸後悔，這好像有點多此一舉。
“我是個新人，怎麼能有不同看法。只是覺得有點可惜，畢竟這兩個部門還有一定的盈利空間。”蘇晴壓抑着爭論的衝動。也壓抑着情感。
“是呀，是很可惜。可是有時候需要決斷。這一點陸總做得比我們好。”寧飛揚語氣裏帶出了感慨。
“寧總，您的意思是這個決定是陸總首先提出來的？”蘇晴抓住了寧飛揚話里透露出的信息。
“是啊，這很重要嗎？我認為有理的建議就要支持。陸總畢竟是從國際知名公司過來的，有魄力，敢擔當。你跟了他一定能學到很多實戰的技巧和經驗。蘇晴，好好乾。”寧飛揚不敢繼續這個話題了，一個老闆和一個新人談這麼核心的話題不太合適。
“他有些事情我可學不來。我可不想像他那樣冷血。”蘇晴冒出了一句話。
寧飛揚愣了一下，隨後他笑了一下，他把這句突兀的話理解為一個女孩子的單純，也理解為一種撒嬌。
“呵呵。這麼嚴重呀。怎麼冷血了？”寧飛揚開起了玩笑。
“把工作人員像商品一樣賣掉，他一點愧疚的表示都沒有。我和他理論，他還威脅也要把我賣掉。”蘇晴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引向了自己，她的心一陣狂跳，她要開始試探了。
“是嗎？說他把兩個部門的人員賣掉我理解，其實他也就是那麼一說。他也是要讓這兩個部門的人員發揮更大的價值。可是怎麼還要把你賣掉，賣給誰？”寧飛揚的興趣被提上來，在他的印象中，陸凱文一直很穩重，也很得體。這個印象和蘇晴所描述的大相逕庭。今天的蘇晴讓自己有了新的認識。畢竟是女孩子，還是有着單純和不成熟。
“他。。他要把我賣給您。”蘇晴幾乎咬着牙擠出了這句話，她的心跳的更加厲害。
“我。。呵呵，賣給我幹什麼？”寧飛揚愣了一下，隨即笑着搖起了頭。
“給您當秘書呀。”蘇晴一眼不眨地盯着寧飛揚，她等着對方的反應。
“秘書？。。呵呵，沒想到，真沒想到。這是小陸說的話？有意思。”寧飛揚的反應沒有出乎蘇晴的意料，先是吃驚，后是尷尬。
“真的。陸總就是這樣一個上司，冷血、武斷。”蘇晴越來越不掩飾自己語氣。
“呵呵，好呀。這麼說，他不滿意你的工作？可是他每次見到我都誇獎你呀。他肯定是開玩笑，只是這種開玩笑的方式不太好。陸總畢竟年輕，開玩笑不講究方式方法。不要怪他。我一定說他，為你做主。呵呵。”寧飛揚尋找着借口，他真不知今天的蘇晴的怎麼會這麼冒失。
“寧總，您不希望我到您身邊工作？”蘇晴還是緊盯着寧飛揚，她第一次這麼直接暴露自己的目的，緊張之後是一陣輕鬆。
“嗯，不是，我認為你很優秀，只是你已經是陸總的助理，你應該好好協助他工作。他現在的壓力很大，不能隨便換助理。”寧飛揚的語氣有些遲疑，他第一次有了在凌雲公司被下屬逼得無所適從的感覺。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等到合適的時候，只要我說服陸總放人，您就可以接受我去您身邊工作？”蘇晴還是一副不罷休的語氣。
對面的寧飛揚沒有馬上回答，眼裏漸漸泛起了困惑。
幫助寧飛揚解圍的是恰在此時進來的陸凱文。
蘇晴關上了身後的門，她撫摸着胸口，胸腔里的心跳聲自己幾乎可以聽到。
寧飛揚那無所適從的樣子深深印在她的腦海。她笑了，自己邁出了第一步，她會讓寧飛揚的生活起變化。
自己的生活軌跡偏離了軌道，寧飛揚也該有一些變化。
她要守候這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