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105/106/107 三章合一 悟……
「叮～叮～叮,副本《頭髮》正式開始，請各位玩家積極尋找並打敗隱藏的“鬼”，本次副本結束后,生存下來的玩家可以安全離開生得領域。」
神秘的廣播響徹整個學校。
學校偏僻的停車棚中，輪椅沙丁魚·夏油傑和JK雙馬尾五條悟神神秘秘地碰頭了。
夏油傑鬼鬼祟祟地不斷回頭,反覆確認後方的安全：“悟，他們沒有追過來吧？”
“沒有。”一米九的JK一邊吃棒棒糖一邊吐槽他：“傑，你有什麼可慌的？”
“第一次搞詐騙，還是有點良心不安。”夏油傑說完這句,又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冷靜,冷靜，只是兩個咒靈而已,只是兩個咒靈而已……”
“沒事，一回生二回熟嘛,你多詐騙它們幾次，就可以成長為無論面對什麼情形都能巍然不動的超級詐騙犯了。”
“哈,那不就完全變成那個傢伙了嗎？”
一想到自己將來也會變成穿着五條袈裟，整天笑眯眯滿嘴胡說八道的老狐狸，夏油傑的心情就十分複雜。
“變成那樣也沒什麼不好。”五條悟語氣輕鬆道：“傑就是傑,最本質的東西是不會變的，既然如此,表面上變成什麼都沒關係啊。”
“本質的東西嗎……”
“類似靈魂那樣的東西。”
夏油傑想了一下：“確實，悟跟五條老師也是同一個人，我能感受到這一點。”
“哇哦。”五條悟問他：“傑很喜歡五條老師吧？傑希望我長成那樣的大人嗎？”
出乎意料的事，夏油傑竟然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不想。”
五條悟微微一頓，詫異道：“為什麼？”
“變成了成熟穩重的大人不一定就是好事吧。可靠的庇佑着所有人的悟，和嫌委託人麻煩就一腳把人從天上踹下去的悟——顯然是後者過得更好。”
“……”
“嘛,你那個隨心所欲的性格還是得改改，但讓我做選擇的話，我希望全宇宙的悟都是後者。”
大不了就跟在這傢伙後面收拾殘局嘛，反正一直以來都是那麼做的。
許久沒有聽到五條悟的任何回應，夏油傑抬眼看向五條悟：“悟？你……怎麼這麼盯着我看？”
“哈？”五條悟不爽道：“盯着你不行嗎？”
“……幹嘛忽然生氣，你是傲嬌嗎？”
五條悟舉着棒棒糖否認道：“我才沒有傲嬌那種討人厭的屬性呢！”
夏油傑吐槽他：“不如說，你自己的性格比傲嬌得罪人多了……”
“哈？！”
“咳咳咳咳咳咳，我忽然好渴！悟！”
“戰術性口渴嗎？傑。”
“我是說真的，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雖然變渴的時機非常可疑，但五條悟左右看了看，還是推着他去了學校後面的湖水處。
他們找過來的時候，湖面上還有一排大鵝在扭着屁股游泳，一副歲月靜好的景象。
JK五條悟朝大鵝們扔出一顆石頭，揮了揮拳頭：“滾，從今天開始，這座湖就是老子的地盤！”
大鵝們齊齊一頓，隨後撲棱着翅膀向五條悟沖了過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五條悟：“......”
夏油傑：“......”
快、跑！！！
五條悟連忙推着輪椅飛奔起來。
但跑了沒幾步，他就發現這個樣子是不可能跑過大鵝的，於是乾脆把夏油傑連人帶椅扔進了水裏，自己引着這群黑惡勢力鵝跑掉了。
“傑！我走了，你一定不要忘記我！”
夏油傑：“......”
頃刻間變成落湯雞的夏油傑一邊抓住不斷下沉的輪椅，一邊伸出一隻手：“悟！！！”
你扔我也就算了，別把椅子一起扔進來啊，椅子又不怕被大鵝咬！
咕嚕咕嚕咕嚕……
五條悟和一排黑惡勢力的背影消失在了視野中。
“噗啊！”
夏油傑浮起來，認命地扒掉身上的水手服，又把沉湖的輪椅費勁巴拉地拽出來送回岸上，他剛忙活完，就聽見教學樓傳出一聲聲刺耳的尖叫，一頓嘈雜中，五條悟淡定地咬着棒棒糖走了出來。
夏油傑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鵝呢？”
“全部引進教室了。”
夏油傑：“......”
真好啊，大鵝們，應該殺得很開心吧。
他對五條悟說：“悟，你這種傢伙就是傳說中的同學殺手吧。”
“沒關係啦，傑，那排鵝一進去就盯着火山頭咒靈咬，其他學生只是在旁邊尖叫而已。”
“為什麼只咬火山頭？”
“嗯，可能是它頭比較大吧，誰知道鵝是怎麼想的。”五條悟笑嘻嘻道：“不過那兩個咒靈倒是挺有意思的嘛，就跟人一樣。”
“……我也那麼想。”
提起這個，夏油傑不禁嚴肅起來。
“幸好跟它們一樣強大的咒靈並不多見，不然就是一場災難。”
它們不僅會刻意避開咒術師傾巢而出的夏天，還知道要留着普通人誕育更多咒靈，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還致力於收集更多同伴......那麼，它們的敵人就只能是咒術師了吧。
夏油傑想想就覺得可怕：“悟，我們絕對不能放跑這兩個傢伙，其他的咒術師一旦遇上他們，生還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這是當然的。”
他們目前已經用密室逃生咒靈的能力暫時關住了它們，但想萬無一失的幹掉這兩個特級咒靈，就得在副本里進一步削弱它們的實力。
“對了，悟，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還能怎麼找，當然是把你有可能去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不過還算幸運，跑的第三個方向是對的。”
“......”
第三個方向......
這個傢伙。
夏油傑心中感動，於是提議道：“悟，我給你看個有意思的東西吧？”
“什麼？”五條悟笑着指了指自己：“我，可是很難取悅的哦？”
兩個特級咒靈狼狽地逃出教學樓時，就看見黑色的美人魚用力拍打水面，在湖中高高躍起。
“水！濺！躍！”
咒靈們：“......”
小沙，你還在這兒水濺躍呢？
五條悟興奮道：“好厲害！好厲害啊！”
於是湖裏那條魚蹦得更歡了。
“水濺躍！”
“水濺躍！”
“鹹魚水濺躍！”
“沙丁魚水濺躍！”
“Super水濺躍！”
掀起的巨大浪花中，不斷傳來五條悟興奮的喝彩聲，而水裏那條沙丁魚也在搭檔的一聲聲彩虹屁中逐漸忘記表演水濺躍的初衷。
漏瑚：“......”
花御：“.......”
怎麼說呢，某種意義上，這兩個傢伙其實還是挺般配的。
——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啊。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校園黑惡勢力大白鵝軍團氣勢洶洶地追了出來，特級咒靈們猛然回過神，一邊抱頭鼠竄一邊道：
“花御，我們絕對不能讓小沙被可惡的人類拐走！”
“▊▊▊▊▊（我知道）——”
火山頭咒靈憤憤不平道：“人類都是偽善的，謊話連篇的，不值得信任的！是一群內心充滿怨懟，表面上卻還在微笑的騙子！只有我們咒靈，從人類的惡意里誕生的咒靈，才是最坦蕩，最真實的存在！”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閉嘴！你不許說話！你每次一說話，老夫的腦袋就疼得要死！”
花御默默消音，一隻大白鵝一個猛撲，張嘴就咬住漏瑚的富士山腦袋。
“嘎嘎！”
“啊！可惡的鴨子！看老夫把你烤成烤鴨！”
“▊▊▊（這是鵝）——”
“閉嘴！！！”
今天也是令咒靈頭疼的一天。
......各種意義上的頭疼。
第二天醒來時，漏瑚發現了一件事。
昨天夏油傑插進它腦袋裏的頭髮似乎變長了。
不，這絕對不是錯覺。
夏油傑的頭髮最長只到肩膀的部分，但今天一覺醒來，這根頭髮就垂落到了漏瑚胸口的位置，肉眼可見地變長了兩倍。
火山頭咒靈覺得有點古怪，它一臉凝重地走下樓，看見火山頭媽媽正在廚房煎蛋，火山頭爸爸正在餐桌前看報紙。
“漏醬~早上好~”
火山頭媽媽慈祥地打了個招呼。
漏瑚麻木地在餐桌前坐下，吃掉了媽媽做的大米飯、煎蛋和烤魚，並將海帶湯一飲而盡。
“漏醬，上學路上小心車，不要跟同學吵架，也不要跟壞孩子一起玩，聽到了嗎？”
火山頭咒靈麻木地穿了鞋，關上門，還聽到火山頭父母在裏面憂心忡忡地說話的聲音。
“今天的漏醬格外沉默寡言呢，平時明明很暴躁的。”
“青春期了吧。”
“它不會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吧？因為長得太丑......”
“它那個暴脾氣，欺負同學還差不多。”
漏壺麻木地走向學校，並麻木地撞見了同樣在上學路上的花御。
樹枝眼的白絲JK。
“……”
“……”
它們相顧無言。
兩個人並肩走向學校，在穿過第二個紅綠燈后，漏瑚問：“花御，你也有父母了嗎？”
花御點點頭：“▊▊▊▊▊，▊▊▊▊▊▊▊▊▊（都是很溫柔的咒靈，囑咐我出門不要撞壞車）——”
“這樣。”漏瑚心情複雜地看了看天空：“這裏雖然只是個虛假的世界，但有家人的感覺還真不賴。”
花御對它說：“▊▊▊▊▊▊▊▊▊▊▊（我們一定就是彼此的家人）——”
“......你說的沒錯。”漏瑚笑起來：“虛假的家人終究只是假的，我們才是彼此真正的家人。走吧，我們去救小沙。”
兩個咒靈點點頭，幹勁滿滿地走向學校，決心一定要粉碎這個扭曲的生得領域。
然而他們走到門口時，便遭遇了此次任務最大的BOSS——五條悟。
白髮、雙馬尾、長筒白絲、還塗了唇彩的JK五條悟在校門口搔首弄姿，引得同學紛紛側目，看見漏壺和花御，他刻薄道：
“哎呀~快讓我看看這是哪個班的醜八怪，原來是火山爆發班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漏瑚：“......”
花御：“......”
小沙，你看見了嗎？這就是這傢伙的真面目，絕對不可以被他蠱惑啊！
漏瑚怒道：“聽好了！人類的臭小鬼！外表啊，外表這個東西啊，是人的一生里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一個人有魅力與否，不在於他的外表如何，而是在於他的內心和靈魂，這才是真正能打動別人的東西！”
他指着五條悟，一字一字，振聾發聵道：“像你這樣徒有皮囊、肆意嘲笑他人相貌的傢伙，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受歡迎，最被人瞧不起的傢伙！”
“......”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隨後，他重新勾起一個反派氣場十足的笑，輕蔑道：
“區區一個咒靈，還真敢說啊。”
漏瑚當場火冒三丈：“小子，報上名來！”
回復它的，是他們之間猛然拉近的距離，漏瑚一怔，少年的膝蓋就毫不留情地砸上了它的下巴。
這一刻，漏瑚覺得自己的整個腦袋都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它狠狠砸在電線杆上，爬起來一摸自己的脖子，發現腦袋和身體還好好地連在一起。
所有的痛覺都只出現在短短的一瞬間裏，連一點傷口都沒有留下。
“▊▊▊▊（漏瑚）——”
一棵樹當場拔地而起，沖向五條悟，五條悟看也不看，當場一甩手，就將那棵樹寸寸撕碎。
“！”
五條悟一步一步走到它們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火山頭咒靈，笑容燦爛，語氣甜膩：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請校門口的同學們停止戰鬥，請校門口的同學們停止戰鬥。在遊戲結束前，副本中的一切傷害都將無效化，再次重複，遊戲結束前，副本中的一切傷害都將無效化。」
也就是說，戰鬥是沒有意義的。
學校的廣播出現的相當及時，五條悟輕哼一聲，轉頭看向旁邊的花御。
他危險地歪了歪頭：“你會開生得領域？”
這個手勢，還有剛才那一瞬間險些爆發的力量，絕對是生得領域沒錯。
“......”
花御用沉默承認了對方的猜測。
“真羨慕啊。”
五條悟拍拍百褶裙的裙擺，喃喃自語道：“啊，回頭得問問那傢伙怎麼開生得領域才行......”
如果他不會但五條老師會，到時候互相吞噬時，不就是他在吃虧嗎？
他轉身要走，漏瑚開口道：“小子。”
“嗯？”
“你叫什麼名字？”
五條悟一笑：“名字嗎？哈，反正你們時日也不多了，就別在乎那些東西了吧。”
他不懷好意地指指他們：“享受自由的每一刻吧，咒、靈。”
白髮少年離開后，漏瑚和花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
過了一會兒，花御說：“▊▊▊▊▊▊▊（他似乎比我們想像中的強）——”
漏瑚說再次炸毛：“如果是在生得領域外面，我才不會輸給他！花御，剛剛為什麼沒開生得領域！”
顯然，富士山頭的咒靈每時每刻都處在爆發的邊緣。
與樹木相關的咒靈天生脾氣溫和，花御習以為常，只是溫聲道：“▊▊▊▊▊，▊▊▊▊▊▊▊，▊▊▊▊▊▊▊▊（打不開，有‘束縛’在阻止我使用領域，要離開這個地方果然只有......）——”
“讓他移情別戀！！！”
漏瑚憤怒道：
“我真是受夠人類了！別總拿這種情情愛愛的噁心東西給咒靈添麻煩！”
他們風風火火地闖進學校，找到了每天都在被人圍觀的沙丁魚咒靈。
黑長直的沙丁魚操縱着輪椅，像每個在大街上來來回回散步的NPC一樣，龜速移動，等待玩家前來搭話。
“小沙！”
夏油傑專心操縱輪椅，沒有回頭。
“沙丁魚！”
如同觸發了關鍵詞一樣，夏油傑聞聲抬起了頭。
他禮貌道：“你們有什麼事嗎？火山頭，樹枝眼。”
漏瑚：“……”
花御：“……”
等一下，它們是沒有重新自我介紹過嗎？稱呼微妙地變了啊。
但此時此刻，這個東西並不是重點。
漏瑚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頭髮，問夏油傑：“小沙，我的頭髮是不是變長了？”
它指指夏油傑披在肩上的頭髮，又指指插在自己頭上的髮絲。
“你看，你的頭髮只到你的肩膀部分，但我這個都垂到胸口了，這是不是變長了？”
夏油傑沉默片刻，誠懇發問：“火山頭同學，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我比你高，所以在我這裏只到肩膀的頭髮，在你這兒垂到胸口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有一米四的漏瑚：“……”
好有道理，好有道理！
不，不不不不不！
它用力甩甩頭：“不，小沙！我還是覺得它變長了！”
“嗯……”夏油傑冥思苦想一會兒，說：“好吧，我可以讓它不再變長，但需要一些操作費。”
他向漏瑚伸出手，“跟上次的拐杖差不多價值就可以。”
漏瑚：“……”
不是，第一個咒靈，為什麼會滿腦子錢錢錢啊，是那個白頭髮的人類教壞你了嗎？！
花御悄聲說：“▊▊▊，▊▊▊▊（給他那個吧，反正以後都可以要回來）——”
“……”
漏瑚忍着怒氣從懷裏掏出會尖叫的煙斗，放在了夏油傑手裏，夏油傑拿在手裏顛了顛，覺得這個東西雖然小巧，但握在手裏卻很有份量，於是滿意地點點頭。
“那就交給我吧。”
他伸出手，拔下了漏壺頭上的頭髮，漏瑚剛剛面露喜色，夏油傑就把頭髮倒着插了進去。
沒錯，再次，插了進去。
黑髮少年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好了，方向反了，它不會再向外生長了。”
漏瑚：“……”
漏瑚：“喂！！！”
花御連忙拉住暴脾氣的同伴，苦口婆心地勸它：“▊▊▊，▊▊▊▊▊▊▊▊（漏瑚，他還只是個孩子）——”
火山頭咒靈一把甩開花御。
“就因為是孩子才不得了！”
它火冒三丈：“小時候就熊成這樣了，再不教訓一下，長大后恐怕就能飛上天了吧！”
夏油傑義正辭嚴道：“不需要長大，我現在就會飛。”
“你飛個屁！”漏瑚大聲否認道：“你只不過是一條魚而已！魚，魚，魚怎麼可能會飛，就像火山不會游泳一樣！”
夏油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兩秒，大尾巴猛地一拍輪椅：“水濺躍！”
他啪地把自己砸在了天花板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然後，黑色的美人魚開始在走廊上胡亂撲騰。
花御：“……”
漏瑚：“……”
啊，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都是用這種姿勢撲騰的呢。
路過的同學們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沙丁魚這是怎麼了？”
“中邪了？”
“是被隔壁班的漏瑚和花御霸凌了吧？”
“天啊，好可憐，小沙才剛出車禍，還變成了沙丁魚，現在居然還要承受校園暴力……”
“閉嘴！”漏瑚怒吼道：“我剛剛在校門口挨打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麼多正義路人出來指指點點！就因為那小子比我好看嗎？！”
同學們湊在一起繼續竊竊私語：“天呢，它在說什麼呀。”
“因為被別人打過，就來這裏毆打終身殘疾的小沙丁魚，只會欺負弱者，實在是太過分了！”
“它哪裏小了？！它一米八，它一米八！可惡的人類，小心我把你們全部燒成黑炭！”
同學們更加嘩然。
“▊▊，▊▊▊▊▊，▊▊▊▊▊▊▊（漏瑚，先過來搭把手，小沙快不行了——）”
他們手忙腳亂想要把夏油傑按回輪椅上，然而美人魚力氣很大，魚鱗又特別滑手，他們手滑了幾次，沒注意到翻滾的沙丁魚已經靠近了一個開着的窗戶。
夏油傑大喊一聲：“Super水濺躍！”
他的魚尾奮力拍打地面，然後咻的一下飛出了窗戶，眾人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世界安靜了。
“……”
隨後，圍觀的學生們發出陣陣尖叫，一部分人害怕的往教室里沖，一部分人則本能地往走廊的窗戶上沖。
“看！”
“沙丁魚死了！”
“啊！血，全是血！”
漏瑚和花御趴在窗戶上一看，黑色的美人魚摔在操場上，身下暈開一圈鮮紅的血。
“！！！”
他們看到白色雙馬尾的人類從樓下飛奔過去，撕心裂肺地喊道：“沙丁魚！沙丁魚！沙！丁！魚！”
而他心愛的沙丁魚，卻就此離他而去。
從這一天開始，整個女子學校的氛圍就變了。
學校死過人的消息飛快傳遍整個小鎮，所有學生都繞着沙丁魚摔死的位置走，甚至沒人敢靠近那天出事的窗戶。
雖然學校走廊的監控表明，沙丁魚同學是突發癲癇后自己摔死的，但當時圍觀的同學都能證明是漏瑚的霸凌導致了沙丁魚的情緒異常。
而根據傳言，沙丁魚到死，手裏都還握着一個血染的煙斗。
漏瑚：“……”
6。
在一頓神展開中成為殺魚犯的漏瑚一臉懵逼，它今天早上起床時，看着自己腦袋上的頭髮發了會兒呆，它出神地想：頭髮，確實沒有再變長。
小沙這傢伙，收費貴歸貴，但確實是有在認真幫忙的。
它腳步沉重地走下樓，看到了火山頭母親沉默煎蛋的背影。
它們安靜地吃完了一頓早飯，等漏瑚拿着書包上學前，火山頭母親對它說：“漏醬。”
“……”
母親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媽媽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那件事一定是另有隱情的，別難過，媽媽永遠相信你。”
火山頭咒靈……火山頭咒靈差點淚奔在當場。
它狼狽地奪門而出，看到了等候多時的花御。
“走吧。”
“……走吧。”
兩個咒靈走在上學的路上，腳步前所未有地沉重。
“▊▊▊，▊▊▊▊▊▊（你說，小沙真的死了嗎？）——”
“我也考慮了一晚上這件事，我覺得這或許跟生得領域的主人有關。他愛小沙，愛到寧願讓小沙死，也不願意讓小沙離開他，所以在副本里殺死了小沙。”
“……”花御仰頭望天：“▊▊▊▊▊▊▊（這就是愛嗎）——”
漏瑚搖了搖頭。
它們來到教室，進門的一瞬間，整個班級都安靜了下來。
火山頭咒靈冷笑一聲，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它不在乎虛偽的人類怎麼看它，在這個副本里，除了花御，它只在乎小沙和那對如同咒靈的父母。
“聽說了嗎？”
有同學竊竊私語道：“佐藤沒有來上學。”
“聽說了聽說了，那傢伙好像接受不了小沙離開的事實，正在家裏做很邪惡的召喚儀式，想要召喚小沙的鬼魂！”
漏瑚和花御震驚地對視了一眼。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JK五條悟都沒有出現在學校，但不知道為何，漏瑚的頭卻漸漸疼了起來。
就像有什麼東西勒緊了它的腦子一樣。
是因為這兩天太累了嗎？
這一天夜裏，半夢半醒之間，漏瑚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油傑披頭散髮地站在它的床頭，穿着染滿鮮血的JK水手服，安靜地注視火山頭咒靈。
他微微一笑：“漏瑚，謝謝你們努力救我。”
“……！！！”
漏瑚瞬間清醒了。
“抱歉，我之前對你們說謊了。我啊，其實誕生在沖繩的海灘，一出生就被佐藤撿走了，遇見你們的那天，我才剛剛從他家裏逃出來。”
他哈哈一笑。
“因為人類和咒靈……果然是不行的呢，比起人類，我更想跟我的同類呆在一起。謝謝你們收留我，和你們一起度過的那幾個小時，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小沙，你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我已經死了，但我的靈魂仍被禁錮在他身邊。”
“我們怎麼樣才能奪回你？”
夏油傑沉默許久，搖了搖頭。
“我不清楚。但是漏瑚，不要斬斷和我的羈絆，除了你們，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小沙！小沙！小沙！”
白霧升起，再一眨眼的功夫，夏油傑的身影已經從床頭消失了。
“可惡！”
漏瑚當場踢開被子，打算去花御家裏商量剛才的事情。
它的床底，五條悟和夏油傑並排趴着。
“傑，你這個騙咒靈的傢伙。”
“呵呵，悟，我們是咒術師，對於咒靈，我們是不需要良心的。就像它們珍視同伴，卻能毫不猶豫地燒死人類一樣。”
“嘛，這句話我倒是挺贊成的。一旦在這裏放跑它們，將來可不知道有多少人類會死在它們手裏。”
他們悄咪咪地離開了漏瑚的家。
第二天，頂着黑眼圈的漏瑚和花御出現在班級，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拉開了教室的門，許久沒來上課的五條悟走了進來。
他還是老樣子。
雙馬尾，高筒白絲，棒棒糖，水手服，然而在看見他的一剎那，所有人都不禁悚然一驚。
因為他的背後，正背着一條沙丁魚。
銀白色的巨大沙丁魚和人類差不多大，它睜着無神的大眼睛，似乎已經死了很多天，還被晒成了魚乾。
班主任驚了：“佐藤同學，這是——”
五條悟淡淡道：“沙丁魚背包。”
班主任：“……”
班主任不懂就問：“哪個沙丁魚？”
“當然是我愛的沙丁魚。”
五條悟本就很大的眼睛幽幽地睜大。
他一字一句，堅定地說：“我愛沙丁魚，所以把他做成了背包，我永遠都不會讓它離開我的。”
全班同學：“！！！”
你是什麼絕世病嬌啊！來人！快叫警察！
漏瑚頓時覺得頭更疼了。
它頭一暈——
“▊▊▊，▊▊▊（漏瑚，漏瑚）……”
嗡的一聲，火山頭的JK從課堂上暈了過去。
同學們緊急把它送往了醫務室。
漏瑚的腦子就像是被很多細線勒緊了一樣，疼得不得了，而且每次聞到沙丁魚背包的味道，它的頭痛就會加劇一分，而夢裏見到夏油傑的頻率也更高了。
夢裏的夏油傑還是穿着血跡斑斑的水手服，每天都在對它說同樣的話：不要斬斷和我的羈絆。
他看起來很不安，或許是因為被五條悟做成了沙丁魚背包，他的靈魂始終無法去往極樂世界。
等等，咒靈也有靈魂嗎？
漏瑚想：以前它不知道有沒有，但看沙丁魚的樣子，應該是有的。
這並不值得驚訝，因為咒靈本就是最完美的人類。
終於，它的頭痛嚴重到了妨礙日常生活的程度，沒過幾天，佝僂着背的JK就瘦弱得像個80歲的小老頭一樣，半隻腳踏進了棺材裏。
班主任實在看不下去，主動聯繫了它的父母，表達了自己的憂慮，在父母的逼迫下，火山頭JK只能來到醫院檢查大腦。
醫生告訴了它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
“你的腦子裏全是頭髮。”
“……啊？”
“你額頭上那根頭髮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沒有繼續往外長，而是一直往你的腦子裏面長，現在它已經變得很長很長了，看這張。”
醫生滿臉嚴肅道：“看見了嗎？這都是頭髮，它繞着你的腦子轉了好幾圈，已經勒緊了你的大腦，甚至有一部分已經鑽進了你的腦子裏，且還在持續生長着，掠奪你的營養。”
漏瑚：“……”
它猛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個故事的發展，好像恐怖故事啊！
火山頭媽媽憂心忡忡道：“那該怎麼辦呢？醫生先生。”
“先試試做手術吧。”醫生說：“盡量將頭髮全部清理出來，不然的話，你的孩子很有可能會死去。”
“……不。”
漏瑚拒絕了這個提議。
“老夫不會清理掉它的。”
漏瑚一字一句，堅定地道：“老夫明白了，這是來自沙丁魚的詛咒。這已經是我們之間僅剩的羈絆、僅剩的連接了！他囑咐過老夫，不要斬斷和他的羈絆，所以老夫拒絕動手術！”
醫生幽幽地問：“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漏瑚說：“捆住腦子的並不是頭髮，而是老夫與同伴之間的羈絆，只要斬斷這份羈絆，老夫就能獲救，但相對的，沙丁魚會永遠離開我們。”
它激動道：
“不，我們永遠都不會丟棄自己的同伴！”
只要同伴還在尋求它的幫助，它就絕對不會主動收手！
火山頭母親驚訝道：“你在說什麼呀漏醬，沙丁魚什麼的，你想要的話我們去給你買幾斤好不好？”
“不，媽媽，不許你這麼說沙丁魚！沙丁魚不是普通的魚，它是老夫重要的夥伴！”
不被火山頭家族理解的漏瑚奪門而出，離開了醫院。
那之後，漏瑚徹底病倒，變得奄奄一息，而不知道從哪一天起，花御就再也沒來看過它。
仔細想想，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花御了啊。
就在漏瑚迷迷糊糊思考着這些事的時候，夏油傑再一次出現在了它的床頭。
夏油傑微微笑着，笑容前所未有的慈愛。
“你並沒有放棄我呢，漏瑚。”
漏瑚笑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沙丁魚。”
夏油傑溫柔地告訴他：“我和你一樣，也不會放棄我自己的同伴，永遠不會。”
火山頭咒靈笑了。
啊，多麼美好的雙向奔赴，果然，它們咒靈才是最美好、最真摯、最像人類的人類。
夏油傑笑眯眯地繼續道：“所以，我們永遠在一起吧。你，花御，還有我，我們永遠在一起，一起為這個社會做貢獻。”
他溫柔道：“我一定會對你們好的。”
漏瑚本能地察覺到氛圍不太對，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沙丁魚，我們，永遠都是最親愛的同伴……”
下一秒，一個巨型沙丁魚乾從天而降，一記鹹魚突刺，當場把漏瑚刺穿在床上。
“你……我……”
火山頭咒靈目眥欲裂，隨後，它的眼眶、鼻子、嘴巴、耳朵，都開始長出很多很多的頭髮，迅速抽干它的生命。
夏油傑徐徐伸手，把只剩絲血的漏瑚搓成了咒靈玉。
「副本《頭髮》已經結束，玩家花御、漏瑚已死亡，玩家五條悟已投敵，扮演“鬼”的玩家夏油傑獲得勝利。」
「請各位玩家有序退場。」
周圍的環境一變，他們回到了最開始的山洞裏。
夏油傑的手中多了兩個咒靈玉。
實力相對較弱的花御死在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水鬼作戰里，淹死在了學校的湖水之中，而實力相對更強的漏瑚則被副本的規則削弱了一層一層又一層，最後也順利地寄掉了。
夏油傑感慨道：“悟，原來人終究都會長成卑鄙的大人的。”
五條悟笑嘻嘻地問：“當卑鄙的沙丁魚爽嗎？傑。”
“良心很痛，但拿咒靈玉——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