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殺心已起
流荼艱難地抬起還沒有修復好筋脈的手，用盡全力使出一個最簡單不過的法術，瑩瑩微光不過微微亮起了一瞬間，便泯滅殆盡，而那隻尚未恢復的手也用盡了力氣，無力地垂了下去。
曾經經歷過修為被廢的痛苦，流荼還是覺得半個月前的那不過幾個呼吸的變化是一場災難。
早知道回到神界一定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困難和折磨，流荼早就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第一關來得這麼快也這麼殘酷。
啟乾依舊是那一副看起來清冷高貴的模樣，但因為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他也不需要演戲，懸浮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看着一下子戒備之心大起的流荼，沒有給她任何解釋，直接一道極為強悍的法術打破了流荼因修為而自帶的無形防護，隨即又一道法術沖向了流荼的丹田，蠻不講理的將她的法力一下子全部抽離，將她的修為全部廢掉。
緊接着，啟乾依舊一言不發，分出幾道細小但更為銳利的光刃，同時斷去了流荼的各處筋脈，又一次打碎了她全身的神骨。
啟乾就像是對待一團垃圾一樣，根本沒把流荼當成什麼值得多看一樣的東西，將從她身上抽離出的法力凝結成了一顆珠子，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不過幾個呼吸間就遭受了這滅頂之災的流荼，失去了法力修為，失去了行動能力，除了能眨眨眼、維持着微弱的呼吸，一動不動的躺在逐漸變成深色、慢慢乾涸的血泊之上的模樣，和死了幾乎沒什麼兩樣。
然而她並不會死，化生以來便是神仙之體的流荼根本不可能這麼容易的死去，同時為了重蒼的啟乾也絕不可能失手殺掉流荼。
天生仙靈之體受到靈力的滋養，緩慢地自行修複流荼斷掉的經脈，然而沒有修為的輔助，這個過程真的很慢很慢。
劇烈的疼痛讓流荼可以在短時間內保持絕對的清醒，可過度的傷痛和流失的鮮血讓她的體力流失的過快，短暫的清醒過後便是漫長的沉睡。
沉睡和疼痛模糊了她對時間的概念，待到她終於可以艱難地爬向一處沒有血跡的乾淨地方的時候，時間似乎已經過去了很多天，而流荼卻根本記不得到底過去了幾天。
突如其來的陰影擋住了流荼的視線，艱難的抬起頭，看見重蒼一改走火入魔時的癲狂，整個人意氣風發。他用一種大仇得報的得意目光睨着流荼，連低頭看她的動作都不願意多做。
“像狗一樣的爬着，流荼你也有今天！”
一腳狠狠地踩在流荼的頭上，用力地捻了捻，流荼原本明沒有手上的臉被地上的碎石劃破，很快磨掉了原本的皮膚，傷口混合著塵土變成了格外狼狽的黑紅之色。
總是在修為上狠狠壓着他的人，如今不僅沒有了法力修為，連站立行走都已經做不到了，被流荼的陰霾覆蓋了幾千年的重蒼終於感覺舒了一口氣。而最令他感覺興奮的，是啟乾上尊親口告訴他，流荼再也沒有了修行的可能性，只要他願意，可以用任何一種手段折磨她，而流荼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力量，只要不把流荼折騰死，他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他作為啟乾的接班人，未來的天地至尊，他擁有無上權利，在這個天地間所有人都要聽他的號令，想做什麼全世界都要聽他的是他應有的權力。曾經的流荼有威脅到他權威的可能，現在的流荼沒有了這份威脅，他算是真正的吧屬於他的權位全部掌握在手了。
多年來，重蒼始終擔心自己佔用了流荼身份的這件事被發現，他會被打回原形，會吧流荼經歷過的所有不公全都自己經歷一遍。沒想到時至今日，他還是瞞得好好地，甚至等到了流荼徹底失去自證能力的這一天，以後他就再也不用擔心身份問題暴露而帶來的災厄了。
重蒼從來沒想過從很早很早創世神就已經知曉了這些真相，更不知道他們將錯就錯只是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他鳩佔鵲巢的心虛終究變成了這本就是屬於他應得的理直氣壯，而他習自啟乾的野心也從流荼二度被廢的這時開始逐漸滋生。
看見曾經帶給自己巨大威脅的流荼變成這般連爛泥都不如得模樣，重蒼一時新仇舊恨全部湧上心頭，居然忘記了蘄艾按對她的囑咐，動用剛剛學會的以善念為力量來源的修為，直接動了殺招。
流荼盯着越來越近的金色光芒，心頭是極度的震驚和無盡的不甘。她不想就這麼白白等死，但她現在什麼反應也做不了，只能目不轉睛的跟着重蒼的殺招，彷彿死前的每一秒都不想浪費。
突然，一道極薄但堅不可摧的護盾出現在了流荼的前方，重蒼那充滿殺意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這個護盾分毫。
重蒼和流荼兩個人同時看向了設立這道護盾的人，眼中的目光卻是截然不同的。
重蒼的眼中充滿了被打斷的不解和憤怒，還有尚未消散的對流荼的殺意。
而流荼的眼神卻是平和的，像是在訴說著對啟乾、啟坤沒有告訴重蒼自己不能死真相的不懂，以及對她來救自己的隱秘謝意。
啟坤不敢再看流荼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躲開，迎着重蒼的怒火走了過去，一揮手拍掉了他暗中運起的另一道法術。
“啟乾說過什麼你忘了？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前提條件是流荼不能死。”
重蒼不服。“殺一個廢物而已，我不信啟乾上尊會因為這個懲罰我。”
啟坤本應出真相的，但不知為何，她突然間不想說了，只是強調了一下他不能殺流荼這件事而已。
“不能殺就是不能殺。別以為你是啟乾認定的接班人就可以枉顧他的命令。你現在只是接班人，並沒有上位，論在這世間的神級順位，我雖然動不了你，但你也動不了我。別以為你現在就多麼的不得了，啟乾還在，你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是有限度的，別想繞過他的話去任意妄為。”
在神界近萬年，這是第一次啟坤這麼不客氣的對待重蒼。然而這種轉變發生在啟乾確定重蒼的接班人地位之後，這種變化發生在看似被邊緣化的啟坤身上倒是不奇怪。
時機相當恰好，重蒼沒有多想，但不服氣卻是真的。只是啟坤說得也沒錯，他可以一時上頭，但還是不能違抗啟乾。
如果有一天……
重蒼的心瞬間變得火熱起來，瞬間克制住自己不要再繼續想下去。他不忿的看了啟坤一眼，一腳踢開流荼，不甘心的離開了塵世殿廢墟。
啟坤沒有出手去幫流荼，流荼也依然趴着，沒有希求啟坤的援手。她只是換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頗有些玩味的看着啟坤。笑意瑩瑩。
“你們沒有告訴他我不能死這件事，為什麼呢？而且你剛剛在激怒他，這對你有好處嗎，啟坤上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