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第一十四章

穿奇裝異服這種事,一個人是丟臉,一群人就可能是藝術,灼寶知道肯無條件陪着他犯傻的幼崽,只有陸餘一個——便宜大哥是不可能的,不藉機嘲笑就算他還良心未泯。

“陸余哥哥,可以嗎?”

果然,陸余雖然還是有些狀況外,卻毫不遲疑地點頭:“好。”

然後倆幼崽一起望向郭琳。

郭琳:“……”

郭琳緩了好一會兒:“陸余啊,你帶灼寶去玩會兒,阿姨打個電話,回頭跟你們說。”

等倆幼崽乖乖離開,郭琳又是好一通百度,然後一個電話打給自家老公,安致遠幾乎秒接。

從前郭琳在家做全職太太時,幾乎沒什麼社交,每當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整個人都有些鬱鬱寡歡,不是全身心撲在兒子身上,就是找老公聊天。

一開始還好,但時間久了,安致遠發現妻子總是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太願意在工作時間接電話,只是回家之後再花時間安慰她,雖然做到了丈夫的職責,但內心還是忍不住感到疲憊。

而自從郭琳接了綜藝,恢復工作狀態,就經常忙得腳不沾地,連電話也打得少得多。

忽然沒了妻子的騷擾,安致遠反而有些不習慣。

所以忽然接到太太的電話,安總立即按下接通,倒讓郭琳奇怪:“你怎麼這麼快就接電話了?公司不忙嗎?”

安致遠:“我老婆打電話,當然要第一時間接聽,怎麼樣啊,琳琳,想我了?”

安總現在獨自一人在總裁辦公室,說話可以非常放肆。

郭琳:“……有正事跟你說。”

聽妻子語氣嚴肅,安致遠也正色:“怎麼了?”

郭琳把小兒子主動要求穿裙子的事一五一十複述一遍,憂心忡忡地問:“你說,小男孩那麼想穿裙子,正常嗎?會不會是心理健康受到影響了呀?我百度了半天,說什麼的都有。”

“原來就這點事啊。”安致遠輕鬆道,“你別信百度的,它搜索一下癌症起步呢。別太緊張了,小男孩穿裙子怎麼了,老張辦公桌玻璃底下還壓着他兒子小時候穿裙子的藝術照呢,現在人家小張上初中了,還進了校籃球隊,好好的什麼也不影響。”

“你啊,別把太多精力放灼寶身上,給孩子弄得壓力太大也不好,咱兒子健康快樂就行,反正你我都能賺錢,就算孩子們當一輩子紈絝,家業也夠他們敗的,而且富一代紈絝不可怕,有時候就怕他們努力……琳琳你看,你現在都這麼忙了,還不如把有限的精力分給——”

“先不說了啊,”郭琳打斷他,“我現在是開小差,節目還錄著呢,導演催了。”

“啪。”

電話無情掛斷,聽筒里傳來沒有感情的忙音。

安致遠:“………………”

可憐安總還沒把話說完:你現在都這麼忙了,還不如把有限的精力分給我。

安致遠望着黑掉的手機屏幕,懂事地沒再撥回去,心裏卻無限悵惘,半晌才自言自語:“哎,從前嫌她煩,現在人家不搭理我了,怎麼反而這麼想她呢。”

.

錄製現場,在“郭總指揮”的監督下,其他家長們忙忙碌碌兩個多小時,終於在天色擦黑的時候,把飯菜準備好。

最會做飯的居然是昔日男神沈舀,他做了些家常菜,又照着菜譜現學現賣兩道當地特色,最後端出來還真像模像樣。

因為傍晚又飄了細雨,節目組給支起雨棚,雨棚底下拼了三張長桌,像個小型的流水席。

一桌子熱騰騰的當地菜,惹得大人孩子們都食指大動。家長帶着各自的寶貝坐在一起,大人們一邊推杯換盞,一邊忙着給自家孩子夾他們夠不到的菜,今晚的“主廚”沈舀更是寵女狂魔,還會端着碗喂Linda吃飯。

只是一邊喂,一邊也忍不住吐槽:“雷達你看看你,比灼寶還大半歲,人家弟弟都不用媽媽喂。”

Linda塞了滿嘴的菜,嗚嗚嗚地抗議,結果剛咽下這一口,又被塞滿,還是說不清楚話,只能指着灼寶含糊駁斥:“他油鍋鍋喂(他有哥哥喂)!”

可惜沈舀完全沒聽清,繼續碎碎念地填鴨。

沈舀今年四十多,十幾歲出道,當年火遍全國,是一代人的青春偶像,當紅時在公眾面前一直是寡言少語的酷哥形象,演唱會上唱完就走,一句廢話沒有,迷得那一代小姑娘們為之瘋狂。

沒想到老來得女,嘴竟然這麼碎,這段播出時很多女觀眾紛紛歡樂而心情複雜地表示“你還我青春”。

——別再問這個碎嘴子老父親是誰了,他是我的青春!

——沈舀怎麼變成這樣了呀哈哈哈哈,原來偶像也跟我一樣,最終回歸柴米油鹽醬醋茶,我平衡了哈哈哈

——Linda你嫌棄的老爸是姨姨當年的男神啊!不過男神完全沒發福,發量也在,欣慰jpg。

——我看到了什麼?攝影機你敢不敢多給灼寶和陸余幾個鏡頭?

——30分45秒,有驚喜,姐妹們不用客氣!

——我看到啦!灼寶是不用媽媽喂,因為他有陸余哥哥喂啊!竹馬竹馬我又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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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氣沒按着天氣預報來——按着預報,小雨中午就該停了——所以節目組準備得比較匆忙,晚飯素材沒拍太多,最後呈現的並不詳細,尤其是坐在角落的灼寶,一直安安靜靜吃飯,沒有像其他幼崽一樣興奮到滿地亂跑。

事實上他也沒機會瘋跑。

陸余比郭琳還像他的監護人,按着他好好吃飯,一口飯一口菜,很有節奏地投喂小糰子,並且很神奇地不耽誤他自己吃。

陸余左右手都會使筷子,如果一手筷子一手勺子,那速度就更出神入化。

灼寶也是頭一次見他這手絕技,鼓着腮幫子,好奇地問:“哥哥,你是練過嗎?”他的意思是,練過武功么——這招式怎麼那麼像武俠小說里,小龍女教給周伯通①的“左右手互搏術”啊!

而陸余跟他不在一個頻道上,認真道:“練過。”

練是練過,但之前在安家,並不好意思展示,他總覺得安家別墅高檔,灼寶家人也有涵養有素質,跟他以往認識的人都不一樣,在他們面前吃相不好,會覺得格外羞窘。

灼寶:“還真練過!”

莫非陸余遇到過什麼隱士高人?安予灼以前去景區道觀,看過一道士練武,不說飛檐走壁,也算得上兔起鳧舉,比動作大片里的特效厲害多了,只是他發現有人看着,就立即收功,閃身離開。

自打那次起,小安總就開始相信真有中國功夫和世外高人存在。

聽到陸余說“練過”,安小少爺內心深處那點浪漫的武林情節就被勾起,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陸余哥哥,崇拜道:“在哪裏練的呀?”

桂阿姨對他那麼摳門,一定不會花錢送他去學,說不定是遇到了去鄉村雲遊的高人!

就聽陸余說:“在小飯桌。”

“哇——啊?”

“小飯桌,就是,”陸余以為灼寶不知道什麼叫小飯桌,解釋,“幾個家長交些錢,去固定的地方吃飯,其實就是學校附近的一個奶奶家裏,便宜,但飯菜少,一桌十個同學,菜剛端上來,兩分鐘就搶光,不快些就得餓肚子。”

“所以,是吃飯練出來的?”灼寶獃滯,同時又有些心疼。

如果陸余出生時沒被掉包,現在肯定過着金尊玉貴的大少爺生活,桂阿姨讓自己的孩子冒名頂替享福,卻害得陸余小小年紀在溫飽線上掙扎。

“怎麼了?”陸余放下筷子,摸摸灼寶的小腦袋,“連渣撈不好吃?”

灼寶仍舊扁着嘴,心裏五味雜陳,卻又無法解釋,就聽他便宜大哥嘖嘖開口:“我看他沒有不愛吃的東西,就是你慣的。”

灼寶:“……”

安謹一副看不下去的樣子,直呼弟弟全名:“安予灼你能不能自己吃?陸余沒來的時候你不是自己吃得挺好?”

他聽老爸閑聊時說過,原本家裏的育兒嫂辭職之前,還特意訓練灼寶學會了用兒童筷。就為了鍛煉他的自理能力,以後不用再單獨請育兒嫂,郭阿姨的意思是男孩子不能養得太嬌慣。

安予灼剛剛那點唏噓悵惘全被安謹打斷,這會兒故意跟便宜大哥唱反調:“我就要人喂,不讓陸余哥哥喂,難道你喂我呀?”

安謹:“……”

安謹憋半天,差點就說出“我喂就我喂”,結果被陸余捷足先登:

一筷子大小適中的蘑菇釀肉遞到灼寶面前,小奶糰子顯然也已經習慣了投喂,像只毛絨絨的幼鳥似的,“啊”地張大嘴,啊嗚一口吃掉蘑菇釀肉,腮幫子登時撐得鼓鼓的。

大約是這道菜很合胃口,灼寶快樂地眯起大眼睛,小扇子似的睫毛一起彎成月牙狀,可愛得犯規。

餐桌的小角落,兩個男孩一時間都望着他。

陸余只覺自己的心都快被萌化了,他的灼寶果然天下第一可愛!

安謹則生出一股淡淡的、從未有過的驕傲感:不愧是我弟弟,煩人是煩人了點,但長得還挺好看。

灼寶注意到安謹的視線,揚起圓鼓鼓的臉頰,努力從塞得滿滿的嘴巴里,吐出一小截乾淨的舌頭,費力地向便宜大哥“略略略!”

安謹:“………………”

雖然被食物塞得口不能言,但意思表達得很清楚:我就是有人喂,氣死你氣死你!

“……”

安謹回頭就去扯郭琳的衣角:“郭阿姨!你快看看灼寶!”

灼寶:“?!”

灼寶震驚,安謹那麼大歲數的人(都十歲了),居然還打小報告?他還要臉嗎?!

灼寶趕緊正襟危坐,停止挑釁親哥,結果郭琳這會兒正和沈舀憶苦思甜,聊得太投入,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幼崽之間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小謹?”郭琳喝了當地的米酒,臉頰緋紅,拍拍安謹的小腦袋,“來,小謹,你給叔叔阿姨們提一杯!”

安謹:“?”

一群同樣幾杯黃湯下肚后興奮起來的大人們,都被激發出飯局上逗孩子的惡趣味,跟着起鬨:“安謹提一杯!”

“安家大少爺,肯定見過世面,來提一杯!”

“來來來!”

告狀不成,引火燒身的安謹:“??”

不過,安謹的確跟着老爸參加過大人們的飯局,對於敬酒這件事也駕輕就熟,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以飲料代酒,對叔叔阿姨們說了兩句頗為得體的祝酒詞。

灼寶都快笑瘋了。

安謹坐下,目不斜視地伸出一隻手,欲往旁邊掐。不過陸余預判了他的預判,行雲流水地把小糰子往自己懷裏一拽,順利讓灼寶躲過他哥的魔爪。

安謹掐空了,作勢要揍人,灼寶很識時務,不敢再挑釁他,滾進陸余懷裏笑着討饒。

雲省氣候四季如春,即便下着雨,也沒有家鄉冬天的刺骨之感,汽鍋雞用電磁爐溫着,咕嚕嚕冒着香氣,空氣里瀰漫著濕漉漉的清新水汽,和着小孩子們清脆的咯咯笑聲,歡樂又溫馨。

有安謹帶頭,其他的幼崽們也難逃被拎起來說祝酒詞的命運,羅羅說得一板一眼,像個小大人,鍾函稚嫩些,好歹也完成了任務,Linda鬧脾氣不肯,沈舀便從‘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狀態切換回碎碎念的老父親,哄着勸着,令人驚訝的是陸余。

陸余不像那些多少“見過世面”的孩子,恐怕是第一回遭遇被大人拎着敬酒,卻得體大方,絲毫不怯場。

就,不愧是日後的大佬,學東西真的快,而且心理素質一流。

等陸余從容坐好,所有大人的視線都落在灼寶身上。

安予灼:“……”

講道理,小安總上輩子經歷過的應酬,在酒桌上談成的生意,說出來能嚇壞在場的藝人們,可是,灼寶才不想搭理這些沒溜兒的大人。

他熟練地祭出裝傻大.法,咬着飲料杯咕嚕嚕吹泡泡,然後嘎嘎傻笑。

逗得大人們紛紛捧腹,笑着勸說:“我們灼寶還小呢,讓他好好玩吧。”

輕鬆躲過逗孩子環節√

見便宜弟弟這麼容易就矇混過關,安謹不由得有些嫉妒,低聲吐槽:“半大不小的孩子真難當,為什麼大人非要讓我們敬酒。”

這句話倒是被郭琳聽個正着。

郭琳微微向繼子歪頭:“因為我們小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

她幽幽說:“被大人們逼着說吉祥話,真的很煩啊。”

安謹:“………………”

這就是“因為淋過雨,所以要撕碎別人的傘”么??

.

昨晚氣氛實在太好,大人們憶往昔憶到半夜,藉著酒勁,講了些過了期的娛樂圈秘辛,節目剪輯的重點便也放在後半段。

而寶貝們則在八.九點的時候,就被打發回房間睡覺,鏡頭一掃而過。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磨合,灼寶已經習慣了跟陸余哥哥一起入睡,甚至感覺陸余像他的大號抱枕,附帶讓人安心的催眠作用。

他感到困意襲來時,便自然地滾入“抱枕”懷裏,打着小呵欠,像只軟乎乎的奶貓,把臉蛋埋進陸余哥哥的胳膊里,很快沉沉陷入酣甜夢鄉。

——你們忘記關攝像頭了!嘿嘿嘿嘿

——好可愛,挨在一起像一窩小奶貓嗚嗚嗚嗚嗚

——又是想偷孩子的一天

——我有罪,但是,真的好好嗑,娃綜比戀綜還好嗑,誰懂啊[流淚]

……

第一天熬了夜的大人們都是被自家崽給喊醒的。

大一點的孩子還懂得輕手輕腳,5歲的Linda直接一個泰山壓頂,差點沒把老父親壓出雞叫,兵荒馬亂的早晨,只有郭琳一個人安穩度過:

4歲半的灼寶殼子裏是個成熟的靈魂,知道心疼老母親,而繼子安謹已經有了些性別觀念,斷然不會貿然進郭琳的房間,陸余有多懂事更不用提,直到黃導演再三催促,郭琳女士最後才被三個崽的敲門聲叫醒,算得上本屆家長中最溫柔的待遇。

——又是羨慕女神的一天,人生贏家實錘

——怎麼感覺羅羅叫他爸爸也有點小心翼翼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這孩子的眼神,很像被打多了的那種娃

——小聲比比:據說羅羅爸爸是無業游民,全家啃娃,小童星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承包這隻變成尖叫雞的沈舀!

——灼寶好乖,漂亮又懂事的小寶貝,誰不愛呢?姨姨么么么么么!

……

今天註定是忙碌的一天,大小嘉賓們忙着準備晚上的火把節,節目組全體工作人員則求神拜佛希望今晚的天氣預報准一次,可別再下雨。

正宗的哈尼族火把節又叫“矻扎扎”節,人們穿着節日盛裝,聚集到廣場,打磨秋②,摔跤、圍着篝火唱歌跳舞,熱鬧非凡,也有殺牛祭祀,點燃聖火等等傳統的民俗活動。

不過,今天只是“為展示民俗特色、推廣民間藝術”為目的的“仿火把節”,所以用不着那麼正規嚴肅,還要仿得合理,需添加些適合小孩子們的娛樂活動。

家長們的任務就是組團做一個兒童版安全“磨秋”。

真正的磨秋玩起來比較危險,類似於中間一根木棍,以“丁”字形支撐另一根可以360度自由旋轉的長棍,兩人雙手握住長棍兩頭,像玩蹺蹺板一樣,以腳踩地的反作用力為動力,令長棍旋轉,上下起伏,相當於一個3D立體式環繞的巨型蹺蹺板。

如果說小孩子們玩的蹺蹺板,難度等級是“2”,那麼,打磨秋的難度等級就是“200+”,既考驗身體靈活度,還考驗臂力和平衡,一個不小心掉下去不是玩的。

“所以家長們的任務,就是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盡量把迷你版磨秋做得像原版!”黃培峎喜氣洋洋地宣佈,“是很有難度,任務還是比較艱巨的,但由於大家起床有些晚,所以工期會比較緊張,就只有……不到半天!”

眾家長:“……”

沈舀忍不住吐槽:“黃導,既然任務這麼艱巨,那為什麼昨天不告訴我們呢!”

昨天寶貝們上山撿菌子的時候,他們被安排在蘑菇房裏打掃了一上午的衛生!

黃培峎笑得純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相信你們可以做到!”才怪。節目組就是要拍大家手忙腳亂,把木頭鋸出火星子的狼狽模樣。

嘉賓們心裏也清楚這樣才有看點,嘴裏抱怨節目組不做人,卻都很配合,拿鋸子的拿鋸子,畫圖紙的畫圖紙,倒是有模有樣。

郭琳和鍾楚楚兩位女明星今天也是民族服飾,卻沒戴頭飾,都暫時紮上乾淨利落的馬尾,雖然是女生,但干起活來一點也不矯情。

男嘉賓們也不遑多讓,借來充氣電鑽和電動砂輪機,兩位爸爸仔細研究說明書,成功試運行了機器,又指揮孩子們幫忙遞螺絲釘、油漆刷等等小東西。

無人機航拍的鏡頭裏,錯落的蘑菇房圍成的空地上,一群小豆丁噠噠噠跑來跑去,後期配上《小雞快跑》的歡快音樂,整個“蘑菇社區”都煙熅着快活和忙碌的空氣。

然而,家長們一頓操作猛如虎,最後成果零杠五:

運用現代化工具、參照傳統圖紙,經過辛苦的三小時努力之後,他們眾志成城,齊心合力,做出了一個……蹺蹺板。

“我們幼兒園小朋友都不玩這個。”Linda嫌棄地發表意見。

鍾函失望道:“跟真的完全不一樣。”

羅羅也滿心疑惑:“這跟小區健身廣場裏的蹺蹺板有什麼區別?”

安謹刻薄道:“這個更小吧,適合沒斷奶的低齡兒童,灼寶,快,你去試玩一下。”

安予灼:“…………”

沈舀叔叔把圖紙捲成捲兒,照着幾個崽一人腦袋上輕敲一下,笑罵:“那不是為了你們的安全嗎?真正的打磨秋未成年禁止參與!去去去,換衣服去,準備下午參加活動!”

除了Linda,幾個小男孩都被趕去一棟空置的房子裏換衣服——這是節目組租的另一間民居,本來是充當工作人員的臨時宿舍,現在被徵用成幼崽們的更衣室,畢竟統一換服裝會更加節省時間。

鋪着藍色扎染印花床單的榻榻米上,整整齊齊擺着一排疊好的迷你版民族服飾,按着小朋友的比例,袖子和腿都短短的,煞是可愛,上面還貼心地貼着幼崽們的名字。

看到漂亮的新衣服,小孩子們都挺興奮,陸余照例先幫灼寶換,可換到一半,套褲子時,灼寶發現了重點:“等等,為什麼是開襠褲?”

鍾函“呀”了一聲,然後發出鬆口氣的聲音:“我的不是。”

羅羅:“我的也不是。”

安謹沒說話,遞過去一個“可能因為你是低齡兒童”的瞭然眼神。

灼寶:“……”

橫條紋的彩色布帘子被掀開,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姐姐探頭進來,解釋:“因為灼寶個子比較矮,寨子裏像你這麼大的孩子都是穿開襠褲的——”

“姐姐你怎麼進來啦!?”灼寶捂住自己的小几幾,小奶音透着羞窘和驚恐。

工作人員姐姐忍笑:“灼寶還知道害羞吶?沒關係,你裏邊可以穿皮卡丘小內褲。”

安予灼現在上半身已經換成白底藍邊的斜襟扣上衣,露出的一截小手腕上也戴好銀鐲子。

但下.半.身還沒穿那條開襠褲,只剩一條小內褲,因為他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小几幾位置,布料上只顯出半個精靈球圖案,和皮卡丘標誌性的閃電尾巴。

“……不行!你是女生,不能看男孩子換衣服!”看小孩子也不行!而且,藏藍色開襠褲里露出一塊黃澄澄的皮卡丘布料,成何體統啊!

安予灼臉紅得都要滴血了,直往陸余身後躲,箍得陸余哥哥動彈不得,安謹嘆了口氣,半拉半拽地把工作人員姐姐推出去:“我弟弟容易害羞,別看他小,屁事兒可多了,姐姐你先出去一下啊謝謝。”

片刻后,安謹回來時,竟然還多帶了一套衣服,隨意往榻榻米上一丟:“不是開襠褲,但可能大一點,自己看着辦吧。”

原來,為了追求真實度,這些衣服都是寨子裏孩子穿的,節目組跟當地村民借出來,提前洗乾淨,熨燙好,也留了備份。

灼寶抱住新衣服,表情有點呆,他沒聽錯吧?便宜大哥竟然為他借衣服了?這可是兩輩子以來,安謹第一次這麼貼心。

“哥,你跟那個姐姐借的?”安予灼忍不住再次確認。

他的重點在於“你”,而別人顯然沒理解到位,安謹:“不然呢?肯定跟她借的。”

鍾函忽然插嘴:“她還在不?”

不過沒等安謹回答,他便興沖沖地一溜煙追了出去。

沒人在意鍾函突然的人來瘋,陸余撿起新褲子,審視似的看了安謹一會兒,笑道:“謝謝。”

“……”安謹覺得有點肉麻,不自在地別過頭。

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憑什麼陸余跟他說謝謝啊!?灼寶可是他親弟弟!不是陸余的!

可他剛剛反射弧有點長,等想起來反駁,灼寶已經換好了新裝扮。

上衣還是白底藍邊的那件,尺寸合適,褲子卻有些肥大,褲腳挽起來,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腳踝,灼寶是小骨架,加上小孩子天然的嬰兒肥,即便小胳膊腿都挺細,看起來還是肥嘟嘟,像剛剝了皮的嫩藕節。

脖子上還掛着擦得鋥亮的長命鎖,銀器的碎光映進清亮亮黑漆漆的大眼睛裏,更襯得整個崽雪肌玉潤,奶呼呼乖得不得了。

可惜攝像頭沒有第一時間捕捉到乖崽的“新皮膚”——為保護寶貝們的**,這間更衣室里沒設攝像頭。

這時候,鍾函又一陣風似的飛回來,對幾個已經換好新衣服的夥伴興奮慫恿:“要不要去玩一下真正的打磨秋?那個姐姐現在被叫走啦,攝像叔叔都在正門,咱們可以從後門溜出去。”

“……鍾函你怎麼那麼幼稚。叔叔阿姨都說了打磨秋危險,不准我們去。”灼寶掩不住嫌棄,口吻像個成熟的大人,可惜小奶音將他的成熟大打折扣,鍾函贊同地拍他小腦袋:“對,你別去了,穿開襠褲玩打磨秋會走光的。”

灼寶炸毛:“我!沒!穿!開!襠!褲!”

鍾函嘎嘎大笑,拉起離他最近的安謹,“走啦,過去看看,總被攝像頭拍你不煩嗎?”

便宜大哥就這樣輕易被他拽走,房間裏就只剩下羅羅、陸余和灼寶。

羅羅似乎不敢直視似的,只用餘光瞥了下陸余,然後抿抿唇,竟追着鍾函出去:“等等我!”

……這什麼情況?

灼寶不覺得羅羅跟鍾函玩得多好,懷疑他只是害怕陸余罷了。

好像從一開始,陸余就不大喜歡羅羅,自打那次黃培峎試圖讓安予灼放棄賣菌子錢,忽悠大家投票,只有羅羅舉手的時候,陸余好像就更討厭他。

幼崽版陸總其實大多數時候都規規矩矩,甚至表現出超乎同齡人的情商,只要他願意,是很能討人喜歡的,無論郭琳,安致遠,還是節目組的叔叔阿姨,對他的評價都是“懂事,聰明,有親和力”,乃至於“讓人心疼”。

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陸余會對他不喜歡的人露出稚嫩但初見鋒利的犬牙,而且屢試屢驗——羅羅還真的很怕他。

安予灼一直覺得賣蘑菇是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過去了就沒放在心上。此時想的是:他們都跑過去玩打磨秋,萬一出了危險怎麼辦?尤其是鍾函不太聰明的樣子……

“哥哥,”灼寶小手手扯住陸余衣襟,奶聲奶氣地操心道,“你跑得快,幫我叫上攝像叔叔,或者剛才那個姐姐,我先去追他們!”追上了就揚言要告狀,能唬住他們也行。

陸余其實懶得搭理除安予灼之外的任何人,不過,灼寶既然開口,他也沒耽擱:“那你慢點,別著急。”

攝像叔叔正靠在正門口忙裏偷閑地抽煙,陸余擔心灼寶跑丟,簡單交代了事情,就立即掉頭往後門繞。

攝像一頭霧水:“啥?孩子們跑了?”

他推門進去,掀開布帘子,還真的一室空空,立即掐了煙,又折回去手忙腳亂拿設備。

陸余擔心的沒錯,這會兒寨子裏人頭攢動,還真熱鬧起來。

幼崽們不知道,節目組專門挑了個不下雨的周末來安排這次拍攝,就是為了人多有節日氛圍,《寶貝來啦》第一期播出后,名氣就被打出來,當地人聽說“仿矻扎扎節”開放拍攝,歡迎大家一起參與的消息后,便有不少人掐着點兒趕過來。

結果節目組低估了大家的熱情,放開時間剛到,寨子裏就快人滿為患,他們不得不人工限流,一邊聯繫當地派出所的民警過來幫忙維持秩序,一邊喊組裏工作人員先頂上,因為活動還沒開始,沒正式開拍,這才只留了一個攝像大哥守着寶貝們,讓熊孩子們有機會成功溜走。

灼寶幾乎剛追到廣場,就被圍得水泄不通。

一開始是一陣激動的驚呼:

“啊啊啊啊啊你們看!那是灼寶嗎?怎麼穿成這樣了,好可愛呀!!!”

“媽耶這孩子是按着圖紙生的嗎?太好看啦!”

“真的是灼寶!”

“嗚嗚嗚本人比電視上還可愛,皮膚白得發光啊!遺傳了女神……灼寶看這裏!看鏡頭!”

“咔擦!”

“咔擦!”

此起彼伏的快門聲也勉強可以接受,但很快,熱情的路人們就漸漸靠近,嘈雜的人聲里夾雜着“好想捏捏”,“寶貝和我合張影,叔叔給你糖吃。”“灼寶讓我抱一下好不好?”

——以及“前面怎麼了,看見誰了?”“是有明星嗎?走過去瞧瞧!”

這就有點恐怖了。

在四歲半的小糰子視角下,那些過分熱情的大人,黑壓壓地壓過來,幾乎擋住了陽光,很像末日電影裏的喪屍。

灼寶:救命QAQ!

這種事可大可小,大家若能有秩序地合影留念,那就皆大歡喜,就怕聚集起來,後面不明真.相的人,盲目湊熱鬧往裏擠,人擠人最後變成踩踏事件,畢竟現場沒人維持秩序,而他孤身一崽,還沒別人的膝蓋高。

講道理,小安總重生以來,也掉過幾次金豆豆,但基本都是有目的的假哭,這次,他是真的有點慌了。

萬一真出現踩踏事件,他這海拔,一定會被最先踏成肉餅的!

好不容易這一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還沒活夠,不想出事啊!

大概是小孩子淚窩淺,灼寶腦子裏飛速思考該如何應對,也算得上鎮定沉着,可眼睛裏不由自主地蓄上淚水,一下子霧了視線。

“和郭琳老師簽名合影到這裏排隊!”

忽然,一道差點喊破嗓子的女聲,暫時阻止了人群向灼寶靠近。他們狐疑而激動地向聲音來源處張望。

這時候,一道迅疾的身影飛速躥過來。

陸余拎起灼寶就跑。

也許跑了十幾秒,也許足足幾分鐘,陸余像條滑不溜丟的游魚似的,半拽半抱地帶着小奶糰子滑過人群,衝進一條只有小孩子才擠得進去的窄牆縫裏。

“沒事了。”陸余長長地鬆口氣,額上的熱汗也來不及擦,氣喘吁吁地拎着奶糰子上下檢查:“灼寶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受傷?”

“沒……”安予灼想問,你叫了攝像叔叔沒有?想問,剛剛是誰喊的郭琳來了,媽媽真的來了么?也想問,你怎麼隻身跑過來了,明明自己也是小孩子,不怕危險嗎?

可問題列得條分縷析,卻盡數堵在嗓子眼。明明現在重獲安全應該不再害怕,但一見到陸余哥哥,灼寶心裏就排山倒海地湧上滔天委屈。

也許遇到最親近的人,就容易不堅強。

灼寶仰起小臉望他,小嘴張張合合,沒憋出一個音節,最後嘴巴一扁,大眼睛迅速蓄滿淚水,豆大的淚珠“刷”地滑過肉嘟嘟的嫩臉頰,在小下巴上聚集成一小灘,“哇”一聲哭出來。

陸余:“!”

陸余頭一次見灼寶這樣,心疼壞了,手足無措地安慰:“沒事,不怕,哥哥來了。”

“我才,才不怕QAQ”灼寶抽抽噎噎地撲進陸余懷裏,把眼淚鼻涕蹭他一身,才發現陸余胸口早就一片汗濕,大約是剛剛找他時急的、跑的。

“好,你不怕。”陸餘一點不嫌棄小淚包,溫柔地重複,“哥哥在呢,哥哥來了,這就帶你回去。”

陸余哥哥的懷抱格外溫暖安全,可灼寶沒敢抱太久,他還惦記着另一件事:安謹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

便宜大哥可是跟着媽媽出來拍節目的,萬一也遇上這樣的麻煩,有個三長兩短,郭琳難辭其咎。

更何況,安謹即便有時候討人厭,安予灼也從來不想他出事,兩輩子都沒有。

得趕緊找到他。

可他們只是小孩子,現在肯定不能再單獨行動,必須得尋求成年人的幫助,最好找到節目組。

可惜思路再剖決如流,出口的小奶音仍帶着哭腔,還因激動有點磕巴:“哥,哥哥,我媽媽在,附近簽名嗎?我們得去找她,我哥,安謹,嗚嗚嗚,他還沒找到,他丟了怎麼辦呀,哇——”QAQ

“郭阿姨沒在這兒,”陸余奇迹般領悟了灼寶的意思,微微弓腰,用手指幫他揩掉臉蛋上的淚水,“剛剛是我拜託人亂喊的。”

原來方才大喊“郭琳在簽名”的,就是之前幫幼崽們拿衣服的那位工作人員姐姐,陸余追出來時,正好碰到她折返,便叫她幫忙吸引遊客們的注意力,以免灼寶被擠到、嚇到。

“那怎麼辦呀?”

灼寶有點急,媽媽不在這兒,就說明劇組大部隊不在,只有工作人員姐姐一個人,也不頂用的呀!

四歲半的身體淚窩淺,一着急,眼淚就不受控制地又要決堤,可安予灼覺得一直哭太丟臉,無聲地努力憋住,結果過於用力給自己憋成小包子臉,本來就大的眼睛,因為急速聚集的淚水,又被放大,簡直像動畫片里的卡通奶貓。

陸余心都萌化了:“別急,我有辦法。”

灼寶一喜,想問什麼辦法,結果一張嘴,先吐了個口水泡泡。

“啵”一聲泡泡碎掉。

灼寶:“…………”救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邊走邊告訴你。”陸余忍住笑,拉起他的小手手,往窄巷另一側鑽,語氣輕鬆起來:“放心,跟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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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崽快樂開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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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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