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你還好嗎?”
赤井秀一聽見對面人困惑的聲音,他立刻暗道不妙。
太大意了。
對方可不是什麼普通人,無論羽柴尋表現出來的樣子如何,他都是組織內部的關鍵幹部,而這樣的人,絕不可能如同他的表象一樣簡單。
很快,赤井秀一就冷靜下來,況且他也不能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就算自己之前已經數次證明核實過彈幕所謂“劇透”的正確性,但意外總是會有的。
更何況,他們得到的信息也只是“作者”想讓他們看到的,並不代表最終結論。
赤井秀一把這些字符當成獲取情報的工具,但並不代表自己就會完全相信。
畢竟連小說都還有敘詭的說法。
僅憑他人的隻言片語,就對組織的人放鬆警惕絕非明智之舉。
況且一見鍾情什麼的,實在太——
【啊啊啊,他又在偷偷看他!】
赤井秀一忽地抬眼,就撞上了羽柴尋明顯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
他顯然並不願意被赤井秀一發現自己正在偷看,眼神中依然殘餘着沒有及時掩飾完全的慌張,雖然很快就恢復如常,但有一瞬間,他看起來就像個情竇初開的愣頭青年一樣,耳廓都有些微微泛紅。
羽柴尋確實不像個組織成員,或者說,完全沒有任何可以聯想到一起的地方。
而在看向落在他腳邊的碎玻璃時,對方的神色也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為什麼要緊張?
赤井秀一下意識想到了那些彈幕,但立刻就極其冷靜地把那些荒誕的念頭掐滅,與此同時,卧底的職業素養也沒讓他忘記繼續扮演自己的角色。
他低聲道:“是我太疏忽了,非常抱歉。”
諸星大的人設只是一個自由打手,而且初進組織只是一個新人,羽柴尋在他看來是一位毫無疑問的大人物,因此表現出恰當的恭謹和敬畏是必要的。
赤井秀一一直微微低垂着頭,這個角度完全無法看清羽柴尋臉上的神情,但問題不大,因為彈幕會告訴他。
……雖然他現在並不是很想知道。
【這個眼神,絕了,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兩才第一次見面吧?】
【其實不止,動畫前面有刪減,漫畫裏有明確描述他對赤井一見鍾情后就一直有搜集對方的情報,房間黑板上都全是他的照片(指指點點)】
【這……愛得我都有點害怕(瑟瑟發抖)】
【瘋子戀愛腦就是這樣的,理解一下】
【嗚嗚嗚雖然我知道註定要BE,但還是讓我淺磕一口】
【我就不一樣了,好陰間,我好愛(緩緩露出變態的笑容.jpg)】
赤井秀一:“……”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很需要一個屏蔽彈幕的按鈕。
雖然羽柴尋房間黑板上疑似貼滿了自己的照片……但他對通緝犯也是這樣,沒什麼稀奇的。
這隻能證明對方確實在懷疑自己。
赤井秀一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些彈幕,繼續扮演諸星大,說道:“請問羽柴先生找我來有什麼事?”
雖然羽柴尋看起來年紀比他還小,叫先生多少有些違和感,但畢竟這是組織,地位代表一切。
“不用這麼叫我,太奇怪了,”羽柴尋笑了一下,“叫我羽柴,或者尋都可以。”
【說起來,阿尋真的從來沒讓對方叫過自己的代號黑醋栗呢,明明組織里其他人都是用代號稱呼的】
【這還不明顯嗎?他就是想讓對方稱呼自己的真名啊!】
【心機戀愛腦……可惜他只有在這方面才有點心機(悲哀)】
看來黑醋栗是他在組織里的代號……赤井秀一極其努力地試圖忽略那些“不重要”的信息。
“你也不用太緊張,是好事,”羽柴尋解釋道,“你雖然是剛進組織的新人,但最近表現優秀,所以按照規定,都會有人來考核你,如果確定了你的實力不錯,你就能在組織里更進一步。”
聽見這話,赤井秀一立刻警覺起來。
果然,他之前猜的沒錯,組織的底層成員並不值錢,但如果想要深入組織,組織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把人放進來。
這個所謂的考核,恐怕除了考核實力,應該還會進一步審查他的背景是否清白。
不過居然連新人都直接派高層成員來審核,組織在這方面還真是看重。
【戀愛腦這三個字我都說累了,審核底層成員這活什麼時候輪到代號成員來幹了,話說這算不算假公謀私?】
赤井秀一:“……”
*
通知完赤井秀一後天考核之後,羽柴尋就獨自離開了。
這一次見面,其實也算是一個測試。
而測試結果,雖然有一些比較微妙的地方,但總體來說還是相當合格的。
不過這個所謂的合格,說的卻不是對方作為組織成員的價值。
而是對方身為卧底的能力。
走進地下停車場,羽柴尋坐進駕駛位,然後隨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包煙。
羽柴尋看起來實在不是個會抽煙的長相,但他夾煙點火的動作卻極為嫻熟,煙霧在眼前裊裊升起的時候,使他的面部有一種介於頹喪和剋制之間的奇怪矛盾感。
甚至有些說不上來的勾人。
火星燃起不久,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
羽柴尋慢條斯理地接通,那邊的人便語氣恭敬地開口:“羽柴大人,羅德竊取了朗姆名下武器庫的資料,是琴酒發現的,現在朗姆氣急敗壞,正在派人追殺。”
羅德是今年剛在組織里展露頭角的新人,如果不出意外,對方很快就能擁有代號。
而與此同時,對方還有一個隱藏身份,德國聯邦情報局的卧底。
“暴露了?”
羽柴尋語氣不見意外,還帶着一點顯而易見的遺憾:“真可惜,我還希望他能在組織里多待一會兒呢。”
如果朗姆或是琴酒聽見這句話,羽柴尋估計早就已經被列入組織的卧底必殺名單了。
但對面的人卻一點也不奇怪,甚至說話的語氣都有點責怪羅德的意思:“的確如此,明明大人已經幫他處理了那麼多次爛攤子,結果這傢伙絲毫不珍惜機會,居然還是讓琴酒發現了。”
“也不能這麼說,”羽柴尋搖了搖頭,“只能說是他倒霉,碰上了琴酒最近沒出任務。”
雖說組織里都知道朗姆地位比琴酒高,但在羽柴尋看來,琴酒那傢伙可比朗姆麻煩多了。
各種意義上都是。
想到這,羽柴尋忽然笑了一聲。
——BOSS也是在警惕,怕自己的二把手過於能幹嗎?
果然,活得太久的人,心思也越多。
對面那人接着問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羅德應該撐不了多久,大人……準備出手嗎?”
“用不着,找個機會通知一下他們留在日本的人,他們會去救的,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羽柴尋單手叩開打火機的金屬蓋子,輕聲道:“不知道是不是BOSS的命令,朗姆這傢伙又開始找機會試探我了,得讓他忙起來才行呢。”
有人幫他吸引朗姆和BOSS的注意力,他這邊也能省點力。
更何況組織現在亂七八糟的,新上來的成員大部分還沒卧底能辦事。
所以卧底這東西,有時候多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羅德的能力其實還算可以,不過到底還是不夠謹慎。
至於FBI的那位……能力很強,但這也意味着,對方絕不是那麼容易被控制的類型,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翻車。
不過,羽柴尋眯了眯眼,這樣才有趣。
“我明白了。”
“不過大人,”對面猶豫一下,說道,“我們的人之前潛進朗姆宅邸竊聽的事,對方好像有所察覺。”
“我們的人?”羽柴尋訝異地開口,“谷崎,你在說什麼,這當然是羅德乾的,不然他怎麼會知道武器庫的進入密碼?”
羅德所知道的密碼自然是他們有意泄露出去的,谷崎先是一愣,然後瞬間瞭然。
“所以,讓朗姆頭疼的是德國聯邦情報局的卧底,”羽柴尋不緊不慢地把玩着金屬打火機的冷藍色火焰,火光倒映出他冰冷無溫的瞳色,嗓音卻帶着與往常截然不同的輕巧笑意,“和我們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