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審問
空氣一時間安靜了下來，然而很快，苗宿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審判嗎？真敢說啊，你們地府還真是不講理啊...”
人影不可置否：“誰說不是呢？但是啊，這世上真正講理的地方又有多少呢？這點不管是‘里側’還是‘外側’想來都是一樣的吧”
“對了，我叫沈慶之，說實話，我很看好你哦，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姑且先認識一下吧，苗宿先生”
“真意外呀，我還以為你是個很惡劣的傢伙呢”苗宿淡淡地說
沈慶之無所謂地笑了笑：“誰說不是呢，總之我該回去領罪嘍，再會吧。”
苗宿撓了撓頭，“你要走我沒意見，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能不能給我解答一下。就是你們為什麼要選擇這樣一種方式來收命，如果一個一個收的話起碼容錯率高些吧”
“而且還選了最難操作的飛機，是有什麼講究嗎，總不能是學某部經典電影吧？”
“這個問題啊...”沈慶之一臉高深莫測地拖長了尾音，苗宿忍不住側目。
“當然是因為有一個白痴的像腦子裏別改錐但偏偏自命不凡的要死以為誰都不如他聰明的**上司而且貪污都貪污不好只會給我這種老實社畜瞎攤派任務完事了又拍屁股不認人把我推出去頂鍋你說這樣的垃圾玩意兒怎麼還不被點天燈啊...”
苗宿“......你這是什麼社畜發言，而且你能不能帶上標點符號啊？我能說地府的形象在我這裏全毀了嗎？”
沈慶之嘿嘿一笑：“地府哪兒來什麼形象？還輪得到我破壞？這回真走了，不然該碰到不該碰的人了...”
“對了，我只是個小鬼差，無常那種大人物可不是我能碰瓷的...走了走了”
說罷，沈慶之看了眼姍姍來遲的救援，便消失了。
苗宿搖了搖頭，看了眼救援，小聲嘀咕道：“就這還來的快呢，真要等救援我現在已經均勻地分佈在東海上了...”
。。。。。。
“姓名？”
“苗宿”
“年齡？”
“16”
“職業？”
“今年剛上高中，雖然我還沒有見過學校，話說長官我們能直接進入正題嗎？我已經很餓了，而且說到底為什麼我會被叫過來啊？我剛還挽救了一場天大的事故誒”
苗宿十分無奈地說。
對面的長官面無表情：“等到完成這次談話，你的所有功績都將被記錄入案，所有義舉都將得到表彰，那時候，你想吃什麼都可以，我請你。”
“苗宿看着對面身穿漆黑制服的長官，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長官，您問吧。”
是的，苗宿被問話了，事實上不止苗宿，他的家人，乘務組的成員，所有看上去有關係沒關係的乘客，全都不同程度的將要被聞訊，只是有些人現在還在醫院裏，所以暫緩。
苗宿因為幾乎沒受什麼傷，所以第一時間就被問訊了。
“真不講道理啊，想來妹妹他們也被問訊了吧...不過她應該沒問題，老爸老媽嘛...就更沒問題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苗宿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長官微微皺眉：“有什麼問題嗎？”
“不，只是有點心累，您說，您說。”
長官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根據資料的內容，機長出事時，是你第一個發現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我並不知道，那部著名影片您知道吧，
機長救了一機人那個，我一直很崇拜他，沒想到今天能遇見，所以忍不住幹了件蠢事，沒想到陰差陽錯做了辦了件大事。”
苗宿一臉坦然，他真的看過那部影片，當時還寫了好長的影評表達敬佩，雖然是妹妹脅迫的，但不重要...
“如果你是個魯莽的人，你應該無法完成後續的一系列操作，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用那麼危險的方式去接觸機長？你難道不知道後果嗎？”
“我承認，那是個魯莽且危險的舉動，我懺悔，但這完全是出於我對機長猶如高山仰止的傾佩之情和難以言表的激動之心，我能忍到那個時候已經很難得了”
“......上面說你去駕駛室之前在洗手間呆了很久，我想上廁所應該用不了那麼久”
“我那時很猶豫，但最後我的感性還是壓過了我的理智，我很慚愧”
“你在發現問題之後的舉動完全不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或者說你簡直像知道會發生什麼似的...你還擊倒了兩個體格健碩的成年人，你受過訓練嗎？”
苗宿笑了：“長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的父親是遊戲公司的策劃，母親是一位漫畫家，這些都是能查到的”
“我們都是土生土長的北河人，這樣的家庭出來的我，難道還能是什麼神秘組織的間諜不成？”
“至於我的表現，因為我對機長是如此地崇拜，所以自學了很多知識，能排上用場我也很開心，想必機長也會欣慰的吧”
“......”看着苗宿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長官忍不住有些頭疼：“你還給維修工和那個叫曾淺淺的小姑娘塞了紙條，讓他們把鐘錶停五分鐘，這又怎麼解釋”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期盼和祝福，說是致敬也行，當年機長就是在五點的時候救下了整機人，我只是想效仿我的偶像。”
長官怒了，“你在開玩笑嗎？這是重要的事？”
“對我來說很重要”
看着苗宿有待無患的樣子，長官更怒了，正要說話，卻被什麼人按住了。
那是一個臉上掛着親切微笑的年輕人，身上穿着一身灰白但精緻的長袍，梳着古樸的髮髻，腰間掛着一個無字牌，就像是從古裝劇中走出來一樣。
“這裏能交給我嗎？”
看着笑盈盈的年輕人，長官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還是點點頭讓開了座位，轉身推門離去了。
“那麼小兄弟，認識一下吧，我叫郝銘，是一名玄靈衛，你不需要知道那是什麼，你只要告訴我...”
郝銘的身子微微前傾，眸子中散發著意味不明的光“你有見到鬼差嗎？”
郝銘的聲音彷彿帶着異樣的神力，讓人忍不住信任他，苗宿似乎是受到了影響，頓時變得有些獃滯起來，用有些空洞的聲音回答道：
“見到了”
“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當時我正在飛機上睡覺，突然感覺一陣心顫，醒來之後到衛生間洗了個臉，結果出來后就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不遠處，身旁的那個人說，祂是鬼差...然後”
“嗯？等等”郝銘突然叫住了苗宿。
“誰告訴你的，還有那個人是怎樣的，詳細說說”
“那個人很高，比我還高一頭，穿着黃色的古裝，上面是看了就暈的花紋，聲音聽不出男女，臉...”苗宿突然面露痛苦之色，“，臉我想不起來了，嗚...”
看着苗宿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樣子，郝銘趕忙叫住了他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他說什麼了？你是怎麼做的？”
“他說，如果不想死，就聽他的，當時我突然好害怕，覺得一定要按他說的做，然後他就教給我該怎麼做，我也一一照做...剩下的...嗚！！！我的頭好疼！！！”
苗宿的臉頓時一片通紅，雙眼彷彿要瞪出眼眶，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斷落下。
“不用說了不用說了，就這樣就可以了”
郝銘頓時緊張起來，噌地一聲站起來大聲着喝止苗宿，半晌，苗宿終於平靜了下來，只是依然大聲喘着氣
郝銘沉思了一下：“那個鬼差有什麼反應嗎？”
“不記得了”
“在場還有什麼有異常的人嗎？”
“不記得了”
“......你還記得什麼？”
“我不記得了啊！！！啊啊啊！！！”
這回苗宿的反應更加激烈，猛地站起來，雙手抱頭一頭砸在桌面上，喉嚨中發出難以言語的低吼，儼然一副要死過去的樣子。
“夠了夠了！我不問了我不問了，解除解除！哎呀大哥你怎麼還砸啊？我都解除‘親善’了，冷靜冷靜，你可千萬不能死這啊...”
。。。。。。
苗宿一臉困惑地看着面前的人，摸了摸自己的頭，嘶了一聲，一臉激動地對郝銘吼道
“你們居然對我用私刑了？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我救了一百多條人命你們就這樣對我？我要起訴你們...”
“朋友，冷靜，你忘了嗎？我們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一切誤會都解開了，你是清白的，我代表所有懷疑你的人向你道歉，也請你理解我們的難處”
“至於你的頭，我很抱歉，但那是你自己造成的，我也很難受，如果真有什麼問題，我們會負起責任的...”
他的聲音是那麼親切，那麼有說服力，彷彿閃着睿智的光芒，只是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有點牽強。
苗宿平靜下來：“那我可以走了嗎？”
“隨時可以”
“我的表彰？”
“隨後就到”
“那補償...”
“只多不少！”
苗宿沒話說了，他站起來，低聲道了別，就要推門離去。
“等等！”苗宿的手停在門把上，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難道我露餡了？怎麼辦，快想想！’
然而不等苗宿開口，郝銘就默默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瓶，眼中的肉痛之色一閃而過，但很快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
“把你叫過來問東問西的，還讓你受傷了，我其實也很過意不去，這瓶茶你拿去，每天喝上兩三次，這可是好東西，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苗宿狐疑地看了郝銘一眼，道了聲謝，拿着小瓶轉身離去了。
他剛關上門，郝銘就長出一口氣，然後痛號起來“我的養魂茶啊，那可是能滋養靈魂的好東西啊！就這麼送出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報銷...”
。。。。。。
郝銘嘆着氣走出房間，目光看向了一旁凳子上的人，那是一個穿着有些破爛的舊布衫的高瘦男子，他的眼睛上帶着黑色眼帶，手中拿着一節竹杖，看起來是個盲人，而他的腰間也有一塊無字牌。
“怎麼樣，張通達，有看出來什麼嗎？”
“跟之前沒有區別，肉體雖然很強壯，但還在正常範疇內；體內沒有不該有的能量；精神也沒有修行心法的痕迹，倒是靈魂很強壯，想來起碼輪迴五六世了...”
“你的親善效果貌似不是很顯著，但我不知道這是他個人原因還是那個看不清臉的人導致的，不過他在頭疼的時候精神波動很大，想來沒有說謊”
“這樣啊，也就是說就是個普通人嘛，不過輪迴五六世也是個天才了，有點靈魂抗性不奇怪，-如果他能度過命劫的話成就不會低的...等等！照這樣說我的養魂茶豈不是白送了？！”
張通達的頭轉向郝銘，淡淡地說“目前來看是這樣的，他的靈魂受點損傷完全沒有問題，順帶一提，私人消耗不報銷的...”
“我TM******...”
郝銘頓時震怒，罵罵咧咧一氣后，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低下了頭。
“算了，就當是送人情了，話說你覺得那個看不清臉的人會是誰？是什麼來路？”
“不知道，可能性太多了，你的智慧聖道就能做到他說的一切，縱橫聖道、黑暗神道、虛實仙道...可能性太多了，還有無極神道這種離譜選項和來自其它循環的干涉的可能。”
郝銘點了點頭，“我大概知道了，不過這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了，既然事已辦完就趕快會洞真司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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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宿走出大門，鬆了口氣。
‘總算過關了，不僅如此還得到個好東西，我怕不是轉運了？’
有關欠命的事肯定不能說出來，畢竟連苗宿自己都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可是用手想一想都知道，對方肯定會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來試探，既然如此怎麼辦呢？
苗宿用一根鐵絲輕輕勾出耳中的棉花，又摘下眼中的黑色美瞳搓碎收好，又狠狠擤了擤鼻子，把其中的穢物處理乾淨。
就算對方有天大的手段，也逃不出眼耳鼻，其他的手段或許也有，但犯不着對自己使用，如果真是大事，自己相瞞也瞞不了，因此這樣的準備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