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孟尤
那個被踢到牆角的年輕人似乎暈厥了過去,好一會兒才悠悠轉醒,剛一醒來,他就看到了不遠處默默注視他的苗宿。
他的身體哆嗦了一下,但他依然艱難地站了起來,毅然決然地向苗宿撲了過來。
正當苗宿提起警惕的時候,就看見這人以一個標準的猛虎落地式,跪在了苗宿面前。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大哥別殺我啊...這一年來我從來沒有傷過任何人啊!我就是想活命而已啊!我很有用的,吃得少乾的多,還會趕屍,只求您能繞我一命...”
‘孟尤,男,18歲,本應死於17歲,但其習得了粗淺的趕屍之術,在機緣巧合之下躲過了命劫...實力低微,建議選為優先目標’
苗宿只能說,人和人的差距真大啊,苗宿甚至懷疑來收這位命的鬼差是不是喝大了,不然怎麼能沒收走呢?
‘別說跟陳鶯比了,這位恐怕連受過訓練的普通人都不一定對付的了吧...’
苗宿搖了搖頭,摘掉面具,對還在磕頭求饒的孟尤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朋友,不必如此慌張,我也不是什麼魔鬼,不會隨便殺人的,不如,你我找個地方坐坐?”
。。。。。。
“我叫孟尤,這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其實我跟別人也沒什麼差別,也就是少了對爹媽而已。
沒錯,我是孤兒,我爹媽在我小學的時候就出車禍走了,只給我留下一份不多不少的遺產和一棟小房子。
至於我的親戚們,他們不來分我的遺產我就很滿足了,哪裏還能指望什麼別的呢?
要說啊,這日子其實也過得去,那些遺產,如果我節省一些的話,起碼是夠我讀完高中上大學的。
等到了那時候,錢不夠也沒關係了,我可以自己打工賺錢嘛,我當時是這樣想的。
然而啊,事與願違,沒爹媽的孩子總歸是跟一般孩子有區別的,比如,別人遇到事有爹媽撐腰,我嘛,就不用想了。
從我上初中開始,就有人天天管我叫小孤兒,我也反駁不了什麼,畢竟他們說的也沒錯嘛,誰讓我確實沒爹媽呢?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還好,但很快就有混混找我要錢了。
‘反正你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不如把錢孝敬我們吧’這是他們的原話。
那我哪能給啊?我還指望靠這點遺產讀到大學呢。
然後,他們就開始打我,那我能忍嗎?當然要打回去了!
說實話,第一次我打贏了,雖然我自己也被打得頭破血流。
但很快,我就被老師叫到辦公室了,原因是打架鬥毆。
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我拚命辯駁,可那個混混得母親是個很刁蠻的女人,一再強調自己的孩子是被欺負了,必須要學校處理,不然就告教育局云云。
‘這野孩子有媽生沒媽養!一個看就知道是個沒教養的雜種!你們學校連這樣的雜種都能接受!我得重新考慮你們的口碑是不是假的!”
這是她的原話,最後這件事以我公開道歉為結局。
我肯定不服氣啊,但不服氣有用嗎?總不能真讓掃地出門吧,那我的人生就真沒指望了。
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打贏過,畢竟我知道,打贏了也沒用,更別提找老師了。
後來啊,我發現,每次那群混混找我要的錢還不到我醫藥費的一半呢。
我一看,這樣不划算啊,那還是給錢吧,起碼能省點啊,
自己也能少挨點打。
可是他們要的越來越多,而且也沒停下欺侮我,甚至越來越過分,有一次他們甚至在地上吐了痰叫我去舔...可我又能怎麼辦呢?我已經沒勇氣反抗了。
就這樣上了高中,我費盡心思考上了重點,心想總算能好過一點了吧,但那群混混依然沒有放過我。
也不知道他們哪兒來我的學校和地址,天天去學校門口堵我,學校門口沒有就去家門口,總之肯定要把我打一頓才罷休。
可悲的是,我居然已經習慣了,打就打吧,別把我打死就行。
若你要問這個過程中有沒有人幫過我,我的回答是,沒有!一個人也沒有,明明所有的同學和老師都能看到,可他們所有人都好像沒看到,有的甚至還幫着那些人欺負我,就為了得到些許快感!
因為經常被勒索,我的日子也過得越發拮据,那是我真的感覺生活中只有無窮的苦難...
直到我遇到了她。”
孟尤說道這裏,露出一個有些甜蜜的表情。
“那天我一如既往地被暴打之後往家走,她卻突然從角落裏撞了出來,和我碰了個滿懷。
我正要道歉,可她卻先驚呼起來了。
‘你怎麼弄成這樣了?你的頭都流血了!不會是我撞的吧!不管怎麼說,傷口不處理可不行,這些你先拿去用吧’
說罷,她給我一包紙巾和一塊創可貼,就跑着離開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上是有陽光的。
我和她再次見面是在學校的走廊里,原來她就在我隔壁的班級。
我向她道謝,她也歡笑着輕快地回應了我,我那時才知道她的名字:俞菲
我們很快成為了朋友,我們一起吃飯,一起遛彎兒,一起聊天。
我對她說起我的悲慘過往,她總能笑着給予我關懷;也有人對她說我不是個值得相信的人,她也不在乎。
有了她的陪伴,我甚至都能鼓起勇氣和那些混混對峙了。
然而我始終不敢回應這段感情,因為我知道,我不配擁有。
直到那一天,我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儘管我儘力隱藏,但那群混混還是發現了我的秘密,畢竟這根本不是能藏住的東西。
他們找上了我,大聲嘲笑我、侮辱我、威脅我,揚言要是不能給出他們滿意的金額,他們就要對俞菲下手。
我憤怒地衝上去和他們毆打在一起,在我不要命的攻勢下,他們很快不敵敗走了。
就在我沾沾自喜以為保護了重要的人的時候,我卻看到了...”
孟尤說道這裏的時候狠狠攥緊了拳頭,但最終無力地鬆開。
“不,我不是看到了,是聽說了,我聽說她那天獨自走在路上,竟然被一群混混拖進了小巷,然後那群畜牲就把她...
我發瘋般地跑去找她,可真的見到她的時候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看着她暗淡無光的眼眸獨自心碎...
不知是誰在學校中傳播這番言論,總之很快,俞菲的事情就在學校人盡皆知了,每個人都笑裏藏刀,每個人都暗自鄙夷;問候中夾雜着譏諷,關懷中暗藏着利劍。
這種感覺我懂,也熬過來了,可她沒有。
終於有一天,我在學校中見不到她了。
我發瘋般地跑到她的家裏面,想對她說,你所有的一切謠言我都不在乎,儘管我是個無能的人,但今後我會竭盡所能好好保護你。
可我趕到她家的時候,只看到了她哭泣的父母和刺眼的救護車燈光...
我絕望了,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容不下一點陽光嗎?
好吧,那就這樣吧。
我從父親給我的遺物中翻出了一本‘屍經’據說是當初我們家從湘西遷過來的時候,一起帶過來的,我從沒信過這種東西,但那一刻,卻彷彿有天命指引我這麼做一般。
我用墓地挖出來的新鮮屍體為原料,開始了第一次嘗試,不可思議的是,我一次就成功了。
那一刻,我跪在地上欣喜若狂,隨後,我迫不及待地找上了他們,只不過,這回我不止一個‘人’了...
我將他們地皮肉一點點撕碎,將他們的牙齒一點點拔下,戳瞎他們的眼睛,砍下他們的手腳,看着他們在地上不斷地哀嚎求饒,我的心中別提多痛快了。
最後,我將他們以最醜陋的樣子,永遠固定在了人生的最後一秒...
我想,一定是因為我的倒行逆施遭了天譴吧,在我做完這件事的第二天,學校就發生了大火,而我好巧不巧被困在其中。
恍惚間,我彷彿看到一個穿着黑袍的身影,他說我的時候到了...
到了就到了吧,我正好可以下去陪她了。
可不知道什麼原因,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我太苦了終於讓我好運了一回,我居然在那場大火中活了下來。
從那以後,我就隱姓埋名,賣掉房子來到這裏租了間小屋,邊打工便做善事,直到...”
孟尤小心翼翼地看了苗宿一眼。
“總之這就是我的故事了”孟尤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苗宿的臉上露出一個沉痛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悲傷的過往啊,兄弟,這麼多年難為你了,不過不用擔心,同時天涯淪落人,咋們以後就互相關照吧...對了!”
苗宿突然露出一個很嚴肅凝重的表情,靠近孟尤的耳邊問道:“你知道‘赦罪令’嗎?”
“嗯,赦什麼玩意兒?”孟尤一臉疑惑。
“不,什麼都沒有,你聽錯了”苗宿突然站起身來,推回椅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咋們下次再聚,說不定還有讓你幫忙的地方呢...當然,是有償的!”
說罷,苗宿就離開了,留下孟尤一個人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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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雖然地府沒有規定一定要收回哪些人的性命,但你這樣是不是有點消極怠工了呢?”
沈慶之的話語在苗宿身邊傳來。
“而且之前那兩個目標你處理起來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啊...怎麼偏偏放過這個菜雞一命呢?”
“你不會真的是因為聽了他說的悲慘過往後,對他動了隱測之心吧?”
苗宿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誰說不是呢?我想我大概是良心發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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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宿躡手躡腳地回到家中,他跟父母說的理由是要出去遛彎兒,至於幾點回來沒說,反正他心大的父母不會在意這些。
當坐在椅子上的時候,苗宿已經徹底累癱了,這一晚上的激戰受傷還在其次,關鍵是從心理到生理上的巨大疲憊感,苗宿不由得再次怒噴地府不把人當人看。
‘但好歹收穫頗豐啊...’
苗宿連衣服都沒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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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苗宿就開始清點戰利品了。
“話說啊,那些欠命的傢伙動輒手上幾十條人命,難道就沒什麼人管管嗎?”
苗宿突然好奇地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沈慶之。
“呵,你不是已經見過玄靈衛了嗎?像這種涉及到里側的案件都是由這樣的官方超凡勢力接手的。”
“可畢竟這裏是外側,這樣的勢力終歸不可能發展壯大,再加上內部的種種矛盾。所以人手常年不足。”
“再加上這些傢伙都是專門挑的人跡罕至的地方住,下手的目標也都是儘可能挑孤家寡人...所以,你懂的”
苗宿沒說什麼,他已經將戰利品一一統計完畢了。
首先,從吳大勇那裏收集到的大量酒水,其中不乏有昂貴的精品,但最有價值的還是參雜了里側要素的幾瓶靈酒。
沸血:飲下后大量提升肉體強度,但在酒勁兒過了後會虛弱一段時間,堪稱強效興奮劑。
靈和:對治癒內傷有奇效,但無法治癒致命的傷勢。
凈塵:專門對抗負面狀態的靈酒,對中毒、詛咒、虛弱都有一定效果,稱得上是萬金油了。
明心:專門用來提高精神力和感知力的靈酒,對經常熬夜的苗宿來說是很實用的東西。
‘那個禿子的積攢還挺豐富的,也幸虧我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然勝負還兩說呢。’
苗宿又看向陳鶯的收藏。
人皮面具:可以用這個將臉偽裝成另一個人的樣子,如果願意換掉自己的臉皮的話甚至能達到整容的效果,不過這些都是用真的人臉做的,使用得克服心理障礙。
百皮服:用數張人皮縫合而成的皮衣,防禦力不錯,還能對觸碰的人施加詛咒。但苗宿肯定是用不上了,他有武服和無患木就夠了,這玩意可以想辦法出手。
縫屍針:這是一件精兵,在凡兵之上,是表層的大師打造的精品,跟苗宿的桃木劍是一個檔次的物品,只不過產地不同而已,雖比不過苗宿的桃木劍,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了。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靈水啊、屍油啊、引魂香啊之類比較常見的里側素材了,對於苗宿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收穫。
“姓沈的,你說這就是你們里側的錢幣?”
苗宿拿着一枚有些透明的銅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