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勇敢的貝多萌
伯克利老頭凝視着手中的羽毛,沉思了很久。
如果說10年前的預測的結果讓他看到了黑暗邊緣。那麼現在,他與費卡內的這次深入的交談,卻讓他置身於黑暗之中,那無形又恐怖的惡魔在他耳邊低囈語。
“罪惡…鮮血…慾望……地獄之門…開啟…汝等跪下…卑躬屈膝…世界之主…”
血流成河的大地在怵哭、昏暗的天空瀰漫酸腐刺鼻的惡臭,遍地的如巨擎般的鐘乳石掛滿了殘缺的屍體,得意苟活的行屍走肉在痛苦的哀嚎,卑微的祈禱,因內心充滿悔恨而呻吟。
血淋淋的孩子們在奔跑,在歡笑,他們放肆狂舞,用它們僅學會的動作來嘲笑造物主「束縛」的虛偽謊言。看、它們在感恩,用一種最引以為傲的方式感恩。
那盲眼的黑鴉啃噬着靈魂,本如黑鐵般的羽毛上,不知結痂了多少人乾涸的血液,千萬具活屍之山的頂端,那即將孵化嬰兒在混沌中吸吮着「恩賜」。
跪下吧,沉浮吧,新的世界之主已降臨…
“喂、老夥計,你在想什麼呢?”費內卡的一句叫喊喚醒了伯克利沉寂,他不禁的顫抖了一下,幾滴冷汗,從額頭順着如枯樹皮的臉龐落下。
伯克利驚神未定,像是被獲救一般,直愣愣的看着費卡內。
費卡內扶着他的肩膀輕聲說道“你剛才怎麼啦?站在那裏發獃,一句話都不說”
伯克利僵硬的笑了一下,說道“沒、沒事,只是最近忙於公會的事兒,身體有點疲憊,呵呵呵…”
“剛才我們說道哪了,老夥計”,伯克利說道。
“聖痕”
說罷,費卡內又從黑袍內拿出一張羊皮紙來,“伯克利大人,你看,這個就是我從死屍上摘錄的部分聖痕符號,我相信羽毛和聖痕一定有着某種暗示或者指引,您看看,是否能解讀出來什麼”。
他接過費卡內手中的羊皮紙,帶上老花鏡,仔細的看着上面的內容。
他盯了很久,眉頭緊鎖,緩慢地搖頭,臉上出現不解的表情“像這種符號,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與我之前在古卷上看到的文字和符號不同,甚至連語言結構和邏輯都不一樣”。
於是他摘下老花鏡,羊皮紙遞給了費卡內大人。
“恕在下學識頗淺,關於這個符號的解讀…在下也是愛莫能助呀,費卡內大人”
見伯克利會長束手無策,費內卡也是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幾分冷靜之情,彷彿他早已料到這樣的局面,他湊近伯克利跟前,似乎話裏有話的指。
他佯裝嘆氣道,
“埃…皇家學院如此多資歷深厚的學者都解讀不出這幾個符號,真是我帝國一大悲哀呀,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讀懂這無字天書嗎,難道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黑暗的降臨嗎”
伯克利自是把這句話聽在耳里,想在心裏。
他知道這句話就是逼自己就範,如果帝國學者加上自己都解不出來這羊皮紙上得神秘符號,那麼可想而知,費卡內口中的「誰」已經有所指向了。
“大學者梅林.薩博克隆托夫”
伯克利不情願的說出他的名字,一是梅林大人早已不問世事,不想在驚動他老人家。二是趨於現在的局面,又不得不去肯求老人家破解這羊皮紙上的奧秘。這關係到整個帝國人民的安危,乃至是整個滄月界的生靈。
自從帕傑羅德二是死後把王位傳給那個昏庸的兒子,梅林就離開了皇室,從此再也不過問有關帝國的一切是非,
歸隱到一個不知名的小鎮,過上了悠然自得生活。
可以說梅林為帝國奉獻了一生,輔佐帕傑羅德一世直到二世,在此時期一度是德瑪大陸最強盛的國家,主張各種利國利民的政策,可謂是盡忠儘力。
提倡了「武尚文崇」「民生田配」等的政策,實行了工民兵制度,劃分區域軍隊的分工與職責等。梅林不僅軍事政治有獨到的建樹,而且在天象學、神秘學、古史學、古文學、煉金學等有極高的造詣和天賦。
聽到大學者梅林的名字,費卡內立刻笑容滿面,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深知大學者梅林對帝國的一切都痛恨至極,最後帕傑羅得三世上位后,卻落得掃地出門的下場。
“只怕梅林大人他…”,伯克利慾言又止,臉上顯露出幾分猶豫,費內卡見狀,猜出伯克利的心思,他笑着說道
“伯克利大人您又何必為此而焦慮呢”說罷,他雙手握住伯克利的手,一臉狡色地說道“您大可以不用打着皇室的旗號去和梅林大人說嘛,您可以說自己在研究中碰了壁,請老師請教請教呀”
伯克利顯得有些猶豫,他知道這是一種欺騙行為,是對前輩的不尊重,奈何當下的情況又很被動。不求情的話,一旦事態變得嚴重可能會天下大亂。求情吧,如果羊皮紙紙上的符號破譯了,就能大概知道神器和天使的後續發展。
伯克利轉身走向窗前,看着天邊的紅雲飄動,那翱翔在天際的飛鳥,夕陽舉着最後一絲回光漸漸投入大山的懷抱。
“吱扭”一陣關門聲。
一陣晚風吹搖曳着早已破舊的窗帘,清淡的赫桑花幽香,拂面而過。
幾片花片在屋內飛舞,飄落在桌上,夾在羊皮紙中的天使之羽隨着輕柔的晚風搖擺。
威亞坐在椅子喝着草藥,也沒有了此前的衝動。
伯克利鬆了一口氣,回到被威亞砸壞的桌前,坐了下來。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我也說完了。想罵就罵,想鬧就鬧,我絕不阻止你”
威亞放下了葯碗,舌頭在嘴裏蠕動幾下,隨口吐出一個藥渣子,“貝多萌這個小兔崽子,熬個草藥都熬不幹凈,搞得葯湯里都是渣子”
“話說回來,威亞,你身上的傷,還是要趕緊治療的,總不能露着骨頭,這樣對你以後的行動也是一種阻礙呀”伯克利擔心的說道。
威亞又開始玩弄身上的繃帶線頭,“不用太在意,我想就這個樣子算了,每次負傷都要偷着治療,我都厭煩了”
他扶着雙拐起身“害…這副皮囊呀,我都有點不想要了,縫縫補補的…”
說罷,拄着雙拐往外邊走去,抱怨一句隨口說出“…真是噁心至極!”
“噠噠噠…”
貝多萌跑過來,展開雙臂擋在威亞的身前。
威亞挑着眉毛,瞪着眼睛,凶着眼前的小傢伙“小矮子,你想幹嘛!老頭子欺負我半天了,你又想欺負欺負我這個殘疾人,是嗎!”
貝多萌只是低着頭不敢和威亞說話,他知道威亞是個好人,也把威亞當做親哥哥一樣看待,畢竟接觸最多的人只有威亞了,雖說其餘幾個小鬼也都是好人,只是因為貝多萌的性格比較靦腆內向,又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所以搞得法西亞他們也很無奈。
貝多萌與威亞接觸的多,是因為這傢伙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大多都是負傷回來,不是骨折,就是骨折。
一來二去貝多萌就和威亞加深了感情,雖然嘴上抱怨貝多萌是小兔崽子,笨手笨腳的「小女孩」,但威亞心裏還是挺認可這個小傢伙的。
某一年嚴冬深夜,威亞嘴裏叼着自己的兩條手臂,晃晃悠悠地推開大門,一頭摔倒在地上。
離門口距離的最近的貝多萌被吵醒,當發現倒下地上的威亞,他用弱小的身子被着他放進治療室。當威亞躺在病床上為他檢查的時候,竟發現威亞不僅身負重傷還中了劇毒。
經過提取血液檢驗,才得知這是蠍獅獸的「煞電紫毒」。
這種毒素會麻痹受害者的神經,導致四肢僵硬無法行動,當毒素進入大腦後,主觀意思便會消失,其體內的帶電感應會與蠍獅獸體內電核產生共鳴效應,最後受害者被控制,不是發生自殘行為,就是被毒素腐蝕而死。
貝多萌得知此事後,在記錄所需藥品的那一欄里畫了一個圈,寫上「極地曼陀羅草」,他知道公會一直沒有那麼珍貴的藥品。
於是馬上對威亞的肢體進行簡單的連接和縫合,注射延遲毒素的藥劑后,穿上衣服破門而出。
他攀爬雪山峭壁的時候,不小心踩碎了一個冰塊,腳底一落空,隨着冰塊摔了下去。
要不是懸崖上的樹枝掛住他的大號衣服,恐怕貝多萌早已墜落深淵。
掛在樹枝上貝多萌用手夠着背後的樹枝,奈何他的太短了,無論怎麼用力都夠不到。最後他放棄了,任憑冬夜裏的寒風撕扯。
望着身下無底深淵,他的眼睛濕潤了,他漸漸抽泣,一粒一粒的眼淚滴落。
他並沒有因此而大哭大喊,只是安靜的抽泣,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沒有人在乎他,就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人知道。
在沒來公會之前,他只是一個連狗食都吃不上的流浪兒,如果不是因為販賣奴隸會換取到幾個銅幣,在那個飢餓困苦的年代,他甚至會被父母活活吃掉。
“你這個小兔崽子!害得我好找呀!”只聽一聲抱怨聲從上空傳來…
這聲音彷彿點亮黑暗的一道光。
他停止了哭泣,小手兒也從滿臉淚水的臉上移開,在黑暗中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用盡全力抬着腦袋往上看,一個黑影緩緩地從繩子上滑了下來。
眼淚瞬間湧出,這一次他真的哭出聲了…嘴裏小聲喊出一句,
“威…亞…大人!”
此刻他哭的如此委屈、如此幸福…
待續未完…
感謝各位傾聽
看吶…指引吾輩的曉諭也虛無中回蕩,神揮灑的光輝就像一把割破黑暗的尖刀,吾能聆聽藏匿於黑暗的魔鬼在呻吟,「他們」顫抖,「他們」害怕…
即便我看不見那光芒的神彩,我也能用殘缺的心靈觸碰…
如君降臨,我將被我主救贖…也終被寬恕…
自《混沌箴言》啟示卷5章-18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