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巨型魔法
原本澄澈的天空此時被陰霾污染，渾濁的陰影不斷擴散下，以廢棄牧場為中心，卡塔多大半城區都被黑暗籠罩，恐懼和不安四處瀰漫著。
“第三和第七小隊牽制墜落下的那些從屬生物！第二隊的神聖魔法往目標頭部集中釋放！”盧多特大聲指揮，一邊用魔法與波拉多斯聯繫，“還要多久？我們不可能一直拖下去！”
“我說過完成的時候會通知你們，都別急。”波拉多斯檢查着地面上龐大的法陣，眼前簡易的檯子上擺放有幾瓶昂貴的魔法材料，他謹慎地倒出一些，混合均勻，“倒是注意到沒，這個生物的頭部朝向，似乎是王都？”
“你在說什……”經過提醒，盧多特突然察覺到了奇怪的地方，從黑色能量柱中出現后，陰影之龍的頭部自始至終都指着一個方向，就算有再多魔法攻擊，也只是用黑色的濃霧抵擋，方向沒有出現一絲偏轉。
“可能性不高，但如果這條拙劣模仿龍神外形的東西，也擁有類似龍的能力，”波拉多斯加快了手裏的動作，“釋放出綿延數千里的巨大吐息也不奇怪，雖然對王都無法造成實際影響就是了，畢竟他們幾位都在那裏。”
“若真衝著王都去，而那之前我們沒能阻止的話，相當於把失敗的結果放在陛下面前！”盧多特咳嗽了一聲，“事情性質就不一樣了。”
“明白就好。”波拉多斯將材料磨成粉末，撒在法陣的各處，繁雜的線條下，勾勒出一幅以正六邊形為結構的規整陣圖，鮮紅又帶有聖潔氣息的光芒閃爍，神聖卻極具破壞性的魔力不斷翻湧，遵照着預先佈置的路逕往中心彙集，四周的牧師開始高聲吟唱。
“挽救人類於黑暗及災厄者！我們無法言說您強大的真名，尊您為龍神。在此奉出虔誠的敬畏與豐盛的珍寶，請使用那破滅邪惡的神聖之火，助我等清除眼前所見異物！”
在響亮的吟誦聲中，波拉多斯站到早已準備完畢的施法位置。他倒下一瓶藍色的液體，沿着六邊形的稜角開始擴散，液體接觸到流動的魔力后，整個法陣突然停滯，隨後像是產生某種反應般，陣法中心冒出了一絲紅光。波拉多斯低聲自言自語道，“不過我更好奇，我們的普蘭神父情況如何了呢？”說完，他深吸一口氣，默念着不屬於人類的語言，微弱的紅光變得越來越顯眼。
“普蘭傳來的信號。”感知者此時站在通道中，剛剛接收到普蘭神父傳來的訊息，那表面上是讓他撤退的意思，實際的含義只有他們兩個明白。儘管隔着厚重的石門，他能看到那即將完全爆炸的多面體爐子，和充斥四周的黑色污染，還有那從地下徑直往上延伸的破壞痕迹。
佈滿怪異符文的雙手從石門中穿過，如同掰開一塊麵包般。
陰影生物和次級生物的殘骸在空中飛舞着，帶有負面能量與極高侵蝕性的黑色污染在感知者踏入的那一刻，就蜂擁而至。
無形的障壁包裹着感知者，這些污染在他周圍一拳寬的地方靜止下來，被卡在半空。
“找到了。”他在恩德斯使用過的機器邊停留下來，從殘骸中翻找着什麼。手裏提着開口的破舊袋子，不一會兒，袋子從乾癟變得漸漸充實，填充其中的是黑色晶瑩顆粒，和阿萊爾先前取走的完全相同。
“普蘭沒有保存黑塵的手段，他也不會做多餘的事情。但這個痕迹……他之後還有人來動過機器的殘骸？”
感知者閉上一隻眼，數秒后露出詫異的表情，
“又是他么，那個阿萊爾。看來有必要詳細討論一下。”
他睜開眼，身形逐漸模糊，從地下消失。
黑色的污染開始消散，夾着混亂的哀嚎，這些失去魔力供給的生物走到了盡頭。機器的殘骸徹底爆炸開來，在岩石碎裂與坍塌的聲音中，恩德斯的地下實驗場完全化為廢墟。
與影龍融合的恩德斯幾乎失去了自身的意識，他在恍惚中聽見了什麼東西在崩塌瓦解。
普蘭破壞機器后，影龍凝聚吐息的進程一度停止下來，行為也幾乎失控。當恩德斯把自己作為能量源提供給它的時候，負面能量的凝聚瞬間加快，影龍恢復了他預先設定的行為模式，並將大量的黑色次級生物從環繞的陰影中落向廢棄牧場的地表。雖然沒有真正的陰影生物那般強大，這些行為僵硬的東西依然拖延了新教不少人力。
拍打着形狀扭曲的翅膀，黑色的腐爛龍首開始挪動，為釋放遠距離的攻擊做最後準備。恩德斯的希望寄於這一擊，去毀滅龍魂帝國的王都。
“通知各隊準備撤離！我方的巨型魔法即將釋放！”盧多特高聲道，同時用傳訊魔法將統一的簡短訊號迅速發給場的新教人員。
與地面上的次級生物糾纏一陣后，還活着的聖騎士與法師開始撤退，其中有些人還抱着同僚殘缺的屍體。那是被次級生物汲取生命力后的乾枯模樣，如果被真正的陰影生物攻擊，此時這些亡者都會轉為它們的傀儡與工具。
阿萊爾在岩壁中向上前進，他發現頂部嘈雜的聲音反而在漸漸變弱。
當他用力揮出最後一下，攀到地面上的時候，四周安靜得出奇，但很快他又聽到了天空中的低吼聲。
用屍體拼接出的軀體此時完全被黑霧包裹，遠處望去只能看到模糊的雙翼和龍首那顆暗綠色的巨大魔法球。
這條東西要放出某種魔法，但方向卻不是這片區域。在地下看到那個神父與操控者戰鬥時，提到過王都之類的。
如此想到，阿萊爾剛邁開步伐，一種死亡的壓迫感突然迫近。
他看到遠處有一道紅色的光芒在升起，而且越來越顯眼。
再聯想地面上如此安靜，新教的人手全不見蹤影。
恐怕是新教為了消滅這東西，準備使用威力極大的魔法。
“火元素陣調節完畢。”“神聖祈禱已完成，輸出方向就位。”“法陣迴路運作穩定。”
四處傳來彙報聲，波拉多斯凝視着天空中的那團黑影，舉起右手，作為信號，“釋放！”
從法陣上方出現的紅色光芒先漸漸變淡，不斷收縮，緊接着變為一枚數米長的紅色錐體，極為鮮艷。
以超出人眼感知的速度，凝有強大魔力的錐體往陰影之龍頭部刺出。
同時，龍首的魔法球化為光束，向王都方向掠去。
暗綠色的光束剛剛在天空劃出短短的弧線，尚未超出卡塔多這座城市的範圍，錐體刺入了龍頭。
明亮的光芒剎那間鋪滿牧場天空，隨後而來的是紅色火焰，水平面上均勻地往八個方向延伸，帶着極高的溫度將所有黑霧凈化為虛無。
陰影之龍的身軀一接觸到火焰就被分解為無數微小的碎片，在持續燃燒的狀態下，神聖屬性的火焰進一步將這些碎片徹底蒸發與封印。
天空恢復為清澈的藍色，此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漂亮的一擊。”盧多特看着徹底消失的黑色生物，鬆了口氣。
“只是個傳奇魔法的劣化品，比不上那位法師當年的萬分之一。”波拉多斯打了一個哈欠。指揮手下人整理施法場地，收起各種材料和解除法陣。
“開始善後工作吧。”盧多特盯着法陣發了下呆，推門進到修道院，離開了施法的空地。
“那你們怎麼樣，找到有價值的東西了？”波拉多斯瞟了一眼與盧多特錯身而過走來的普蘭，和感知者。
“不用你多管。”普蘭對着表面完全化為焦土的廢棄牧場嘆氣道，“還真是不留痕迹。這就是從第一次聖國之戰流傳下來的傳奇法師血脈么？”
波拉多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