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少爺×小管家(十)
走了。
斯星燃扶着門框的手不自覺用力,骨節處泛起白色,過度按壓稜角而產生的疼痛喚回了他的意識。
明明答應晚上給他講故事,為什麼還是走了?斯星燃想不通,畢竟顧潮玉一直以來的表現,像是他犯下天大的錯過,也只會用那雙溫柔的眼睛無奈地望向他。是斯溫那個吝嗇鬼給的錢不夠多吧?大概。
可他好不容易才通過搬花盆做下決定,就算顧潮玉滿嘴謊言,僅是為了金錢,也可以不在意。因為斯星燃清楚,論起有錢來,誰也比不過他,既然顧潮玉是拿錢做事來關心他,那他只需要給錢就好,這再簡單不過。
但是,顧潮玉走了。
違背諾言離開,連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留下。
他昨天該說出口的,該——
“小少爺,你回來了。”
斯星燃驀然轉身,懷疑自己恍惚間出現了錯覺,可他確實看到了已經離開的人。就站在樓道內,窗戶旁,陽光傾瀉而下,讓其身上多了一層暖色,一如那雙彷彿映照陽光的溫柔黑眸。
他張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掉落。
斯星燃嗚咽一聲,是慶幸,又是為自己的丟臉,他用袖口用力地擦着眼睛。
如同被丟棄的無助小獸般,實在惹人憐愛,更何況看着這一幕的人是對核心無限寬容的顧潮玉,他三兩步向前將小孩圈到懷裏,輕撫後背,溫聲安慰:“怎麼了,是學校里發生什麼事了嗎?”
斯星燃抓住顧潮玉的衣領,面上是因哭泣而呼吸不暢產生的紅,“對、對不起。”
顧潮玉茫然了一下,“沒關係,但為什麼要道歉?”
“你把斯溫的錢還回去,以後我給你,給你很多,不要走好不好?”斯星燃哽咽着表達自己想法。
顧潮玉茫然更甚,簡短的一句話每個字他都認識,但湊在一起怎麼就聽不懂呢?先從前面半句講,十分無奈,“小少爺,我真沒拿斯溫的錢。”
斯星燃眨眨眼,豆大的眼淚就砸在地板上,“別墅里有監控。”
顧潮玉歪歪頭,所以?
“我看見他進你房間,你送他走,笑得很開心。”斯星燃接著說道。
顧潮玉瞪圓了一雙桃花眼,想罵人。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就說為什麼核心的信任值這麼難刷,這要他,他也必不可能相信自己,現在最要緊的是解釋,“沒有聊得很高興,那次我就拒絕他了,所以在老宅他才會再次找上我。送他走的時候笑得很高興,你能理解什麼叫皮笑肉不笑嗎?就是雖然我表面笑得很高興,但其實在心裏罵他。我絕對沒被斯溫收買,小少爺,我在你面前給他說過好話嗎?問過你密碼嗎?沒有吧。”
“哦。”
斯星燃還在理解,眼睛亮了一下,“你只是單純地想對我好。”
顧潮玉神情複雜,乾笑兩聲:“是。”昧良心,他是為了信任值來的。
趕緊給話題岔開,他實在受不了什麼溫情的場面,“我也不會走的。”
“可是你東西都搬走了。”
一說到這裏,小孩聲音染上哭腔,“我以後不會說討厭你,也不會讓你做這做那了,別走好不好?”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顧潮玉也是少見自閉小孩這麼情緒外露,“這個房間的窗戶壞了,說是修起來得把整個窗子拆掉,挺麻煩,正好我在家閑着沒事做,乾脆就搬到另一個房間了。不是搬走了。”
一邊解釋,顧潮玉拉起小孩的手,將人帶到對面的房間,將門推開,“我現在住在這個房間。”
斯星燃看着裏面的東西,眼淚止住了,但還是生理性抽噎了一下:“你不會走。”
“嗯,我不會走。”
顧潮玉保證。
“你爸爸媽媽沒來?”斯星燃還記得那通電話。
顧潮玉不知道小孩是怎麼知道他父母來過,搖搖頭,“來了,一起吃了一頓飯就回去了。”事實上並不是簡單一句話就能說清的,那對兒父母真的疼愛孩子,在他們眼裏,自家的孩子都是嬌養大的不懂事,怎麼能去照顧其他人家的小孩?所以一頓飯上提了不下五次讓顧潮玉回家。
那顧潮玉必不可能答應,他任務都還沒着落,走了算怎麼一回事?只能跟兩人再三表示自己真的很喜歡斯家的小少爺,一見如故,兩人關係很好,他在新學校待得也開心,不想回家,生病只是單純意外。口水都要說幹了,那對父母才終於算是鬆了口,說顧潮玉要是受委屈的話千萬別自己憋着。
“我想看着小少爺長大。”顧潮玉摸摸眼前的小腦袋,“不捨得走。”
【信任值波動結束,目前信任值75,達到數據收集標準!】
顧潮玉摸腦袋的手頓住,有一種被餡餅砸暈的感覺,一把給小孩抱起來轉了兩圈,又親了兩口小孩軟乎乎的臉,“太可愛了。”
太慷慨了!
要是誰再跟他說核心難搞,他第一個不服氣。
被抱起轉圈,還被親了兩口的斯星燃呆住,翎羽般的眼睫煽動兩下,耳根就紅得燙人了。
顧潮玉沒意識到懷裏小孩的羞赧,又將手中的禮盒遞了過去,本來緊趕慢趕能在別墅門口等小孩放學的,但正巧看到了這個就挑了一會兒耽誤了時間,“打開看看。”
斯星燃先揉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耳朵,才把禮盒打開,“是燈?”
不太確定,但說對了。
顧潮玉一直惦記着自己晚上講完故事,小孩還要把燈打開繼續睡這回事,於是花了小金庫最後壓箱底的錢,買了這個兔子造型的小夜燈,燈光能暗一點,小孩應該也能睡得安穩一些。最重要的是,忘記之前從哪裏看到的了,晚上燈光太亮會影響到小孩生長發育,萬一因為這點細節長不到一米八八了怎麼辦?
斯星燃很喜歡,摸了摸兔子耳朵,小聲說了聲“謝謝”。
終於給爆哭的小孩哄好了,信任值也足夠了,顧潮玉嘴角就沒落下去過,只是他慢半拍意識到了個問題,他倆在樓道折騰半天了,“程羽那孩子呢?”
懷裏的小身體很明顯僵硬了一下。
顧潮玉:?
斯星燃垂眼,盯着盒裏的小兔子:“他想家了,就走了。”
“是嗎?”顧潮玉就是隨口一問,絕對沒有半分質疑的意思。
可小孩很緊張,重重點頭:“以後不會再來了,你不高興嗎?”
“還好啊。”
顧潮玉掂了掂懷裏的小孩,“小羽是來陪小少爺的。”言外之意該不舍的人不是我。
斯星燃很滿意,把自己埋進顧潮玉懷裏,聞着淡淡的清香,自母親去世后少有的安心。
顧潮玉清楚斯星燃一直和程羽親近不起來,完全不着急,也沒刻意讓兩個孩子玩鬧,倒不是真的擔心被個小孩取代,只是知道劇情線的他清楚,核心的摯友另有其人。他每天給小孩送走時,說的“好好相處”可不是隨口一提,而且真的在催促斯星燃和劇情中的發小同學相識。最近完全沒有半點苗頭的樣子,再拖下去,綁架劇情都結束了。
和他這個工具人不同,這位發小摯友擔任的可是男配一樣的定位,不僅和核心交心,而且還跟女主有點難以言清的曖昧關係。
顧潮玉記得是叫燕長青,挺不錯的姓名。
自從兩人芥蒂消除,斯星燃的態度是肉眼可見的冰雪消融,雖然仍是伴着小臉一本正經,但給人的感覺不再是難以接近了。甚至後來又去了一次老宅,斯老爺子面對活潑一點的寶貝孫子,非要給顧潮玉打錢。不過被斯星燃給一口拒絕了,是的,斯星燃拒絕,不是顧潮玉。哪怕知道顧潮玉沒拿斯溫的錢,他也堅持顧潮玉的錢只能他來給,莫名倔強。
斯老爺子心情好,樂呵的什麼都答應,又說起還有倆月到斯星燃生日,“打算怎麼過?”
“不過。”
於斯星燃而言,開宴會,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切蛋糕,完全比不上吃顧潮玉給他的小蛋糕開心。
斯老爺子雖然對孫子寵溺,但一些古板的本質還是不變的,剛才問一句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那他就自行敲定,“那就簡辦,少邀請幾個人。”
斯星燃沒有表達不滿。
但斯老爺子察覺到了,給了旁邊的顧潮玉一個暗示的眼神。
顧潮玉眯了眯眼,這是想讓他來勸?抱歉了,沒有這項服務。作為核心的專屬管家,他的一切都得依斯星燃的意願去行動,這是作為工具人的堅持。
“正好也讓別人認識認識潮玉這孩子,省得被不長眼的給欺負了。”斯老爺子作為老油條,怎麼樣都有話說。
斯星燃聽完覺得有道理,也就點了一下頭同意了。
兩個半大的孩子到別處去玩,朝着錦鯉堆湊,靠太近,被一尾巴甩了滿臉水,顧潮玉正給斯星燃擦。
斯老爺子扇着扇子,靜靜地看着,有了兒孫繞膝的實感,先是喟嘆一聲,眸光又瞬間冷下,“陳儒文人找到了嗎?”陳儒文也就是斯星燃的父親,自從虐待斯星燃被發現后便潛逃出國,不知去向。
“暫時沒有,但找到了他的情婦,還有五歲私生子。”
斯老爺子聞言,“啪”一下掀翻了梨花木桌,氣得直發抖,眉眼間的透出上位者的狠戾,“他倒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