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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聞言,面前的黑髮青年掀開眼皮,淡漠平靜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瀾。
他的眼尾卻是上挑的,有種不請自來的風情。
我吹了吹杯中的紅茶,評價道:“長的不錯。”
“……謝謝。”
看得出來,我的誇讚並沒有讓他高興起來,他斂眸問道:“琴酒君竟然是女生?”
琴酒君是女生嗎?
當然不是。
提到琴酒,大部分成員即使沒見過他也聽過他的名字,在組織里,他負責清除叛徒,執行各種暗殺任務。
他也是我的上司。
糟糕,頭又開始痛了,我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距離上一次挨他的揍,才過去三天。
上次挨揍的原因,是我請波本在組織旗下的酒店吃飯,開了三瓶昂貴的貴腐酒,記在了琴酒的賬上。
說起來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記他的賬,以前多數是罵,但伏特加打小報告說波本也在時,原本已經打算去出任務的琴酒,打斷了我的三根肋骨。
我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在這三天裏,打着他的旗號在組織里胡作非為,並且偷用他的副卡,給波本刷了一堆禮物。
明天琴酒就要回來了,我還可以再浪一晚上。
就在我冥思苦想還有什麼妖蛾子可作時,我收到了組織成員調檔的名冊。
翻開第一頁,一張年輕的臉闖入視線之中。
是個容貌英俊的男人。
組織里不乏外形優秀的男子,但要麼是琴酒這般性格惡劣的惡犬,要麼是黑麥威士忌那種名草有主的人夫。
只有一個波本威士忌,長相帥氣可愛,也還沒交女朋友。
但他太貴了。
以前我只聽說過養小白臉燒錢,沒想到他一個小黑臉也挺能花。
穿名牌戴名表,隨便一條領帶拿出來都是頂配。我的工資卡每個月都為他刷到零,簡直走上了和我那個倒霉兄長一樣存不住錢的老路。
而我每次希望波本讓我嘗到點甜頭時,他就百般推辭,給我畫大餅,說什麼要把美好的留到以後。
最大的讓步就是讓我牽了一下手指。
還一副我賺大了的姿態。
……可惡至極!
因此在看到組織的新晉帥哥時,我萌生了棄養小黑臉、改養小白臉的念頭。
新晉帥哥是有代號的,我的目光緩緩往下,落在了他的名字上。
——蘇格蘭。
在組織里,只有獲得了酒名作為代號,才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成員。
沒有酒名的成員和蟻族裏的工蟻差不多,地位低,薪資也低。
看來這個蘇格蘭加入組織已經有一陣子了,只是近期才來到總部。
我不能以自己的名義叫他,那樣多半不會有水花。
於是我以琴酒的名義召見了他。
*
“對呀,我是女生。”我朝蘇格蘭眨了眨眼睛,“驚不驚喜?”
“有些意外。”蘇格蘭禮貌地笑笑,“所以琴酒君找我有什麼事?”
“蘇格蘭君,你先前是做什麼的?”
資料里關於蘇格蘭的過去記載不多,只說他精通電腦和駕駛,擅長狙擊。
“下屬摸底調查么?”他回答,“普普通通程式設計師。”
程式設計師?
我看了看他茂密黑亮的頭髮,搖了搖頭:“不太像。”
彷彿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蘇格蘭幽默地調侃:“還沒有做到傷腦筋的程度,就及時止損,加入這裏了。”
“那你為什麼會想要加入這裏呢?”我偷偷提了提褲子問。
……琴酒的褲子太長了,我偷穿的是他的七分褲,還是在往下滑。
再這樣下去,逼格就要和褲子一起掉下去了。
“來這種鬼地方,你該不會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時間有一瞬的靜默。
青年眼從低處抬起看我,他的眼神里沒有波本的那種探尋之意,輕微的疑惑轉瞬即逝,繼而瀰漫開來的是一種平靜的浩淼。
“那位先生不會希望聽到你稱呼組織為鬼地方。”
“……”呵,還教育起我來了。
我撇了撇嘴,抱怨道:“活人永遠不能離開,死了也不一定能留下全屍,不是鬼地方是什麼?真希望哪天降下幾道正義之光,將整個組織一鍋端了。”
蘇格蘭:“……”
“然後說不定我們組織會齊聚在大牢裏,由Boss率領蹬縫紉機。”
不過真說起來,按照Boss和琴酒那些傢伙的累累罪行,可能都沒有機會蹬縫紉機,直接被槍斃了。
“這話不興說啊。”蘇格蘭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加入組織是出於個人興趣。”
“你的興趣是這個?”我表示不能理解,“那你以後怎麼和以前的同事朋友介紹自己?說‘嗨,兄弟,我現在不當程式設計師了,我加入犯罪組織了’?”
蘇格蘭汗顏:“那肯定不會說實話。”
“別人在有頭有臉的大企業工作,忙着報效國家,是國民女婿。而你在這裏危害祖國,以後註定淪為婚戀市場的滯銷品,只能內部消化。”
話到此處,我露出了狼子野心。
蘇格蘭沒看出我的野心,說:“沒關係,我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家裏沒人會催婚。”
“……那你就不想要甜甜的戀愛嗎?”
“比起那個,我覺得打遊戲更適合我。”
呸,打遊戲,和波本一個德性。
我充滿怨念地伸出手,作出手.槍狀,指端恰好戳在了他的眉心處。
蘇格蘭微微一愣,沒避開。
指尖傳來了淡淡的體溫,由於離得近,我甚至能聞到他衣服上的氣味。
不同於考究的黑麥和騷包的波本,蘇格蘭沒用香水,只是檸檬味的洗衣粉,讓人有種如同沐浴在午後陽光下的清爽感。
“琴酒君是有心事嗎?”
他歪了歪頭,這個動作使得他更像一個溫和的鄰家男孩。
“是啊。”我的手指慢慢下移,抵在了他的下頜處,“所以蘇格蘭君願意幫我分憂解難嗎?”
媽的,好騷。
真不敢相信我能說出這種騷話。
“好。”
蘇格蘭居然同意了。
……大概是因為“琴酒”的級別比他高。
我厚着臉皮說出了更騷的話:“今晚八點,你來我房間。”
然後我攤開右手,裏面是我從琴酒那裏偷來的房間鑰匙。
既然要尋求刺激,就要貫徹到底。
“蘇格蘭,我喜歡辣一點的男人。”我補充了一句。
青年遲疑了一秒,隨即從我的手裏撿起鑰匙。
他的手指劃過我的手心,很輕的一下。
我看到他是個不得了的斷掌。
“知道了。”他微笑着說。
哦吼。
泡到了!泡到了!
新晉帥哥快被我泡到了。
我立刻將這個喜訊,傳到了我在組織里建的群【討厭琴酒小分隊】。
橘子水:【我剛才用琴酒的名義,泡到了一個帥哥!】
群里頓時炸開了鍋。
第一個跳出來的是小黑臉波本。
波本酒:【橘前輩,你有我了還不夠?怎麼還到處沾花惹草,氣氣氣.jpg】
他真好意思說!
我哪裏有他了?!
橘子水:【因為你總是吊著我,連伏特加現在都笑我白忙了。】
波本酒:【你那是投資啊!】
橘子水:【我那是被當成魚養了!】
每次我被琴酒削,波本都功不可沒。
我們在群里吵了起來,黑麥酒出來冒泡:【支持換人,波本不行。】
波本酒:【萊伊,你說誰不行!】
橘子水:【波本不行+1】
波本酒:【你才十七歲,失去我不要哭哦:)】
雪莉酒:【重點是以琴酒的名義吧,某人上次把脫毛膏加到琴酒的洗髮水裏,被打的還嫌不夠么?】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橘子水:【那是上上次挨打了,三天前我記琴酒的賬請小黑臉吃飯,已經挨過打了。】
波本酒:【QAQ有這種事?】
黑麥酒只關注重點:【所以你到底泡到了誰?】
我驕傲地宣佈:【蘇伊士。】
黑麥酒:【……】
雪莉酒:【……】
波本酒:【這是酒名不夠,運河來湊?】
完犢子,太激動了,把對方的名字打錯了。
橘子水:【錯了,不是蘇伊士,是蘇格蘭。】
本着有趣的原則,我又發了一條:【@波本,以後蘇格蘭就是你弟弟了,你要好好照顧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