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狐狸洞最寬敞的洞穴里，白媚兒把冰涼的帕子捂在月秀生臉上。
一個激靈，月秀生醒了，發現自己雙腿岔開被綁在一把古怪的椅子上。
眼前，是衣衫半解一臉淫.盪的狐狸精白媚兒。
月秀生寫過無數的情愛話本子，這陣仗一看就知道白媚兒想幹什麼，頓時又羞又惱，拚命掙紮起來。
“大膽妖孽，竟敢劫擄天庭仙官！還不快放了我！”
“書生，你長得比我還美呢，不會是個大姑娘吧？”白媚兒嬌媚大笑，妖冶的臉上滿是嫵媚風情。
她撩了撩頭髮，慵懶的往月秀生懷裏一坐，一手勾住他的脖頸，另一隻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拂過他的喉結。
“不如本姑娘親自驗驗身，看你到底是男是女。”說罷，白媚兒又一串嬌笑，手指往下，一把撕開月秀生的衣裳，青蔥玉指在他白皙肌膚輕輕剮蹭。
“嘖嘖，真嫩，好想吃了你。”
“狐妖放肆！本仙可是天庭仙官，豈容你這妖物羞辱，你快放開我！”
月秀生拚命掙扎，但他中了迷藥本就渾身無力，又被綁着手腳，咬牙切齒，青筋都爆出來了，就是掙脫不了。
反而一張秀美的臉漲紅，越發顯得他粉面桃腮，嬌艷欲滴。
白媚兒垂涎不已，伸手摸了一把，咯咯嬌笑着，伸舌頭在月秀生脖頸亂舔，“仙官有什麼了不起的？玉帝在我家娘娘跟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娘娘？莫非你是女媧娘娘座下小妖？”月秀生大急，一邊仰着脖子左右躲閃，一邊大聲呵斥，“我是娘娘親手點化成仙的，你這妖物如此羞辱我，娘娘不會放過你的……”
“這怎麼能叫羞辱？明明是讓你快活！”白媚兒嬌聲笑着，一把撕開月秀生衣衫，“仙官你就從了我吧，本大王保證讓你欲.仙欲.死，再也不想做神仙。”
“不要——”月秀生驚叫，突然看向門口。
“乖！聽話，姐姐疼你——”白媚兒嬌笑着正要撕掉月秀生領口，外面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各種驚恐尖叫：“着火了，大王，着火了……”
白媚兒一凜，好端端的，怎麼會着火？
她立即起身，衣衫一攏，匆匆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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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錦裹着水泡泡，不覺得熱也不覺得嗆，她拿着樹枝四處點火，想讓狐狸洞全部變得暖和明亮起來。
姐姐看到她這麼能幹，一定會誇她聰明懂事的。
深更半夜，妖怪們都已經睡了，只剩幾個值守的小妖怪也在打盹犯困，狐狸洞本就四面透風，夜裏風又大，火勢蔓延的極快。
大火燒的猛烈，濃煙滾滾，很多妖怪們睡夢中就被燒死了，還有一些醒來的，紛紛尖叫着四處逃竄，但沒跑多遠，就被煙嗆的昏死過去。
妖怪們尖叫着四處逃竄，小錦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反而看着小妖怪們竄來竄去驚恐呼救還挺有趣的。
這些妖怪們比戲台上的戲子有趣多了。
沒人告訴小錦火是會燒死人的，也沒人告訴小錦死亡是怎麼回事。
甚至，她也不知道被火燒是非常痛苦的事，因為她感覺不到。
同樣身處火海里，她沒有任何不舒服，反而覺得很溫暖舒適。
她以為這是一場大型遊戲，妖怪們在奔走歡呼洞裏終於變得暖和了。
就算大火把一個小妖怪燒成了焦炭，她也以為這是小妖怪的變形術，一路咯咯笑着圍觀火燒狐狸洞。
看了好一會兒，小錦才想起來要去找哥哥，這些小妖怪們這麼有趣，她要找哥哥一起看。
不知道哥哥和姐姐的遊戲玩的怎麼樣了？姐姐不讓她參與，她就躲在旁邊偷看。
月秀生被綁在椅子上，九尾狐匆忙出去救火，洞門大開，濃煙嗆的他不斷咳嗽。
月秀生一邊咳嗽，一邊擔心小錦，不知道小錦怎麼樣了。
這小妖傻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也被狐狸精抓回妖怪洞了。
就算沒有被抓，她一個人在城裏沒人照應，可怎麼辦啊！
月秀生心急如焚，努力屏住氣用力一掙，一隻手終於從束縛中掙脫，他立即給自己鬆綁，但剛起來，就一陣暈頭目眩，摔在地上。
白媚兒的迷藥太厲害了，他這會兒渾身發軟，兩條腿跟麵條似的，無論如何都站不起來。
眼看大火蔓延過來了，月秀生摔在地上死活都爬不起來，絕望的都不知道該求誰保佑了。
他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活生生被火給燒死的仙官了。
為什麼當了神仙還要怕火怕煙啊啊啊！
月秀生兩眼淚汪汪，被煙熏的不斷嗆咳，眼看已經喘不上氣了，他突然聽到烈火中傳來熟悉的甜軟嗓音。
“哥哥，你在哪兒？”
小錦？
她也被抓來了？
月秀生大急，拚命扶着牆爬起來。
“我在這兒！小錦你快去逃命，不要管我了，咳咳咳……”月秀生一說話，被灌了一嘴煙，頓時劇烈嗆咳，眼淚鼻涕齊下，咳得肺都要噴出來了。
小錦耳力極好，遠遠就聽見月秀生的嗆咳聲，她一路小跑過來，眉開眼笑的對月秀生說：“哥哥，好好玩哦，這些妖怪們玩起來真有趣，我們也去玩吧。”
月秀生翻着白眼，咳得死去活來，又摔在地上，艱難的仰着頭，就見滔滔火海里，跑進來一個紅衣姑娘，正是小錦。
她毫髮無損，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
“哥哥，你怎麼又趴在地上？”小錦把月秀生扶起來。
“……咳咳咳，你咳咳咳……救救我……”月秀生咳的死去活來，伸手抓住小錦的胳膊。
小錦倒是知道救命的意思，但是不知道哥哥現在是真需要救命，還是像那些小妖怪們一樣在鬧着玩。
她朝着月秀生吹了個水泡泡，水泡泡緊貼在月秀生身上，形成了一層水膜，隔絕了高溫和濃煙，月秀生頓時覺得舒服多了。
“快走！這洞快塌了。”緩過神來的月秀生顧不上多想，拉過小錦就朝外面狂奔。
奈何他中了迷藥，渾身無力，跑了沒幾步就又重重摔在地上。
小錦以為哥哥在陪他玩，哈哈笑着把月秀生拉起來，“哥哥，你在跟我玩嗎？”
“……不是玩……我中了狐妖迷藥，沒勁，跑不動了，你快跑。”月秀生有氣無力的靠着小錦，指了指前面沒有被火吞噬的方向，“你先逃命吧，別管我了。”
說完，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和小錦鯉是從烈火中跑了出來，卻沒有任何灼燙的感覺。
月秀生抬頭看看，洞內依舊濃煙滾滾，他卻不覺得熏嗆，轉頭看小錦，她乾乾淨淨的，一點也沒被煙熏火燎的痕迹。
“你不怕火？”月秀生驚奇的看着小錦，伸手摸了摸她衣袖，發現她衣袖是濕潤的。
再回頭看自己，全身上下，都彷彿被水包裹住一樣，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沒有任何灼熱感，清新的彷彿剛下過雨。
“不怕呀。”小錦又吐了個水泡泡，把她和月秀生全部罩住。
三個泡泡融合成一個大泡泡，把小錦和月秀生方圓三尺全部罩住，任外面烈焰熊熊，泡泡內潮濕清新，彷彿兩個世界。
“小錦，你什麼時候學會吐水泡泡的？”月秀生眉眼一挑，徹底放了心。
“我不知道，我好像以前住在水裏，經常這麼吐着玩。”小錦一臉迷茫，捏着小辮子思索，“我好像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月秀生一驚，難道小錦無意識中還記着天尊？
他忙道：“沒有，你記錯了，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你最重要的人就是我。”
“吐泡泡是因為你是魚，魚會吐泡泡很正常。”
月秀生一波洗腦，成功讓小錦不再思索，她晃晃腦袋，笑嘻嘻道：“原來如此，我說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走吧，這洞裏不安全。”月秀生拉過小錦的手往外走。
不擔心被火燒死，月秀生也不急着奔跑了，他拉着小錦走走停停，加上迷路，兩人幾乎把狐狸窩轉了個遍，才走出狐狸窩。
今晚風太大，不止妖怪洞裏燒了個乾乾淨淨，就連妖怪洞外面的山頭也燒成一片焦黑。
遍地都是各種妖怪們被燒焦的屍體，分不清原型是什麼。
空氣中飄散這濃郁的烤肉氣味，又誘人又噁心。
那狐狸精說不定也燒死在洞內了。
月秀生想到白媚兒對自己上下其手的羞辱，她的狐子狐孫全部死絕，他心中本該十分暢快，可這滿地焦屍的慘況，卻讓他又暢快不起來。
反而有些悲凄。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月秀生嘆息。
這些妖怪們作惡多端，連天庭仙官都敢當眾劫擄，無端被火燒死，也算老天開眼。
“為什麼他們都不動了？是在玩新的遊戲嗎？”小錦愣愣的看着山洞口幾隻被燒死的小妖怪。
剛才洞裏也有很多躺着不動的妖怪，大多都黑乎乎的，有些還變得很奇怪。
“他們都死了，當然不會動了。”月秀生這才想起，小錦鯉只怕出生至今也沒見過死亡。
天尊不可能跟一條魚講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他也沒有告訴小錦鯉這些人人都知道的常識。
戲摺子裏演的死人，在戲散了之後，都會爬起來。
茶樓說書先生就算提過死這個字，小錦也不可能理解這個死字代表了什麼意義。
“小錦，他們不是在玩，是死了。”
月秀生拉着小錦，穿過還在零散燃燒的山頭，朝着山下走去。
“死？是什麼？”
“就是……不存在了，沒有了，結束了。”
“沒有了？什麼沒有了？”小錦不懂，懵懂的望着月秀生。
月秀生張口結舌，一時竟不知道如何跟小錦解釋這個人人都知道的常識。
就像，任你舌燦蓮花，也無法讓一個孩子明白什麼是生死。
“就是，再也見不到了。”月秀生用了最簡單的形容，“比如說，我死了，你就永遠也見不到我了。”
這個小錦明白，她立即抱住月秀生的胳膊，皺着眉道：“哥哥，我不想你死。”
“哥哥是仙人，不會死。”月秀生笑着摸了摸小錦鯉細軟的黑髮，“哥哥現在就帶你回天庭，以後就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尖利的桀桀大笑，“本大王現在就送你們去死！”
月秀生猝然回頭，就見不遠處，皎潔的月光下，從漆黑樹影深處走出一個狼狽凄慘的女人。
女人頭髮蓬亂，衣衫襤褸，身後拖着九條長長的焦黑尾巴，猩紅狐眼裏泛着凶光，正是白媚兒。
她竟然沒被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