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出了護山大陣后，紫薇帝君沒有帶小錦再去客房暫住，而是直接回了北極星宮。
他走沒多久，元始天尊就從秘境出來了。
他的傻魚不見了。
元始天尊自誕生以來從未如現在這般混亂。
他親手打造的秘境，除了他不可能有人能進去，也不可能有人能出來。
那，小錦到底是怎麼消失的？
小錦兒靈台受損是不可能化形的，它在他眼皮底下待了三千年都沒化形，怎麼可能離開秘境后反而化形了？
元始天尊去客房撲空之後，立即就去了北極星宮。
他現在顧不上計較小錦是怎麼從秘境消失的，他急於找紫薇帝君確認那魚妖的身份。
元始打心裏不希望帝君的夫人是他的傻魚，可是那魚妖的言行舉止和眼神又太像小錦兒了。
雖然一個是人，一個是魚，但眼神性子簡直一模一樣。
人站在北極星宮外，元始天尊隱了身，藏匿了氣息，悄然出現在紫薇帝君的寢房中。
寢房中，紫薇帝君坐在床邊，望着床鋪上沉睡的小姑娘，她眉眼輕蹙，似乎在睡夢中也不舒服。
從玉虛宮回來，小錦就一直陷入沉睡中，她從吃了丹藥就沒醒過。
到底是老君煉製的極品聖葯，吃了聖魂丹，原本小姑娘煞白的臉色已經隱隱有了血色，氣息也逐漸平穩，看着是無大礙了。
元始隱身站在柱子后，目光如電盯在床上的小姑娘身上，他第一次見她就知道她的真身是五彩大鯉魚。
可是，這天下又不是只有小錦一條五彩鯉魚，元始實在無法分辨出來小錦和其他五彩鯉魚的區別。
畢竟這些花里胡哨的五彩鯉魚們，身上的花紋都是五顏六色繁複雜亂，在天尊眼裏，都差不多。
特別是小錦，身上的鱗片還會反光，陰天晴天白天晚上，光線稍有變化，看上去總是不一樣。
雖然養了小錦三千年，元始根本就記不清她身上的花紋變化。
盯着小姑娘看了半天，元始依然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小錦。
除非能上手摸一摸，查探她的靈台。
但紫薇帝君一直守着，元始無法近身。
等了大半夜，紫薇帝君始終沒有離開的打算，元始沒耐心再等下去，他轉身走了。
回秘境設了個回溯陣法后，元始終於查出來小錦是怎麼離開秘境的。
竟然是被月老給偷走了！
就在他上次離開之後，小錦就被偷走了。
至今，已經長達四個月之久。
元始閉眼忍怒，連夜踢開月老宮的大門，將床上睡得正香的月秀生拎起來，狠狠摔在地上。
“大膽月秀生，竟然私闖本座秘境！”
月秀生被這一摔，渾身骨架都要散了，他揉着眼坐在地上還有點不太清醒，“天尊？我做夢呢？”
“本座秘境中的魚呢？”元始站在陰影里，臉色沉的嚇人，身上溢出的寒氣讓室內瞬間結了霜花。
“魚？天尊饒命！”月秀生凍得一個哆嗦，終於清醒了，他慌忙爬起來跪在地上，“天尊，小錦走丟了。”
三個多月了，月秀生想盡了辦法都沒找到失蹤的小錦。
這段時間，他茶飯不思，一有空就去凡間找人，從狐狸山到昆崙山之間的三百里路，都快被他掘地三尺了，始終沒找到小錦的下落。
“走丟？”元始立即發現重點，眼神一厲，“它化形了？”
“是，小錦化形后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可是她丟了，狐狸精要殺她，我讓她去找你求救，可她記性不好，大概還沒走到昆崙山就忘了自己要幹什麼，然後就失蹤了。”
月秀生噼里啪啦恨不得一口氣把小錦的事說完，“天尊，你神通廣大快找找她吧，我都快擔心死了。”
要不是紅線還在，月秀生真要以為小錦已經遭遇不測。
揪心了幾個月，月秀生這會兒見了元始天尊，第一反應不是偷了魚要被天尊怎麼處罰，而是希望天尊先把小錦找回來。
把人找回來，哪怕把他劈成八瓣，他也認了。
元始天尊泛着寒氣的目光盯在月秀生的臉上，片刻后，抬手將他拎起來，直接劃破空間，轉瞬兩人出現在北極星宮。
照舊隱匿了身形，元始帶着月秀生出現在紫薇帝君的寢房中。
一天過去了，床上的姑娘還沒醒，紫薇帝君把公文搬到寢房處理，正在桌上批改奏摺。
是她嗎？
元始指了指床上的人，用眼神問月秀生。
月秀生瞪着眼看着床上的小錦，正要喊出聲就被天尊一個禁言術封住嘴。
別出聲！元始看了眼月秀生。
月秀生狂點頭，神情狂喜，激動的只差手舞足蹈，拚命點頭：是她，就是她。
元始閉眼，寬大衣袖中的手攥緊，只想一掌斃了這該死的月老。
找到人了，元始心裏卻彷彿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情緒各種高高低低很難平靜。
他修無情道，幾十萬年心境都始終平靜如水，很少有事能引起情緒波動。
但此刻，卻狠狠體會了一把酸甜苦辣。
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
養了這傻魚三千年，她一朝化形，卻不認識主人。
而更離譜的是，他堂堂聖人，竟然也沒能認出自己養了三千年的魚。
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卻親口將她嫁給了別人。
元始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懊悔的滋味。
其實，不能怪小錦的，她明明第一次見面就問過他，是不是認識她。
是他說不認識。
秘境中，她明明是認出他了，只是記不清他的身份，她高高興興的撲到了他的懷裏，他卻將她差點打死。
元始緩緩睜眼，目光複雜的望着床上的小姑娘，手抬了抬，想要摸一摸她的小腦袋，又強忍住了。
這是在紫薇帝君的房間裏，他不能被發現。
堂堂聖人何曾如此憋屈過！
有一瞬間，元始簡直想不顧一切，直接搶了床上的姑娘離開，如果他不是元始天尊，闡教教主的話。
元始強忍着，旁邊的月秀生卻忍不住。
小錦，小錦你還認識哥哥嗎？
牽腸掛肚了幾個月，終於再次見到小錦，月秀生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被天尊禁言術封了口無法說話，手卻忍不住拉住了床上姑娘的手。
太過激動了，以至於月秀生忘了元始天尊就站在身邊，而他拉住手的姑娘可是天尊命中的情劫。
結果，月秀生的手剛剛碰到小錦的手，就被狠狠電了一下，馬上又縮了回來。
轉頭就對上天尊的死亡凝視：放肆！
月秀生嚇得瑟縮了下，忙退到一邊。
但床上的人還是被他驚醒了。
小錦睡了兩天，本來就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發覺有人碰她的手，便慢慢睜開眼，眼前卻空無一人。
不遠處，坐着個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背對着她，正在桌前批改東西，背影似曾相識。
“你，是誰？”小錦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疑惑的打量四周，“我，這是在哪兒？”
紫薇帝君聽到動靜回頭，見小錦醒了，清亮星眸頓時一亮，唇角揚起一抹笑，起身朝她走來。
隱匿身形的元始天尊拉着月秀生悄無聲息的避到床柱旁邊，眼中微帶疑惑。
小錦怎麼不認識紫薇帝君了？
“緋緋，你不認識我了？”紫薇帝君毫無所覺的坐在床邊，他修為沒有元始天尊高，沒察覺出房內的異常。
最異常的反而是他的小娘子似乎失憶了。
“……我想起來了，你是好心人。”小錦目前還殘存着一點陣法中的記憶，她想起來自己被打傷后，是這個好心的男子半空中接住自己的。
兩天時間過去了，小錦已經記不清打傷自己的人是誰了，只記得是個很可怕的白衣人，身上帶着讓她總覺得熟悉的清冽氣息。
至於為什麼打傷自己，她記不清了。
但胸口劇痛酸脹憋悶的感覺還殘留在記憶中，還有種她從未體會過的傷心感覺。
紫薇帝君：“……”
元始天尊：“……”
唯有月秀生明白是怎麼回事。
小錦這是又忘了。
紫薇帝君為了凡間的小妖精跟昊天大帝對着乾的事早就傳遍了天庭，月秀生也早有耳聞。
但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帝君要娶的小妖精竟然是小錦。
他不禁十分懊悔，沒有早點來北極星宮找小錦，說不定來的早了，小錦對他還能有點印象。
如今，只怕忘得連一點影子都沒了。
“好心人？”紫薇帝君覺得不太對勁，“緋緋，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相公呀。”
“相公？”小錦一臉迷茫，她撓了撓頭，眼神有些心虛的閃了閃，訕訕道：“我忘了，我記性不好，原來你是我相公。”
紫薇帝君眼中一沉，原來緋緋說她記性不好是真的。
她真的過幾天就能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忘掉。
卻唯獨還記得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拉着月秀生離開帝君寢房。
到了外面，元始天尊才問月秀生：“到底怎麼回事？”
“小錦的記憶只有三天，她什麼都記不住。”月秀生嘆氣，“天尊，小錦是你養的，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元始微微闔眼，沉思片刻，沒有回答月秀生的問題。
片刻后，元始目光倏然一凜，盯住月秀生：“你為何私闖秘境？”
“這個，其實我是為了天尊你好。”事已至此，月秀生也瞞不下去了，“小錦是天尊你命中注定的情劫，下官覺得一條魚怎麼都配不上天尊你的尊貴地位，就算只當情劫也不夠格，所以……”
月秀生沒敢提自己誤綁紅線的事，只把一切都推到為天尊考慮上。
“所以你私自帶走小錦，是為了避免本座跟她發生情緣？”元始天尊沉着臉，情緒不明，“多此一舉。”
“下官自然知道是多此一舉，這不是怕萬一嘛。”月秀生偷覷天尊臉色，猜不出他心中所想，甚至看不出天尊的喜怒。
這事兒該怎麼了結？
月秀生突然想起來，現在小錦可是紫薇帝君的未婚妻。
那她和天尊的紅線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