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本台消息,12月24日東京市新宿區與京都市內發生一起惡性恐.怖.襲擊事件,有關部門表示目前局勢已獲得有效控制……”
“東京市郊出現不明景象,據目擊者表示,該景觀疑似不為人知的宗教塑像……”
“本月月底,百年難遇的流星雨又來臨……”
“嘀——”
將電視機關閉,男人靠在沙發上閉着眼小憩。
他身邊零零散散擺放着量杯和試劑瓶,不遠處,玻璃門隔斷的實驗室內離心機等器材赫然可見,僅靠一扇玻璃門隔開,令人不禁懷疑將實驗室與卧室合併在一起的男人骨子裏便是一個狂熱的科學怪人。
手邊的電話忽然響起,男人的睫毛顫了一下,伸手接起電話,另一頭粗重的呼吸聲壓抑而躁動,過了一會兒,對方興奮地開口。
“找到了,按照您的說法我們在印度的雨林地帶進行挖掘,終於找到了您所描述的巨大機械。不,那不是機械,是機甲!太驚人了,簡直是神明創造的奇迹!”
“我很為你們高興,我的朋友。”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如同情人的低語∶“若我沒有猜錯,那副機甲應當十分龐大,你們打算怎麼越過政.府將它運來日本呢?”
對面猛地沉默,如同被潑了一盆當頭冷水,過了好一陣才開口∶“您說的對,現在還不是可以高興的時候。之前您曾說過機甲可以拆卸,那如果我們的人將它拆成分區不同的零件,是否還能保證重組后機甲仍舊完好?”
“大膽的想法。”男人低聲笑了出來∶“盡可以大膽嘗試,我的朋友,神明的機甲可不是輕易便會損毀的。哦對了,我讓你們找的人……”
“他被五條悟帶走了!可惡,對了,您也許不太清楚五條悟,他是咒術屆的招牌,咒術師內公認的實力最強,我們還沒有辦法介入咒術界內部……”
“最強?”男人的眼裏轉過一絲興味∶“有多強大,和神明相比呢?”
“您說笑了,我們哪見過什麼神明。但是五條悟的力量,我想即使是神,也很難做到如此吧。”電話另一頭的聲音轉移了話題∶“對了,博士,新來的實驗品已經送到了您的實驗室,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隨時可以派車來接您。”
男人聽出對面話中潛藏的意味,他勾了勾唇,輕笑一聲,從善如流地答應了對方邀請他加入組織的請求。
起身,走向陽台,望着窗外浩瀚的星空。
提瓦特的縫隙已經打開,來到這個世界的人會越來越多,或許不久之後,兩片星空會徹底重合,到那時,魔神戰爭的場面是否會在這裏重演呢?
他深深地期待着,多托雷低聲嗤笑。
***
流浪者意識昏沉,釋放邪神之力讓他的精神受到很大損害,原本清晰一些的記憶碎片變得愈發混沌,他感覺自己像一隻斷線風箏,飄飄蕩蕩浮在空中,腳下便是虛空,沒有半分實感。
他的意識延伸得很遠,恍惚間,流浪者竟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了人偶之外的,別的東西。
不對……他好像真的……
費力集中精神,流浪者聽到了稀碎的聲音∶
“這個地方不好拆卸,你們再上點機油。”
“一定要小心!如果搞砸了我們誰也活不了!”
膝蓋傳來一陣麻癢,四肢彷彿不再屬於自己,他晃了晃神,又聽見另一個女聲在說話。
“是嗎,琴酒那傢伙說什麼不肯親自來監工,臟活累活全扔到你身上,朗姆,你不會坐視他在組織的權限超過你吧?”
對方似乎正在通電話,過了一會兒,女聲輕聲笑道∶“很好,看來我們達成了一致,來的人是波本對嗎,我很期待和他一起共事。”
“只是……還需要小心,首領對這件事可是相當重視,波本他的權限目前似乎……不要插手你的下屬?好吧,我只是提個醒……”
酸麻的膝關節徹底鬆動,周圍人輕呼着抬走他的肢節,流浪者若有所思,一個驚人的念頭浮現在腦海。
“終於卸下來了,來來來,快點裝好,不要磕着碰着,腰部的關節也要鬆動,這個地方很重要,千萬不能大意……”
他變成了一台機械。
巨大的,人形的機械生命。
——就像夢裏見到的機械工廠,他變成了那台可怖的,神明之身的機甲。
……
“砰——”
“嘶……頭疼頭疼!阿流你怎麼突然坐起來了?”
捂着額頭的熊貓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流浪者恢復意識,愣愣地看着對方,幽藍色的眸子裏一片空茫。
“不會把腦子撞壞了吧?”看到他的反應,熊貓慌張起來,手忙腳亂地摸着他的額頭∶“也不燒啊,不對,人偶又不會發燒……”
“你在這裏,幹什麼?”
開口的聲音透着乾澀,流浪者甩了甩腦袋,看着對面景象逐漸聚焦,眼底緩慢浮出一絲微妙的嫌棄。
“啊,恢復正常了。”熊貓拍拍胸脯,重重地嘆了口氣∶“你睡了一個月,我們當然都很擔心了。”
一個月?流浪者猛地睜大眼。
“沒錯,整整一個月!我們都快急死了,要不是硝子小姐說你沒事,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變成植物人…植物人偶了。”
熊貓絮絮叨叨地碎碎念起來,流浪者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扯住那張毛絨大臉,向外一捏。
“嘎?”
安靜了。
流浪者對着熊貓點了點下巴∶“覺得冒犯嗎?”
“沒有啊。”捏他臉的人多了去了,誰不喜歡熊貓啊。
“……那就好。”流浪者齜了齜牙,不再顧及對方感受,伸手抓起耳朵亂揉一通。
被rua的熊貓一頭霧水,他隱約感覺對面的人脾氣似乎有些變了,可他不明所以,只覺得一向禮貌到有些不好接近的小人偶忽然之間生動起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卻讓他有些高興。
總歸不是壞事,想通這一點后,熊貓一下子變得興奮,大力拍打着流浪者的後背。
“好耶,為了慶祝你蘇醒,我們今晚去吃好吃的!我這就聯繫大家,今天一定要狠狠宰悟一頓……”
被狂放的熊貓掌拍得差點吐血,流浪者一邊無語一邊伺機報復,他的嘴角揚了揚,趁其不備一把襲擊毛絨絨,用報復的力道狠狠蹂.躪着熊貓肚子。
“等等……阿流,熊貓肚皮不能碰,啊哈哈哈哈哈哈,好癢啊,停下來……”
……
“這下完全不用擔心了吧……”
門口的家入硝子叼了根煙,雙手抱胸,一臉無奈地指了指正在胡鬧的兩隻,旁邊的五條悟看得手癢,嘴角弧度突然變大。
“等等,悟,我的病房……”
話音未落,雞掰貓堂堂登場,如同猛虎撲食一下撲了過去,他薅着熊貓尾巴迅速撥亂人偶頭髮,眨眼間破壞了第一戰場。場面由玩鬧升級成混戰,不到一分鐘,整潔的病房已經混亂得不成樣子。
“悟你不講師德,居然偷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你給我去死,把頭低下!!”
……
“都給我去死吧!”家入硝子把煙一扔,氣勢洶洶地沖了進去。
……
***
正月,橫濱。
暮色下的港口飛鳥悠揚,海面上風平浪靜,流浪的少年武士身着改版和服,鮮紅的楓葉映襯着身側飄揚的袖擺。
海鷗低低叫着,運送貨物的漁船載着商品和武器,停泊在這座暗涌深流的港口城市。
不遠處,一隻野貓穿過白沙的海灘,帶着一連串小巧足印停留在少年武士身前。
“三花貓?”少年眉目柔和,蹲下撓了撓貓咪的下巴,學着貓咪的叫聲和它交流。
貓咪歪了歪頭,沒有理會兩腳獸的討好,它叫了一聲,跳出對方包圍區,朝着不遠處的暗巷跑去,每跑一段,都要回頭等對方跟上來。
它帶着武士跑了很遠,直到離開港口黑.道的交貨區,這才停下來,輕輕“喵”了一聲。
“餓了嗎?”浪人武士環顧四周,從腰間取下一個布帛綉成的錦袋,他的聲音透着少年人的清亮,語氣柔和如春風密雨,令人忍不住對他放鬆警惕。
只是貓咪卻不吃這套,它對着武士豎起飛機耳,可愛的貓臉上隱約透着嚴肅。
“不用擔心。”
“嘭——”
破空的子彈頃刻而至,浪人武士倏然歪頭,槍聲落空,牆面炸開迸裂的彈孔。武士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轉過身,貓咪已經不見蹤跡。
“敢問閣下為何要對在下出手?”“笑話,目睹我們交貨還想跑?”
黑衣的幫派成員迅速包圍了巷口,浪人武士從來者手中的武器移過目光,臉上浮現出一絲瞭然。
“原來如此。”他抽出腰側的武士刀,起手豎在身前。
“既然如此,便讓在下見識一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