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所以說……悟,你終於走上這條路了嗎?”
看着一臉雞掰的最強拎着一個從未見過的漂亮小男孩走進門來,夜蛾正道手裏的毛線都拿不穩了,顫抖着指向對方∶
“拐賣兒童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來,給正道爺爺表演一個節目。”五條悟放下生無可戀的流浪者,拍了拍他的肩∶“就是那個,那個那個。”
流浪者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不是說好了嘛,流浪者君。”
五條悟拉長了臉,如同鬧脾氣的jk一樣,流浪者覺得自己的禮貌完全撐不住了,要不是對方魔抗屬性高的離譜,還無法接觸到本人,他早就上去一通狠揍,讓他狠狠記住自己絕不是好惹的。
他臭着臉,心裏反覆辱罵著這個不聽人偶話的男人,身後的黑色氣泡隨之沸騰。
“這是?!”夜蛾正道的眼睛猛地睜大。
“很像詛咒吧。”五條悟的笑容加大,他強行揉了把流浪者的腦袋,把人推到夜蛾面前∶“你再仔細看看,這個孩子並不是咒靈哦,一開始就連我也搞錯了。”
夜蛾的神色隨之一變,他皺着眉,仔細觀察着面前少年的模樣,看着那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膚色,恍然間,忽然升起一個驚人的想法。
“難道和熊貓一樣……”
“沒錯。”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十分接近咒骸,或者換個說法,是之前從未聽說的,非咒力驅動的人偶哦。”
“看猴子的眼神可以收一下了嗎?”流浪者歪了歪頭,譏諷地笑了一聲∶“還是說,咒術師就是這麼一群以強制別人為樂的愉悅犯。”
他的禮貌可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流浪者越想越氣,身後的泡泡竟倏地碎開,伸出碩大的詭異的觸手。
“閉眼,夜蛾。”五條悟沉聲說道,轉身一把按住憤憤不平的人偶,語氣透着幾分無奈∶“不是答應我來東京這邊尋找記憶了嘛,怎麼現在又炸毛了。”
答應了也不代表能把他拎着飛一路!
流浪者怒極攻心,一巴掌甩過去,卻沒想五條悟無下限沒開,他的手直直打到了對方的側頸。
“啪……”
“……”
“哇哦,你的力氣還挺大的。”白皙的頸側浮現出一道紅印,五條悟新奇地摸了摸,對着炸毛的人偶一個wink——隔着繃帶的那種。
“氣消了?”
本來消了一些,聽到這自帶嘲諷的語氣又快上來了。流浪者一邊在心裏嘴臭一邊抬頭,對着夜蛾抿了抿唇∶“你也會製造人偶嗎?”
他對自己的創造者有着極為複雜的情緒,既想知了解對方,又隱隱憤恨,每次試圖追問便難以控制內心的痛苦。流浪者垂下眸子,意識到自己的確因創造者失去了冷靜,他與五條悟有過談話,明白在咒術界存在着名為咒骸之物,他是了解這些之後答應對方前來東京的。
他甚至回去便利店請了個長假,在老闆兇巴巴的追問下道了半天歉,還在門口碰到了許久未見的太宰治。
對方看上去變化不大,鳶色的眼睛愈發晦暗,抬頭看過去,流浪者發現他的個子似乎長高了一些。
然而來不及打聲招呼,流浪者便被突然竄出的雞掰貓一把摟住脖子,差點勒死在街頭。五條悟不講道理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垂下眸和面前的黑髮少年對視一眼,驚奇地嘖了一聲。
“橫濱真是塊好地方,出門一趟居然碰見三個好苗子。”
回憶到這裏,流浪者的思緒突然遭到打斷,他皺了皺眉,聽見夜蛾正道嘆了口氣,用一種意外溫和的口吻說∶“沒錯,熊貓是我的孩子。”
“……”
“噗……哈哈哈哈哈哈,雖然知道這句話沒有什麼不對,但從夜蛾你嘴裏說出來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旁邊的五條悟不知道被戳中哪個笑點,捧腹笑得發癲,夜蛾正道的頭上蹦出兩個十字,強忍着殺心低頭和人偶說話。
“我不知道你的創造者是誰,但那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幫你尋找他/她。”
“為什麼要幫我?”流浪者張了張嘴,語氣有些乾巴巴。
“因為我一看到你就十分親切,我覺得你應該是一個好孩子。”
【好孩子……】
人類真是可笑,他的年齡連他自己都不知曉,或許他早已活了百年千年,又或許他在過去做過很多不可原諒的壞事。
如此輕信他人,這樣的人類是活不長的。
流浪者的胸口,那塊本應安放心臟的地方隱隱有些空蕩,他後退一步,直到恢復社交距離,這才鬆了口氣,平淡地說道。
“我並不強求找到自己的創造者。”
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別的東西。
“我只是……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
如果記憶聯通着一個人的過去,那尋回過去的他,是否更像一個有心的個體呢?
***
橫濱,鐳缽街。
柚杏在外晃蕩了一天,直到臨近天黑才往回走。她腕上帶着羊組織的標誌手環,身上也藏着不少刀具,因而附近的人一般不會招惹她,其他的小羊大多回到基地,街上空蕩蕩的,只有無所事事的流民時不時破罵一聲。
柚杏看不起流民,她出生在這個地方,鐳缽街的生活塑造了她狹窄的眼界,剛才她是去典當金飾的。
金飾已經當了出去,她想,大不了錢分中也兩成,事已成定局,中也不會生她太久氣。
她擺弄着粉色的頭髮,耳畔忽然傳來一陣風聲,嗖的一下,恍惚間,她看到了自己的後背,是怎麼回事,她不是走在路上嗎……
原來……
……
“把人處理掉,今天的事不能被人抓到線索。”黑衣男人將手中折頸的女屍往內一扔,屍體落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被同夥穩穩接住。
“放心,大人,鐳缽街這邊每天都有人失蹤,就是聽說那個羊之王挺看重夥伴……”
“羊之王?沒成年的毛頭小子罷了。”黑衣男人輕聲冷哼,掏出懷中的金飾,對着上面的羽毛仔細核對一番。
“上頭要求我們拿到貨,要不是這小妞帶着東西晃蕩了一天,還不知道東西在哪。”
“琴酒大人的命令,東西和人都要拿到,現在東西到手了,人呢?”
“這……”身材矮胖的男人擦了把額上的汗∶“本來今天目標朝着鐳缽街走,您也知道這塊地界情況複雜,我們的人只能在這放幾個眼線,倒是便利店那邊的眼線彙報目標回去找他請了長假,原本那陣打算下手的,就是目標身邊還站着個人……”
“誰?”
“咒術師五條悟。”
“嘶——”黑衣男人倒吸一口涼氣∶“五條悟?他怎麼跟目標搭上了?!”
“這……我們的人也不清楚,因為五條悟在這邊只停留了一會兒,就和目標離開了。我們根本沒辦法下手,不過我們抓到了目標認識的人……”
“行吧。”黑衣男煩躁地擺了擺手∶“先把人帶回去,對了,抓到的那個查清楚身份了嗎?”
“貌似是黑戶,不過聽他說,他叫太宰治……”
……
***
眾所周知,人偶和玩偶不是一種東西。
這其中的差別就像給家中女兒買芭比娃娃買成了布娃娃一樣,吵鬧還是小事,小姑娘會哭得滿臉鼻涕一邊跟你科普娃娃之間的365種區分,直到你諳熟在心,再也不敢搞錯。
由此可見,流浪者和熊貓不是一個物種。
“這有什麼關係,都是咒骸,大家可以一起做朋友嘛!”熊貓伸出可愛的熊掌熱情拍動着人偶脆弱的小身板,“正道說了,讓我多照顧照顧你,連悟這個傢伙都過來叮囑了兩句,真不錯啊阿流,能讓悟也變靠譜,好樣的!”
“沒錯,五條悟居然跟我們說讓我們照顧你脆弱的心靈,他難道不知道最會傷害別人心靈的就是他?”旁邊的真希撇了撇嘴,“總而言之,是男人就不要婆婆媽媽的,來打一架,我還沒跟熊貓之外的咒骸打過呢。”
首先,阿流是誰?
流浪者壓下心底的吐槽,勉強的微笑無法掩蓋臉上的嫌棄,但他的嫌棄並未被夥伴get到,眾人一致認為流浪者的臭臉一定是針對五條悟那個傢伙。
這多正常,要是有人對着五條悟和顏悅色才讓人害怕吧。
“鮭魚。”旁邊的狗卷點了點頭。
“話說回來,憂太哪裏去了?”熊貓撓了撓頭。
流浪者並非沒有在眾人面前展示純良的一面,他本就是脾氣不錯的人,第一次見面,咒術高專的一年生一致認為小人偶可愛又懂禮貌,除了碰到和五條悟有關的事情毒舌程度會以函數形式瘋狂飆升,別的方面簡直乖巧得不可挑剔。
直到現在,流浪者已經徹底接受事實了。
毀滅吧,失憶前的他絕對不是什麼脾氣和善的老好人,現在就當復建了,五條悟這種人類究竟是怎麼在這世上活了二十多年的?
“當然是因為我很強了。”
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流浪者一個愣神,發現自己不小心把話說了出來。
“悟,今天又遲到了。”真希弔兒郎當地叼着根竹籤,一臉嫌棄地說。
笑容靦腆的乙骨憂太從五條悟身後走了出來,對着眾人打了聲招呼,五條悟把手中的包裝袋猛地舉起∶“鏘鏘!今天池袋的甜品店舉辦精品搶購活動,我去排了好長隊才搶到的!”
他把手中的甜品拆開,挑了半天挑出幾個賣相不太好的分發給學生,然後頂着控訴的眼神將賣相最好的留給自己,滿意地嘆了口氣∶“這可是老師辛苦勞作的成果呢,怎麼看也應該獎勵最好的那份不是嗎?”
“呵呵。”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你怎麼不吃啊阿流?”旁邊的熊貓伸出圓手戳了他一下∶“吃吧,悟的便宜可不是每天都能占的。”
“……”流浪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他並不喜歡甜膩的口感,相比甜品,他對茶香和淡淡的苦味情有獨鍾。只是看到周圍人關切的表情,流浪者咬了咬牙,小心嘗了一口。
意外的是,口中的甜品並非想像中香膩的味道,抹茶的口感帶着一絲微澀,奇異的中和了舌尖的甜味。
“怎麼樣,麻辣教師的精心嚴選還不錯吧?”五條悟推了推墨鏡,得意洋洋地說。
“太膩了。”
流浪者低下頭,髮絲垂過眼眸,遮住頰邊淺淺的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