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無意義
夢緒世約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注意到了炸串店門口的慶祝一周年橫幅。
怎麼會是一周年呢？這不是他從小吃到大的店嗎？
可仔細一想,他對這家炸串店的印象就只有好吃，他吃了十年這樣模糊的記憶。
老闆也的確是他們，可年齡似乎對不上,他們可愛的小女兒也沒見過。
為什麼會這樣？
越是深入思考,夢緒世約就越是迷茫。
他發現，自己的記憶是斷層的，對許多東西的判斷其實是靠着本能。
即使回到了學校，夢緒世約都還沒有想明白。
他看着降谷零,有些呆愣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好像,生活在一個錯誤的世界，還是說,錯誤的我生活在了這個世界？”
降谷零被夢緒世約的話嚇了一跳。
“一定不是的！世約，你怎麼會這麼想？”
的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絕不是夢緒世約說的那樣，
好友就站在自己的身前，他們都在這個世界生活，無論那一方都不可能是錯誤的！
“你說的對,我怎麼會這麼想呢,太奇怪了。”
夢緒世約笑了笑,但看起來卻有些勉強。
即使知道自己身處一個扭曲的世界，擁有‘獨特’理想的夢緒世約都沒露出過這種表情。
“世約……”
“我去洗手間啦。”
也許是真的需要,又或者是為了逃避，夢緒世約擺了擺手想要離開教室。
不能這樣，如果現在不說出來的話,就真的什麼都做不到了。
於是降谷零鼓起勇氣,追上了準備離開的夢緒世約,“我和你一起去。”
“……？”夢緒世約愣了下,“不是吧兄弟，玩這麼大？”
降谷零立刻翻了個白眼，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想什麼呢，你的腦子喂狗吃吧！”
夢緒世約嘿嘿兩聲，“難道不是，都願意跟我去洗手間了還說不是暗戀！”
“呵。”
這才是夢緒世約，一副欠揍的樣子。
於是夢緒世約的腦袋又被來了一下。
“給你多打幾下，可能就正常了！”
“這麼一說，我的腦子似乎真的不正常。”
降谷零愣了一下，他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以為好友又陷入自我懷疑的他立刻轉到夢緒世約的面前，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要懷疑自己！世約！不要再這麼想了！”
夢緒世約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降谷零似乎知道些什麼。
“你應該也看到了那個‘一周年’的橫幅了吧。”
降谷零放下了雙手，點了點頭。
“我的記憶似乎有些問題，零。”
“我猜到了。”
“那即使是這樣，你還想與我成為朋友嗎？”
自己的性格有多糟糕，夢緒世約是清楚的，他還‘天生’叛逆，如果降谷零還要靠近，他真的有可能會害了他。
改變這個社會和拯救這個國家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只有大炮才有資格丈量國土面積。
無論是實現這一切，還是被迫接受毀滅的事實，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都會有無數的人死去。
“我想！”
那一天，降谷零將夢緒世約提出的問題反覆想了很多遍。
他對這個社會，對這個國家似乎沒有任何的歸屬感，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自己想要去保護身邊重要的人，但不只是他們，他想要，創造一個人民生活幸福富足的世界，只有這樣才能真正保護好所有像他想要保護
的人。
夢緒世約激活了他的激情，讓他認識到了自己心中原本模糊的理想願望。
他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了。
“太好了。”
——
有意識的去回想之後，夢緒世約總算是能想起一些片段了。
雖然很模糊，但他更加確定了如今的現實並不是他熟悉的記憶這件事。
降谷零聽夢緒世約描述了半天。
“...我沒太聽懂。”
夢緒世約沉思了幾秒，“我的記憶是混亂的，有點問題的，這你明白吧？”
“明白。”降谷零點頭。
“然後我會偶然回想起來的片段，這你也明白吧？”
“是的。”
“正是因為這些片段與現實不符，我才會覺得不對勁。”
降谷零眨了下眼睛，“所以你到底是為什麼才會覺得那些片段與現實不符？”
“.…..直覺？”
額，那這和什麼都沒說有什麼區別嗎？
降谷零嘆了口氣，“你舉個例子。”
“就比如說炸串店啊，我很確信我在他們家吃了十年了，他們還有個小女兒的事情。”
如果不是幻想，可不就只有穿越回過去這一種可能了嗎？
“難道我真的穿越時間了？！”
夢緒世約一臉懵，這個可能他自己說出來都不信。
“可如果真是未來的你穿越到了現在，那養大你的巫女姐姐們不應該很清楚嗎？”
降谷零的話在一瞬間點醒了夢緒世約，他想起了前不久佑月巫女說的那些‘謎語’。
“說不定她們真的知道！我今天回去就問！”
話題到此就算結束了。
降谷零喝了口水，不過目光始終看着夢緒世約。
說實話，即使是現在的他也覺得他們剛剛討論的一切都是在鬼扯。
好朋友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這真的可能嗎？一點都不科學。
但他更傾向於相信自己的好朋友，無論最終的真相是什麼，夢緒世約確實的存在於他面前這件事是不會改變的。
不過，如果真的是穿越到了現在，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主動的？還是意外？
如果是主動的，動機是什麼呢？
“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
“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也別一直盯着我啊，害羞死了！”
“……”
降谷零將喝完了水的紙杯狠狠的扔向了夢緒世約。
切實的存在於他的面前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
“花梨姐姐和佑月姐姐都在啊？啊！竟然背着我吃點心！”
夢緒世約行動力超強，當天晚上就跑去找佑月巫女了。
等佑月巫女打開房門，看見花梨巫女和佑月巫女正在一起喝茶吃點心。
“你這小崽子，什麼叫背着你，這叫正大光明的吃好嗎！”佑月巫女立刻就不樂意了，“有什麼事，沒事別打擾姐姐們享受生活。”
夢緒世約還打算順點點心呢，這可是花梨巫女親手做的，外面是買不到的！
不過佑月巫女早就看清楚這小子的‘真面目’了，“不許，我都還不夠吃呢！”
“佑月姐你真小氣！”夢緒世約不樂的嘀咕着，在佑月巫女將他趕出去之前總算是說了來的目的，“我有些是想要問問你們。”
佑月見他滿臉認真，甚至還帶點嚴肅的表情，知道是‘正事’，還是讓孩子進來了。
花梨巫女早已為夢緒世約倒好了茶水，“先喝一點再說吧。”
“還是花梨姐姐疼
我！”
“嘿！你小子！陰陽怪氣誰呢！”
佑月巫女路過夢緒世約順便就拍了他手臂一下，聽起來聲音不大還蠻疼的。
“錯了錯了，姐姐們都疼我！”
夢緒世約捂着隱隱發痛的手臂立刻道歉。
花梨巫女面帶微笑，“說吧，想問些什麼？”
一邊說著，還一邊將放在中間的點心盤子朝着夢緒世約那邊移了一點。
但夢緒世約破天荒的沒有動手。
“我想問，我是不是…並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世約’。”
花梨巫女的微笑一頓，佑月巫女的手也一抖，滾燙的茶水就溢了出來。
她們的反應，夢緒世約都看在眼裏，也並不是特別的意外。
看着自己原本熟悉的巫女姐姐們，似乎也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們比夢緒世約記憶中的，年輕太多了。
最後，是花梨巫女先輕輕的點了頭。
“你的記憶，恢復多少了？”
“…我不太清楚。”
落實了自己的部分猜測，夢緒世約也談不上有什麼失落，總歸是他認識的人和事。
“也對，如果你全部記起來了，就不會來問我們了。”
佑月巫女似乎忘記了自己手中的茶水是滾燙的，即使雙手燙紅了也沒放下。
“所以，我真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
“當然不是啊，如果你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怎麼沒遇見現在的自己呢？”
佑月巫女打趣着，可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夢緒世約愣住了。
是啊，如果真的是穿越時間，他為什麼沒有遇見過去的自己呢。
“世約，雖然我知道記憶完整的你懂得的東西比我們還多，但現在的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誰不希望自家孩子能夠平安健康富足的度過一生呢，花梨巫女也是如此，但她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
夢緒世約深吸了一口氣，“我準備好了。”
總有一天會到來，與其被動的等待，夢緒世約更希望主動的出擊。
“世約，這個世界的你，已經死了。”
“……誒？”
沒有任何前因後果，也沒有悲壯或偉大，只是被樓頂風吹下來的瓦片恰好砸中，又恰好在倒下的時候磕在了路邊的石塊上，當場沒了呼吸。
那個時候的夢緒世約，才六歲。
“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夢緒世約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然後，你出現，躺在了他的身邊，恰好也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