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坐在新幹線上的長野真理側頭注視着身邊沉默的男人,好像從剛剛她談論高專的事情開始他的心情就不太好?
她也是知道一些男人小時候的生活的。從小就在畸形的家族中生存,連喘息都十分壓抑,即使已經成為了咒術界數一數二的強者,也難免有心理創傷。
這是一個打破伏黑甚爾心防的機會。長野真理又下意識的想拉攏強者了,她本想藉機再痛踩一波禪院家族,再採取懷柔政策讓伏黑甚爾知道他還有自己這個朋友。
但是…
長野真理看着男人半垂眼眸,沉默不語的樣子好像一直喪家之犬骨子裏帶着狼狽和不安。
“甚爾。”
“別露出這幅可憐的樣子啊。”
會讓她忍不住心軟的。
…
“呵,”伏黑甚爾的嘴角掛着熟悉的譏笑,“真想殺了你哦,小鬼。”
不,你不會。
長野真理默默的想着。
伏黑甚爾和長野真理的關係很複雜。他們不常聯繫,也不常交流,偶爾的交集便是一起吃飯和互相對毆或者是少女單方面被毆打。
可是他們兩個都是孤獨的人。
伏黑甚爾脫離了家族渾渾噩噩的生活,難得有了一個願意和他組建家庭的女人也死了,大概是老天爺再像他告誡你不配擁有幸福的生活一樣。
那伏黑甚爾就更肆無忌憚了,隨心所欲的去獵殺咒術師,殺咒靈。
一完成任務獲得大把的金錢就全部丟進賽馬場,既然還挺有意思也就不在意變空的錢包。即使滿身傷痕也不去包紮,任憑疼痛在身上蔓延。擺爛的能活一天就是一天好了。
他這種人,怎麼都無所謂吧。
就在他又一次重傷倒在小巷裏的時候,偏偏遇見了少女。少女的眼裏是和曾經的他一樣的驕傲,看見他的時候眼裏帶着防備,像一隻剛剛長出獠牙的小獸。
有趣的少女讓他本來想就這樣死掉的念頭暫時熄滅了。
出於他的一時興趣,他們一起居住實際上卻沒有一起生活。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保持着應有的距離,也從不談論彼此。
可伏黑甚爾慢慢也了解了一些。
長野真理的父母組建了新的家庭,從此再也沒來看過少女。她的學習成績很好,身體素質也強,總是偷偷的背着他去訓練。她還有咒力能看見咒靈,偶爾會對着咒靈陷入思考。
最重要的是,她和他一樣孤獨,卻一直有一種熱枕努力思考着如何活下去,就像一朵永遠不肯凋謝的花。
這很神奇。
長野真理倒是覺得沒有求生欲的伏黑甚爾很神奇。
如果她沒有做飯,男人就想不起去吃飯;如果她不幫他包紮,男人就會躺在浴室里任由傷口腐爛。
所以為了自己的家裏不死人,長野真理開始幫男人規律三餐,慢慢學會幫男人包紮傷口,甚至在夜晚幫男人留一盞燈。
從最開始擔心被男人殺掉,到後來可以調侃甚至是抱怨。長野真理的底氣來自於她看穿了伏黑甚爾的內心,一顆無助的,渴望有人陪伴的內心。
兩個孤獨的人就在一起抱團取暖,即時從沒有過溝通,兩人也心知肚明。
神奈川的海很有名,三月的天氣還有些涼意,沙灘上依舊熱鬧非凡。
伏黑甚爾就隨意的往沙灘上一坐,無所謂的看着海浪拍打岸邊,一下又一下。
坐在伏黑甚爾懷裏的伏黑惠看着自己的父親,倒是覺得他好像不在身邊。
即時在熱鬧的人群中,孤獨的人依舊還是孤獨的。
直到長野真理走了過來,伏黑甚爾才漸漸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軀殼被注入靈魂,他轉動身體,那雙黑色瞳孔注視着少女。
“任務結束了?”
“結束了。”
長野真理學着伏黑甚爾,直接坐在了地上。不過為了保持良好的體態,到底沒有直接將腿叉開,而是抱膝而坐。
夕陽西下,一直都是一日之內難得的風景,更何況這是在海邊。
溫和的金紅色光輝灑在流動的海面上,反射出細碎的、耀眼的模樣。
伏黑津美紀還在沙灘上歡樂的奔跑,和坐在沙灘上的三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活着也不錯吧?能看見這麼美的景色。”
長野真理忽然感慨道。
伏黑甚爾沒有回應。
反倒是伏黑惠激動的點了點頭,伸出手要長野真理抱抱,他喜歡眼前這幅光和影的美妙結合的景色。
伏黑甚爾無所謂的將伏黑惠丟了過去。
直到太陽落山,耀眼的光輝消散在海的另一角,一行四人才往回趕去。
比起來的時候壓抑而憤怒的心情,現在的伏黑甚爾只有一顆平靜的心。
倒不是因為長野真理口中的美景。
而是感覺到了自己重新的又有了一個可以被接納的地方。
伏黑甚爾看着前方的三個小鬼有說有笑的樣子,眼裏也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活着確實也不賴。
四個人坐上新幹線又回到了琦玉縣。歷經了半個小時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天色已經昏暗,月亮也掛在枝頭。
玩鬧了一天的伏黑津美紀也有些困頓了,左手緊緊捏着着長野真理的一角,一步一頓止不住地點頭。
伏黑甚爾看在眼裏,默不作聲的抱起伏黑津美紀和伏黑惠,一左一右兩個半大孩子,倒是多虧了伏黑甚爾這具強大的身體,抱着兩人輕鬆極了。
兩個孩子既然這麼困頓了,那就去吃中國特色的火鍋吧,熱氣騰騰的火鍋可以讓他們清醒清醒。這樣想着,長野真理便帶着父子三人去了一家火鍋店。
長野真理點了四拼鍋底,清淡一些的是她和兩個孩子吃,伏黑甚爾愛重口的就來個辣湯。
男人倒是沒有客氣,他可不是吃蔬菜的人一口氣點了十盤肉。少女倒是沒有慣着他,接過菜單又點了菌菇和蔬菜,營養均衡才能發育的好。
眼前的鍋由溫熱變得沸騰,蒸騰的熱氣柔和了男人冷硬的五官,倒是顯得今天的伏黑甚爾格外聽話乖巧。
長野真理給兩個孩子和他都夾了一碗蔬菜,三個人老老實實的吃掉了沒有不快的神色。
水足飯飽,按照約定長野真理爽快的付錢,習慣了女人給他花錢的伏黑甚爾也很淡然,直接無視了在那竊竊私語議論他這樣可恥行為的火鍋店服務生。
迎着月光,四個人回到了伏黑宅。
長野真理今天沒有打算離開,高專離這裏的距離還是不少以她跑動的速度也得一個小時時間,更何況她還有一些事情想和伏黑甚爾談論。
長野真理給自己倒了杯清茶,又從冰箱裏為伏黑甚爾拿了瓶可樂。
“給。”
沙發輕微向下陷動,少女將可樂遞給男人順勢坐在了男人的身邊,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帶着寫滿認真。
“要不要考慮讓他們搬到東京?”
這並不是什麼少女的突發奇想,反倒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考量。長野真理目前住在高專過不久便會開學,能來琦玉縣的機會也就大大減小。
更何況伏黑姐弟未來可能會碰見羂索,不管是出於制衡羂索的陰謀,還是對伏黑姐弟的一絲關愛,她都不希望津美紀和劇情里一樣在花樣年紀就陷入昏迷,也讓伏黑惠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
因此,她希望伏黑甚爾能同意讓伏黑姐弟搬到東京來。
“喂喂,我可不是專職奶爸啊,接兩個小鬼來東京住麻煩死了。”
伏黑甚爾下意識的反駁,想到了小鬼們住在身邊,要承擔未來的責任便有些煩躁。
“不用甚爾你去照顧的,我會請一個很好的保姆照顧他們。”早就想好如何應對伏黑甚爾的長野真理悠悠的說道,“甚至甚爾也可以有美味的一日三餐,就和以前一樣。”
每當長野真理想要誘惑伏黑甚爾走進陷阱的時候,她總會下意識省略掉尊稱,連清冷的聲音也帶着三分婉轉溫柔。
伏黑甚爾也覺得有些奇怪,半眯着眼盯着表情無辜的少女,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你最好不要在打什麼壞主意。”
長野真理眨了眨眼輕輕歪頭,她只是一個無辜的高中生,能有什麼壞主意。
“你答應了?”
伏黑甚爾沉默了一下,說道:“津美紀…還在期待那個女人回來吧,可能不想離開。”
伏黑宅並不是伏黑女士買下來的,但是自從和伏黑津美紀搬到琦玉縣,母女兩人就一直住來這裏。
即時伏黑女士不是個好家長,這裏還是承載伏黑津美紀將近五年的成長時光。
可能是考慮到女孩換房子后的心情,一直以來伏黑甚爾默默的租下這裏,也沒有詢問過伏黑姐弟對住在這裏的看法。他不想做個體貼的家長,也做不來這些。
“伏黑女士…是什麼樣的人?”
長野真理從沒問過這個問題,可能是今天氣氛太好,便也開了口。
“誰知道呢。我和她也沒什麼交集。”
伏黑甚爾側過頭,稜角分明的臉龐被昏黃的燈光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像面紗一樣誘人細細探究。
男人倒是不覺得這個故事有什麼可講的必要,可到底沒有拒絕少女。
他們相識在酒吧後巷子裏,剛剛和上一個富婆分開的甚爾就遇見了伏黑女士。她在酒吧里工作總是被顧客騷擾就需要一個男人做擋箭牌,伏黑甚爾身強體壯,能做這個人選就最好了。
在得知了伏黑女士有孩子,伏黑甚爾便高興的將兩歲的惠丟給她,入贅對他也無所謂反正能改掉禪院的姓氏他還很高興。
就這樣,禪院甚爾成了伏黑甚爾。